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玄武護法使趙有之,正在追殺崆峒派掌門之際,卻見趙寶川手掌已經可以動憚,彎腰去拾取青冥劍。驚疑錯失良機,時不再來,更有丐幫幫主史世明遠處奔來,欲救援崆峒派,真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有半點猶豫,趙有之一聲口哨吹響,立馬帶著眾幽煞門徒,遁入山林消逝而去。
「窮寇莫追。」趙寶川喊住欲追擊的馬龍等人,勉強把劍插回鞘里。其實雙掌仍然不能靈活自如,仿佛戴著一層厚厚的手套一般。
「師父,您的手還沒完全恢復嗎?」虞姬見狀急忙問道。
「是的,幸虧丐幫的弟兄們及時趕來,否則堪虞。你快去看看馬師叔傷得怎樣。」趙寶川說著稍微整理,便連忙迎向了,飛奔而來的丐幫等人,抱拳說道:「多謝史幫主,多謝丐幫兄弟,危難之際趕來相助,趙某人不勝感激。」
「哪里哪里,仰慕大名久矣,史某見過趙掌門。」丐幫幫主史世明拱手還禮,謙恭說道︰「按理,趙掌門是在下的前輩高人,可切莫見外。武林同道份內之事,客氣則生份了。」
「久聞不如一見啊,史幫主太謙了。果然豪爽仗義年輕有為,名不虛傳啊。」趙寶川連連贊道。
「久仰趙掌門大名,丐幫北派鐵桿子周昆,這廂有禮了。」卻是一個身背八層百丁花布袋,花白胡子的丐幫長老,向趙寶川抱拳作揖道。
咦?按照江湖規矩,初次見面的禮數,需得兩派幫主掌門相互引見為禮。怎可以有幫主在,而擅自逾越輩分,招呼比自己地位級別高的掌門呢?趙寶川心里一怔嘀咕,卻也只好連忙回禮︰
「原是周昆老哥,幸會幸會,感謝老哥前來相助。」
「這位是,北派鐵桿子史有祿老弟。」周昆竟似乎倚老賣老般,擅自介紹起來。
「有祿大哥好,有禮有禮了,。」趙寶川也只好應酬著。卻見那丐幫幫主史世明一旁微笑,不以為意大度模樣,雖有疑問,卻也暗自佩服其肚量來。
「趙掌門或許不記得了吧?二十年前,昆侖絕頂圍剿幽煞門一役,趙掌門殺了那玄武護法使施烈溫,還是我給那他收的尸呢。」史有祿嘻嘻笑語︰「當年的趙掌門,還真是個少年英雄啊,沒想到今天,已是一派掌門之尊,果然不負眾望。」
「哦哦失禮失禮,有勞有祿大哥。慚愧慚愧,當初在下,也只是年少輕狂牛犢不畏虎,仗著青冥利,僥幸取勝而已,實在汗顏。」趙寶川連忙作揖,一再還禮道。
「請問趙掌門,方才所遭遇的,也是幽煞門護法使之一嗎?」史世明插嘴說話,問趙寶川道。
「是的,而且正是新一任玄武護法使。」趙寶川回答道︰「名叫趙有之,可真是冤家路窄了。不過前一任的被我削斷了玄冥劍,此次的功力不弱,卻換的是一把上乘寶劍。」
「原來如此。來來,我給趙掌門引見一下。」史世明這才拉過身旁之人,跟趙寶川一一介紹,各位長老舵主等人。
分別是︰另兩位南派木桿子長老藍瘸子、陸章奇;和中分舵花棋子、北分舵雲中仙等人。趙寶川也給他們引見了馬龍、虞姬等人。自古英雄惜美女,這史世明,不免也多看了兩眼虞姬。奈何虞姬剛失去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志鴻師哥,自然悲情戚戚,無心他顧。至此,崆峒派在丐幫的幫助料理下,一同返回了襄陽城。唯獨缺一個張元千,經詢問才被丐幫兄弟告知,所見之行蹤。一路攆著那霹靂堂主李膺,出了山林往官道而去。趙寶川不由黯然長嘆,志鴻師佷也不能擅自掩埋了。一並四具遺體,皆運回襄陽城郊再做打算,屆時想必老三元千,能及時趕回來。這幽煞門堂主李膺被自己傷著,一味奔逃,應該不會太大威脅到老三的安危。何況像他這樣的拼命打法,士氣早就勝過那些邪魔歪道。由是定下心來,領著眾門人,與丐幫兄弟同往襄陽而去。日後,慢慢也被他了解到,丐幫那些讓人有些疑惑之處來。
原來這丐幫,新創立于末唐後期,相對于其他名門正派,算屬于新生之派別。也是因後唐天下大亂,連年內戰征伐,流民失所,才得以逐漸形成。而丐幫乞討多聚于當時的城市,尤其是通都大邑當中,帶有天然的地域性,所以自然就會劃分為南北兩派。北派系由破落貧困的前唐貴族所組成,是屬于高級乞丐組成的組織‘鐵桿子’。丐頭則由北派執法長老凌天下來充任,兼有東北二分舵、周昆、管長青、史有祿三位長老。而南派則是由普通乞丐,所組成的組織‘木桿子’,丐頭是從普通乞丐中選出的執法長老藍瘸子,兼有吳不同、吳不名、陸章奇三位長老和西南中三分舵。史世明則是由四年一屆,南北丐幫大比武,推選出來的幫主。其師父便是前任幫主卓不文,可是當年圍剿幽煞門,功不可沒的得力之人。雖武功高強不足蓋世,但最大的本領是弟子散布四方。但有人居興旺之處便有乞丐,隨時能夠組織起隊伍,投入戰斗,而且跟蹤放哨,監視敵情,猶是丐幫的過人之處了。
話且說回來。
這崆峒派的張元千,追著李膺一路殺到官道,不知跑了多遠,直追的李膺是如鬼附身,又驚又怕。可恨先是被趙寶川用拂塵,重傷了臉部,若是在往日,自襯哪里把對方放在眼里。雖然包裹住了傷口,但已然影響了戰斗力,更勿論士氣哉。還好身為大漠神 鐵騎隊的總把子,最擅長的便是長途奔襲。若不然,早被這瘋子張元千給耗死了。跑了甚久才發覺,官道上太寬闊,實在難以甩掉這張元千。扭頭復往山林里鑽去,雖然速度會慢下來,卻也更容易隱蔽和藏匿。這不,回頭奮力一搏,擋下了張元千追擊。趁其身形頓滯之機,晃身密林里就躲了起來。張元千趕緊跟上,繞過大樹,卻突然失去了對方的蹤影。卻听呼啦聲響,左邊有枝葉被穿過擊打的聲音。張元千立馬揮舞著雙鉤,咿呀呀殺將過去。卻不見有人影,兩丈開外,是一個停下來微微晃動的石頭。遂也停來,凝神細听四周,仍然沒有動靜。此時的李膺,其實就藏在他方才經過的草叢里。氣喘心跳努力抑制,屏息憋氣躲避張元千的追蹤。果然,這張元千張望了一會,便向前鑽進密林里,一路聲響著遠去了。哇李膺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喘個不停。心里兀自怦怦然耳鳴心跳,才覺著累得夠嗆。他娘的,臉上的傷口就撕扯般疼痛。暗自恨恨的詛咒了一句,爬起來往回走。密林里,此刻只有雜蟲啾啾,遠處偶爾兩聲山鳥空啼。想必那崆峒派的瘋子,現正如無頭蒼蠅般追鬼去了,李膺的嘴角,就陰陰泛起得勝的冷笑。必須趕緊回去,匯合玄武護法使才行,否則擅自逃離,不知道會遭受怎樣的懲罰。當初本以為,加入了幽煞門,一統江湖樹大陰涼。今天卻倒霉如斯,真真是流年不利了。日前,護法使大人還叮嚀,要小心最近橫空出世的‘爆裂書生’。秦嶺一役重傷麒麟護法使,終南山過招掌門天尊任九霄。一介書生的混元金剛拳,足讓幽煞門談之色變謂之克星。「笑話。」李膺心里念叨了一句。跟這死纏爛打的張元千比起來,這才是瘟神呢。稍微平復了些氣息,李膺方欲提縱輕功的急走。突聞身後破空勁風襲來,連忙側身翻滾躲到樹後。卻听篤篤兩下,鉤子釘在樹身的聲音。然後就是張元千緊跟其來的嘶吼,和猙獰面孔,把李膺嚇得差點沒屁滾尿流。
原來這張元千雖然火遮了眼,卻是心性不亂。跟著老大趙寶川掌門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經驗火候老到。方才追擊,當不見了李膺身影,而四周又沒有動靜的時候,猜想其必然是躲在就近的樹林里,按兵不動。何況還有個扔出去調虎離山的石頭,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張元千索性,來個將計就計。表面佯裝往前追去,實則過了幾丈地,便如法炮制。往遠處拋擲了枯枝,制造人往遠處走過的聲響。然後再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模了回來。還真是有始有終不離不棄啊。
要不是知道投降也會死,李膺此刻,求饒的心思都有了。慌不擇路里,復又奔逃起來。你追我趕,不知跑了多遠,直至兩人都快精疲力盡時。李膺回過頭,仍是看見張元千那執拗,兼殺氣騰騰的雙眼,卻同樣已是氣喘吁吁,氣力不濟。張元千看見著前面的李膺,頓住了身體緩了下來,便揮舞雙鉤當頭劈落。??的一聲響,不復原來的激烈,被李膺架刀頂了開去。像倆斗累的公雞,耷拉著手頹廢不堪,卻各自通紅著眼。
「你你何苦窮追不舍又不是我殺了你兒子。」李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手上的長馬刀拖在地上。
「哼哼一丘之貉,同謀幫凶!該該死!」張元千也是氣喘吁吁地說著,雙鉤舉著,已是如重鉛灌臂。
??、??、??、彼此馬刀雙鉤,又格了幾下。最後一擊,倒像是輕觸,而不是博擊格斗。兩人都拼盡了全身的力氣,齜牙咧嘴著,慢動作相抗,卻同樣是精疲力盡,聲嘶氣竭狀。李膺此時,心里只有個念頭,那就是活命。強撐著轉過頭,踉踉蹌蹌搖搖擺擺,撞進了一個村落里。仿佛打破了這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寧靜。田里耕作的幾個農家漢子,見狀愕然,停下了手中的農活,懵然不知所措。看著一前一後,跌跌撞撞闖進來的二人。李膺手腳並用,好不容易才繞過了田埂,沒摔倒田溝里去,復撞入了一家農舍院子里。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全然沒了力氣。臉上滲出的血絲汗水,都麻木不覺到疼了,而是全身,都快散架般欲裂。張元千橫眉怒目里,跟在後面,吹鼻子瞪眼,卻也是東倒西歪。挨著院牆籬笆,一**蹲坐在地上,手上雙鉤勉強耷拉著,才沒掉落。精疲力竭里,眼楮仍然死死盯著,躺在地上的仇人李膺。李膺回頭看了看張元千仇恨的目光,顫栗里,身如地獄般痛苦,喉嚨咯咯作響,復覺著一種生不如死的淒涼無奈。卻忽然,听聞旁邊傳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二人循聲望去,這才見著了院落一旁涼亭處,有兩個人在下著圍棋。其中有一襲白袍羽士,長得眉目俊朗仙風道骨貌。卻問方才喧佛號的白眉大耳老和尚︰
「和尚,你這是要管閑事麼?」
「佛渡有緣人,道醒痴心客。」和尚笑語答道,復看向這對生死冤家。
李膺如獲救星般︰「大師救我!大師救我!」
「醫者難救命終之人,佛陀難渡無緣的眾生,你要我如何救你。」老和尚問。
「大師莫听他狡辯,此人是幽煞門的凶徒,無惡不作殺人不眨眼。」張元千晃了晃疲憊不堪的身體說道。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老和尚問李膺道︰「可有此事?」
「大師明鑒啊,殺他兒子的,是青峰堂主,早就被他殺了報仇。」李膺辯解道。
「你不與他合伙伏擊,我兒又怎會慘死?」張元千怒斥。
「罪過罪過。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門夜半聲。不要光埋怨你被他追殺,似冤鬼纏身,多想想,橫死在你刀下的眾生,又有多少?」老和尚質問著已經絕望了的李膺,說道。
半響,哇的一聲,李膺竟然哭出聲來。難道真的是報應?一生喋血,那種種苦痛,種種貪嗔痴念,猶如過眼雲煙般虛幻。
「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報應啊。」張元千淒涼狂笑語︰「你們害死了我兒志鴻!便該償命!」
「仇恨永遠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慈悲才能化解仇恨,這是永恆的至理。」卻是白袍羽士突然插嘴說道。
「此等惡人,怎能原諒?留著便是禍害眾生!」張元千憤然語,拼死踉蹌,欲爬起來索命。
「人不是壞的,只是習氣罷了。每個人都有習氣,只是深淺不同而已。你若是此刻殺了他,與他何異?」白袍道士說道︰「人無善惡,善惡存乎爾心」
「不殺他怎解我心頭只恨?不殺他怎慰我兒在天之靈?」張元千搖晃著,提起雙鉤逼近。
「大師救我救我」李膺爬到和尚跟前,匍匐叩頭。
「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尚雙掌合十語︰「你可知罪了嗎?」
「我錯了,我錯了。弟子昔日所造諸般惡業,皆由無始貪?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懺悔。」李膺痛哭流涕道。
「你們不要被他死到臨頭的花言巧語,給騙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惡人終究是惡人!殺了他也還是個惡鬼!」張元千怒斥道。
「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和尚緩緩語︰「今你所造之惡業,又何以救贖?」
李膺聞言身軀一震,默然里復大笑無聲,復大悲無語。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和尚面有釋然緩緩道來。
「佛主慈悲。」李膺拜了拜和尚語︰「弟子,願贖我罪。」說完竟抹淚轉身盤坐,面向張元千不再逃避,雙掌合十低眉認命。
張元千怒罵︰「還我命來!」便揮起雙鉤,左右往李膺頸項處斬去。
「且慢!」白袍羽士洪音震耳的阻止道︰「且听我一勸,說完隨你處置便是。」
「先生但說。」張元千的雙鉤,就抵在了李膺的脖子上,明亮刺眼。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何以如斯執著要殺了他呢?」白袍道士問。
「殺子之恨不共戴天!」張元千言之悲憤不已。
「他既然有了向佛思過之心,能原諒的就原諒他,不要把他看做是壞人。」和尚一旁勸慰道︰「須知一切惡法,本是虛妄的,你不要太自卑你自己。一切善法,也是虛妄的,你也不要太狂妄你自己。」
張元千聞言微怔,無語言駁,痛苦糾結狀。白袍羽士接著說了下去︰「舐犢情深。你可以擁有對愛子之切,但請不要太過執著,因為分離是必然的。否則今日的執著,便會造成明日的後悔。試問,你後悔了嗎?」
張元千身軀一震,一念叢生,而百感交集,答曰︰「後悔了」
「事于至此,你何以救贖?殺了他于事無補。難道是要抱著一死的心贖你的罪過嗎?若是志鴻有知,豈非其所不願意看到?豈非罪上加罪了?」白袍羽士接連發問。
張元千的身體在白袍羽士的詢問里,忽然激烈顫抖起來,淚如雨下,哽咽失聲。復看向眼前低眉受死贖罪的李膺,不由仰天長嘆撤下了雙鉤。
「若任由冤冤相報何時了?希望今日之福業,能佑道友之修行。無量天尊。」白袍羽士對張元千一揖道。
「身心順理?唯道是從。無量天尊。」張元千回禮,囔囔自語里無心他顧,復搖搖晃晃往來路去了。院牆外圍觀的幾個村民,皆嘆息著報以同情。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和尚雙掌合十欣慰。
「唉,又是個情執所累。」白袍道士嘆息語︰「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這世間啊,唯一情字了得。」
「先生所言極是。」老和尚笑語。
「謝大師和先生的救命之恩,一切皆是弟子罪孽深重。」李膺對老和尚拜下虔誠懺悔道,已然看透世情,淡薄人生。
「佛渡有緣人,修行在各人。阿彌陀佛,今日得一善果莫大造化焉。善哉善哉。」老和尚呵呵笑語。
「願隨大師左右,聆听教誨。」李膺對老和尚匍匐拜語。
「誒喲,賀喜和尚福報因緣。」白袍羽士打趣起來。
「同喜同喜。」老和尚謙語︰「有賴先生指點呢。」
「相聚佛緣,戒律清修需不辭辛苦,了卻塵緣需六根清淨,你可真看破這紅塵願遁入空門了嗎?」老和尚對李膺問道。
「弟子俗名李膺,昔日大漠天鷹教總把子。後因被幽煞門威逼利誘,而不得不歸順其下,為虎作倀。今遭崆峒派張元千追殺,方得大師恩澤度化,誓願洗心革面,救贖往日種種惡業。」李膺虔誠說道。
「五戒︰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yin,四不妄語,五不飲酒。你能持否?」老和尚問道。
「能持。」李膺答語。
「十善︰不殺生、不偷竊、不邪yin、不妄語、不兩舌、不惡語、不綺語、不貪婪、不嗔恚、不邪見。能持否?」老和尚復又問道。
「能持。」李膺又答。
「皈依三寶︰一皈依佛、二皈依法、三皈依僧。能皈依否?」老和尚再問道。
「願皈依。」李膺答語。
「善哉。」老和尚伸出右手,輕輕摩挲著李膺的腦袋,說道︰「一去人間無數煩惱貪心惡業;二去人間所有嗔痴了無牽掛;三修戒定慧法我佛如來。阿彌陀佛。老衲便贈你法號了緣。」
「謝我佛慈悲。」李膺釋然受贈︰「今日之後只有了緣,再無李膺。」
卻見老和尚輕手撫模處,李膺的頭發和裹傷的繃帶,散開紛紛縷縷飄落。不一會,竟現出了個滿臉是血的光頭來。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