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書生 第六十三回 斗法仙聖屯(上)

作者 ︰ 梁迪

听風色誘書呆子,伏虎猶饞兩女子。

仙聖金剛斗邪道,紅霞貫日彩雲里。

書接上回。話說朱恩三人西行,偶遇一樵夫,詢問得知前路風險,仙聖屯中有邪道。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卻得樵夫為其擔憂前程,心下甚是感激。

「多謝老丈,不過我們此行,事關重大,所以還是必須前去。」朱恩對樵夫說道,微微笑語︰「不是猛龍不過江,既然來了,便說不得也要管一管,這等不平之事。」

「啊?難道先生還要去招惹他們不成?」樵夫愕然道。

「是的。」朱恩回答道。

「這…這豈能意氣用事?那兩個妖道神通廣大,恁些官兵都收拾不了他們,去年還來了個幾個什麼大俠,結果還不是都死在了他們手里。」樵夫勸阻道,一臉沉重。

朱恩走到馬旁,取下了那把精美的橫刀,對樵夫說道「我日前得一寶刀,乃中唐名將李晟之子,李愬將軍的佩刀,如若我不管此事,又怎配擁有此刀呢?」說著,長刀徐徐出鞘,一道青光映臉,須發具現。再伸手往道旁揮去,‘嗤’的一聲裂綿聲響,兩株碗口粗的烏杉木,齊齊並排著,竟應聲被攔腰斬斷,巨大的樹冠轟然倒下,直看得樵夫目瞪口呆。他常年靠砍伐薪柴營生,自然知道這烏杉木極為堅硬,常人輪斧也得砍鑿半天。此刻卻被他一刀斬斷,刀鋒之利自不必說。先生看似輕松的一揮手,那份腕力,又何止千斤哉?這才知道眼前,是遇上高人了。

「原來先生與小姐,乃世外高人,是我多慮了。」樵夫興奮而寬慰的笑起來︰「此番仙聖屯,可是真有救了。」

朱恩還刀入鞘,遞予身旁的如蘭,抱拳向樵夫說道︰「老丈言過了,隱士高人當似老丈如此。無為而無欲。才稱得上高人。我等凡夫俗子,為江湖恩怨疲于奔命,實在有愧斯人。晚生朱恩,這兩位是如蘭和思彩雲姑娘。言談至今。我還未曾詢問老丈尊姓大名。失禮之至,還望老丈見諒則個。」

「呵呵呵,恁那些繁瑣禮數作甚。鄉野之人不懂這個,我姓黃,名香,你們便喊我黃老頭,或者黃樵夫都可以,旁人也是這麼喊我,呵呵呵。」樵夫回答,仍語重心長地說道︰「然我還是想多嘮叨幾句,那听風伏虎兩位妖道,詭計多端,武功高強,先生和小姐仍是要小心謹慎為好,此番若能為當地除了惡霸,真功德無量,福佑蒼生了,還請先生和小姐多保重啊。」

「對,老丈說言極是,事若有成,他日返回,我說不得,也是要登門叨擾幾下的了,呵呵呵。」朱恩說道,便欲繼續行程,抱拳與樵夫黃香告白。臨別黃香仍興猶未盡,對朱恩三人背影喊道︰「玉皇廟前山嶺,半山腰處有獨戶人家,便是我的草廬,記住了!」

「多謝老丈!我們記下了!後會有期!」朱恩馬上回首抱拳,復駕馬飛奔而去。

「先生,既然你與他惺惺相惜,為什麼不直接,贈些銀兩給他呢?」如蘭問朱恩道︰「只予他白酒干糧,書呆子也恁的摳門。」

「送不得。」朱恩笑答。

「怎送不得了?他打柴為生,艱難營生,不若送他銀兩實際,還有所裨益,能改善其生活啊。」思彩雲也說道。

「觀棋柯爛兮,延生恬淡。我歌入市,誰與相妒?他可是個隱居的高士,恬淡自得如陶淵明一流,哪能唐突付之于金錢呢?反成褻瀆了。」朱恩回答道,回過頭來笑對如蘭。

「哦,也是。」如蘭說道。

「可你又施舍他干糧呢,人家可是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才沒你想得那麼多。」思彩雲反駁道。

「這便又是那老丈,性情過人之處了,君子率性,可以分食共享,卻斷不能受無功之祿。關鍵還得看相助之人,是否也是君子,若不投緣,他還不會接受了呢。」朱恩呵呵笑語。

「這麼說,他吃你的喝你的,還算是給你面子了?」思彩雲愕然道。

「沒錯,這叫物語類聚,懂否?」朱恩應道。

「這什麼道理?」思彩雲似懂非懂︰「一邊是大道若斯,一邊卻又不拘小節?」

「然也,孺子可教。」朱恩哈哈笑語。

「原來這贊了半天,老丈是高人,老丈是神仙,就等著為這一句啊,還物以類聚,我看是自吹自擂,對不對蘭兒姐?」思彩雲說道。

「誰說不是呢,呆子的世界,我們不懂。」如蘭笑著附和。

未幾,三人策馬經過了一處村落,村莊與官道一河之隔,丘陵山地間,滿是梯田,坐落著十幾戶人家。一座木橋聯通官道,橋前牌坊寫著‘玉皇廟村’,道旁橋頭處有一座破落的玉皇廟。

「先生,前面嶺上有間草廬,莫不就是那老丈的家舍?」思彩雲問,嶺上有雞犬相聞。

「應該是的,呵呵」朱恩笑語︰「待此次事情了結,若是有空閑,我便與你們回來拜訪,也嘗嘗此地的美味佳肴。」

「你倒是惦記著,那老丈夸他內人的話了,嘿嘿。」如蘭笑。

「什麼時候,我也夸夸蘭兒?」朱恩笑答道,如蘭聞言嬌媚,輕啐了他一下。

「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思彩雲在身後嚷嚷。

「你是故意看不見,還嚷嚷著怕別人不知道呢。」如蘭嗔她道,不若以往的嬌羞,落落大方貌。

「嗯…真心命苦,瞧你倆恩愛的,也不知會羨煞旁人麼。」思彩雲說道,惹得如蘭嬌笑,紅暈桃花滿面。

「彩雲,話說那兩個妖道。要童男童女作甚?你家道源極樂門,煉道修仙,可知有這般修仙的邪門妖法呢?」朱恩問道。

思彩雲聞言微愣,忽而臉色一紅,喏喏半響不語。

「怕甚,又無旁人,不外乎雙修一事。你們極樂門是修身正道,與男女乾坤皆有裨益,為什麼這倆妖道,卻會攝人精魄。如鬼魅般邪惡呢?」朱恩說道。

一旁如蘭也听出了些端倪。臉色更是通紅,極不自在。

「嗯…」思彩雲喏喏半響,才說道︰「道家內丹雙修派,乾坤是男女。坎離是男女精氣。修內丹便是要。求先天真鉛于女陰。以「取坎填離」,修成純陽之體,變形而仙。即是乾坤精血交媾。陰陽夫妻之妙….」思彩雲說著,聲音漸小,都不敢抬頭看人。如蘭听見,亦是臉上一陣羞紅燥熱,直到耳根。

「道法自然,本真性情不過,何須委言嘛。」朱恩看她的窘態,哈哈笑道,卻惹得一旁如蘭氣急,揮鞭子抽在他的背上嗔道︰「痴鬼,但听便是,不許胡言…恁不知羞死人了…」說著卻窘笑著,策馬奔前頭去。

「對對,娘子教訓的是。」朱恩吃了一鞭,心里卻是高興,嘴上也不吃虧。「彩雲,然後呢,這邪魔歪道又是怎得害人呢?」朱恩仍是不明白地問。

思彩雲此時羞紅滿面,聞言抬頭一看朱恩,見他一雙星眸閃閃,心里就一顫,莫名緊張起來。卻知道朱恩問的是正事,遂肅了肅神情,認認真真答,只是說到敏感處,仍是心里怦然,口干舌燥,仿佛是另一個人在訴說一般︰「雙修之法,需先百日築基,而後方能止泄固元,再談內丹陰陽修煉妖道卻擄來陽男陰女之體,不讓他(她)們築基固本,而是一味采攝其純陽至陰,如此獨善其身,練丹真元會更快,固能讓無辜之人,殫精竭力而亡」

「如此可怕?若是被邪惡之人習得此法,豈非荼毒生靈了?」朱恩皺了皺眉說道。

「嗯,所以歷來,常有精通攝采之術的妖道,為禍蒼生,這也是江湖人士,不容極樂門的一個原因。人皆畏刀劍之鋒利,卻不諳其柔善,用之得法也可以行善救人,雙修哪有不同呢,卻為這人心所累,忌諱如毒蛇猛獸一般」思彩雲說著,心生黯然,想起本門的遭遇。

「嗯彩雲莫難過。」朱恩安慰她道,復繼續問︰「我與如蘭日前修煉的,也可屬于性命雙修嗎?」

「是的,師傅的金剛混元神功,當屬釋禪一流,而輔之于道家心法,便成了道、禪雙融的內丹修煉心法。師傅與蘭兒姐,只是形、氣、神陰陽相交,當屬極上乘的法門,還是有別于房中之術。」思彩雲回答道。

「此法很容易修煉嗎?為什麼自古總有這樣的妖道?」朱恩接著問。

「這我哪知道只知從來得由高人秘傳秘教」思彩雲說道,臉上就實在掛不住了,心里卻暗自抱怨︰「我還是個姑娘,哪知道其中有多奧妙嘛。」

朱恩看她表情,也終恍然醒悟,卻見她一揚鞭,追上前頭的如蘭去了,不由心里好笑。

佛亦有「樂空雙運」之雙身修法,與道家的雙修本質相通,都是讓人成佛升仙的法門。然這妖道,卻一味追求自我內丹真元功力,墮入邪魔一類,如此來,不知他們神通有多大了。朱恩思量著,馬兒不緊不慢,跟在兩姑娘身後。此刻尤覺得,這黃香老丈的提醒很有道理,當小心謹慎為好。

如是,

三人快馬加鞭個把時辰後,

便到了一處鄉鎮,過往行人,卻都用冷漠的目光,打量著朱恩三人,背後竊竊私語有之。

「請問大哥,此地就是仙聖屯了嗎?」朱恩問一路過的男人道。對方瞄著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後面的如蘭、思彩雲,眼光忽得一閃,應了一句︰「嗯,此地便是仙聖屯。」說完卻扭頭急急走了。

「這地方,怎麼讓人覺得詭異,不友善呢?食人的目光。」如蘭皺了皺眉說道。

「對啊,師傅,方才那人的眼光閃動,像白眼狼似得。」思彩雲說道︰「莫不是,這些人都成了妖道的耳目了嗎?」

「呵呵。管他作甚,既來之則安之,咱們也正是希望他們送上門來,倒省下不少功夫。」朱恩笑著說道,揚起馬頭,領著三匹馬兒,噠噠地走在街上,在眾多偷偷打量的目光里。三人沿官道,一路入到中心地帶,便見的‘悅來客棧’的旗幟。在風中高高飄揚。

長長的桅桿。擎天一般立在道旁,寬大的門廳,雕梁畫棟,還有兩三層的紅樓青瓦。卻是讓人不禁詫異。這偏僻鄉鎮。竟有如此氣派的客棧。三人下得馬來。正四處張望間。

「歡迎,歡迎各位客官,是要住店嗎?里面請。里面請。」一個掌櫃模樣,長得尖嘴猴腮的人,從店里走來,殷勤招呼朱恩說道。

「是的,可還有上好的房間?」朱恩問道,復指了指樓上當街客房,問道︰「這臨街的房間還有嗎?」

「有,有呢。」掌櫃回答道,笑的合不攏嘴︰「三位客官是要幾間客房啊?」

如蘭才想說要兩間相連的,卻見朱恩說道︰「要一間既可以。」听得兩姑娘愕然,掌櫃的也是微愣,卻很快就反應過來,看了看兩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別有深意地笑道︰「好,好,那就住天字一號房吧,家居一應俱全,有客廳有臥室,還配單間的湯浴室,一張特大的軟鋪香榻。臨街陽台,采光又好,正適合客官使用,不過房資當然會貴一些了。」

朱恩並不理會,如蘭和思彩雲愕然詢問的目光,徑自回答道︰「貴點沒問題,只要住的舒服就好。」

「那是,那是,一保準讓客官舒服滿意,如若哪里不滿意,只管說,我們悅來客棧的待客之道,可是遠近聞名的,呵呵呵。」掌櫃眉歡眼笑地說著,欣喜遇上了豪客。

思彩雲一個勁跟朱恩打眼色,比劃‘二’字,朱恩笑嘻嘻裝作不明。

「掌櫃,住一宿,需房資多少?」如蘭見朱恩打定了主意,心知自有他的想法理由,便抓緊時間問了一句。

「十兩。」掌櫃笑眯眯的眼,輕聲回答道。

「什麼?十兩?」如蘭心里驚呼,卻是身旁思彩雲大叫出聲,都以為是自己听錯了。

「是的,客官。」掌櫃仍笑眯眯的,很肯定的說。

當今天下,普通百姓人家,都未必拿得出一兩銀子,這客棧住一晚,卻要十兩,已經相當五口人家一年多的伙食了,所以真夠讓思彩雲覺得心驚肉跳的,等同明搶了麼?

「這還有便宜點的客房嗎?」思彩雲問道。

「有,普通客房,一宿三百文錢。」掌櫃的說著,臉色變了一下不自然。

「三百文?!」思彩雲又咋舌道︰「雲洞客棧那麼好的地方,才一百多」

掌櫃的聞言,臉上笑容沒了,攤開手也不言語,無奈狀。朱恩仍是微笑的,如蘭卻是哭笑不得狀,思彩雲就很受傷的繼續問道︰「十兩房資抱括膳食了嗎?」

「哦,是這樣的,客官。」掌櫃清了清嗓子,換了個笑臉說道︰「房資十兩,伙食酒菜客官需自便另付,豐儉由人嘛。」

地上掉了兩個下巴,一個是思彩雲的,一個是如蘭的,朱恩卻仍事不關己般,木有感覺。思彩雲看了看如蘭,詢問眼神。如蘭只好微微一笑,去看朱恩。朱恩卻看向了店里,此時從店里卻走來了一位,打扮妖艷的女人。

「誒喲!稀客啊稀客啊,今日店里,竟然來了如此尊貴的客人,張煌你也不來跟我說聲啊,不可怠慢貴人哦。」女人三十來歲,一身紅花羅群衫,豐盈酥胸半露著聳動,高高束起,欲撐破薄衫蹦出來一般。青黃搭肩飄飄,濃妝艷抹,兩鬢飛暈,一抹紅唇刺目,眼底卻是隱隱精光閃爍,如蘭和思彩雲身上,便起了一層怪異的雞皮疙瘩,悚然。女人此刻看著朱恩的眼神,像饞貓瞧見了,新鮮出鍋的紅燒魚兒一般,垂涎欲滴,當看到了朱恩身後兩個美嬌娘,一愣,復心花怒放狀,綻開了笑顏。

「二爺,您來了,這三位客官,說是要住天字一號客房。」看著年紀比女人大的掌櫃,竟恭敬喊爺道。

「誒喲,那是貴客臨門,小地蓬蓽生輝的事了,這位爺好眼光,天字一號里,全都是新的,新桌子新椅子,還有燻香的新被褥」女人媚眼無限春光的看著朱恩,欲勾人心魄般**,仿佛全然沒有旁人在一樣,胸口那一片雪花,盈盈抖擻在他面前。

「我們住下了!」如蘭突然大聲說道,心里竟瞧不得有人,如此挑逗朱恩,一把拉著朱恩的手,回頭對掌櫃的說道︰「掌櫃的帶路吧。」便往店里的樓梯口走去。女人卻仍是笑盈盈地盯著朱恩,上下不停打量,喜不自禁模樣,只看得思彩雲一陣惡心,伸手拉住朱恩衣衫,急急忙忙跟了上去。朱恩卻大方地笑了笑,也不言語,被如蘭拉著走上了樓梯。

「客官慢走,小心樓梯磕踫。」女人嬌聲對朱恩背影說道。

如蘭心里厭惡的不行,抓住朱恩的手便用了些力道,惹得朱恩呵呵傻笑不已。還未上得樓道走廊,卻見從一間客房里,閃出一人。長得鴟目虎吻,臉色如朱紅般的男人,頭戴荷花巾,赫然一襲乾坤陰陽道袍加身,手持一把淺棕色葫蘆塵。

掌櫃看見了來人,點頭哈腰說道︰「大爺,您也來啦。」那道爺卻不答理他,低頭看了看堂下的女人,兩人對視了一眼,復抬起頭來,肆無忌憚的眼光,便打量起如蘭和思彩雲來,鴟目里神光溢彩。朱恩便覺得腳底生涼,頭頂火燎,嘴里冷冷哼了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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