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將軍下葬之日並未想皇子們想的那樣,欽天監夜觀天象,定在七日之後。
將軍府中,所有的燈籠全都換成了白色,衣冠冢已經準備妥當,主院內設了個靈堂,一具棺槨安靜的放在靈堂之中,輕紗帽帳,飄渺如煙,無處不充滿著幾分哀祭。
姬明月目光悠遠的看著眼前的棺槨,不知道怎麼眼角就濕潤了。她愛的那麼熾烈的男人,拼盡一切手段也要得到的男人,不但沒有愛上她,還讓她早早的就成了孀婦。
「夫人節哀。」听荷小聲的說了一句,接下來便唯唯諾諾的不敢多言。
姬明月拭去臉上的淚漬,節哀?真是可笑!她早就不有一點哀痛了!
雲歌一身孝服坐在房中,一旁臥著吃飽喝足的大黃,綺蘭在一旁講著下葬當日要注意的細節,秀月在一旁安靜的打掃著。
「小姐,可都記住了?」綺蘭小聲的詢問了一句。
「記住了。」雲歌點點頭,難得的安靜了一個時辰。她也知道這個日子多麼的重要,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差池。
雲歌對這個便宜老爹無愛,既然愛自己的妻子愛如此之深,還娶個姬明月在府上,而且庶子庶女都有,嫡女卻只有一個。最最關鍵的是,她成了將軍府唯一的嫡女,唯一能繼承雲師的人。
多少人都惦記著她這條命呢。現在,皇上是不能讓她死,因為兵權不穩,她這個傀儡就是對雲師最好的安撫,但是時間長了就不一定了。
御親王手下的兵力不能帶入京中,大部分駐守邊關。但是雲師現在的主帥是她,而她肯定是無力統御的,按道理來說是可以憑皇上調度的。
但是這些將士與御親王邊關相守八年,而雲將軍臨終托孤,又將她托付給了御親王,皇上豈那麼容易下手。
還有一點,雲歌感覺御親王與皇上之間,絕不像表面那麼和睦。自古以來,皇室哪有親情,有的只是血腥的皇權爭奪。
「親王還有什麼親人嗎?」雲歌月兌口而出。
綺蘭和秀月臉色齊變,閉嘴不肯答復。
雲歌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小姐,時間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給將軍守孝。」綺蘭小聲的勸了一句。
這兩們都是御親王的人,她們不想說,她自然也得不到什麼消息,索性睡下了。
轉眼間,已過了四日,姬明月專心于打理將軍的喪事,對于府上的事情極少過問。綺雲不愧是來自御親王府的,大小事務打理的妥妥當當,還有秀月在一旁協助,可以說讓人們挑不出錯來。
還有三日便是將軍下葬的日子,從早上開始,就會有人陸陸續續的來參拜。
雲歌跪在靈前,姬明月與雲萱還有兩個庶子跪在其後,接待前來祭祀的人。
這一跪就是一天,特別是膝蓋,酸痛的好像不是自己的,站都站不起來。
夜暮將臨,將軍府總算是歸于平靜。雲歌被綺雲扶著站起身來,卻見姬明月步伐不穩的朝她走了過來。
「小姐,按照禮制,這三日,小姐要為將軍守靈。」
雲歌心中暗忖,還要再跪一晚上,不,听這話的意思,是接下來的兩天兩夜她都要跪!剛想反駁,綺蘭拉了拉她的衣袖。
「我知道了。」
姬明月淡笑一下,朝綺蘭望了過去,「夜里涼,別忘了給你家小姐多添件衣裳。」
雲歌不信姬明月會有這麼好心,看著這幾位被下人扶著步出她的視線,無力的坐在一旁的軟墊上。
「小姐,這是規矩。」綺蘭安慰了一句。
「規矩也不給人吃飯嗎?」雲歌跪了一天,滴水未盡,就算是三天三夜,對她來說,也不是不能承受。但是姬明月是故意拿此事壓她。
「小姐忍一忍,等會奴婢讓秀月拿些吃食過來。」
雲歌點點頭,為了不在這事上落人口舌,她也只能忍一忍。有時候,換了一個身份,換了一個處境,還真不是手一揚刀一落就能解決的事,真是tm的苦逼透了!
要不是御親王那個多管閑事的硬要把她找回來,她指不定在哪逍遙自在呢,都是那個老家伙!
夜未深,親王大人還在挑燈夜讀,不知道怎麼的就打了個噴嚏。
「夜風,將軍府沒出什麼事吧?」放下手中的書詢問道。
「沒有,雲歌小姐年紀雖小,但卻很有分寸,綺蘭講的那些,到是全都听進去了。」
那就好,親王大人心中感嘆了一句,可是他怎麼總感覺心里毛毛的,說不出來有什麼感覺。這小家伙因為他在宮里考十四皇子的事情,好像一直在和他別扭。
他就不信了,才第一次見面能有什麼交情?這小家伙機靈,想必看出他有點刁難十四皇子。可偏偏這兩個孩子站一塊,好看的扎眼。
他不想她和任何一個皇子扯上關系,想到此處,御親王的神色冷暗了幾分。
雲歌讓秀月做了兩個護膝悄悄的綁在了腿上,反正她的任務就是跪,直到棺材離開將軍府,她才能站起來。
在靈堂呆了三日的雲歌除了精神有些差之外,也沒有顯得虛弱不堪,出殯當日,一早皇子就來到將軍府。
棺材要挪動,雲歌被綺蘭扶著站了起來。靈堂內亂遭遭的一個身材瘦小的小廝趁著人不注意,將雲歌面前的那個跪墊悄悄的換了一個。
還有一系列的禮儀,雲歌捧著靈還得接著跪,沒有任何防備的她跪下來之後,感覺一陣難忍的刺痛。低頭一看,這個墊子跟本不是她之前用的那一個,一定是剛剛有人掉包了!
「小姐,你怎麼了?」綺蘭擔憂的詢問,一個孩子跪了這麼久,早該撐不住了。
雲歌知道,這事和姬明月月兌不了干系,在這個節骨眼上,姬明月就是要看她的笑話!
「沒事。」雲歌搖搖頭咬牙忍著,她感覺刺入她膝蓋中的東西應該是長針之類的,細但卻極為鋒利,很痛但卻不會流血,好一個姬明月,你給小爺等著!
禮儀結束之後,雲歌的頭上全是汗水,臉色也有些蒼白,姬明月朝那個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之前小賤人淡定的樣子,姬明月還以為墊子沒有換上,看到這張小臉上的強忍的神色,她的心里終于舒坦了幾分。借著御親王,以為就能翻什麼大浪?現在,她不能讓這個小賤人死,但是她有法子讓小賤人生不如死。
「起棺!」
「綺蘭,扶我起來。」雲歌吃痛,朝身旁的綺蘭吩咐了一聲。
綺蘭將雲歌扶了起來,看小主子的模樣,好像不是因為跪久了的原因,不禁擔憂的再次詢問,「小姐,你可是身子不適?」萬萬不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啊。
「墊子上有針,我的雙腿都受傷了。」雲歌靠近綺蘭小聲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