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透著微微的暖氣,身上蓋著的是單薄的錦被,渾身暖洋洋的舒服透頂,就好像整個人窩在大團的棉花中一般——好久不曾感受過的舒適。
葉非塵緩緩的睜開眼,眼里只有一霎那的迷蒙就變得清醒。床簾沒有落下,她微訝的發現此刻已是夜幕低垂。
睡得有點久。
一路從北地趕到白城,與素真及妙姐兒等人寒暄一番後就被趕著沐浴歇息,已經過去快兩個時辰。
擁被坐起,葉非塵將長發一律撥到左胸前,懶懶的靠著床頭坐著。
屋子里很靜,僅有自己那細淺的呼吸聲。沒有點燃蠟燭,光線有些暗,但又並不是看不見,灰蒙蒙中也可以看清屋內的擺設。心靜,便覺得安寧。
這屋子的擺設與她在景國時的閨房幾乎一模一樣。
忽的就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好像兩年的時光並不存在,那些經歷都只是一場夢一般,讓人恍惚。
窗欞風中漏著冷風,冷風一吹便將這樣的思緒吹散。
景國的風要暖的多。
兩年了,真快。
當初她和素真聯手,她假裝一直被控制著,素真則一直要求對方先把溫永交出來,面具男沒有應,只道拿了寶藏就會交出人。
然而,在真正進到北地之前,洛銘幾人成功的在青城找到並救出溫永。之後便是反擊。有素真強大的醫術以及絕佳藏匿的自然環境,他們一行人很成功的擺月兌了面具男的追捕。
之後找到寶藏。
接著整個飛月大陸都迎來了一場災難。如玄莫沾預測的一般,巨大的洪水從大陸的東邊席卷,幾乎有一半的大陸都遭到此次洪水的洗禮。
景國和祁族,哦,現在也應該稱祁國,祁憂在帶回葉定榮之後沒多久就稱帝了,這兩國的直接損失明顯的大于西北。但對于在糧食上依賴這兩國的西北來說,也是大麻煩。
因為景國最好的良田便集中在東部,其時差不多正當收獲,大片良田被淹。
若不是因玄家祖孫三個在洪水來的前十天就預測並且開始組織百姓撤退,並令軍隊參與收割,搶救了大部分糧食,景國如今的狀況一定堪憂。
玄家的名聲如日中天。
而由于這場災難,土匪亂賊橫逆。景國、祁國以及西北各處都十分的亂。
便是由于亂,太多的亡命之徒,蒙真和胡莽也亂的沒時間去理對他們而言是北荒之地的亂地。這些都給了葉非塵機會。讓她以巨大的財力做支撐,在最亂的地方撐起了一片天。
等到一切稍定,已經過了一年多。那個時候她才有精力和時間去關注另外兩國的情況。
景國太皇太後似乎身體有恙,退居幕後,皇上在朝中主持大局,叛亂則由大將軍郭高和榮親王景颯聆全力平定。榮親王以鐵血的手段鎮壓一切反動勢力,威震四方。極其快速且有效的打擊了作亂的人。
榮親王景颯聆、玄家大公子玄莫沾、溫家大公子溫懷修以及勇敢仁義的二皇子景子旭,在景國面臨大難的過程中做了許多為民之事,贏得百姓的稱贊。
人稱望都四公子,以榮親王為首。
天下第一公子的名號似乎自他得到起就不曾旁落他家。
而葉府,許是看在葉老太太的面子上,也或許是時機所迫,葉府上下並沒有遭到任何的懲罰。他們也成功的躲過了洪水,在水災過後便又回到了泉州重建家園。
另一方面,葉定榮帶著妻兒回到祁國之後便改了名,祁榮。兒女也照著改。祁國對葉老太太的恨意太深,若不改名他在祁國大概寸步難行。
當然,即使改了名,也依然有不待見他們的人。認賊為母這麼多年是別人抨擊他的最好理由,尤其是他的妻子還是和太皇太後一般是李家的人。不過祁憂對他們是全力庇護,他們也在祁國安定下來。
葉非塵想著忽的勾了勾唇。事實上近半年來,她發現祁榮在祁國的名聲好了許多,百姓對他的排斥也不那麼明顯了。原因也是他在災後工作上取得了顯著成績。
祁榮或許是個處理不好家事的男人,但在為官上,才干確實不錯。而且難得的是,他能忍。在不知不覺中就讓自己滲入了環境之中,一點點的打消別人對他的成見。
還有一點便是,這兩年,不管是景國還是祁國,都有人在尋她。
阿聆……葉非塵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緩緩的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
這是她最不敢多想卻總不受控制就闖入腦海的一個人。兩年時光,沒有將他在她腦海里的印跡抹淡半分,反而越來越清晰。
清晰到好多次睜眼她會覺得也許他就在身邊;清晰到總在夜半之時醒來,她似乎听到了他喃喃低喚——小丫頭。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一直需要躲在他身後的小丫頭了,但卻依舊還是他的小丫頭。她也一直相信,他還是她的‘大叔’。
睜開眼,葉非塵眼里閃過一抹光芒。
她即將讓葉非塵這個名字名動天下,那麼,阿聆,你會來接我吧!
當然,如果那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
笑了笑,葉非塵心情頗好的起身。在床頭沒有看到她已經穿習慣的黑衣,只有一套白色的裙子,撇撇嘴,無奈的穿上。
這裙子很漂亮也很暖和,在衣領、袖口處依舊帶有毛絨絨的絨毛,忖的人多了幾分暖意和可愛。
與之相配的是一雙白色的皮靴,防滑保暖。
無視梳妝台上的各類首飾,葉非塵從最底層翻出自己的發帶,隨意的將已經及腰的烏黑長發捆綁起來。
她出門時正巧踫到領著幾個提著燈籠的丫環準備進屋的妙姐兒。
一看她的頭發,妙姐兒就開始搖頭︰「小姐,你怎麼就這麼隨便的捆頭發啊。我給你重新梳個發髻吧。」
「不必了,這樣就很好。」葉非塵拒絕,「四衛他們在哪?」
妙姐兒看葉非塵完全無心于裝扮上,癟了癟嘴,眼里微有黯然,不再勸。
「在大廳,我是來請小姐過去的。」妙姐兒立即就笑嘻嘻道,「小姐作為城主第一次進城主府,大伙給你準備了接風宴。」
葉非塵眉頭一挑︰「大伙?」
妙姐兒在前面引路,玩味的笑道︰「在小姐睡覺的時間里,亞羅和迪飛還有許多人都過來了,不過師父還有溫主簿只留了他們倆。四衛已經和他們打過照面了。」
頓了頓,妙姐兒笑意加深︰「大家很是熱情。」
大廳里。
從天光大亮等到夜幕降臨,亞羅和迪飛兩人也沒有半點的不耐煩。當然不是他們脾氣有多好,而是實在是沒有時間不耐煩。
一開始是城主府的主簿和素真接待他們,這兩人,一個狡猾如狐,一個醫術如鬼,多次交手讓他們明白,客氣是最好的。
喝了一杯茶之後,他們就見到了城主最得力的屬下,四衛。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齊全。
在四衛進大廳的第一步開始,迪飛和亞羅便開始光明正大的打量四人。
白鬼在建白城的時候出現的很頻繁,是他們最熟的人,看著斯斯文文,但腦袋里的東西可以說是恐怖,對機關、暗器、毒藥十分了解,不能小看。
白一劍在最初收服勢力的時候見過,武功高強,一招斃命,是個殺神,單武力就是一個難對付的人。
白洛銘,是城主命令下達的傳遞者。按說他在白城也出現過很多次,但是他們幾乎從未見過他的正臉,幾乎看見的全是背影。每一次他仿佛都是來去匆匆。所以在見著他那‘稚女敕’的面容,感受到他陰冷的氣息時都有點發愣。這是個輕功一流,但攻擊力尚不明確的人。
白影則是他們連影子都沒見過的了。他高不過白一劍,冷不過白洛銘,但是卻又別的三人沒有的氣質——張揚!是的,他就站在那里,眼珠子那麼一轉,腳尖那麼一點,一股張揚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張揚之外,還有點那麼點地痞的感覺,拽的讓人想揍一頓。
不由的就想到之前听過的有人聯合勢力去北地想要暗殺城主,結果一去不回的事。那些人,怕是都折在了他手上。因為他是唯一一個一直在北地守著城主的人。
迪飛和亞羅兩人交換了個神色,眼里有了更多的好奇。
這四個護衛每一個都不是泛泛之輩,但是卻對那素未蒙面的城主大人忠心耿耿。這兩年來不知多少人,包括他們暗中也動過手腳,都試圖拉他們入伙,只是他們都果斷拒絕,派出的人全都落得頭身相分的結局。
那麼,怎樣優秀有魄力的人才能掌控他們呢?實在是讓人好奇和……羨慕啊。
因為城主有的何止是忠心能干的下屬,他更有他們估計不出的財產。
最近西北安定了些,卡諾也不準備向城主低頭而準備投奔胡莽,那麼城主很有可能會受到得出空的胡莽的攻擊。再加上蒙真北部這兩年被城主蠶食,現在得了空,蒙真也許也會動手。
他們雖然說效忠城主,但是終歸這里亂了太久,也不見城主有多麼強的軍隊。若是受到兩大族的夾擊,城主怕是扛不住。
所以為了有點退路,他們倆故意沒有去管最近屬下的一些小動作。
城主夠強,他們就依附;不夠強,他們就散著。這塊地上從來都是小勢力的單打獨斗,群魔亂舞。只為了一個活字而已。
當然,像如今這樣安定的日子總是比較好的。所以他們心底還是偏向于希望這個‘暴發戶’一般的城主除了有錢外還有強大的實力。
「城主到!」
四衛立即起身,掠到門口一邊站兩個,擺出迎接之態。
迪飛和亞羅一驚,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深深壓下要站起來的沖動,眼神直直的熱切的盯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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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近好忙~有時間就會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