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開殘垣斷壁,撥開重重瓦礫,
塵埃落定後,密室呈現出了,令朱恩難以接受的事實。
沒有半點當日听風伏虎的蹤跡,莫說遺骸了。朱恩就愣愣地站在當地,仔細思量著,是否錯漏了哪里。
如蘭發現了他呆立不動半響,心有疑惑,便大聲問他道︰「先生,你那沒有情況?」
「是的!沒有發現他們的遺骸!事情蹊蹺了。」朱恩回答道,隨口問︰「你們那里也無異樣情況嗎?」
「沒有誒。」如蘭說道,與思彩雲繼續往前搜尋。
朱恩看著空蕩蕩的地板,復又抬頭望了望,被硝磺火藥夷為平地的道觀。心里嘀咕著,這只要點燃了引信,孱弱的听風和重傷的伏虎,斷然是來不及逃出道觀,莫不是他們沒有死在密室里,而是倒在了別處,然後被瓦礫掩埋了?「這偌大的廢墟,要全挖掘一遍,可實在太費時費力了。」朱恩凝眉自語道。
把眼光放回密室里,唯剩一張石~床,醒目與廢墟中。越看朱恩越覺得哪不對勁,這石~床邊上怎得有兩塊突起之物呢,床頭床尾的邊上各有一塊石板貼著,顯示出對稱裝飾之用。
朱恩走上前去仔細端詳,清理干淨覆于其上的塵土,露出男女合歡的浮雕圖來,伸手敲了敲,沒有縫隙或者松動的跡象,再壓住浮雕石板突出的邊稜,試著左右上下扳動,仍是紋絲不動,朱恩便輕嘆了一氣,有些氣餒。又走到另一邊,伸手去扳浮雕石板,竟嘎喇喇一陣聲響,石板應手轉動。地板一顫‘轟隆’有聲傳來,朱恩但覺腳下一空。身體往下急墜,那地板竟如猛然張開了大口的怪獸,把朱恩吸了進去。說時遲那時快,在下落的一瞬間。朱恩低頭看清了坑洞內的深淺情形,本來欲揮掌往下擊去,再借力彈起,臨時卻改變了注意,索性隨它落下,只猛吸一氣內力流轉,身體便輕飄飄然,雙腳穩穩著地。
待他身體落定,卻見那兩邊分開如門的地板,竟又迅速合攏如初了。眼前復一片黑暗,如濃墨遮眼。伴隨著一股腐臭之味撲來,是方才震落的粉塵,簌簌的細微聲響,除此再別無動靜。朱恩藝高人膽大。皺了皺眉,氣通雙眼,待他閉目再睜開時,神光耀耀與漆黑之中,已能視物。
此時,
地面上外圍搜尋的兩位姑娘。
「怎麼了?」如蘭與思彩雲都听見異響,驚然相視。
「先生!」思彩雲順風而呼。喊了一句,卻沒有人回應。
「快去看看。」如蘭回頭不見了朱恩的身影,急急忙說道,二人飛奔過去尋找。
待她們二人奔到朱恩挖掘的地方,哪里還有朱恩蹤影。只見空蕩蕩的密室地板,唯有一張石床。放眼廢墟,朱恩已是不知去向。
「先生!先生!」如蘭與思彩雲四處呼喊,一片廢墟空曠寂野,沒有朱恩的回應,兩個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
「蘭兒姐先生先生哪去了?」思彩雲惴惴不安地說道。
「我哪知道?」如蘭何嘗不是一樣心情。
「這可怎麼辦?他不是躲著咱們吧?」思彩雲心亂如麻。
「他敢?!」如蘭有些氣急︰「他人方才還站這發呆呢,轟隆一陣聲響就不見了蹤影。」如蘭看著朱恩發掘過的地方,仔細尋思起來︰「莫不是此地有機關密道?否則他不會無緣無故,便拋下咱們離開,肯定是掉入了密道里。」如蘭篤定地說道,著手四處尋找。
「這都是瓦礫廢墟,哪會有機關呢?只剩這麼一張石~床。」思彩雲說道,也跟著如蘭仔細尋找模索起來,敲敲打打朱恩剛才清理過的石~床……
這邊廂地面上著急的兩為姑娘,不見朱恩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而朱恩正在全神貫注地觀察搜尋著地下密室。昏暗中四壁空曠,丈余寬,兩丈長,像個囚牢,一無長物,唯角落一小堆陰暗,分辨不清是何物。朱恩便從袖兜里模出個火折子,拔開蓋子,往火星上吹了口氣,便有微微紅光火星,跳動閃現在黑暗里,雖然光極微弱,但已經足夠朱恩目極細微了。
此時才看清頭上原來的石~床下,竟是連著重重機關齒輪軸承,一直延伸到兩扇石板下,可見听風伏虎經營這道觀,花了多少心血,朱恩‘嘖嘖’感嘆著。目光落在腳下,卻赫然發現,地上凝結著,一大團斑斑血污,一直延伸到牆角落里,那堆尸骨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清晰可見,旁邊滿是散落的骨架。朱恩屏息近前觀看,那遺留地上的衣物,極像是當日听風所著,朱恩的心就一緊,不祥預感籠罩全身。
只是一具,沒有那妖道伏虎的尸骸而且听風尸骨明顯有被刀刮剔骨的痕跡不但相互傾軋,甚至是抽筋啃骨了朱恩雙眼微閉,但覺背上一股寒涼,繼而是沸血燃燒了的憤怒。
一聲長的嘆息,幽幽落在心頭,朱恩轉身繼續搜尋開去,卻找不到可以從下面打開地牢的機關,倒是那石~床下的石壁里,找到一個可以推開的石門。石門只有半人高,門檻處有人爬動的痕跡,朱恩瞄著腰鑽了進去,發現是另一間石室,比方才的要小些,卻放有一張石~床,石~床旁是一個矮木櫃,木櫃是上有盞燭台,其上還有燒得剩下一些許的胡麻。朱恩便小心的點燃了,燭火跳動里,映的密室便亮堂起來。
石床上有人休憩睡過的痕跡,還有些療傷的繃帶想是那妖道伏虎,在此療養了些時日,而後沒有東西吃,便吃了听風道姑朱恩便覺得全身又是一陣顫栗,從來沒有過的恨意在燃燒,是自責,是怒火。「砰!」的一聲巨響,整個石室仿佛地震般激烈晃動,粉塵砂石簌簌直落。原是朱恩一拳擊打在石壁上。勁氣內斂,沒有開碑裂石的爆裂,卻是深深印下了一個拳印,深入臂肘。
「阿彌陀佛」朱恩心里默念了一句。壓下心頭無名怒火,原諒了自己當日的紕漏。燭火搖晃里幾欲熄滅,終究光亮如初。「這是要塌了石室自我埋葬麼?」朱恩苦笑自語,又多了一份對如蘭的愧疚,重收拾心情,復又仔細觀察起來,尋找線索。木櫃里除了一些裝藥的瓶瓶罐罐,再無別物。而石床邊的牆壁上,和床對面的牆壁上,竟都是一道道劃痕。深深淺淺,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道。朱恩凝眉細瞧,手中隨著比劃,能清楚分辨印證出。不同的劍招來‘幻影神劍’劍法!這得是多麼邪門可怕的功法?妖道當日已經被他廢了一身功力,活著已是奇跡,怎生還能練就這殺人不眨眼的劍法來?原先廢了他的禍根,讓他再難雙修邪功害人,沒曾想,竟反而成全了他練這邪門功法。朱恩胸口悶悶感覺凝重,很久沒這般沉重過。如大禍來臨的感覺,讓他想起當初亡命天涯時的戚戚惶恐來。只是當初為的自己,而今是擔心些無辜之人。
搜尋里,果在石室角落,發現了一條深邃的密道,朱恩便收好火折子。拿著燭台準備鑽進去,卻忽的想起地面上的如蘭和彩雲來,自己誤落陷阱,說不定此刻把她們都急壞了,便回頭走到原來那間密室。
其人剛自站定。嘎喇喇機關轉動,轟隆一陣聲響,石板忽而張開來,然後是兩個姑娘驚呼著往下掉。朱恩听著機關響動,便已預先準備了,趕緊放下燭台,撲向兩個下落的身影,欺身張開雙臂,雙袖拂了過去,一左一右都被他摟住,平穩落地。
「啊先生」思彩雲開心輕喚,轟隆石板又閉合原樣,復把她嚇了一跳。
「呆子。」卻是如蘭在昏暗里微嗔。
「嗯,你們方才擔心我了吧?」朱恩笑問,懷里緊了緊相擁,把二人摟的哼哼,待到燭火旁,才把二人放下。
「是啊突然就掉下來了,一點防備都沒有,難怪你會突然不見了蹤影。」思彩雲搶著說道,然偎著他身旁。
「是啊,再不見你,彩雲就要哭鼻子了。」如蘭笑著說,卻皺了皺鼻子,掩道︰「這什麼腐臭味?」
「你還不是一樣急得團團轉,還五十步笑百步。」思彩雲嘿嘿答道,喜歡和朱恩親近斯摩的感覺。
「還能是什麼味」朱恩看了看兩個心愛的姑娘,卻無奈回答如蘭說道,不願她倆看到那些慘狀,連忙叫如蘭拾起燭台,往里室鑽去。待二人鑽了進去,他自回身,對在石門處舉燈的如蘭說道︰「用手掩好燭火,我要毀了這密室里的機關。」如蘭依言,用手護住一邊。
朱恩言罷,氣沉丹田,一招混元金剛拳,往石床下的一堆齒輪軸承,隔空擊去,那拳風里的爆裂真氣,‘砰’的一聲,摧枯拉朽般打得機栝亂飛,撞得四壁叮當作響。如蘭整個身子急忙退到了里室,才不至于被那橫流的勁氣熄滅了燭火。
「這石板是再也打不開了吧」朱恩嘆了口氣,心里想著,此地便成了听風的墓室,希望她九泉下能得安眠。自入了里室,把石門關上,思彩雲和如蘭,已經在四處打量端詳起來。
「這榻上的繃帶碎布條,莫不是有人在此療傷過?」如蘭詫異的說道。
「是的,听風死在了外室,獨沒有發現妖道伏虎的蹤影,估計他確實還活著」朱恩回答道。
兩個姑娘听見,大吃一驚,繼而想到了幻影神劍,心里有莫名的陰涼起來。
「如此說來他也可能練就了那幻影神劍咯?何況他正好被你閹割過。」思彩雲對朱恩說道。
「不是可能幾乎可以肯定。」如蘭看著石壁上的劍痕,凝眉說道,手指依樣比劃處︰「這招是‘投身餓鬼’這一招是‘割肉飼魔’」
「啊!」思彩雲愕然,也看見了石壁上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劍影魔痕,彷如惡魔的詛咒。
朱恩卻伸出手掌,氣凝處,石粉簌簌掉落︰「此事因我而起當由我而滅」
「你不需要太自責」如蘭見他一臉凝重,知他心里不快,勸他道。
「是啊。先生,你已經廢了他,誰又會想到,世間還有那樣邪門的‘幻影神劍’呢?」思彩雲跟著勸道。卻見他手掌過處,道道劍痕盡悉抹平。
「這確實不該是人世間的功法,恰恰是為了毀滅人世間而來。」朱恩輕拍了拍手灰塵說道,目光如注看著兩位姑娘︰「若是了然大師在就好了,或許他能告訴我們一些端倪。」
「嗯,是的,不過咱們怕是沒空回去問他了。」如蘭笑了笑,回答他。
「為什麼?咱們不是還要回襄陽嗎?屆時,如果了然大師跟你爺爺一起來了,咱不就可以問他了嗎?」思彩雲說道。
朱恩沒有說話。伸手從如蘭手里接過燭台,那燒得只剩一些胡麻脂膏了,火苗縴細不再飽滿。
「因為這妖道一日不除,實在令人寢食難安,這往後的任務。便是追殺那妖道伏虎,懂了嗎?」如蘭回答思彩雲道,大有知朱恩者非我莫屬。
「真的嗎?可是幽煞門任九霄這茬事都還沒完呢?」思彩雲疑問道。
朱恩此時,已經舉著燭台走到密道前,張望里回頭說道︰「任九霄不過想一統江湖,這妖道的‘幻影神劍’,卻是要毀天滅地。我可不想等他練到了最後一招,再與他相遇。」
「你說的是最後一招,‘天絕地滅’?」思彩雲問道。
「嗯,那最後三招,有劍而無法,有名而無招。只怕前兩招就不是我們能夠抗衡的了。」朱恩答道,復語︰「蘭兒斷後,你們緊跟著我,咱們看看,這密道出口通到哪里。」
「他已經不在這地底了?」思彩雲復問。
「不在了。整個地下坑道,除了咱們,再沒有別的氣息。」朱恩答道,低頭往密道里走去,兩個姑娘跟在其後,亦步亦趨。
「這幻影神劍,現在咱們能破幾招了?」如蘭問朱恩道。
「兩招。」朱恩回答。
「兩招?」兩個姑娘皆是同聲驚詫道。
「然也,接下來的日子,希望逍遙老英雄們,能夠有好的收獲。」朱恩回答︰「憑我一人之力,實在杯水車薪。」
「還有我和蘭兒姐呢。」思彩雲嘟嘟嘴說道。
「咱不給他添亂就不錯了。」如蘭輕聲笑語︰「不過,秀琳婆婆她們,畢竟還不全會那幾招劍法,又談何幫到你呢?先生。」
「也是事于至此,終究時不我待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倆注意看著腳下。」朱恩說道,手里燭台的火苗越來越小了,想那妖道伏虎,也曾靠這燭台照耀著,練那斷子絕孫的劍法吧朱恩心里嘀咕著,希望這點微光線索,也能帶我找到這十惡不赦之人
「從那牆上劃痕來看他的劍法還不如咱們熟練吧?」如蘭思量著又對朱恩說道。
「未必一開始當然不如咱,畢竟咱們幾人對練,但是往後難說了,磨刀不誤砍柴工,他全然依照心法修煉,咱們卻只是究竟其表而已。」朱恩答道︰「將來若是與他交上手,切記不可力敵,隨時撒腿就跑。」
「有那麼嚴重麼?」思彩雲說道,心下對自己多日來的苦練,還是自信滿滿的︰「何況咱們還有一招半式的破解之法,定然讓他見著我們就逃,嘿嘿。」
「先生說的對,咱們可得慎之又慎,咱們不能徒有其表,就以為可以窺竊得個中奧義了,往後遇上,交由先生招待他便是。」如蘭說道︰「咱們只管打落水狗。」
「還是蘭兒姐聰明。」思彩雲笑道,卻見密道仍在往下走一般,且坑道越來越窄小,有些地方,都已經快要用爬著的了︰「這怎麼還在往下走呢?莫不是出口在原來的地方?」言之,思彩雲心下不免擔心。
「這可怎生是好?說不定這是通往陰曹地府里的路呢?」朱恩故意說道,剔了剔萎縮的胡麻油芯,燭火喘息般在他手里跳動。
「啊?你還不確定是否有出口,就就魯莽地破壞了那石板的機關若是真沒出口,可怎生是好?」思彩雲驚怪道。
「我哪想到這許多,有你倆在我身旁,出不出得去,又有何妨的呢?」朱恩嘿嘿笑語。
「是啊。」如蘭附和道︰「何況‘那人’被你說得一身蠻力,現在看,更是有點愚鈍呢。」
「」思彩雲一陣無語,嘆氣道︰「好吧,咱們就只能讓那妖道,禍害生靈了麼」
「那能怎麼辦?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朱恩回答說︰「你們瞧,這地道烏漆墨黑的,幽深不知底,就咱們三人在此與世隔絕,還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吶。」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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