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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起,我已經不能再穿這身袈裟了」痴痴大師說道,閱盡滄桑的目光底下,是情動波瀾的體驗。本書由首發
「嗯國棟」靜仁仙姑迎著他的目光道︰「以後不會再有別人說閑話了我還你一個清白。」
痴人和尚陳國棟聞言,粲然一笑,卻有一滴淚,無聲落在靜仁仙姑的手上。
「師父!孫前輩和朱公子來看你了。」是妙真在院外大聲說道,腳步聲聲里來了不少人。
陳國棟急忙迎了上去,把門打開,果見妙真領著一眾人走過來。其中不但有孫天佑,更有昆侖派逍遙子伉儷和崆峒派趙保川掌門等人。陳國棟退後幾步讓到屋內,抱拳作揖迎接。
孫天佑一看趕緊還禮,心里卻甚覺納悶,暗想道︰「這痴痴大師怎行的是江湖禮數,而不是出家人雙手合十禮呢?」
「果然如孫前輩所料,今天靜仁仙姑就醒過來了,在下感激不盡。」陳國棟說道,深作一揖。
「哪里哪里,如大師這般雪中送炭,不停灌輸體內真元,仙姑再不醒來都不好意思了。」孫天佑卻是打趣道,原是私底下,對他與仙姑的傳聞逸事早有耳聞。
當此時,作為同樣失去右臂的人,也只有孫天佑能夠插諢打科開個玩笑了,令氛圍輕松不少。
眾人先後見過禮,一番關心問候,看著滿堂的人,靜仁忽而顯得少許躊躇局促起來。一旁的陳國棟咬了咬牙,把袈裟解了下來說道︰「慚愧正好幾位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輩在此,也當為我做個見證。」
「大師盡管說吧,咱們都是風里浪里趟過來的人,當怎麼痛快就怎麼說才是。」孫天佑哈哈笑語,此時早已經的心中有數,猜個七八成。
「對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論資歷,這可沒人比逍遙子伉儷更高的了,正好請他們做過見證。」太乙門掌門謝思源也幫腔附和語。成人之美可也是件幸事!
陳國棟與靜仁仙姑見此,具是微愣,相視里疑惑︰「難不成還未說出口,他們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嗎?」其實他們的事,哪個武林中人不曉得呢,再加上近日,痴痴大師全然不顧男女有別,更勿論出家人的忌諱,一心照顧救治重傷了的靜仁仙姑,襄陽城里早已經街聞巷議。風言風語有之。更多的卻是希望一段完美結局的武林佳話。所以,大家見痴痴大師今日的異樣舉動,實在也是見怪不怪了。
「呵呵呵,國梁啊,你但說便是。我們兩個老頭子,這把年紀了還能做個見證人,這可是喜事啊,對不對?老頭子?」張秀琳笑著說道,李燕青一旁連連點頭,眉開眼笑著附和。
陳國棟聞言心里一陣感動,用力抱拳作了一揖。說道︰「謝諸位陳某當年,與先師有個約定,以十年為期,若仍放不開情執,則當月兌此袈裟還空門清靜所以,從今起。昌德禪院便少了個痴痴大師,塵世里又多了個陳國棟。」言罷,陳國棟將主持袈裟,鄭重托付到了他的徒弟覺明的手里。
「主持師父」覺明早知有這一天,可事到如今。仍難割舍。
「記住為師跟你說過的話不要辜負為師一番心血。」陳國棟雙手抓住覺明的手臂說道。人非草木,師徒一場多年相依伴,一遭要割舍,試問誰能無動于衷呢。
覺明點了點頭,眼中不舍終換成了坦然平靜,回答道︰「弟子明白還請施主多多保重。」
一旁李燕青模著下巴的白須,哈哈笑道︰「我說老婆子,今後這江湖啊,又少了一個痴痴大師,多了一個痴心漢了。」
「誰說不是呢,這天底下什麼不多,情種最多了。」張秀琳莞爾一笑道,卻略帶幾分俏皮挪揄神態,有意無意撇了朱恩如蘭幾個一眼,唰!瞧得如蘭和思彩雲的臉都紅了。
「掌門,你是不是有話要對弟子們說?」靜月道姑問靜仁仙姑道,昏迷這段時間里,靜仁仙姑嘴里不停念叨著痴痴大師的俗名,也不知喚了幾千幾百遍,鬧得靜月只好清空了附近廂房,以免影響到峨眉派人心渙散。這也是為什麼陳國棟立志還俗,不怕流言蜚語,也顧不了會否影響門派聲譽,要不眠不休得照顧靜仁仙姑的原因之一了。
靜仁仙姑聞言愣了愣,她自是不知道這些個緣由,否則也淡定不起來,嚴肅不起來了。
「靜月師妹。」靜仁仙姑咬咬牙忍痛說道︰「扶我坐起來。」
「是。」靜月聞言答應,便與妙真去扶她,陳國棟站在一旁,責無旁貸的要去幫手,卻被靜仁仙姑瞪了他一眼,一時恍然,便難掩窘態,乖乖站一旁。
「怎個痴字了得。」如蘭掩嘴偷笑。
「要不怎叫痴痴大師呢。」朱恩也小聲應她道。
「你也差不到哪里去。」如蘭白他一眼,倒是惹得旁邊思彩雲偷笑,妙真似有察覺,剛好也回過頭來,便對朱恩嫣然一笑。
「妙真姐做道姑真可惜了。」思彩雲對如蘭偷偷說道。
「要不再來個四人行?」如蘭斜睨她一眼道,卻听著小妮子一愣,繼而明白過來,兩人便暗地里嬉鬧。
「掌門師姊,師妹和弟子們都在,你有什麼吩咐便說吧。」靜月道姑對靜仁說道。
眾人聞言,皆安靜肅立,知道此時是見證峨眉派大事件,便都眾目睢睢的望著靜仁仙姑,待其如何說來。
「把掌門越女劍拿過來。」靜仁仙姑說道。
靜花道姑聞言,趕忙從茶幾上取來雙手捧到榻前,躬身遞上。靜仁仙姑下意識伸出右手去接,卻哪里還有存在?右肩一動,牽扯傷的口痛徹心扉,臉色便一霎慘白,蹙眉哼了哼,強忍著巨痛才沒申吟不停,卻已是瞧得身旁眾人,皆是滿臉焦急關切。
「仙姑莫亂動,傷口仍未愈合。」孫天佑勸道,個中痛苦,沒人比他更感同身受了。
妙真趕緊從靜花師姨手中接過越女劍,雙手捧到師父面前。
陳國棟哪里還顧得了避嫌,也不理靜仁給不給,自伸掌運功抵在其身後,輸入一股真氣助其緩解痛苦。靜仁當著眾人之面,本還想斥他收回,真氣已經涌入了體內,就想起孫天佑先前說陳國棟近日來常這麼做,便也釋然隨他去。果然,在陳國棟的慷慨無私撫慰里,靜仁很快平復了痛苦安靜下來,便抬起左手去接妙真手中的越女劍。看著這日日相伴身邊的親近之物,何以如今握在手里,卻有重逾千斤之感?
如喃喃自語般︰
「貧道靜仁,得蒙恩師器重栽培,曾在祖師爺司徒玄空畫像前發過誓,願繼承峨眉掌門越女劍令,弘揚維護我峨眉派千百年的基業而今老天卻不隨人願,讓靜仁遭此斷臂之恨,三十年心血浸yin的越女劍,一朝付諸東流形同廢人」靜仁仙姑言之哽咽,手中握著的寶劍也激動顫抖著。
「師父」妙真含淚說道,一干峨眉派女弟子皆是傷心動容。
「不許哭!」靜仁仙姑抬起頭來輕聲斥道︰「否則,便會被天下武林中人恥笑我峨眉派皆是女流之輩了。在這強者如林的江湖,是什麼讓一眾女流之輩的峨眉派,得以屹立千年不倒?」
「涅槃越女定乾坤,沉脆剛柔峨眉風。」眾峨眉女弟子齊聲應答道。
靜仁仙姑聞言點點頭,不讓須眉的剛毅里,卻何嘗不是眼含著熱淚,自平復了一下心情後又接著說道︰「我雖有心追隨先人余願,今卻遭此劫難,再無力主持峨眉派了」
「掌門師姐,我們還願意追隨在你身旁!」靜月、靜明、靜花皆同聲挽留道。
「堂堂峨眉派,巾幗不讓須眉我現在連越女劍都拿不起來了又憑什麼保護我峨眉弟子們?」靜仁仙姑說道,一言罷了心灰意冷,終是再也忍不住,落下了兩行清淚來。一眾女弟子見狀,知道掌門是決意要退位禪讓了,亦是不舍淚流。
靜仁仙姑握著手中的寶劍累了,放在身上歇了歇,沉默里,大家都在凝神安靜地看著她。只見她緩了緩,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手中越女劍正色說道︰「眾弟子听令!」
一眾峨眉弟子躬身听訓,屋里屋外皆是垂耳恭听的女弟子。
「堪開玄理樹新幟,悟透禪機棄舊功。靜月上前听命!」靜仁仙姑努力提氣威嚴道。
「第十八代弟子靜月听掌門命。」靜月虔誠匍匐跪下。
「我以祖師爺司徒玄空之諭,命你接任第十八代掌門位。」靜仁仙姑莊重宣道。
「弟子听令,誓以今生綿薄之力,為光復峨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靜月莊嚴宣誓道,復當堂連叩了三個響頭,恭敬地接過越女劍,簡單的交接儀式便算告成。
靜月再躬身對前掌門施禮,才後退一步,轉身面向峨眉眾弟子,莊嚴地舉起了手中掌門越女劍令,一眾峨眉弟子齊齊躬身參頌。
一旁的太乙門、昆侖派、崆峒派幾個掌門見禮畢,也都紛紛上前來跟峨眉新任掌門道賀,言笑晏晏間,一掃低迷傷懷的氣氛。
靜仁仙姑這才松了一口氣,已經是累的不行,在妙真的幫忙下躺回床∼上。雖累猶值,多年壓在心頭的重擔終于卸下,便透進了一縷陽光來,照見了身旁陳國棟暗自激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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