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的花廳很大,足夠接待不少人,此時此刻,雖然人不多,氣氛卻有些壓抑。
站著的丫頭們各個低著頭做事,一個字都不敢說,趙姨娘更是抽抽噎噎得跪在地上哭,整個人狼狽的很,身上衣服都多處亂糟糟,最顯眼的,還是臉上那兩個巴掌印。
賈二老爺和王夫人分別在老太太左右手邊坐下,不動聲色看著趙姨娘,卻沒有一個願意搭理她。
名叫鴛鴦的大丫頭從屋子里走出來,瞄了眼外頭一雙雙好奇的眼楮,沒說話,端著涼掉的茶水走入茶水間。
「你們幾個婆子,小心點兒進去,待會兒可不能讓姨娘沖撞了主子們,該怎麼做,想必你們也清楚。」鴛鴦放下茶杯後,又轉身找了幾個粗實婆子,那幾個婆子長得壯實,有的是力氣。
那幾個婆子全都點點頭,高高興興走到屋里去看好戲。
鴛鴦吩咐完,端了一點果子若無其事回到屋子里,里頭的事情,半個字都沒說出來。
「老爺,你看……要怎麼處理這件事兒?」王夫人放下茶杯,隨意瞄眼突然出現的幾個婆子,對著一直不說話的二老爺開口問道。
這語氣,也不算太過咄咄逼人,甚至可以說是柔和無比,可听在賈二老爺耳里,怎麼就這麼不堪入目。
賈政嘴角抽抽,那張老臉有些掛不住!!
「老爺,環兒到現在都沒回來,一定是出事了,老爺,這會兒還談什麼處理,先找人要緊啊!再怎麼說,環兒也是你的骨肉不是!」
趙姨娘這會兒那還管得上臉上的巴掌印,心心念念都是找賈環,就算她被打死,也要二老爺和二太太把環兒找回來。
那小子才多大點兒,懂個什麼東西,這會兒不見了,八成是被拐子拐走了,早就听說有些拐子專門把富貴人家的庶子庶女拐走,養大了好賣錢,她可憐的環兒啊~~好好的富貴命難道就要變成下賤種子被人任意糟蹋買賣!!
趙姨娘的視線再一次瞄到王夫人那兒,那控訴和懷疑的味道,是個人都看得見。
王夫人面皮一抽,卻依舊古井無波。
「姨娘,剛剛下人來報,環兒已經回府了!」王夫人有些不耐煩,知會了她一聲,又看向賈政,賈二老爺應該也知道賈環回來的事情,今兒個,不處理的干干淨淨,還真對不起那小子遞過來的把柄。
「環兒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好了!都給我閉上嘴!」賈母瞄著趙姨娘這麼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樣子,直接摔了杯子!轉頭看向二太太。
「老二媳婦,去給我瞅瞅那小東西在干什麼,問清楚昨兒個去哪兒了再來定奪。」
「是,媳婦這就去。」二太太站起身,整了整衣服,這才離開屋子,趙姨娘想走,可老太太卻沒有發話,只能焦躁不安跪在那兒。
二太太帶著身邊的陪房周瑞家的走到賈環的小別院,院門口的小丫頭瞅見二太太來了,臉色瞬間煞白,低著頭不敢說話。
二太太瞄都沒瞄那小丫頭片子一眼,「環兒在里面?」
「回二太太的話,環三爺的確在里面,不過……現在在睡覺!」小丫頭這最後一句話一點底氣都沒有,二太太也不搭理她,使了個眼神給身邊的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跟了二太太那麼多年,還能不知道二太太的意思,推開門,讓二太太走進去。
床上,某小爺睡得香甜十足,臉上的笑容都洋溢著幸福的味道,小小的正太臉白女敕白女敕的,看著可愛無比。
可王夫人對著這張可愛的臉,心里怎麼看怎麼堵心,面無表情的臉微微有些龜裂,帶著些許狠意。
周瑞家的瞄了眼身後跟著進來的小丫頭,眼神一厲,在那小丫頭手臂上狠狠一擰,那小丫頭被擰得尖叫出聲,讓隨著的某小爺不爽的皺皺眉頭。
「在這兒做什麼?還不拿出去!還能讓她看見少爺的不堪?」王夫人狠狠瞪了眼周瑞家的,周瑞家的迅速把那小丫頭拉到門外,狠狠就是一個巴掌過去。
「還哭,哭喪著臉有個什麼勁兒,不讓你看你是對你好,省的到時候姨娘磋磨你。」周瑞家的伸手就堵上這小丫頭片子的嘴,「要不是認識你老娘,我周瑞家的還會幫你這麼一遭?趕緊在門口望著,有人來了知會一聲,往後有你好果子吃!」
那小丫頭片子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突然想起寶二爺身邊丫頭的風光,頓時用力點點頭。這會兒,那周瑞家的才走進門,沒有讓王夫人動手,自顧自掀開賈環的被子。
僅僅穿了件小內衣的環三爺安安穩穩抱著枕頭睡著,周瑞家的小心翼翼掀開這環三爺的衣襟.
小衣內,一青一紫的痕跡到處都是,頓時讓兩人目瞪口呆。
主僕二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此刻的心情。
這……這絕對是天助我也!
果然,寶玉不是一般人物也,任他些個鬼魅混賬全都不能擋道,這賈府以後都是寶玉的。
「快點辦完!」王夫人轉身離開.
周瑞家的掀開某三爺的小褲褲,對著後面某個小菊花看了又看,可這會兒,周瑞家的臉色就難看了,不過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周瑞家的從懷里拿出一小壺酒,小心翼翼在賈環身上倒的到處都是,等著撲面而來就是一股酒味,周瑞家的才放下酒壺。
早早準備好的yin詞艷曲被周瑞家的塞在賈環枕頭底下,干完這一切,周瑞家的收拾干淨,趕緊離開,這兒這一遭,絕對會把二老爺心底那點點疼愛消磨殆盡的,看你這小子還能耐,敢在前院里指手畫腳。
周瑞家的原本推薦了人做賈環的小廝,可是,這一點被賈環相當無情拒絕了,從此以後,周瑞家的對賈環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如今找到這麼好的機會,她還會錯過麼?
走出賈環的小院,放好酒壺,就朝著賈母的花廳而去,不一會兒就跟上了王夫人的隊伍。
躺在床上的某三爺微微睜開了雙眼,那雙瞳孔中,哪還有絲毫迷茫。
王夫人竟然還是對他下手了,為什麼?賈環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經表現的足夠挫足夠沒用,這府上還有誰能知道他的不凡之處?
似乎,只有趙姨娘了。
難道,是姨娘把他的事情泄露出去了?他賺了銀子的事情被王夫人知道了?一瞬間,賈環瞪大雙眼,是了,姨娘昨兒個那件衣服太過華麗,王夫人只要懷疑上了,那麼想要查姨娘哪來的銀子就非常容易。
姨娘那性子,哪里藏得住事情,就算答應他不說出去,可言行舉動中還是很容易被看破的,果然是好日子過舒服了,就要露馬腳。
很好,既然你們還是不放心,那就讓你們徹徹底底放心,林黛玉馬上就要進京,他不想惹上任何麻煩。還有,林黛玉上京了,王夫人的視線才會真正從他身上移開,到那時候,只要王夫人覺得他不再是威脅,那麼,他就能更加放心做自己的事。
一個胭脂鋪子,還不夠!
王夫人回到老太太的榮慶堂,臉色微微有些難看,瞄著老太太望過來的臉色,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二太太,環兒怎麼啦?」趙姨娘瞅著她的表情,瞬間就是一陣心悸。
「說吧!」老太太放下杯子擦擦嘴,百無聊賴的說道。
「媳婦本不想說出來的,可這事……」王夫人說到半路,又不說了,抬眸看了眼屋子里眾多的丫鬟婆子。
老太太想也知道里面的齷齪,「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是!老太太放心。」鴛鴦點點頭,帶著所有人離開屋子,而鴛鴦本人,就站在門口等著,這樣的距離,也能听見里頭的談話。
「說吧!」
「老太太,老爺,這事,真是難以啟齒,媳婦我都不敢說出口,剛剛去環兒屋里,環兒睡著呢,可媳婦還是看見他脖子上的紅印子。」
說到此處,王夫人是怎麼也不肯繼續往下說,老太太依舊不動如山,可二老爺和趙姨娘一個個都目瞪口呆,滿眼的不敢相信。
老太太突然站了起來,「也罷,不說你們不敢相信,就連老婆子我都不敢相信,那就去看看好了。」老太太走出房門,鴛鴦上前就攙扶著,一行人很快到了賈環的笑別院。
老太太這會兒連問都沒問門口的小丫頭,推開門走進去,此時此刻,賈環醒著,臉色有些不好看,躺在床上捂著後臀的模樣,自然也不需要再說許多。
二太太一直低著頭,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臉上的表情,也始終未變。
老太太若有所思瞄眼二太太,卻同樣什麼都沒說。
唯一震驚的,就是趙姨娘,而賈二老爺呢,此刻滿滿的都是羞憤,走上前去扯開賈環的衣服,看著光溜溜的身子上留下的痕跡,再看看緩緩溢出血液的後庭。
一個巴掌狠狠甩在環三爺臉上,「你才多大,啊!你才這麼一丁點大,竟然敢這樣!來人啊,給我打,狠狠的打!」
「老爺~~」趙姨娘一瞬間回過神來,撲在賈政身上就不起來。賈政一個巴掌湊過去,湊得趙姨娘整個人都懵了。
「好了,這孩子都成這樣了還打!存心要打死了才罷休不成?這種事情,不遮掩著,還想到處傳出去?我賈府難道要為了這麼一顆老鼠屎攪和了所有人!!!」
老太太面色不虞,拿著拐杖轉身就走,看都沒再看眾人一眼。
二老爺氣不過,狠狠跺跺腿,「往日里我夸你千好萬好,卻是把你給寵慣的沒了德行,昨日不好好上課,今日更是夜不歸宿,你這個兒子,我賈政還要不起!!」
「哼!如果我說是被人陷害的,爹爹你會相信?」賈環第一次面無表情面對賈政,光著身子的小家伙竟然說不出的有種尊貴感和壓迫感!
「事實俱在眼前,你還想賴賬?難道你想要說是你母親陷害你的?你母親那菩薩心腸,誰不知道,我看你就是狼子野心!!」說罷,賈政甩甩袖子就離開了屋子。
二太太隨著他一同離去,可走之前,那眼神意味莫名瞄眼賈環和趙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