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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一听見,大伙兒心里都是不信,更是暗罵,是誰四處亂傳這沒影子的破事兒。都是鄉里鄉親的,堡中軍兵們的底細大伙兒還能不清楚?欺負百姓拿手,見了賊人立刻麻爪兒!就憑這那些歪瓜咧棗兒,能把素稱狠辣強橫的白麻子手下給殺散?
扯淡吧!
結果卻沒想到,消息一條一條的傳來,原來這消息竟是真的。
街面上的梆子聲也一聲賽似一聲的響了起來,打梆子的老頭兒那悠長的聲音听上去也多了十分的喜色和激動︰「大勝,大勝喲∼∼」
得了準信兒,心里踏實下來,整個十里鋪頓時都活了過來,人們紛紛涌上街頭,交換著自己那極為有限也不知道從什麼渠道得來的信息。有的膽子大一些的,已經是偷偷的拔著城門往外看,一眼瞧見的,只是似乎無邊無際的死尸向著遠處蔓延。
不過那些馬賊確實是退了。
過了沒一會兒,他們便得到了消息,原來昨日帶著那些歪瓜裂棗把馬賊擊退的,卻是那曾經是大家笑柄,可是後來卻夜夢神人,性情大變,並進而飛黃騰達的董二郎!
天下無雙董二郎。
于是一夜之間,不知道多少人家都供起了董策的長生牌位。提起董二郎來,人人都是只有翹起大拇指夸贊的份兒。
城牆後頭的陰涼處,這會兒正是熱熱鬧鬧。
外面人群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老人孩子都有,甚至不少婦人都是在其中,也顧不得拋頭露面了,只是踮著腳往里面瞧。
里面更是熱鬧,不時的傳出來一陣豪爽的大笑聲,更有高聲議論,一直就沒斷了。不知道多少人在大聲說著話,吵吵嚷嚷的,更離奇的是,現場還有一陣陣的酒味兒在其中彌漫。
「直娘賊,那賊人可真是凶悍,俺那長矛狠狠的一下次過去,娘球的就把那廝給刺了個對穿,可那賊人也是有幾分子潑辣氣。竟是還捉著刀要來剁俺!」
一個破鑼嗓子扯著大嗓門兒在那兒興高采烈的高聲說著,一邊說還一邊比劃。听他說的凶險,頓時周圍便是起了一片倒吸涼氣兒的聲音,有的性子急的已經是高聲道︰「張老三,莫要入娘的吊老子們胃口了,你就直說如何了!女乃女乃了個熊,淨會讓人不上不下的!」
那破鑼嗓子極是得意的嘿嘿一笑,張口罵道︰「你娘球的懂個屁,老子又豈是吃素的?俺身子往後那麼一縮,躲了他一刀,他也沒了氣力,俺上去掐著他的脖子,只雙手這麼一擰! 嚓一聲!」
這漢子得意的狂笑道︰「俺手上的人命,又多了一條!」
眾人听的爽利,也是紛紛叫好,這漢子也是個人來瘋的性子,更是興奮。
這時候,忽的外面喧鬧之聲一下子止住了,不知道誰第一個小聲道︰「董大人來了,董大人來了……」
大伙兒紛紛循聲看去,果然便看到董策再加個渾身披著鐵甲的精銳的簇擁下向著這邊而來,依舊是一身厚重的鐵閥甲,連頭盔都沒摘,不過面甲卻是升上去了,露出了一張俊逸卻是線條剛硬的臉。他的手中還提著那桿標志性的大槍,興許是剛從戰場上下來,還未來得及清理,渾身上下都是厚厚的暗紅色血漬。
看到董策過來,這數百人紛紛跪伏在地,高聲道︰「叩見大人。」
只有方才那個漢子講的正是興奮,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兀自在那兒指手畫腳的比劃,看到董策,不由得張大了嘴怔在那兒,像是一頭受驚的河馬。
董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淡淡道︰「各位父老,都起身吧!」
眾人這才敢起來,都是拿敬畏的目光看著董策。看見董策大步走來,都是自發的讓開一條道路。
原來這眾人圍在中間的,卻是一片空地,正正是在太陽光曬不到的陰涼地兒。只不過這會兒空地上卻是放置了三四十個床鋪,說是床鋪,其實甚是簡陋,許多都是門板直接拆了改過來的。那些一場血戰幸存下來的步卒們,就有一個算一個都在上面躺著。
他們雖然活下來了,卻是幾乎沒有身上不帶傷的,這會兒一個個都光著膀子,身上密密匝匝的纏滿了白色的紗布。
那股子濃重的酒味兒,就是從紗布上散發出來的,在一邊還有一個大灶台,上面一口大鍋,里面咕嘟嘟的,酒味兒也是散發出來不少。
看到董策過來,那些在板子上或坐或臥的傷兵也是紛紛掙扎著起身就要拜見。董策趕緊道︰「都躺下,好生養傷才是正理,都一個個裹巴成粽子了,還弄這些虛禮作甚。」
他沖著人群前面一個老者道︰「王老,方才沒有傷重不治的吧?」
那老者大約六十來歲,眉毛胡子都花白了,穿的也比周圍的百姓體面整潔一些。這位是王緒年,是這十里鋪有名望的鄉老,也充任的里正的位子,正是在百姓和官員之間起到這麼一個上傳下達的作用,卻也是十里鋪的要害人物。
董策垂詢,他大是感覺受寵若驚,趕緊哈了哈腰,笑道︰「大人您仁義,體恤軍民。這些也都是好漢子,為咱們十里鋪立下大功勞的,草民豈敢不悉心照料?這些好漢都是先拿熱水擦得身子,傷口也都給烈酒清洗過了,而後才上的傷藥,就連紗布都拿燒沸的烈酒煮過了。」
他笑了笑︰「雖說都疼得不輕,卻無人傷口惡化,又吃了熱湯熱水熱飯,這會兒都精神著呢!」
董策聞言,方自松了口氣。這一次一百四十余步卒中,能活下來的不過是六十六個,戰死了一大半兒。雖說數字吉利,可這個戰損比,卻是極高。而活下來的這些,在董策眼中已經是極為寶貴的財富了——能在一場血戰中活下來的士卒,便可稱之為老兵,已然是月兌胎換骨的存在。若是要成軍,他們就是軍中骨干,更是下級軍官的不二人選。
任何一支軍隊,便是打垮了打散了,只要是有一定比例的老兵在,很快就能重新拉起來一支有戰斗力的隊伍。
這六十六個人,董策再不希望有任何的損傷。是以戰爭一結束,他立刻就召來鄉老里正,讓他安排人手照顧士卒,收集干淨布料,收集烈酒傷藥,為士卒們治療傷口。
虧得王緒年是此地地頭蛇,人脈甚廣,才在短時間內籌集到這些東西。
現在看來,效果很是不錯。他沖著王緒年笑笑︰「有勞了。」
王緒年趕緊跪地磕頭,連稱不敢。
董策把他扶了起來,笑道︰「以後本官也在十里鋪辦差,打交道的時日還多,無需客氣。還要有勞王老出面,召集些人,把城外那些尸首打掃干淨,這天氣炎熱,若有疫病,也是一場大災。」
王緒年趕緊應了,便開始分派安排人手。
董策卻是走到方才那嗓門兒最大的士卒那邊,瞧了他一眼,那士卒趕緊翻身就要磕頭,被董策給制止了。
他很是溫和的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漢子太多激動,漲得滿臉通紅,嘴唇哆嗦了好一會兒才道︰「俺叫洪大康……」
「是條好漢子。」董策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向另外一邊去了。
董策一走,周圍的人呼啦一下便都圍了上來,紛紛到︰「老洪,你可是好運道……」
「能被董大人問幾句話,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你倒霉了二十七八年,俺瞧你這次要走運,遮莫是要大用了?」
董策便在這些士卒之間溜溜達達的,跟這個說句話,拍拍那個的肩膀,很是親善溫和,和他們打成一片。
這些士卒本就很服氣他,這會兒更是歸心,一個個恨不得為之效死。
王緒年倒是個做事的好手,很快就已經是安頓完畢,著急了足有五六十號兒人去收拾。董策給石進使了個眼色,石進會意,提著大斧跟了上去。
那些軍兵倒還罷了,一個個潦倒貧困,但是馬賊卻是個頗為特殊的群體,他們靠著劫掠為生,更是有了上頓沒下頓,因此最講究享樂。有什麼財貨之類的好東西,都是隨身帶著,打掃他們的尸體,其間油水兒絕對不小。
這邊剛走,東門那邊忽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看到周仲王羽兩人打馬向這邊過來,兩人都是臉色難看,很是焦急的樣子。王羽更是手捧著一個破氈布之類的東西,上面一堆碎肉碎骨頭之類,血呼啦的。
兩人下馬到了近前,把那血呼啦的一片爛肉往地上一放,然後兩人便是重重的跪在地上。
王羽滿臉的慘然,臉色蒼白,也不敢看董策,低頭大喊道︰「大人,俺們死罪啊!」
董策眉頭皺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兒?」
王羽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哭腔︰「大人,俺們死罪。俺們奉大人之命去增援許大人,結果許大人帶兵沖陣,令俺們在外頭射箭增援。結果,結果許大人一去不返,只聞喊殺聲獵獵,咱們拼死沖進去救援,只找到了這個。」
他指著那一堆爛肉上面的幾個金屬甲片,終于是哭嚎出聲︰「這是許大人的骨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