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姬夫人無力的靠在椅子上,若不是那一次賽馬,若不是那一次相遇,若不是那驚鴻一瞥,她又怎麼可能會失了心,為之瘋狂!
憑什麼那個弱不經風的沐宛清能得到他的青睞!?堂堂悍北大將軍,論家世,論武略,沐宛清豈配得上他一個手指頭!
時光回溯,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雲家乃大宇皇朝世襲大將軍,代代驍勇擅戰,尤其雲戰軒功勛赫赫,偏偏又生得十分俊秀,京中不知多少大家閨秀為之傾心。
沐家,世代從文,沐宛清之父乃在宇皇朝一品大學,沐宛清與悍北將軍乃指月復為婚,沐宛清二八年華嫁于悍北將軍,夫妻恩愛,一時傳為佳話。
姬夫人乃西伯候之女,名喚明月。先皇五十歲壽辰,西伯候帶女入京,為的也是能與京中權貴結個好姻親,誰知,賽馬場上,姬明月與悍北將軍偶遇,一見傾心……
雨竹看著出神的姬夫人,緩步上前,將燈蕊剪去了些。
「夫人,都三更天了,您早些休息吧,別在為那個孩子費神,你想想,她的身上中有五毒,就算是有御親王護著,五毒谷的那個主也不是好惹的。」
姬夫人神色好轉了些,「中了五毒依然不死,五毒谷的毒王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藥引子。」
「所以,就算是夫人不下手,那小賤人一樣不會有好下場。」
姬夫人沉默了一下,「雨竹,那孩子我倒是不擔心,只是想想這些年,覺得太不值!將軍一時半刻也不曾喜歡過我吧?」
雨竹默了默,一轉眼,夫人嫁入將軍府都二十多年了,將軍與夫人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
「當年,先皇大壽,父親帶我入宮,為的就是給我結個好姻親,可是,我卻偏偏遇上了他。我就不明白,他是堂堂悍北將軍,我自幼在馬背上長大,擅長騎射,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只會關起門來繡幾件破衣服拿筆寫寫字的沐宛清?!」
「夫人,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您還要再多想了,將軍戰死沙場,現在整個府上不是您說了算嗎。」雨竹小聲的勸慰道。
「沐宛清可能到死也想不到,她為什麼會出嫁三年都沒有身孕吧?」姬夫人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燭火。也就是趁著這個契機,她自請嫁入將軍府。
姬明月的心里只有恨,生不出孩子算什麼,恨不得沐宛清死!當年沐宛清大病一場,她入大學士府看望,在熬好藥中加了些料,她恨不得當時那碗不是寒性極強的藥而是毒藥,讓沐宛清一了百了!
「我現在不止是恨沐宛清,我也恨雲戰軒,是他毀了我的一生!」姬夫人一臉恨意,是雲戰軒讓她這一輩子都只能做小!就算是他死了,她也不能成為這府上真正的主母,依然是個二夫人!
雨竹站在一側,心中暗暗嘆氣,將軍出征前,曾向先皇請旨,這一世,悍北將軍夫人只有一人,那人就是沐宛清。不管他戰死或者沐宛清先故,他都不再續弦,抬妻。
堂堂西伯候嫡女,卻要居于妾室一輩子!
「雨竹,把那些事先找好的殺手都撤了吧。回來也好,我要讓那小賤蹄子知道,她活著還不如死了。」姬夫人如淬了毒的聲音緩緩響起。
是夜,雨未歇。
雲歌翻了個身,這才剛過三更,不知道怎麼的就再無睡意。
也許是御親王請了大夫給她好好的檢查了一遍,內傷外傷全都治了,她感覺腦中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坐起身來將錦被掀開,看著胳膊上的燙傷,這具小身子在將軍府受的罪簡直數都數不過來。
還有這身上的五毒,連那個大夫都直搖頭。此毒出自五毒谷,要想解毒只能靠五毒谷的毒王。怪不得額間會有血梅花的印記,那是五種毒素催出來的,如果血梅花的印記暗了,她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悍北大將軍嫡女的身份,是她逃月兌不開的。如今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內,是跟著御親王回去,由他做靠山,還是闖一闖五毒谷找到解藥?
突然,一道陰影將她小小的身子籠罩著,一股攝人的氣息隨之而來,那道黑色的身影已經緩步而來,站在她的面前。
「怎麼還不睡?」御親王坐在床沿,朝身側小家伙問道。
「睡醒了。」雲歌隨口一答。
「擔心身上的毒?」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抬起手觸到她的眉心,指月復撫過那朵血梅印記,眸色暗沉了幾分。
雲歌十分不習慣這樣的親昵,縮了一下小身子鑽到被褥中。
「我要睡了。」
「別怕,此毒已經控制住了,一時半刻不會毒發,至于解藥,我自會想辦法。」御親王安慰的聲音響起,雖然還是帶有一點點慣有的淡漠,但是比起對其它人,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雲歌從被褥中探出小腦袋,「大半夜的,你來就是為了對我說這些?」
御親王啞然,自從今天下午知道她中了五毒到現在都沒有合眼。夜風告訴他,她房間里有動靜,以為她怕便過來安撫一下。
「睡吧。」
雲歌看著坐在她床前一動也不動的身影,他一個大活人杵在這,她怎麼睡?
「你還不走?」
「等你睡著了我再走。」御親王的聲音有些尷尬。
十五歲出征,二十二歲歸來,他的世界就多了這麼個孩子。這世間,還真沒有人能有這樣的待遇,能讓他守著入睡的。
雲歌無奈的轉過身去,她本來就有點睡不著,再加上床邊坐著這麼一個面癱冷冰山,她能入睡才怪!
「你等我睡著了再走,你還不如直接睡我這呢!」小小的身子坐了起來,暗壓著氣說了句反話。
御親王蹙眉,這小家伙別看年紀不卻挺硬氣兒,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該是真的害怕了,所以,拋開心中那些猶豫,拉過小家伙手中的錦被睡了下去。
雲歌的眼楮越睜越大,不可思議的看著擋在床外的這具身軀。
「流氓!」大叫一聲,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御親王踹下床去。
夜風一直在屋外徘徊,還怕主子不會安慰人,一听到這動靜,頓時沖了進來。
眼前的一幕,可謂……無法形容!
御親王身上卷著錦被,狼狽不堪的跌在地上,小雲歌一身睡袍,氣的小臉通紅,小腳丫子還踩在親王大人尊貴的臉上!
「拿開!」御親王怒不可遏,捉住那只白女敕的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