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艷天下之農門棄婦 第一百二十六章 揭穿顧蔣奸事

作者 ︰ 子時無風

望著坐在殿上的神情好整以暇的宇文婉兒,蔣明珠真是氣急了。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竟不知道怎麼礙了宇文婉兒的眼,今年的桂花節宴會,宇文婉兒竟然屢屢羞辱她?

從一開始,宇文婉兒就點著顧青臣的名字,口口聲聲只說顧青臣對她不好。隨後,宇文婉兒又指出顧青臣被人斬斷尾指之事,以顧青臣的屈辱,給眾人添做話題。這卻罷了,宇文婉兒竟然又說出兄長蔣玉闌在太子殿下面前搬弄是非,給丞相府、顧府招來禍患。

蔣明珠覺得,宇文婉兒必是故意的,是成心給她難堪。想到這里,不由得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朱瓊雯。她不敢對宇文婉兒如何,卻敢對同為大臣之女的朱瓊雯如何。此刻狠狠瞪著朱瓊雯,心中暗想,賤人,她不會饒過她的!

方才在偏殿時,寧氏已經知會過蔣明珠,叫她今日小心一些。看著宇文婉兒的架勢,似是要拿她做筏子。在偏殿中時,蔣明珠已經答應得好好的。誰知剛一出來,听見宇文婉兒的話,立時就惱了。

寧氏不禁有些頭痛,心中想了想,便扭頭吩咐自己的婢女道︰「你到皇後娘娘的慈德宮中跑一趟。」如此這般,低聲囑咐兩句,那小婢女便跑了。

寧氏有些希冀地看著小婢女的背影,盼望著她順利完成自己的交代才好。原來,寧氏卻是擔心蔣明珠今日討不了好,連帶自己也吃虧,便叫那婢女將此事告知皇後娘娘,希望皇後娘娘派人來叫她們,將她們從此地摘出去。

這個動作,並沒有逃過宇文婉兒的眼楮。然而,宇文婉兒只是搭眼瞧著,卻沒有阻止。

此時,宇文婉兒的眼中晃動著奸詐與狠辣,襯得那張艷如桃花的面容,格外美麗非凡︰「唉,蔣氏,你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咱們這殿內,都是心地純善的好女子,自不會笑話你的。」

眾人聞言,不由得面露古怪。

只听宇文婉兒又道︰「本公主知道你心中委屈,無人可訴,恰巧今日這里有許多人,你大可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叫大家給你出出主意。最不濟,也能吐一吐心中的苦水,好叫心里痛快一些。」

這一番話听罷,蔣明珠險些沒氣得厥過去。頓時間,只覺得眼前金星閃耀,竟是有些看不清殿上宇文婉兒的面容了。

若是旁人說這番話,蔣明珠一早叫人撕了她的嘴,再狠狠打一頓發賣了去。可是如此折辱她的人是宇文婉兒,卻叫蔣明珠徒然心中惱恨,然卻無力報復。

誠然,蔣丞相極寵她。可是,皇帝卻更寵宇文婉兒!若是自己跟宇文婉兒起了沖突,被皇帝知道了,誰倒霉還不是一目了然?

故此,對于宇文婉兒的刻意,蔣明珠只能生生受著,卻不敢頂回去。牙根咬得咯咯直響,手肘卻挨了寧氏的一記掐,蔣明珠只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回稟公主,我痛快得很,沒什麼苦水可吐。」

這一番憋屈模樣,落在宇文婉兒的眼中,真是別提有多麼賞心悅目了。她惱恨蔣明珠欺負過秦羽瑤,故而決定今日好好收拾一下她。至少,也要叫她身敗名裂才行。

這卻不過只是一個開始,便如貓戲老鼠一般,吃下肚子之前,必要先玩弄一番。宇文婉兒玩得甚是開心,語氣愈發溫柔了︰「瞧你,還憋著作甚?既然心中氣苦,不妨說出來好了。大家都是實心實意的好女子,誰也不會無聊地嘲笑你的。」

听得殿內的其他人都快吐了,什麼「都是實心實意的好女子」?便如朱瓊雯那般,是憋足了氣,牟足了勁要踩蔣明珠的好嗎?公主怎麼說得出這番話來?

眾人紛紛又是驚訝,又是疑惑。宇文婉兒從前卻不是這般性子,怎麼才一年不見,竟變得格外陰損了呢?然而,在驚異的同時,人人心頭又不禁有些期待。公主竟要把蔣明珠如何才肯罷休?

雖然明知這樣有些壞,卻是心中忍不住,雖然個個都垂著頭,然而耳朵卻支稜著,余光也暗暗瞧著。

那廂,听了宇文婉兒這番話的蔣明珠,直是喉嚨一甜,險些一口血噴出來。什麼叫她還憋著作甚?她是因為什麼憋著,宇文婉兒難道不知道嗎?竟然一心想叫她發泄失態嗎?

想到這里,陡然如同一瓢冷水澆下。被怒火燒昏了頭的蔣明珠,腦中閃過一絲清明。不行,她不能失態,也許宇文婉兒就是要抓著她的失態,想要折辱她?

頓時,不再那麼惱火了,而是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公主興許有些誤會,我顧府上上下下都極好,卻不似公主說的這般。」

此刻,薛琴兒被朱瓊雯扯著手臂,湊在耳邊如此這般地又說了一通,只是不肯應︰「嫂子,你見好就收吧,別再惹事了。」

只見朱瓊雯不罷休,仍舊百般勸她,不由得擺月兌道︰「嫂子,不論怎樣,這回無論如何我也不應了。」

朱瓊雯只見說服不了薛琴兒,便松開了她。抬頭看了看坐在殿上的宇文婉兒,不由心中發癢,暗暗想道,何不索性親自上陣?機會難得,想到便做!

只見朱瓊雯坐直身子,神采飛揚的面孔揚了起來,看向宇文婉兒問道︰「不知顧夫人受了什麼屈辱?既然顧夫人不好意思說,不如公主告訴我們吧?瞧著顧夫人這般,也是可憐見的。總歸大家都是好姐妹,若是能幫一把自然還要幫一把的。」

方才宇文婉兒便說「大家都是好姐妹」,其他人還能忍著。此刻只听朱瓊雯也說了出來,其他人此刻真是差點就嘔了,天啊,地啊,神明啊,怎麼有如此無恥之婦人啊?

明明方才就是朱瓊雯不給蔣明珠好過,逼著蔣明珠月兌衣裳的好嗎?偏偏朱瓊雯語氣懇切,直叫她們紛紛抓著膝蓋上的裙子,強忍著才沒喊出來。也有那幾乎忍不住的,直是擰起腿上的肉來,才將將憋住。

此刻,宇文婉兒卻為朱瓊雯的識趣而滿意地點頭。

誰說朱瓊雯粗魯沖動沒腦子?真是開玩笑!要知道虎父無犬女,生在書香之家,卻長成一根胸無點墨,毫無內涵的狗尾巴草,那幾率是極低的。

朱瓊雯便是如此,雖然看起來耿直沖動,似乎得罪人無數,其實真被她得罪的人鮮有。因為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氣,就算偶爾被沖撞了也知道她是有口無心,何況真正被朱瓊雯討厭針對的人,朱瓊雯是見面就嗆的,比如蔣明珠。

故而,在京中貴女、貴婦圈中,實際上說來,朱瓊雯的人緣卻是比蔣明珠來得好。

「唉,既然顧夫人不肯,本公主也不好將別人家的家丑外揚。」宇文婉兒滿眼憐惜,對蔣明珠揮了揮手︰「快去坐下吧。之前不小心打翻的那盤葡萄,朱瓊雯已經求了本公主另給你上了你盤,你卻別再難為她了,她方才已然嚇得不行,向本公主討罪了。」

蔣明珠聞言,險些又是一口血涌上來!

什麼叫「顧夫人家的家丑不好外揚」?顧府到底有什麼家丑,她這個女主人怎麼不知道?還有,以為她看不出來,宇文婉兒就是向著朱瓊雯那個小賤人嗎?

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地袒護她,可惡!蔣明珠掐著手心,氣得胸脯一鼓一鼓,眼瞧著就要憋不住。就在這時,身邊的寧氏連忙掐了掐她,半是扯著半是拽著,才把蔣明珠拉到桌前坐下。

蔣明珠被寧氏拉扯著,來到位置上坐下。只見桌子周圍都已經打理干淨,重新端上來一盤紫溜溜的水潤潤的葡萄。蔣明珠不由得狠狠盯著那盤葡萄,腦中想著怎樣才能還給朱瓊雯?

此時,卻只听朱瓊雯脆利的聲音響起道︰「什麼家丑不可外揚,分明是歪理。若是人身上生了瘡,卻要擠掉抹藥才會好。同理,若是誰的家中出了爛事,也要抹平了才好,總是藏著掖著只會臭得更快。」

說著,掃了蔣明珠一眼,道︰「顧夫人是我們的姐妹,我們自然不能看著她受委屈,懇請公主對我們說吧,顧夫人到底都在家里受了什麼委屈?」

宇文婉兒聞言,幾乎要拍案叫好,這個朱瓊雯,真是一把好槍!便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本公主便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回了!」

說著,不給蔣明珠出言表態的機會,張口便打算說起來。畢竟,宇文婉兒原本也沒打算尊重蔣明珠。方才屢屢欲語還休,不過是為了挑起其他人的好奇心,煽動起氣氛而已。

此刻只見朱瓊雯識趣,而氣氛也已經挑撥得差不多,便開始下一步逗鼠︰「這件事,所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本公主方才,有心想說卻又覺得不當。」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有些憐惜地看了一眼蔣明珠,才繼續說道︰「然而,蔣氏卻是我們的姐妹,本公主甚不忍心她遭到這樣的對待,便忍不住提一提,叫蔣氏生起一些骨氣和勇氣來。」

這一番話說得眾人雲里霧里,直是好奇心滿滿。甚至就連蔣明珠,也有些模不著頭腦。宇文婉兒如此言詞鑿鑿,莫非當真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只听宇文婉兒嘆了口氣,才語氣沉重地說道︰「其實,顧青臣心中所系之人,並非蔣氏,而是另有其人。」

「嘩!」話音一落,頓時滿室嘩然。

這是什麼情況?公主怎麼打听到了人家的私密事情?且,竟拿到殿上說出來?不知道這里幾乎囊括了半數京中大臣家的年輕女眷麼?不論什麼消息,只要今日在這里散播出來,不出三日,整個京中全都能知道了!

頓時間,眾人又是為蔣明珠默哀,又是興致勃勃地支起耳朵,兩眼亮晶晶地听起來。

只听宇文婉兒說道︰「有件事情,幾乎很少有人知道。那就是,蔣氏其實並非顧青臣的原配。」

什麼?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禁呼吸一窒,此刻目不轉楮地盯著宇文婉兒。偏偏宇文婉兒說話喘大氣,說一句頓一頓,直叫眾人揪著帕子,啃著指甲,一個個火急火燎等著下文。

而蔣明珠卻不肯了,她只听宇文婉兒說出自己並非顧青臣原配的話,霎時間臉色劇變。待要張口說什麼,卻被時刻盯著她的神色,一絲一毫也不曾放松的朱瓊雯逮住,頓時截斷她道︰「顧夫人此刻臉色如此難看,莫非竟被公主說中了?」

此刻,朱瓊雯的心情那叫一個激動萬分。蔣明珠每每愛跟人顯擺,她嫁了一個博學多才的夫婿,如此如此,那般那般,巴拉巴拉總喜歡說個不停。

朱瓊雯雖然不嫉妒,卻十分瞧不慣。此時听了這等八卦,哪里還忍得住,立時說道︰「方才公主殿下叫顧夫人開口,顧夫人還曾說道,並沒有什麼。可是公主殿下才剛開個頭,顧夫人的臉色就變了,可見被公主殿下說中了,顧夫人素日里必然是極難捱的!」

蔣明珠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又被宇文婉兒截過話頭去︰「可不是麼?那顧青臣原本是為了考上功名,日後飛黃騰達,才用盡心機得了蔣氏的喜愛。金榜題名日,便寫了一封休書,給他老家的妻子。要知道,那日恰是他孩兒百日,村中正在擺滿月酒。」

站在宇文婉兒身後的秦羽瑤,听到這一句,不由得額頭上流下汗來。她並沒有跟宇文婉兒交底,只為了告顧青臣的黑狀,便把表面上的事情與宇文婉兒道了出來。誰知,此時竟然就用上了?

寶兒卻不是顧青臣的種,這件事可如何自圓其說?一時間,秦羽瑤心里有些沒底。轉念又想,這都是宇文軒做出來的好事,既然她不知道如何解決,不如拋給他去處理!如此一想,心里頓時踏實了。至于越來越厚的臉皮,卻被秦羽瑤忽略不去想了。

就在秦羽瑤愣神之際,殿內的其他人也都紛紛愣住了。

大新聞!這可是大新聞啊!原來前科狀元郎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連親生兒子都不要,只要功名利祿和前途!那麼蔣明珠呢?她究竟是知道此事,還是被顧青臣騙了?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唰」地看向蔣明珠。

「此事——」蔣明珠怎麼由得眾人如此詆毀顧青臣,雖然宇文婉兒說得是真的,可是若是此事不「解釋」清楚,顧青臣的名聲真的就毀了,便連忙辯解起來。

宇文婉兒要的就是這一幕,又豈會給她多說的機會,當下立即又道︰「蔣氏並不知情。否則的話,本公主開始時又為何那般說?」

卻是仍舊如方才一般,說一句,頓一頓,只為了挑起眾人的情緒。而其他人早已看戲看得入迷,只覺得今日這一場沒白來,便是後頭又遭了宇文婉兒的打罰,也是值了的!

趁著宇文婉兒停頓的空當,蔣明珠張口又要說話,卻是不巧得很,正好被觀察著她的朱瓊雯給截住話頭︰「敢問公主,可是那顧青臣如今又念及舊日妻兒,竟是嫌棄顧夫人生不出來麼?」

此言一出,頓時滿殿內猶如死一般的寂靜。

蔣明珠嫁作人婦已有三年,卻是一直無有子息,一直是蔣明珠心頭之痛,提也不能提的逆鱗。偏偏此時被朱瓊雯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穿了,可見朱瓊雯對蔣明珠是毫無善意的。

這份狠狠打臉的功夫,卻得了宇文婉兒的青睞,只見她眼眸微動,卻是對朱瓊雯投去贊賞的一眼,然後才看向眾人,又擺出頗為憐憫的神色說道︰「正是如此。本公主聞言,顧青臣曾經派人去鄉下接原來的妻兒,還被下堂之妻扇了耳光,最後仍舊未熄滅心思。」

說到這里,看向蔣明珠的神情愈發帶著憐憫︰「我原以為蔣氏是知道此事的,可是此時看來,蔣氏卻是不知情的。唉,當年嫁人時只見少年得意,何曾知道竟是這般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

蔣明珠急急分辨道︰「不是如此!分明是那秦氏不守婦道,趁著顧郎讀書考功名時,竟然沒能守住閨房寂寞,給顧郎戴了綠帽子,顧郎才休了她的!」

顧青臣乃是蔣明珠此生最愛,如何會讓人污他?

想當年,隔著遠遠的距離,只看了一眼,蔣明珠便從此把顧青臣記掛在心里,再也無法忘記。當日便求了蔣丞相,務必將顧青臣給她做夫婿。

蔣丞相卻告訴她,顧青臣是有妻兒的。蔣明珠登時便道︰「不如殺了!」

最終還是蔣丞相深思熟慮,想出一個休妻的法子。日後,再尋個什麼意外解決了兩人,卻是正好。畢竟,顧青臣在朝為官,如果殺了秦氏母子,倘若日後被政敵揭起來,卻是一樁難以洗清的污點。

「我家顧郎才不是那等人!」蔣明珠這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竟是死咬住此事有內情。

頓時,殿中又響起一陣嗡嗡的交頭接耳聲。

蔣明珠不是顧青臣原配,此事無疑了。顧青臣休了妻子,棄了兒子,也是確有其事。宇文婉兒所說,必然也不是信口雌黃,顧青臣多半是想過接回妻兒。

唯獨爭議的是,顧青臣當年到底為何休妻?是如宇文婉兒所說,只是貪圖功名?還是如蔣明珠所言,只是因為前頭原配妻子給他戴了綠帽子?

然而不論如何,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定了的——蔣明珠嫁的男人,曾經娶過妻子!

蔣明珠是什麼人?當今丞相的愛女!想嫁什麼人嫁不得?便是嫁做皇子,也必然沒有做側妃的理,百分之一百是嫁做正妃的。但是蔣明珠偏偏嫁了一個才子,而且是山窩里飛出來的窮鳳凰。

此時方才得知,這窮鳳凰曾經娶過一只山雞!

頓時間,眾人看向蔣明珠的眼神里,都帶著異樣的眼神。無論如何,嫁給一個曾經娶過山雞的窮鳳凰,不論這只窮鳳凰如今多麼風光,都不能掩蓋他曾經跟山雞為伴侶的事實。並且,還跟山雞下了蛋。

蔣明珠的口味,真是奇特啊!一時間,眾人紛紛唏噓起來。

其中最得意之人,非朱瓊雯莫屬,只見她微微驚訝地掩住口,說道︰「天下間如此眾多的一手貨你不要,卻獨愛這二手貨,蔣明珠啊蔣明珠,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朱瓊雯,你閉嘴!」蔣明珠氣得指著她道。

朱瓊雯若是閉嘴的性子,方才就不會唯恐天下不亂,屢屢挑撥了。

只見她蹙起眉頭,竟是鄙夷起來︰「蔣明珠啊蔣明珠,你如此自甘下賤,輕易嫁與寒門學子,且是有家有室的寒門學子,卻叫其他姑娘們如何是好?你一個人拉低了京城其他姑娘們的行情!」

其他人雖然不一定覺著朱瓊雯說得對,然而卻也沒人反駁,此刻屏著氣只等著看好戲。

蔣明珠的一張銀月般的面孔,此刻微微有些猙獰起來。她恨宇文婉兒揭她的底,她恨朱瓊雯屢屢與她過不去,她恨寧氏居然不替她說話,她恨這殿中所有听到的人。

此刻直是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來道︰「你們不知實情,休要胡言亂語。我家顧郎,自幼刻苦讀書,才思聰穎,這才考上功名。並非如你們所想,竟是攀裙帶關系才得去的。」

「且,我家顧郎最是心地良善,雖然明知那秦氏與他戴了綠帽子,然而畢竟念著曾經有過一段扶持的情誼,親自給她送嚼用。哪里知道,那秦氏竟然不知好歹,收了銀子卻不感激,竟將我家顧郎打了一頓!」蔣明珠咬牙說道。

一時間,殿內倒是寂靜無聲了。

有人看向蔣明珠,有人看向宇文婉兒,在心中思量著誰的話才是對的。

按說,宇文婉兒這般身份,不至于捏造謊言。可是宇文婉兒素來是個不羈的,倒也不是不可能,捏造了事實只為收拾蔣明珠。

而蔣明珠的話,卻也不見得就是真話。一來,蔣明珠總愛吹噓顧青臣有多麼多麼好,若是此時被揭穿了真面目,叫她往後怎麼再出門混?二來,若是顧青臣當真做過拋妻棄子的事,于官途卻是到了頭了。

「呵呵,顧夫人真是好口才!」直到此時,眾人才發現宇文婉兒已經有一會兒沒有開口了。不由得紛紛抬頭,往坐在殿上的宇文婉兒瞧去。誰知,竟然看到一張有些陰森森的面孔,不由得全都一怔。

只見宇文婉兒抬手一指,卻是對站在榻邊的秦羽瑤道︰「秦繡娘,你去告訴她們,什麼是真相!」

秦繡娘?听到這話,有些腦袋不那麼靈光的,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在心里想著,莫非這秦繡娘不單單是會繡東西,還擅長打探消息?

而那心思敏銳靈光的,則已經將「秦繡娘」和蔣明珠口中的「秦氏」聯系起來。她們都姓秦,莫非有什麼瓜葛?而宇文婉兒如此青睞秦繡娘,莫非今日拿蔣明珠做筏子,竟是一開始就打算好的麼?

一時間,眾人心中紛紛猜測起來。

蔣明珠抬眼看著走下來的秦羽瑤,不由得皺起眉頭。秦繡娘?是誰?卻正是屬于那腦子不夠靈光的一類人,當下竟沒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看著秦羽瑤走到身前,還很不悅地道︰「你要說什麼?」

說起來,蔣明珠貴為丞相之女,雖然知道顧青臣曾經在鄉下有個妻子和兒子,卻並不曾親眼見過他們的模樣。用蔣明珠的話來說,那會污了她的眼。

總歸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于她而言便是那螞蟻一般,一捏就死的東西。哪怕眼下沒死,卻是看在蔣丞相的面上。待過幾年,也要弄死了埋進土里去的。

蔣明珠曾經是這般想的,後來雖然出了些意外,比如派去刺殺秦氏母子的人總也沒能成功,而且顧青臣的手指也被斬去一根,卻沒叫她生出多大的提防來。

「顧夫人不認得我,是吧?」終于到了秦羽瑤出場的時機。前番宇文婉兒已經做了足夠多,接下來就是秦羽瑤自己處理的時候了。

當下,秦羽瑤走到蔣明珠的桌前,俯視著蔣明珠,輕輕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顧夫人’這個稱呼,其實本是屬于我的。」

「嘩!」聞言,殿內頓時一片嘩然。

什麼?原來真相竟是如此嗎?此刻,不論是原本就聰明的,還是略微有些憨厚的,此刻全都恍悟過來——秦繡娘就是秦氏!

難怪今日宇文婉兒要拿了蔣明珠做筏子,原來是為了給秦羽瑤出氣!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才是蔣明珠屢屢被針對的真相。

宇文婉兒是什麼人?最是凶殘狠辣也不過,卻也最是自私護短不過。凡是她喜歡的人,任憑誰也別想動一根手指頭。

秦羽瑤既然給她和貴妃娘娘都做了一件漂亮衣裳,且宇文婉兒喜歡得不得了,則必然是她中意的人物,定要護著的了。故而,此番為了秦羽瑤出頭,卻是合情合理。

只見「前顧夫人」和「現顧夫人」當面對峙,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個神色淡淡,一個面龐扭曲。頓時間,高下立現。

「你,你便是秦氏?」蔣明珠听了秦羽瑤的話,足足愣了幾息的時間,才反應過來。頓時間,臉上的神色一會兒變得蒼白,一會兒變得漲紅,竟是羞惱不已!

下一刻,蔣明珠便站了起來,揮起巴掌朝秦羽瑤扇過去︰「賤人!竟然蠱惑公主!」

在蔣明珠的心中,秦氏便是一個無能懦弱的小村婦。穿著粗布衣裳,皮膚粗糙,面龐黝黑,神情木訥,渾身都是土里土氣的模樣。

可是看著站在面前的秦羽瑤,只見生著一張柔媚的面孔,偏偏上面襯著一雙沉靜的眼楮。她的皮膚白皙細膩,猶如剛剝了殼的雞蛋,隱隱散發著幽香。再看她穿著的衣裳,遠遠瞧著十分簡單,並不見稀奇。然而離得近了,才發覺那針線絕非凡品。

若非知道秦繡娘就是秦氏,蔣明珠幾乎不敢相信,這個從打扮、容貌、氣度上都不輸于她的女子,竟然就是被顧青臣休棄的小農婦!

一時間,蔣明珠心中竟然有些恍惚——宇文婉兒說的話,莫不是真的?顧青臣確有接回從前的妻兒之意?

只見蔣明珠人還有些發呆,巴掌卻毫不留情地扇過來,那手指上套著鏤空的指甲套,若是勾著臉皮,必帶下一條子血肉,從此破相不成。

秦羽瑤不由得冷冷一笑,偏頭躲過那尖長的指甲套子,反手一個巴掌扇了回去︰「從前不曾見你,一直沒有與你理論一番。今日既然見了,不教訓教訓你,卻是枉費上天的安排。」

秦羽瑤對待敵人毫不客氣,竟是一只手揪住蔣明珠的衣領子,反手「啪啪」就是幾個巴掌,狠狠抽在蔣明珠的臉上︰「誰才是賤人?看上人家的男人,便想方設法地得了去,還未出嫁的姑娘便做得出這種事,是誰沒臉沒皮?」

「丞相家的小姐,竟是如此沒見過男人麼?令我這樣村里長大的村姑听了都恥笑!」秦羽瑤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大殿內,竟無一人與她插嘴。

蔣明珠張口欲駁,登時臉上又挨了秦羽瑤的一個巴掌︰「你方才已然說了許多,這時卻輪著我來說了!」

這幾個巴掌,秦羽瑤用力極妙,外人只听著響,實際上秦羽瑤打得蔣明珠頭暈目眩,此刻莫說回嘴,便是思考都有些難過。

這正是秦羽瑤的目的,她原也不是想同蔣明珠理論,而是將蔣明珠、顧青臣做的奸事捅破了出來,叫他們身敗名裂,為自己曾經做下的事情付出低價。

「好叫大家知道,事情原本是這樣的。」一只手仍舊未放開蔣明珠的衣襟,秦羽瑤已經轉頭面向眾人,開始說道︰「我十五歲嫁與顧青臣,第二年便生了孩子。自從嫁入顧家,每日便是種田、織布、繡花、喂牲畜,洗衣、做飯、伺候公婆、教養孩子。」

「我素來是我們村最能干的,就在嫁入顧家後,哪怕即將臨盆,還在家里轉動著碾盤磨面。不是我說大話,若非我如此能干,種田、賣繡品換了銀錢給顧青臣讀書,買筆墨紙硯,只怕顧青臣必然沒有如今的功名!」

一番話落,滿室俱是寂靜。

------題外話------

本想今天多更點的,可是仍然頭痛,昏昏沉沉的,竟是思考都困難,不曉得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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