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嗎?」正專心致志開車的夏文杰一邊看著前方的路況,一邊頭也不轉地問道。
「什麼?」紀筱晴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愣住了。
「花啊!」
「什麼花?」
「我以為我臉上長花了呢,不然你盯著我看什麼?」夏文杰扭頭向她一笑,開玩笑地說道。他知道剛才的情況可能把她嚇壞了,他想緩解一下她現在緊繃的神經和情緒。
一向能言善辯的紀筱晴在听了他的話後,玉面緋紅,立刻正回頭,兩眼死死盯著車窗外,目光再不敢斜視,一句話都沒有。
看她正襟危坐的樣子,夏文杰忍不住暗暗嘆口氣,他不知道紀筱晴心里在想什麼,只當她是在後怕,他心里也在琢磨,今天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做什麼事都不順,只是去吃頓飯而已,還能和江陵幫的金恩敬踫上,而且還剛好撞上英杰會對他下手的場面。
他苦笑一下,幽幽說道︰「筱晴,我得向你道歉。」
「啊?」紀筱晴眨動著大眼楮,不解地看著他。
「我今天是霉星高照,所以,和我在一起你也跟著倒霉了。」夏文杰似笑非笑地說道。
紀筱晴終于被他的話逗樂了,她搖搖頭,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夏文杰,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挺迷信的,對了,你們黨員不是都反對迷信的嗎?」
「黨員?哼!」夏文杰哼笑一聲,說道︰「即便是黨員,他首先也是個中國人,然後才是黨員,五千年的文明傳承早已經烙印在中國人dna上了,又豈是百來年的外來思想所能改變的?再說我也不是……」他本想說自己不是黨員,可轉念一想,余耀輝在生前為自己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入了黨,自己現在應該也算是黨員了吧。
他搖頭笑了笑,說道︰「算是吧,我也算是個黨員吧,雖然並不是自願入黨的。」
紀筱晴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入黨還有不是自願的嗎?」
夏文杰聳聳肩,說道︰「我比較另類吧。」
「看出來了!」紀筱晴看著夏文杰許久,重重地點下頭,接著又咯咯地笑起來。
說話之間,夏文杰已把車開到紀家別墅的門口。他把車子停下來,對紀筱晴正色說道︰「今晚的事只是巧合,你不要多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嗯。」紀筱晴感激地看眼夏文杰,而後她好奇地問道︰「你開車的技術很好啊,怎麼不自己開車呢?」
「我一直都沒去考駕照,自己開車就是無證駕駛了。」夏文杰拍拍方向盤,說道︰「車子不錯,雖然貴了一些,但是有貴的道理。」
「你要是喜歡就送你好了。」紀筱晴下意識地說道。
夏文杰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仰面而笑,說道︰「無功不受祿,我可承受不起這麼貴重的禮物。」說話之間,他把車門推開,走下車,回頭說道︰「好了,我也該回家了。」
紀筱晴緊跟著下了車,她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以夏文杰的性格,他也不可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她向他一笑,說道︰「我只是在開玩笑。」
「我知道,筱晴,再見!」夏文杰向她擺擺手,轉身要走。
「等一下。」紀筱晴忙把他叫住,問道︰「你打算怎麼回去?」
「打車回去。」
「這里很難打到車的!」說話時,紀筱晴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又落回到自己的車子上。夏文杰滿不在乎地說道︰「沒關系,我正好也想走一走,散散心。」
「那我陪你吧!」
「哈哈!」夏文杰大笑,說道︰「然後我再送你回家,你再陪我走走……那咱倆今晚就誰都不用回家了。」他向紀筱晴揮揮手,說道︰「趕快回去吧,別讓紀先生久等了。」說完,他又笑了笑,而後向來路走去。
望著夏文杰離去的背影怔怔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紀筱晴才回過神來,這時候再看,夏文杰的身影也完全消失在夜色當中,她輕輕嘆了口氣,她的心里竟然生出不舍的情緒,她甚至都想叫住夏文杰,想讓他留在自己的家中過夜。
且說夏文杰,獨自一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這里是高檔別墅區,家家戶戶都有車,出租車是很難進到這里的,他想打到車也確實挺不容易的,得走出這片區域才行。
他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打個電話。他邊走邊拿出手機,打給高遠。時間不長,電話接通,高遠好奇地問道︰「杰哥,有事嗎?」
「阿遠,今晚你派人對金恩敬動手了?」
高遠愣了一下,驚訝道︰「杰哥是怎麼知道的?」這次是秘密行動,除了參與行動的人員外,其他人一概不知啊,杰哥的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吧?
「我當然知道了,因為我當時就在現場。」
「啊?」高遠驚訝地張大嘴巴。呆住片刻,他結結巴巴地問道︰「當時阻攔戴權的人是……是杰哥?」
「戴權?」
「就是今晚帶頭行動的人。」
哦!原來那個青年是叫戴權。夏文杰正色說道︰「阿遠,金恩敬可是金大喜的弟弟,你派人去砍他的一只手,不是在故意激惱金大喜嗎?以後江陵幫肯定會找我們拼命的!」
「唉!」高遠嘆口氣,說道︰「杰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事情不是表面上看那麼簡單的,這……三言兩語也很難說得清楚。」
「我今晚的時間有很多,哪怕听你講整整一個晚上也沒問題。」夏文杰慢悠悠地說道。
電話那頭沉吟片刻,而後就听高遠遠離話筒,大聲嚷嚷道︰「你們都先出去!」又過了一會,話筒里傳來高遠的聲音︰「杰哥,事情是這樣的,戴權是新加入我們的英杰會的。」
「嗯。」夏文杰點點頭,以前他沒見過這個人,也沒听說過戴權的名字。
「戴權在投靠我們之前,是葵豐堂的人,而他在加入葵豐堂之前,又是葵英堂的人。」高遠搖頭說道︰「根據了解內情的兄弟說,戴權在投靠葵英堂之前,都不知道轉投過多少個幫派了,說好听點,他是沒有長性,在哪個幫派都待不久,說難听點,他就是個牆頭草,看誰強就投靠誰,杰哥,你說這樣的兄弟我們能靠得住嗎?把他留在社團里,不止是個隱患,還是個定時炸彈,而且死心塌地跟著他的人還不少呢!可是無緣無故的,我又不好把他踢出社團,所以,今晚我讓他去拿金恩敬的一只手……」
「事後,江陵幫的人找上門來,你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把此事推到戴權的頭上,說是他自己這麼干的,和英杰會沒有一點關系,到時把你戴權向江陵幫一交,社團內的隱患解除了,還可趁此機會與江陵幫化干戈為玉帛,一箭雙雕對嗎?」夏文杰多聰明,一點就透,他幫高遠把下面的話說完。
高遠呵呵地干笑著說道︰「知我者,莫過于杰哥啊!咱們在道上混的,不就是混個面子嘛,戴權把金恩敬的手砍了,我們英杰會一點不護短,直接把罪魁禍首交給江陵幫處置,金大喜對我們會不感激涕零嗎?這就是以德服人!」
你這招也真夠損的!夏文杰在心里嘟囔一聲,他苦笑著說道︰「阿遠,不管戴權以前怎麼樣,現在畢竟投靠英杰會了,是我們自家兄弟,你這麼設計害他,太過分了吧?」
「杰哥,我平日里對兄弟們怎麼樣,你可以向兄弟們打听打听,但凡是可靠的兄弟,哪一個我不是當寶一樣護著、捧著,關鍵是戴權這個人不行啊,他兩面三刀,見異思遷,以後就算不在社團內生亂,只是帶走一大批幫社團里的兄弟,對社團而言也是莫大的損失啊。這樣的人,我絕不允許他留在社團里!」高遠斬釘截鐵、態度堅決地說道。
夏文杰對戴權這個人也不了解,如果真像高遠說的那樣,他是個見異思遷的人,那麼趁早把他清出社團是沒錯的,雖說手段卑鄙了一點,但不得不說高遠是在最大限度的‘廢物利用’。
听夏文杰久久沒有說話,高遠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口氣有點強硬,對杰哥太不敬了,他急忙又說道︰「杰哥,對不起啊,我希望杰哥能相信我,我的頭腦雖然遠不如杰哥,但是也能分得清好與壞!」
夏文杰點點頭,說道︰「阿遠,我把整個英杰會都交給你了,你認為我還信不過你嗎?」
「杰哥,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這次的事你做得沒錯,只可惜被我破壞了。」
「不不不,和杰哥沒干系,只是太巧合了……」
「先這樣吧,如果你確認戴權是個隱患,就務必要盡快清除,外部的敵人再強大再可怕也沒關系,就怕我們自己的內部出問題!」
「是,杰哥請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嗯,我沒有其它的事了,先這樣。」夏文杰一邊掛斷電話,一邊看向前方道路仰面而來的兩輛面包車。
他把手機揣進口袋里,那兩輛面包車也行到了他的近前,隨著嘎嘎兩聲剎車,兩輛面包車一同在路邊停了下來,緊接著,車門一開,十數名從頭到腳一身黑的青年從面包車里跳出來,把夏文杰圍在當中,與此同時,其中的一名青年冷笑著說道︰「冤家路窄!小子,你想不到吧,我們這麼快又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