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血水飄飛都不在葉非塵的眼里,但是痛苦掙扎的隱忍著的聲音卻一直在她的耳邊回旋,還有瓷瓶落碎、家具倒地的雜音。
她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等。
很快,有別的人沖到了這邊,鞭子在空氣中甩出呼呼的響聲。
「你這個賤人,該死!該死!」
‘噗!咳、咳……’
重物撞到屋柱的聲音。
葉非塵睫毛一顫,刷的睜開雙眼,便見到景颯聆有點狼狽的靠在屋柱上,長發有點凌亂,嘴角有血跡。
與他打斗的黑衣人倒地不起,站著的還有拿著紅色長鞭盯著景颯聆頓住的太皇太後。
「阿聆!」葉非塵急急的跑過去,拽過他的手就探他的氣息,「有哪里不舒服嗎?」
葉非塵手指有點打顫,她簡直不敢相信有人的脈象會亂到這種地步,他的經脈就好像是現代四方縱橫的公路,而現在那公路上馳騁著無數輛速度不一的車子,一下下撞擊著他那薄薄的血管、皮膚。
景颯聆反手抓住她的手,搖頭,正準備開口便見著呆愣的太皇太後忽然又舉起了鞭子,這一次卻是朝著葉非塵的背甩去。
極快的攬過葉非塵的腰,腳尖旋轉,把她隱在自己身後。同時右手揚起,不躲不避的扯住那長鞭,眼眸一冷,手上一個用力,便將長鞭從太皇太後手里奪了過來。扔掉!
長長的鞭子在空中掃過不少用作擺設的花瓶,霹靂啪啦的好大聲響。
這聲響聲響甚至把太皇太後弄懵了一般。她呆呆的看了看皮膚已經松弛的手掌的那道紅痕,然後看向景颯聆。
眼里的各種情緒竟忽的就慢慢的消散開來,露出清明的眸子。
太皇太後看著護在葉非塵身前的景颯聆,眼楮一壓,頓時便有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威嚴。而之前那個發瘋的老太婆似乎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好!真是本宮的好兒子,懂事了啊!」太皇太後眸光冷幽,聲音極冷,「當年你父皇為了那個賤人對本宮不管不顧,如今你為了那個賤人的孫女不惜對本宮出手,那賤人的種果然是接的好代!」
葉非塵一震,太皇太後竟然一點也不顧忌的在他們面前把這事提了出來!看來她是鐵了心不讓他們倆走到一起了。
「母後!」景颯聆眸光輕動,抿著唇道,「是我非她不可!是我纏著她!」
他的左手一直都攬著葉非塵的腰,葉非塵能夠感覺到上面傳過來的熱量,此刻覺得那熱量竟傳到了心里深處。
她其實並不太介意太皇太後罵人的話,她知道太皇太後已經鑽進了一個恨意的深淵,回不了頭。她介意也不過是白費力氣白浪費精力。
可即使不在意,他的維護還是讓她感覺很溫暖。
他非她不可,是他纏著她,那麼,不管是誰就不應該罵她!
他是把她之前說的話都放在了心里,切身維護著她的名聲。
這話停在她的耳朵里自然是如暖風吹拂,但听在太皇太後耳中無異于寒風冰雪。
太皇太後的臉色以眼楮可見的速度難看起來。
她原本還對景颯聆的傷有些心疼擔憂,此刻卻覺得生這麼個兒子真是作孽,真是要把人活活氣死。
「你……」
‘咳、咳……’太皇太後剛一開口,景颯聆便止不住的咳起來,脖子處的青筋立顯。
即使他忍著,嘴角還是不斷的涌出血跡。
「阿聆!」葉非塵眼里一慌,強制自己冷靜,「我們走,去莊子找素真師父。」
景颯聆任她拉著他的手,腳步沒有動,目光緊盯著太皇太後。
葉非塵頓時了然,如果太皇太後不放人,他們也不容易出去。尤其在景颯聆受傷的情況下,對付太皇太後手下的絕頂高手太玄了。
「太皇太後,請您派人送榮親王去莊子,神醫素真在那里,她會好好的給榮親王治療。」葉非塵咬了咬牙,「只要您願意送榮親王去醫治,我願意乖乖的會屋子繼續研究藏寶圖!」
一半是退步,一般是威脅。
「呵~好笑,聆兒是本宮的兒子,本宮豈會不救。本宮不至于因著你這……丫頭和自己的兒子賭氣。」太皇太後視線極冷的看著葉非塵,又抬眼看向走過來的兩人,「你們一起去莊子。冬天之前給本宮結果。」
說著她狠狠的瞪了眼景颯聆︰「本宮要做的事誰也不可阻攔,你好自為之!」
話落她便甩袖離去,腳步有點虛浮。看來之前的瘋狂還是讓她損耗了不少精力,難得在這撐了半天。
對于太皇太後甩的最後一句狠話,暫時沒有一個人在意。因為葉非塵急急的招呼玄莫沾和溫懷修兩人扶著景颯聆出宮。
當然,景颯聆冷酷的在兩人挨上他之前把兩人瞪得離他三米之遠。
最後是葉非塵與景颯聆坐著‘飛較’,其余人輕功相隨急趕回莊子。
「溫大哥會武功啊?」葉非塵有點訝異,從落馬那事開始,她就覺得溫懷修是不會武功的。
「嗯。底子弱,不能妄動內力。」景颯聆簡單的回答。
見他說的簡單,葉非塵也不繼續問,而是有些擔憂的看著他,看他一下子白下來的臉龐只覺得有什麼緊緊的拽住了自己的心。
「你怎麼不乖乖的听素真師父的話好好的治療呢?看現在,又添新傷!」葉非塵用完好的右手緊抓著他的手。
景颯聆靠在轎壁,哀怨道︰「誰叫有人說話不算話,說了兩三天就回莊子,人影也沒見著。」
雖然事出有因,葉非塵還是覺得有點理虧,便不說話。只瞅著他看。
景颯聆對上她的眼,下一秒忽的把眼楮閉上,苦笑道︰「別看我。」
葉非塵一愣,意識到什麼,移了目光。
……
頤華宮,杜嬤嬤扶著相當勞累的太皇太後歪在躺椅上,細心的給她蓋好薄毯。
好一會,看似已經閉目養神的太皇太後啟唇道︰「最近聆兒的人有什麼動作?」
「除去派了一隊去攔截蒙真少主之外,似乎還派了不少人在找人,找的是三十多年前宮里的一個太監。」杜嬤嬤站在太皇太後身後,輕輕的給她捶著肩膀。
太皇太後沉默一下,嗤笑了聲,「他為著那丫頭倒是傷心。」
杜嬤嬤不敢接話。
過了一會,太皇太後又問道︰「祁族逃的那兩個人還沒有抓到?」
「沒有。」杜嬤嬤語氣里也難掩疑惑,「竟像是平白消失了一般。」
太皇太後沉默,沒有說什麼。
「太皇太後,奴才送參湯來了。」一個瘦小的小太監端著一盅湯站在門口。
在杜嬤嬤點頭後才穩當的走了進來。
「小井子越發機靈了。」太皇太後微睜眼贊了一句。
小井子靦腆一笑︰「都是太皇太後看得起奴才。」
這個小井子年紀小,為人本分機靈,勤懇踏實,不說頤華宮的下人對他印象好,便是太皇太後也對他頗有賞識。
杜嬤嬤接過參湯,用銀針試過毒之後將湯舀到小碗中,遞給太皇太後。
小井子見此眸子里閃過絲與老實靦腆的模樣不相符的詭異,行禮退下。
太皇太後坐起,輕輕的舀著參湯,一口口的喝掉。
而後又閉目養神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皇太後忽的覺得五髒六腑皆是劇痛,疼的抽筋,一口血水便吐了出來。
安靜的頤華宮頓時陷入混亂。
……
到了莊子,葉非塵拽著景颯聆就去找素真。
素真見著景颯聆的面色眉頭就一皺,臉色都黑了!
「素真師父,您快幫他看看,他受傷了。」葉非塵有些緊張的拽著素真的袖子道。
素真見一向冷靜的葉非塵露出這樣擔憂的模樣也繃不住嚴肅的神情︰「屋里去。」
然後側身對她身後站著的一個活潑的女孩子道︰「妙姐兒,把銀針拿來。」
有葉非塵盯著,景颯聆很順從的躺在床上,伸出手讓素真把脈。
「若不是看在非塵的面子上,馮管你是不是親王,這般不听話的病人,死了也是活該。」素真探著景颯聆的脈道。
葉非塵趕緊伸手按住景颯聆想要抽出的手臂,笑道︰「以後不會了,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
素真覷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因著她的動作真的沒再有動作的景颯聆,沒好氣的道︰「你按著他的胳膊要我怎麼把脈,教你的東西都忘光了吧!」
「怎麼會?我都記下來了!師父的給的都是好東西,我怎麼會不好好的記著呢?」葉非塵及其真誠的道,同時也縮了手,還不忘給景颯聆一個顏色。生怕他又把素真給惹生氣了。
素真沒有贊揚她的‘刻苦’,卻贊道︰「你倒是話變多了,比以前會說些了。」
葉非塵立馬閉嘴。
恰好妙姐兒把銀針送了過來。
素真打開銀針包,一排長短粗細不一的針銀晃晃的。取出一根長針來,她看了眼眼含期待的葉非塵。
葉非塵眼光暗了點,把玄莫沾和溫懷修都帶了出去。
這個時候她真心後悔沒有抱著素真的大腿求她收她為關門弟子。如果是她的關門弟子,她就可以守在一邊了。
景颯聆那咬緊的牙關、蒼白的臉色、暗暗緊拽被子手臂青筋暴起的模樣在眼前不停的晃。
一定不要有事。
葉非塵看著天空飄著的白雲祈禱。
「小姐,」小三忽的出現在葉非塵面前,大大的貓眼凝望著她,「小三有要事要和小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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