回到家的劉大壯,走進家門的那一刻,臉上泛起濃濃的怒意。只見趙氏坐在屋檐下,正在打著扇子等他回來,張口問道︰「玉潔呢?」
「在屋里呢。」趙氏起身答道。
「我去問她。」劉大壯怒聲說道。
趙氏不由皺起眉頭︰「你小點聲兒,怕別人都听不見啊?」她指了指兩邊隔壁,一邊是陳媒婆家,一邊是孫氏家,「再說有志和小美都睡了,你這麼大聲,吵醒了他們。」
這時,听到動靜的李氏從東屋里出來了︰「爹,你回來了?」
「嗯。」劉大壯應了一聲。
趙氏則朝她打了打扇子,說道︰「沒事,你回屋睡吧。」然後與劉大壯進了屋,關上屋門,往正屋西間的劉玉潔屋里去了。
此刻,劉玉潔坐在床邊,低頭絞著手指,心里有些慌亂。她原本也沒想到會這樣,她就是心中不甘秦羽瑤哪里都比她好,月兌口而出一句罷了。誰知道,竟會如此?
忽然,屋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劉玉潔驚慌地抬起頭,只見劉大壯滿面怒氣地走了進來,連忙站起身︰「爹,你回來了。」
「你為什麼要編排秦氏?」劉大壯質問道。秦氏是多好的娃子,從來不惹事,從來不道人是非,誰家找她幫忙她都肯。就連孫氏那樣得罪她,她還答應賠償孫氏那麼多東西。
雖然最後因為孫氏貪得無厭,什麼都沒賠了,但是這樁事卻是由他閨女劉玉潔惹起來的。故而此時,劉大壯想起秦羽瑤就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玉潔,你不是不知輕重的姑娘,怎麼跟人開起這樣的玩笑來?」趙氏也有些責怪地道。
劉玉潔咬了咬唇,低頭說道︰「我沒有編排她,我說得都是真的,我親眼看見那任公子將一千兩銀票給她的。」
「什麼?!」聞言,劉大壯和趙氏大吃一驚︰「玉潔,你說的可是真的?」
「就是,這種話,可不能亂說的!」趙氏也吃驚地道。
「我沒亂說,我就是親眼看見的,秦氏當著我的面把銀票收起來的。」劉玉潔咬定地道。
天哪!劉大壯和趙氏面面相覷,秦氏攀上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家?看著對方眼中的震驚,直是不敢相信。前腳剛送來一大馬車的好東西,後腳又送來一千兩銀子,這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才有的待遇啊!兩人想到秦氏的身世,又聯想到任飛燁的大方,不由得呆住了。
良久,才回過神來,趙氏把目光投向劉玉潔,不贊同地道︰「就算是真的有,你又怎麼能隨口跟人說?孫氏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可以說,這一場禍事完全是由劉玉潔引起來的,想起隔壁孫氏那一條烏黑的腿,趙氏心中便的慌。雖然明知是孫氏自作自受,可是心中還是有些做了孽的感覺。
劉玉潔咬著唇低下頭,不說話了。
「唉。」事到如今,再責備劉玉潔也沒有用了,劉大壯嘆了一聲︰「明天去給秦氏賠禮道歉吧!」說完,搖了搖頭,抬腳走了。
趙氏抬腳也想走,末了猶豫一下,看著自己閨女嘆道︰「玉潔啊,你可是給咱家招來了一樁禍事!」
「不就是孫氏壞了一條腿嗎?」劉玉潔不服氣地低頭辯道,「那是秦氏家的小畜生咬的,怎麼說也跟咱家沒關系。」
「若不是你說了那樣的話,又怎麼會惹出這檔子事來?」趙氏只見劉玉潔不服氣的樣子,直是又生起氣來,「你只說不關咱們的事,那我問你,秦氏知道你害得她這樣,會不會對你不滿?往後還親近咱家不?」
劉玉潔低著頭,臉上還有些不以為然。
趙氏氣得指著她,又道︰「不說秦氏,他日等任公子來了,知道這件事會怎樣?就算秦氏不告訴他,滿村子的人可都听見、看見了,如果傳到他耳朵里,會不會對咱家有什麼想法?他們那樣有錢有勢的人,隨便動一動小手指頭,咱們家就是滅頂之災!」
听到這里,劉玉潔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咬著嘴唇,眼中終于有了一絲懼意。趙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指著劉玉潔,此刻也是沒力氣再說了,抬腳走了。
第二天一早,秦羽瑤才剛剛打完一遍拳法,便見到通往院門的小路上行來三個人。便收了拳法,站在院子里等著三人行近。只見劉大壯和趙氏走在前頭,劉玉潔低著頭跟在後面,趙氏的手里提著一只籃子,一前一後地走進院子里。
「秦氏,這麼早就起了呀?」趙氏走在最前頭,笑著熱絡道。
秦羽瑤淡淡點了點頭︰「我起得早。」說著,看了一眼趙氏身後的劉大壯和劉玉潔,問道︰「嬸子一大早的,怎麼到我家里來了?」
趙氏看著秦羽瑤滿臉冷淡,心里卻一點也不怪罪,憑心而論,若是換了她,此刻也不會有好臉色。畢竟都是因為劉玉潔,才害得秦羽瑤遭了這些事。于是,她臉色一沉,回身對劉玉潔道︰「還不快過來給你大姐姐賠罪?」
劉玉潔抬了抬頭,眼神有些躲閃,咬著嘴唇走到前頭,低聲說道︰「大姐姐,對不住。」
秦羽瑤淡淡地道︰「你哪里對不住我了?都是我沒有一心一意教你針線,沒有熱絡地介紹任公子給你認識,這才叫你心中生了怨懟。怪不得你,都是我的錯。」
這一番話,說得趙氏十分臊得慌,連忙道︰「哪里是你的錯?你快別如此說,沒得叫我們都沒臉見你了。都是玉潔這孩子,嘴忒碎,我們昨晚已經教訓過她了,你也別客氣,想打想罵都成!」
劉玉潔抬頭看了趙氏一眼,又低下頭去,咬了咬唇。秦氏不是說了嗎?都是她的錯,娘怎麼怪自己?
悄悄抬眼瞥了秦羽瑤一眼,只見秦羽瑤柔媚的面孔一片淡淡,渾身氣度不凡,不由得又有些不痛快。若是自己也穿著這樣漂亮的衣裳,認得那樣富貴的公子,也會像秦氏這樣風采不凡。
趙氏只叫她給秦羽瑤道歉,卻不叫秦羽瑤給自己道謝,劉玉潔心里很不服氣。明明昨天她給任公子端茶,不叫任公子口干舌燥地等著,做了這樣的好事,秦羽瑤都不感謝自己,還用防備的眼神瞧著她,真是小氣。
而且,那一千兩銀子的事,自己也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罷了,有什麼錯?憑什麼爹娘都不向著她,一大早就強把她拉起來,叫她給秦羽瑤道歉?劉玉潔越想越覺得委屈,此刻眼眶都紅了。
秦羽瑤淡淡地打量著身前的姑娘,心里直是搖頭。劉大壯和趙氏都是好人,怎麼養出了這樣一個姑娘?
「我沒什麼要教訓她的。」秦羽瑤淡淡地對趙氏說道。劉玉潔若是知道錯了,不用她說什麼,劉玉潔也會改。可是如果劉玉潔自己不知道錯,不論她說什麼,她也不會有一絲悔改。
「大伯大嬸,你們回吧。這件事,我不會往心里去的。」秦羽瑤沒心情替別人教閨女,何況劉玉潔這樣的性子,依秦羽瑤看來,不吃大虧是記不住的。
「哎,哎。」趙氏只見秦羽瑤說話雖然帶著刺兒,然而到底是個好說話的人,才說了兩句便撒開了去,不由得更是內疚。她把腕上挎著的籃子往秦羽瑤身前一遞,說道︰「我們都是莊稼漢,家里沒什麼好東西,就撿了二十只雞蛋,送給你和寶兒補一補身子。」
只見秦羽瑤皺起眉頭,就要拒絕的樣子,趙氏連忙往她手里塞道︰「大嬸知道你不缺這個,大嬸就是想心里頭好受點罷了。這件事,是我們虧了你。往後你有什麼事,不要客氣,只管來找大嬸,大嬸都給你解決了!」
見趙氏如此誠懇,秦羽瑤心里也有些動容。她是知道趙氏的為人的,十分明理又有分寸,此刻說出這些話,也是發自內心的誠懇。想了想,接了過來︰「大嬸還肯把我當做一家人,我已經是很高興了。」
畢竟往後還要依靠趙氏一家的支持,何況昨晚她已經選擇了替劉玉潔說話,此刻犯不著再得罪了去。于是,稍微諷刺兩句,讓他們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氣的,便沒有再追究,就此揭過了去。
听到秦羽瑤的話,劉大壯的老臉上不由有些訕訕︰「我昨天說的那些話,都是,都是胡話。」
趙氏回頭擰了他一下,然後轉過身來,笑著對秦羽瑤道︰「你大伯這個人,就是不會說話。咱們自然是一家人,往後啊,只要你看得起大嬸,大嬸就把你當親閨女看。」
只听得旁邊的劉玉潔,心里撇了撇嘴。把秦羽瑤當親閨女?那她這個真正的親閨女呢?然而腦子里閃過任飛燁的俊容,此刻微微臉熱,心中一動,抬起臉道︰「那我就又多了一個親姐姐啦。姐姐,之前是小妹不對,小妹給你道歉啦。往後若是有什麼對不住的,姐姐多包容一些。」
方才還冷淡不屑的樣子,怎麼此刻又熱絡起來了?秦羽瑤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怎麼回事,眉頭微挑,似笑非笑地道︰「我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姐姐,如果你認了我做姐姐,往後你做錯了事,我可是要狠狠罰你的。」
劉玉潔的神色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道︰「還請姐姐憐惜。」
旁邊,趙氏不知道劉玉潔的心思,只見她肯笑著給秦羽瑤道歉了,心中也是松了口氣︰「那就好,既然這樣,那秦氏你忙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大嬸慢走。」秦羽瑤送幾人到門口。有心想提醒她們注意孫氏,畢竟依照孫氏的為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然而看見劉玉潔微微轉動的眼珠,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是好是歹,都是個人造化。心存善念,便得善終。心存歪念,就別怪妖魔鬼怪都來找了。
今天是個陰天。沒有了日頭的照射,空氣中流動著微涼的山風,吹得人很是舒爽。秦羽瑤提著趙氏送來的一籃子雞蛋回到屋里,只見寶兒睡得正香,便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往常都是每天打兩遍拳法,今天被趙氏打斷了,卻只打了一套。秦羽瑤想了想,便又接著剛才的地方,繼續打了起來。然而越打越覺著,這套功夫有缺,便渾身不舒服起來。索性收了拳法,只見四下無人,走出院子來到大柳樹下,抬頭看向樹冠︰「思羅,你教我內功心法吧?」
上方頓了一下,才響起思羅沒有起伏的聲音︰「啊?」
「你教我的招式,我打著別扭,想來是沒有內功心法配合的緣故。」秦羽瑤說道,有些討好地笑道︰「師父,你教我吧?」
樹冠上面久久沒有聲音,秦羽瑤心念一轉,誘惑道︰「師父,我給你做好吃的,你就教我吧?」
片刻後,思羅開口了︰「什麼好吃的?」
「師父還記不記得,昨日我請任飛燁吃的姜汁皮蛋?就是讓任飛燁幾乎又捶桌子又摔凳子,死活都想買的那盤菜?」秦羽瑤一听有戲,漆黑的眸子彎了起來,笑吟吟地說道。
思羅一時沒有回答,似乎還有些猶豫。
秦羽瑤便狠了狠心,說道︰「我不僅請你吃,我還請你的主子吃,怎麼樣?」反正松花蛋吃完了還可以再做,錯過這個機會可就不好再找了。
思羅一听,也狠了狠心︰「我答應了。」他才不是吃貨,他是為了讓主子一飽口福,嗯!想到這里,思羅心中坦然起來。
「多謝師父!」秦羽瑤沒想到思羅這麼好哄,連忙謝道。
思羅猶豫了下,又說道︰「你先別急。我們師門有兩個師兄弟,我是師弟,我答應了還不行,還得我師兄點頭才算。」
「沒問題,我也請你師兄吃!」秦羽瑤爽快地道。
「嘿嘿,不用請他吃。」思羅冰塊般的臉上,此刻浮現出一絲……嗯,有些奸詐的笑容。然後說道︰「對了,你往後做飯的時候,多做一個人的分量。」
「嗯?」秦羽瑤挑眉疑道。
「我又帶來一個人。」思羅的話音剛落,樹上便響起一陣嘩嘩的動靜,而後自枝椏中間冒出一個頭顱。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長得白淨秀氣,但是臉上沒什麼表情,不似思羅那樣冷淡,仿佛本身就不會笑似的。他露出臉來,等秦羽瑤看清後,便又鑽了回去。
只見秦羽瑤訝異,思羅便解釋道︰「我有時候不在,為了保證你的安全,主子又叫我帶了一個人過來。」
「是閑雲樓的人嗎?」秦羽瑤靈機一動,不由問道。
思羅不吭聲了。他最討厭這些聰明人了,問來問去,煩死個人。
只見思羅不吭聲,秦羽瑤有些暗笑,沒有再追問,轉身回了院子。走進屋里,來到牆角放置松花蛋的地方,從簍子里拿出兩只松花蛋,剝開外面裹著的泥巴,洗淨了去殼,做起姜汁皮蛋來。
昨日孫氏和王氏來家里掃蕩,約莫是被那些綢緞等物迷花了眼,不僅松花蛋保存完好,就連咸蛋、普通的雞蛋鴨蛋也都沒有被拿走。可惜家里沒有肉了,否則早上來一碗皮蛋瘦肉粥,倒是極好的。
秦羽瑤不願意將就,畢竟是第一次做粥,若是味道不夠絕美,卻是失了應有的效果。便煮了一鍋普通的白粥,又煮了兩只雞蛋,做了簡單的一頓早餐。
一手端著一碗粥,給思羅和那位新來的面癱小伙子送過去。
兩人一起跳下樹來,接過秦羽瑤手里的粥,很快吃了起來。面癱的小伙子吃完後,便跳上樹了。思羅把碗遞還給秦羽瑤後,卻不走,手里握著兩只雞蛋,想問秦羽瑤這是給他自己的,還是給他們倆的?
轉念一想,都給誰吃,還不是他說了算?便果斷地把雞蛋揣進懷里,說道︰「姜汁皮蛋呢?」
「等著,我這就回去拿。」秦羽瑤說完,便端著空碗回屋去了。不久後,端出來一碟姜汁皮蛋,遞給思羅道︰「你先嘗嘗。」
思羅接過筷子,慢吞吞地夾了一塊皮蛋,謹慎地往嘴里送去。他可沒有忘記,昨天任飛燁吃皮蛋時,第一口是噴出來的。這個被泥巴團子一裹,便變了模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滋味兒?
懷著好奇,思羅吃了第一塊松花蛋。他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入口雖然嗆得慌,卻沒有吐出來。慢慢咀嚼著,只覺得筋道爽滑,雖然辛澀嗆口,然而久而久之又有一股異香。于是,他夾了第二塊皮蛋。
第二口吃下去,仿佛又好吃了些。思羅伸出筷子,想夾第三塊,即將觸到皮蛋的時候頓住了。
不行,這東西吃了會上癮的。思羅記起昨日任飛燁一吃再吃,最後被秦羽瑤攔住的情景,強行忍住饞蟲,把筷子放了回去︰「嗯,好吃。」說著,朝頭上的樹冠里說道︰「你在這里守著,我進京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接過秦羽瑤手中的碟子,身形幾個跳躍,便消失不見了。這份功力,直是看得秦羽瑤眼饞,雙手捂在嘴邊喊道︰「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吃過早飯後,秦羽瑤便背上小背簍,帶著寶兒和小狐狸進山了。現在想要吃肉,卻簡單多了,再不需要大老遠地進城,而是領著小狐狸進山轉一圈,便能夠得到新鮮味美的野味。
昨天晚上,等到寶兒睡著後,秦羽瑤戳醒小狐狸,認真地對它說道︰「小白,他日倘若我不在寶兒身邊的時候,如果有人欺負寶兒,你就別客氣,狠狠地咬他!」
這可是對它的贊美和器重呀,小白心中想道,「吱吱」地叫了兩聲,算是答應了。來到秦羽瑤和寶兒家里這些天,小白過得很開心,如今得到秦羽瑤的認同和器重,對這個家的歸屬感越來越強了。
此刻在山間歡快地躍動著,不多會兒的工夫便攆了兩只野兔到秦羽瑤的跟前。主人每次做好吃的,都少不了它的份,所以小白打獵起來也格外有勁頭。兩人一寵在山間快樂地穿梭著,渾然不知,在秀水村里熱鬧了起來。
吃過早飯的趙氏和劉大壯,背上鋤頭便打算去田里除草。這時節的野草長得飛快,三五日不除便長得老高,淨跟莊稼爭養料。好在今天陰天,日頭不毒辣,再加上山風一吹,最是適合干活。
誰知道剛一出門,迎頭便遇見了陳媒婆,不等兩人走近,便搖頭晃腦地叨叨起來︰「唉,咋辦啊,這可咋辦啊,任公子讓我幫忙照顧他妹子,我一時不察,竟然叫人把秦氏給欺負了。唉,這可咋辦,我辜負了任公子的信任,我怎麼還有臉見他啊!」
劉大壯听到這里,腳步一頓,剛想問陳媒婆叨叨啥,被趙氏捅了一下,便咽了回去。
陳媒婆瞅了一眼,拍了下大腿,叨叨的聲音更大了︰「唉!要說這女兒家,還是知廉恥些的好!別看見什麼富貴公子,便不要臉皮地貼上去,惹了禍事,一家人都沒臉。」
「其實要我說來,沒有婚約的女孩家,貼上去也沒什麼,保不齊便被貴公子看上,納回家做了嬌妾呢?可恥就在,你一個訂了婚就要過門的姑娘,你這樣上趕著做什麼?給未來夫家沒臉啊?這樣不顧廉恥給男人戴綠帽的姑娘,別說貴公子,尋常人家也不敢娶的!」
只听陳媒婆的聲音越來越大,趙氏拉著劉大壯已經走了很遠,听到這里也不由憋著氣走回來︰「陳媒婆,你叨叨啥呢?」
陳媒婆此時卻閉了口,斜眼瞅著趙氏,倚著院牆不說話了。
趙氏心中有氣,可是又沒有法子,只好緩下臉龐,扯出一絲笑意,上前熱絡道︰「吃過飯沒有?沒吃的話到家里吃吧?我兒媳煮了兩只雞蛋,還沒舍得吃呢,你要吃不?」
「呵呵,雞蛋啊,這樣貴重的東西,我可吃不起喲。」陳媒婆揮起肥手,做蒲扇扇涼狀。昨晚秦羽瑤來趙氏家里,找他們商量事的時候,恰巧陳媒婆坐在外面乘涼。見狀悄悄地跟了去,將一切都听在耳中。
而後又模黑跟在幾人身後,趴在孫氏家的院牆外頭,將一切听了個真真切切。心中不由鄙夷,還當劉玉潔是個好的,竟然做出這樣沒羞沒臊的事來。不就是嫉妒秦氏麼,竟然連任飛燁給秦氏一千兩銀子的瞎話都能編排出來。
那一千兩銀子的事,陳媒婆是不信的,為什麼?因為數目太大了!一千兩銀子,把整個秀水村的人家聚起來,也湊不出一千兩銀子,劉玉潔可真能說瞎話!
要說任飛燁給秦羽瑤一百兩銀子,陳媒婆興許就信了,可是一千兩,打死她也不信呀!便對劉玉潔有些瞧不起,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姑娘家,怎麼說起瞎話來這麼有膽?
只見陳媒婆油光光的大肥臉上,此刻露出了輕蔑鄙視的神情,趙氏心中一堵。可是她說得沒錯,劉玉潔確實做得不對,便只是勉強笑了笑,將背著的鋤頭遞給劉大壯,伸手去拉陳媒婆︰「你這孩子,瞎說什麼?不就是兩只雞蛋,走,跟嬸到家里坐坐,我叫李氏給你洗瓜吃。」
陳媒婆這才不情不願地跟著動了,眼中閃動著得意,嘴上卻又說道︰「唉,現在的這姑娘們啊,一個個心都老大了。嬸子,你可別大意,得好好管管。要知道,玉潔妹子這個年紀,若是這門親事黃了,往後可不好再找了!」
趙氏直被她說得頭痛,扯著她快步走進院子,朝里頭喊道︰「李氏?來客人了,快去洗瓜來吃。」
李氏正在屋里給劉小美補衣裳,正在抱怨一個女孩子卻比男孩子還瘋,三天兩頭就把衣裳掛破,聞言咬了線頭走出來︰「娘,誰來啦?」走出屋門,見是陳媒婆,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皺起眉頭︰「是陳媒婆啊?」
先前趙氏教訓她說,不要對陳媒婆巴結來巴結去,可是今日怎麼趙氏卻把陳媒婆巴結上了?
「喲,弟妹是不歡迎我來啊?」陳媒婆陰陽怪氣地道。
「哪有,她煩小美呢,明明是個姑娘,天天吃得比我家有志還多。」趙氏連忙解釋,一邊沖著李氏使眼色。李氏便擠出一個笑容,答道;「好 ,我就去洗瓜。」
在趙氏的極力迎合下,陳媒婆大搖大擺地走進屋里,當堂一坐,抬眼四望起來︰「哎,玉潔妹子呢?怎麼不在家嗎?那任公子又沒有來,她卻是去哪兒了?」
「你這話說的,我家玉潔可不敢當。」趙氏從來不是個好脾氣,此刻不過是強忍著,只見陳媒婆一而再,再而三的沒完了,臉色不禁拉了下來。
陳媒婆卻是個看慣人眼色的,此時嘻嘻笑起來︰「是,玉潔妹子大婚在即,自是要在家里好好繡嫁妝的。」趙氏聞言,臉色才好看起來,正巧李氏端了瓜果進來,便好生招待著陳媒婆。
隔壁,卻是比這還熱鬧。孫氏一早醒來,只覺得肚子里憋了一泡尿,起身就要下床,卻是忘了壞了一條腿的事,「撲通」一聲栽倒地上。
「哎喲!」跌倒在地上的孫氏,不由得大叫一聲。
恰巧此時劉大柱從門外頭進來,皺著眉頭走過來扶她,說道︰「你做什麼呢?」
「你死哪去了?」孫氏張口便罵道,「你說我做什麼呢?沒看見我摔著了嗎?一個兩個都看不得我好,非要我摔死了才開心麼?」
就著劉大柱的手,孫氏坐在床上,只見劉大柱蹲在地上給她穿鞋,心中不由來氣,抬腳蹬他臉上︰「干什麼?皺著眉頭,是嫌棄我了呀?我伺候你大半輩子,你給我穿只鞋還不行呀?」
劉大柱被蹬在臉上,也有些惱了,抹了把臉,說道︰「你少叨叨兩句成不成?大清早的,晦氣。」劉大柱此時心里很不快活,原本可以得到許多綢緞布匹,還有精致的碗碟,全都被這個不曉事的婆娘作沒了!粗魯地給孫氏套上鞋子,起身拍拍衣裳走了。
孫氏不由傻眼了,拍著床鋪叫道︰「劉大柱!你給我回來!一會兒還要帶我去鎮上看病呢!」
劉大柱已經吃飽了飯,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正是郁卒。听到身後孫氏的喊聲,嚷了一句︰「看什麼病?哪有銀子看病?」說完,搖搖擺擺地出了門。
孫氏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遠,氣得直是咬牙︰「混賬東西,你給我回來!」可是任憑她怎麼喊,劉大柱卻是不回頭,出了大門後就不見身影了。孫氏氣得捶床,眼珠一轉,覷到屋檐下閃過的王氏的身影,便又喊道︰「王氏!你給我過來!」
然而王氏的身影一閃,卻是走進屋里頭,充耳不聞的樣子。這一下子,可把孫氏氣得惱了,扶著床邊站起來,單腳咯 咯 跳到門口,扶著門框朝東屋喊道︰「王氏,你個小浪蹄子,我喊你听見沒有?把早飯給我端過來,我要吃飯!」
東屋里,此刻響起一陣嘹亮的嬰孩啼哭聲,只听王氏的哄聲傳來︰「哦,乖兒子不哭,娘親給你打壞人。乖兒子不鬧,娘親把門關上,就沒人吵你了。」說著,「砰」的一聲,把東屋的門關上了。
見到這一幕,直是氣得孫氏一口氣上不來。扶著門框,吃力地跳出門檻,然後單腳跳到東屋門口,「 」拍起屋門來︰「劉福貴!你管不管你媳婦了?喊也听不見,叫也不搭理,你們兩口子是想氣死我啊?」
屋里傳來一陣低低的爭執,隨後王氏把門打開,眼皮子也不抬地道︰「娘,您怎麼了?有事就說,我還得看孩子呢。」
「看什麼孩子?叫你男人看孩子,你去給我盛飯去。」孫氏叫道。
王氏倚著門框眼也不抬地道︰「娘,飯都被爹吃完了,沒有了。」
「什麼?死老頭子!」孫氏氣得罵道,罵了一陣子,又對王氏道︰「沒有了你不會去燒呀?還杵著干什麼?」
「娘,家里的米不多了,往後一天只能吃兩頓了,卻得省著點。」王氏有氣無力地道,細長的眼楮微微挑著,看起來很是諷刺。
孫氏愣了一下,頓時明白了,臉上浮現譏嘲︰「怎麼,惦記銀子啊?我告訴你,那十幾兩銀子是給我治腿的,一文錢都不能動!」
昨天劉大壯雖然喊著劉大柱把東西都扛走了,但是那十幾兩銀子卻被孫氏好好地收著,並沒有收走。只見王氏惦記,孫氏冷笑道︰「現在惦記東西了,昨晚上卻干什麼去了?屁也不放一個,叫人家都把東西扛走了,現在又惦記起來了,呸!」
王氏撇了撇嘴,低下頭不吭聲。
孫氏卻是知道這個兒媳婦的德行的,那是一根頭發絲兒掉地上都能成精,便也知道支使不動她,冷笑著道︰「餓死了我,往後看誰還給你們找食吃?」
孫氏此話不假,劉大柱不下田干活,天天就知道滿村里晃悠。劉福貴則是個染了賭癮的,若非這些日子斷了腿還沒好,定是一會兒也不會在家里閑住的。而王氏自打進家門這兩年,更是一天也沒下過田。
若非從前的秦氏柔弱可欺,孫氏每每從她手里奪東西,這一家子只怕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一早就餓死了。便是以後,這一家子懶種,也不會突然變得勤快起來。若是想吃好的用好的,少不得還得孫氏給他們倒騰。
王氏抬眼瞧著單腳跳回屋的孫氏,也知道以後還得指望著孫氏,便不情不願地扭腰到廚房燒飯去了。
隔壁院子里,陳媒婆在趙氏的好言好語的伺候下,大吃大嚼了一頓,末了又順了一碗炒瓜子,才心滿意足地離開。望著陳媒婆大搖大擺離去的肥胖身影,趙氏的臉色簡直難看得能滴下水來。
「真是沒夠的死胖子。」劉小美只見家里的吃食被陳媒婆又吃又拿,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見陳媒婆走了,終于忍不住嘟囔起來。
李氏瞧了趙氏一眼,只見趙氏臉色難看,連忙捂住劉小美的嘴,訓道︰「小孩子家家,少吃兩口又怎樣?」她心知趙氏心里定然更加不快,捂著劉小美的嘴,把她拖出了門。
只剩下趙氏陰著臉坐在屋里,半晌沒恢復過來。而屋里的劉玉潔,也早早就听見陳媒婆的話,不禁攥起拳頭。這些小人,有她們不得志的時候!劉玉潔看著攤在腿上的大紅嫁衣,想起隔壁村子的未婚夫,心里有一股郁郁不得志的感覺。
為什麼,不是任公子?腦海中浮現任飛燁的俊朗面容,劉玉潔的心里不可遏制地沸騰起來。為什麼,任公子卻只對秦氏格外好?給她送了那麼多好東西還不夠,又給了她一千兩銀子?為什麼,任公子的眼里沒有她?
明明她才是黃花大閨女,而秦氏不過是一個生過孩子,又被夫家休棄的女人,說難听了不過是破鞋一個,有什麼好的?怎麼值得任公子這樣對她?
這些事情,秦羽瑤全都不知道。她帶著寶兒與小狐狸,在山上轉了一圈,打了兩只野雞,又采了些山菌在背簍里,心滿意足地回到家。
因為多了一口人,所以做飯時便多放了些米。只瞧著為數不多的米面,秦羽瑤深深覺得,下回應該多采購一些回來。畢竟思羅和那位年輕高手只要一個人,吃的量就堪比她和寶兒、小狐狸加起來了。
而這兩位食客,不僅吃得多,竟也不付錢。不過,秦羽瑤也不在意這個。人家辛辛苦苦來保護她,連張床都沒得睡,日夜藏在大柳樹上,已經十分辛苦。提供給他們營養美味的飯菜,已經是她僅僅能夠做的。
中午炒了一碗雞肉,給寶兒留了一只雞腿,給小狐狸留了一只雞翅,其余的分成三份,其中兩份給思羅和那位年輕高手,另外一份是秦羽瑤的飯菜。
當端去給思羅吃的時候,秦羽瑤抱著雙手站在旁邊,好奇地問道︰「你的主子對姜汁皮蛋有什麼看法?」
思羅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浮現出一抹奇異的表情,仿佛是在笑,而且是幸災樂禍的笑︰「主子,很喜歡。」
不僅是喜歡,而且是格外喜歡。宇文軒動作優雅地緩緩吃完了,一塊也沒有給千衣留,饞得千衣臉都快歪了。想一想,思羅便覺得痛快。跟千衣不同,他可是率先吃了兩塊呢。此時此刻,對當初宇文軒派他來保護秦羽瑤,而不是派千衣來的決定,思羅無比的感動。主子一定更看重他,才叫他領了這份美差。
秦羽瑤只見思羅吃著吃著,便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不由十分好奇︰「你的主子是不是夸獎你了?」
思羅頓了一下,收起笑容,低下頭又默默地吃起來。
秦羽瑤的嘴角抽了抽,算是發現了,思羅擱在現代,就是個內向悶騷男。等到思羅吃得差不多了,才問道︰「你師兄怎麼說?同不同意你教我內功?」
「咳咳!」思羅被秦羽瑤的話驚得差點噎到,咽下最後一口飯菜,目光卻有些躲閃起來。他只顧著報復千衣了,卻忘了向千衣請示這件事。而且,思羅皺起眉頭,以千衣的小肚雞腸,會不會根本不答應?想到這里,更加不敢看著秦羽瑤的眼楮。
「怎麼?他不同意嗎?」秦羽瑤皺起眉頭,有些失望。
思羅不知如何回答,索性臉皮一厚,腳尖一點,鑽入樹冠不見了。留下秦羽瑤端著兩只空碗站在樹下,直是瞠目結舌。這樣一句話也不說,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眯了眯眼,心中暗想,晚上做一頓難吃的,看他還對她愛答不理?想到這里,端著空碗回去了。
寶兒已經啃完雞腿,正在模著圓滾滾的小肚皮,心滿意足地舌忝著嘴唇。小狐狸蹲在他的腳邊,也吃完了心愛的雞翅,此刻舌忝著兩只小爪子,很是靈動可掬。
「寶兒,歇一會兒就睡午覺吧。娘親去外面撿些柴火,一會兒就回來。」說著,背起小背簍,朝秀水河邊去了。
下午的天更加陰沉了,秦羽瑤從漸漸變得悶熱壓抑的空氣中,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為了避免晚飯和明日的飯菜沒有柴火,秦羽瑤現在就要囤積足夠的柴火。
所幸秀水河邊到處都是枯枝落葉,秦羽瑤來來回回背了幾趟,將撿來的柴火堆在屋里一角。然後靈機一動,拿起竹竿到秀水河邊去了。目光淡淡地落在河面上,透過清可見底的河水,瞧見幾只身上鱗片閃著銀光的魚兒,正在歡快地游來游去。
秦羽瑤眼中閃過笑意,往大柳樹下走了過去︰「思羅,晚上想吃魚嗎?」
思羅的聲音從樹枝間落了下來︰「嗯?」
「幫我逮兩條魚吧?」秦羽瑤笑吟吟地道。
不多會兒,頭頂傳來「嘩啦啦」的聲音,樹枝搖動幾聲,然後掉下一個人來,是那位年輕的高手。
「小黎,你去吧。」思羅的聲音又落了下來。
秦羽瑤望著大柳樹的樹冠,心中對思羅有些鄙視。就知道支使年輕人,從前怎麼沒發現他是這樣倚老賣老的人?
只見那名叫小黎的男子往河邊走去,站在河岸上,彎腰撿了幾粒石子,彈指間飛了出去。落入水中,直直射向水底的魚兒。三粒石子,打中兩條魚兒,翻起白肚皮漂在水面上。小黎飛身掠過,腳尖點在河面上,撈起魚兒回到岸邊。
「給你。」小黎開口道。聲音很是稚女敕,仿佛僅僅十六七歲的年紀。
秦羽瑤接過魚兒,還未道謝,小黎已經轉身飛起,鑽入樹中。秦羽瑤收起涌到舌尖上的話,拎著魚兒進屋收拾起來。
下午,果然下起雨來。密密的雨簾將整個世界都變得朦朧起來,雨水混合著泥土的清新,傳入了屋里。秦羽瑤抱著寶兒,坐在門口,與他玩著翻花繩的游戲。
等到天色暗下來,秦羽瑤洗手做了兩道清蒸魚,與寶兒吃得飽飽,早早歇下了。而村東頭,孫氏家里,卻是另一番情景。
「王氏?怎麼還不做飯?」餓著肚子的孫氏躺在床上,支起半個身子,朝外頭喊去。
「就好了。」王氏有氣無力的聲音透過雨幕傳過來。
孫氏輕哼一聲,又躺回床上。過了一刻鐘,才等到王氏喊吃飯,孫氏踢了踢躺在床上另一頭的劉大柱,叫道︰「還不扶我起來?」
「踢什麼踢?喊一聲不行啊?沒長嘴啊?」劉大柱不耐煩地道,坐起身下床,扶了孫氏坐起來。
孫氏不由瞪眼,抬起那條好腿連連朝劉大柱踢過去︰「怎麼?就這麼煩我啊?我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這麼煩我啊?昨天晚上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倒是煩起我來了?要不是你軟趴趴沒心氣,東西能叫隔壁都給扛走?」
「行了行了!」劉大柱沒好氣地轉身出去了。
「去把飯給我端過來!」身後,孫氏叫道,又躺回了床上。眼珠子骨碌碌轉著,很快又坐了起來,擼起褲管,看著那條烏黑的腿,心里頭直是發怵。她不是傻子,白大爺已經說了,她這條腿有毒。而這條有毒的腿,毒液會不會蔓延到身體的其他地方?
既沒沾到好處,又壞了一條腿,孫氏越想越不平。想她活了這幾十年,還從沒吃過這樣的虧。眼珠子轉啊轉,漸漸地浮現一抹得意。
半晌後,劉大柱端著一碗稀稀拉拉的清湯,走了進來︰「給你。」
孫氏接過碗,只見碗底只有顆粒可數的幾粒米,眼楮一豎︰「喂雞呢?這麼點子湯水,夠誰吃的呀?」
「沒柴火了,就夠做這麼點。你想吃就吃,不吃拉倒。」劉大柱說完,便翻身上床,躺下不動了。
孫氏氣得鼻子都歪了,仰頭喝了一碗湯,抬頭只見外頭的雨已經不下了,便翻身穿鞋。穿上之後,拿起雞毛撢子抽向劉大柱︰「起來!扶我出門!」
「你折騰啥子?」劉大柱痛得坐起來,又見孫氏手里握著雞毛撢子,心知她打起人來是不留情的,便放低聲音不耐煩地道。
「折騰啥子?賺錢去!」孫氏不解氣地又抽了他一下,「家里沒米了,往後吃啥?我這條腿的診金,還沒掙夠呢,你就叫我干躺在床上等死啊?」
「那你說咋辦?」劉大柱雖然不喜孫氏毒辣,然而對于這個媳婦的心計,卻是很有些佩服的。此刻只見孫氏的眼珠子直轉,仿佛有了主意的樣子,頓時顧不得身上疼,連忙爬下來湊到孫氏身邊。只听著孫氏這樣那樣的話,言听計從地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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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男女主見面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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