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起我正式宣布了和東方的關系,在各大媒體上做了特別報道,正式任命了東方集團的董事長一職。
任命的當天李航遠也一通陪同我出席,並安排了記者在記者發布會上向我提出了和李航遠之間的關系,看似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的我,早早就做好了準備,反倒是李航遠被我牽著鼻子走到這一步,整個人臉色白了白。
「你是哪個雜志社的記者?」李航遠當場發飆,記者只是看了我一眼,而後一句話堵的李航遠啞口無言。
「听說李經理現在住在正氏集團原董事長的家里,不知道是不是有這樣的事,如果有,李經理是以什麼身份住進去,和現任正氏集團董事長少夫人又是什麼關系?」年輕的女記者一句話把李航遠堵的沒了言語,我不等他反應過來直接把話接了下去,由一旁的小雪給我特別做了翻譯。
「李航遠是我的義兄,這個義兄有些特別,我給大家做下詳細的解釋,以免各位有什麼誤會產生。」台下一片嘩然,李航遠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我連看他一眼都沒有,直接在記者發布會上做了解釋。
「我和李航遠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很小我們就被同一個母親領養,因為是李航遠先被領養,而後才是我,當時的李航遠在我養母面前已經很受寵了,為此我是以童養媳的身份進的李家的門,多年後按照我們養母的心願我們成了夫妻,但是那也是一場誤會,我們結婚三年一直保持著兄妹關系,我們始終是兄妹,之間沒有私人感情,後來我們背著養母離婚了,也因為這件事我們的養母至今都不肯原諒我們,但是我們之間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沒辦法,我們只有兄妹的命,所以也強求不來。
這一次我丈夫出事,他原本是路過來看我,因為我懷孕才留下來幫我,給位如果還有什麼不明白疑惑的地方,可以直接發問,謝謝!」
小雪按照我說的話一邊翻譯一邊注視一旁的李航遠,而臥始終很平靜的面對這一切。
發布會結束李航遠一把將我拉了過去,帶著我大步流星的去了他的辦公室,門摔的砰砰響,進門扯了扯領口的領帶,破口大問︰「王安然,你要干什麼?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和我對著干了。」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相信他是個得了心髒病的男人,看他的樣子生龍活虎,能發這麼大火的人怎麼會是心髒病患者,還動動就休克,我怎麼沒見過他跟我發火的時候休克。
‘一會我要去看病,公司這邊這兩天我都不回來了,你想怎麼做你的事情,我會交給你全權管理,我已經簽了授命書。’其實我就是不簽,這間公司做主的也是李航遠,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名正言順一點,把那些造謠生事的人都一竿子打到。
听我說李航遠剛剛還勃然大怒的臉突然的沒了剛剛的氣勢,霎時變了變走來了問我︰「怎麼了,那不舒服?」
‘沒什麼太大的事情,我這段時間體力不好,總覺得沒有力氣,我要去看看。’我沒說我的年度體檢報告上,說了些什麼,主要是李航遠自己還顧不了他自己,還要顧我,我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終究是他,我終究是我。
「我看起來像個少不經事的傻子?」李航遠說著近身逼著我後退了兩步,我開始沒動,但還是給他逼到了死角,但是面對李航遠的威逼卻很平靜。
‘你看起來不像傻子,就是太精明了,像是傻子他二大爺。’說著我推了李航遠一把,李航遠恍然一愣,被我推開還沒回過神,轉身我去了外面,關上門大竹走了過來,小雪緊跟在大竹身後。
「嫂子。」大竹走來叫了我一聲,我點了點頭,看向小雪︰‘下午我陪你去選址,你回去準備一下,大竹會送你,我等曉峰過來接我,我去那邊。’
「哪我們先走了,你一個人小心點。」大竹帶著小雪先走了,身後李航遠沒有多久就追了出來,走了沒幾步他就叫住了我。
「你要干什麼?真要更年期了?」李航遠走來拉了我一把,目光看了看周圍低頭問我。
‘是,我已經更年期了,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推開了李航遠我就要走,李航遠說要陪我,我沒等他直接下樓離開了公司。
曉峰來的很快,我剛到了樓下曉峰就跟了過來,李航遠和周助理跑下樓的時候我已經和曉峰離開了。
車上曉峰看了一眼李航遠,問起我找他要做什麼,我才說起我年檢報告的事情。
‘抑郁癥?’曉峰停下車自問我,我在包里拿出了那封檢查報告,曉峰看了一會有些愁眉不展的樣子。
「已經是重度了,怎麼會這麼快。」曉峰快速的翻著檢查報告,不相信我的檢查結果,其實開始我也不相信,但是這件事情東方應該是一早就知道了,他那次接我回來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知道我有抑郁癥,那時候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他照顧的好,我的狀況一直在恢復,他出事後我的事情太多,心里的事情越積越多,到最後也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細算算也已經有一年多了,小石頭都快五個月了,東方接我回來的時候我還沒有和他在一起,這樣想也就什麼都清楚了。
「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我帶你過去看,做個具體的檢查。」曉峰直接拉開車門要我上車,隨後上車把我帶去了一家心理咨詢室。
人不是很多,曉峰帶著我直接去了里面,見面對方給我做了一個檢查和測試,結果我確實是重度的抑郁癥。
「這種病要得到病人的配合,和一個良好的心態,再嚴重就是精神錯亂,會不定時的產生錯覺,根不能受到什麼刺激,如果心情能夠放的平和,這種病的康復率會很高,依靠藥物……」
心理醫生那邊出來曉峰一直沉默不語,醫生答應給我治療,我每個星期要過來兩次,接受心理醫生的幫助,藥物暫時不能攝入,心理醫生也沒有開什麼藥物。
‘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別人不要說,李航遠會問你這件事情,你告訴他我去看我媽就行了,他其他的就不會再問。’
回去的當天李航遠果然去找曉峰問了這件事情,曉峰按照我先前交代的告訴了李航遠,李航遠果然沒有再問什麼。
我堅持了一個月在心理醫生那邊治療,心理醫生說我恢復的還不錯,再有一段時間就差不多能夠痊愈,但是不排除反復發病的可能性,還是建議我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
我的心態之所以保持的不好都是因為任何事,所以我打算盡早的結束這一切,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去安靜我的日子。
就在我要離開之前,接到了韓秀靜的電話,韓秀靜要求我和她見一面。
風吹的很冷,夏末的季節風都是這樣,吹的冷了一點都不奇怪。
白色的一輛跑車直接停在不遠的地方,車門推開車上走下來了兩個人,前面的人是韓秀靜本人,後面的人是正東陽那個禽獸不如的人。
看到他們我的腳步稍微的頓了一些,但沒有多久我就走了過去。
「你的膽子真大,竟然真的一個人來。」韓秀靜在我停下腳步的時候說,我反而是先看了一眼已經開始紛飛的葉子,最後才朝著韓秀靜那張妖媚許多的臉看去,以前的韓秀靜不是這個樣子,今天看她更加的嫵媚妖艷了。
我沒說什麼,目光望向原處,轉身面朝著空曠的地方,透過樹空望著對面。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不過沒關系,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韓秀靜說著一本厚實的資料啪的一聲扔在了我腳下,低頭我看了一眼,上面貼著李航遠的照片,我這才撿了起來。
翻開我一頁頁的看著,這是李航遠從出生開始的記錄,我被第一頁的幾行小字吸引了。
李航遠出生在一個和公公大兒子一樣的一家醫院里,輾轉被人買去做了兒子……
故事調查的很清楚,即便是公公和李航遠的血型匹配都調查的一清二楚,連我看了都心思百轉。
合上了資料我轉身朝著回去的路走,韓秀靜的車子從後面跟上擋住了我的去路。
「馬上離開,比讓我在看見你!」車子里韓秀靜無比的猖狂,我停下腳步只是注視著韓秀靜一句話不說,等著她的車子走遠繼續的走。
那幾天我一直很沉默,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也都毫不在意,我其實原本就是要走的人了,但是我不能就這麼離開,如今知道這件事情,更不能就這樣走。
帶著東方我不能照顧好他,我知道我舍不得東方,所以我得把他帶走。
走之前我去看了一眼那個曾把孩子賣掉的女人,去看了看那個依附著激素活著的女人,那個女人病的很重,躺在床上話都說不住來了,因為腎移植移植排斥,整個人看上去都沒有人的樣子,躺在那里一直靠著氧氣存活著,我過去的時候東方的舅舅正站在病房里看著病歷本,看到我微微的愣了一下,跟著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東方舅舅把病歷本給了身邊的人,目光平靜的看著我,我站在病床前注視著她。
看了一會我走了出去,坐在外面做了一回,有些時候人不能不相信報應,如果沒有報應壞人怎麼會被繩之于法,做過壞事的人怎麼會最後都不得善終。
所以老天爺不會錯過每一個人,總有一天那些人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我們只要坐在原地看著就可以了,不然手上會沾染太多的血跡,那樣報應也很快就快來了。
「東方的事情我听說了,這件事事先我听我妹妹說過,如果我早點通知你們,或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東方的舅舅很虔誠的在我面前說,我抬頭看著他,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醫院,想了一夜的往事,最終開始安排沒一件事情。
外面黑道的勢力我給了大竹,雖然劉叔叔的身份不該讓大竹做這個領頭鳥,但大竹沒有從政的意思,劉叔叔再有不久也會退休回家,現在看這麼安排或許是好事。
安排好大竹的事情我把那份韓秀靜給我的資料放在了東方家客廳顯眼的地方,走之前希望公公和李航遠都能看見,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處理了,是接受還是不解釋也都再與我無關了。
我帶走的沒有很多東西,除了一些傍身的錢,就是小石頭和躺在床上一直都沒有醒過來跡象的東方了。
走之前我找了幾個人幫忙,把東方幫我送到機場,雖然有些費事,但是我把公公和李航遠他們都支開了,離開的時候佣人們也都睡得不省人事。
離開前回頭我看了一眼那個地方,知道這一次的離開不可能有再回來的機會,走之前還是看了一會。
上飛機之前我還在想,那個男人時候還在等著去赴約才對,我主動打電話給那個男人,跟他說我要見他,要他把人撤掉,我去找他,結果他就真的相信我說的話了。
我不知道東方喜歡什麼地方,但我覺得我喜歡的地方他就應該喜歡,所以我找了一個小山村在那里陪著他。
我們過來的時候這邊還很熱很暖和,可轉眼間夏去秋來,秋天就送走了這個夏天,到了秋天了。
落葉滿天的飛著,草葉都枯黃了,很多人都在田間忙碌著,只有我看著那麼的閑逸,抱著小石頭在那里玩耍,玩夠了回去陪著東方。
因為要照顧東方,小石頭常常托付給房東老伯伯老女乃女乃照看,我來的時候租了他們的房子,他們喜歡孩子,家里的孩子都出外打工了,好些年也不回來這個地方,他們的孩子也沒有結婚生子,歲孩子就特別的喜歡,年紀大了不能下地干活了,整天的坐在家里沒什麼事做,總是說清閑的全是都長肥肉了。
我來了之後他們說事情多了,可卻精神了。
「今天吃什麼?」我給東方擦了身體,出門老女乃女乃問我,我笑了笑︰「魚。」
我在集市上買了一條很大的魚,打算頓個魚鍋吃,小石頭一听我說是魚,也跟著魚魚的叫,笑的老女乃女乃露出了一排假牙,布滿皺紋的臉上要人看了也被感染了,跟著一起笑。
轉身我把魚放到盆子里,端著盆子去打水,打好了水開始處理魚,這邊的魚都是河里活魚,吃著遠比大城市里的魚要好吃,炖魚的時候也不用放什麼東西,放點鹽,熗鍋就行了,我第一次來,老女乃女乃就是這麼做給我吃。
小石頭已經能站在老女乃女乃的腿上一個勁的竄了,看到魚大眼楮瞪的很大,小石頭有點像我,喜歡吃魚,也喜歡吃魚頭,你給他他就嘬起來沒完,沒有了還知道爬起來跟你要。
我喜歡小石頭坐在飯桌前的樣子,因為這邊是北方,吃飯的桌子很多都是放在睡覺的炕上,每次吃飯就把桌子放在炕上,小石頭一看到桌子就知道要吃飯了,一雙洗手就會在桌子上拍,等著飯菜上桌了就翹起**爬起來,站在桌子上圍著桌子轉來轉去,有時候還會自己抓筷子,雖然他什麼力氣都不會用,但七個月大的小石頭卻像個十幾個月的大孩子一樣,能夠按在桌子上來回的轉悠。
听人說這樣的孩子不好,長大了會走的很遠,不會陪在母親身邊。
老女乃女乃說要我弄個小枕頭給小石頭背在身後,這樣就能讓他留在我身邊了,可我並不在意這些,只要小石頭過得好,長大了去那里也都是我的兒子。
我們吃飯的鍋在外面,很大的一個鐵鍋,燒的是那種山上玉米地里的玉米秸稈,每天我都上山去弄點玉米秸稈回來,兩個月下來日子過得很充實,而且小石頭也曬黑了一下。
我覺得這樣才像個男孩,正如東方在夢里說的,白白女敕女敕的長大了沒什麼出息。
魚炖上我去悶了飯,回來才把小石頭抱起來,進門給他換了尿褲,讓他在東方面前爬一會。
「爸,爸……」小石頭已經開始會說話了,雖然吐字不清,也不會說什麼,而且有時候說兩次就再也不說了,但他一看到東方還是會在東方耳邊一遍遍的叫這個字,每次听見小石頭叫我都會過去親他一下,在親東方一下,小石頭會學著我的樣子,爬過去在東方的嘴上也親一下,然後坐到一邊等著我再去親,像是在跟著我玩耍的樣子。
小孩子都是這個樣子,大人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那年的秋天小石頭會叫爸爸了,而且叫的很響亮,我听見的時候小石頭正坐在東方的身邊拍著東方的身體,我微微的愣了一下,走過去親了小石頭一下,小石頭緊跟著也親了東方一下,搶在我前面不讓我先下手,但我還是親了東方一下。
「安然村長家又來人看你了。」同樣是那樣的秋天,村長家的人過來看我們,還給我們帶了一些禮物,進門後一直打听我和小石頭的事情,還問我丈夫怎麼會病了。
對方是過來給我提親的人,具體是誰我沒有打听,但听說是村長家的親戚,在村子里的條件很好,見過我幾次,對我的印象很好,覺得我不張揚,人也秀氣,想和我做半路夫妻,問我有沒有這個心思。
對方有個六歲的兒子,妻子是生孩子的時候意外死了,對方也是個文化人,在城市里讀過很多年的書,還有大學畢業的憑證,如果我願意對方願意照顧東方,和我一起組建一個家庭。
老女乃女乃對外說我是她的遠房親戚,很多人都以為我家里出了什麼變故,一個女人平時也過得很辛苦節儉,平日里過來串門的人也不少,時間久了都覺得我性格好,出了說話有點遲結巴,其他的倒是都不錯。
這一次村長家來人是村長的妻子,已經是個五十左右歲的女人了,長得很富太豐滿的一個人,很會說話,一直說我的小石頭長得結實漂亮。
「我還,沒有,這這種打算,麻煩您了。」我想委婉的拒絕對方,但村長妻子說了好多話,最終在我還來不及說什麼的時候就替我安排了相親的事情。
我追出去,村長妻子卻走得無影無蹤了,弄得我跟騎虎難下了一樣。
「我看就看看,不好就不好,還能怎麼樣?」老女乃女乃說著,我卻斂下眼沉默了,這種事我想都沒想過,我真的要找也不至于等到現在,老女乃女乃的話說的不能說全錯,可要是我今天看了,以後媒人還不隔三差五的跑我這里,我听說這個地方誰家里死了男人,男人一下葬,第二天就又媒人上門給說媒。
有時候我听見這種事都覺得好笑,一輩子的感情了,人剛死就又找了一家,也不知道是世道本來就如此,還是我這個一直跟不上時代腳步的人一直在落後。
就算是等不了幾十年,一輩子,等等也好,總比人剛走就另謀他家的好,幾十年的風雨相依,難道就真的說忘就忘了嗎。
沒人走後我就要老女乃女乃去給我說說,跟村長家的妻子說清楚,我不想相親,可老女乃女乃去了兩趟回來都沒說好,回來了還提了一串紫葡萄吃,說是非要給孩子帶回來吃,還說不是這邊的山葡萄,是外面買回來的。
無奈之下我回了無力,老女乃女乃還說葡萄是那個要相親的人特意開車進城賣的,就為了明天過來看我,看孩子買的。
我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只記得當天夜里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相親的時候我沒過去,但我沒想到那個人竟然自己找來了,一見面我還有些茫然,我根本不認識這麼個人,手里提著很多的東西,營養品,保養品,水果,甚至是玩具都有了。
人長得確實不錯,濃眉大眼,稜角分明,而且也不像是個農村人,高高瘦瘦的個子,腰條很細,還是個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的男人。
進門人直接走了過來,院子里看了看就走來了。
「等你沒去我就自己來了,你看看東西放哪?」那人還不是個不見外的人,走來了就問我,我有些後知後覺,這才想起了有個相親的事。
但他沒等我說什麼,提著東西就去了我屋里,進門東方躺在炕上,小石頭靠在東方身邊睡著,東西就給他直接放在了地上,他還看了一會炕上相依睡著的兩個人一會。
「我們出去說。」那人說著走了出來,我看了一眼睡的很沉的小石頭,轉身跟著他出門了,在門口倒了一杯水給他,兩個人坐在了院子里的方形木桌前。
「我叫陳霖楚,三十歲,大學畢業,家里有個六歲的兒子,是喪偶。」坐下對方先開了口,我看著他忽覺得有點好笑,原來這就是相親,先介紹自己一番,跟查戶口一樣。
「我想介紹人已經和你說了我的情況,你的情況我也打听出了,你帶著一個孩子,還有一個不能動的人要照顧,我覺得我們挺合適。」挺合適?
看著這個叫陳霖楚的男人好一會我才說︰「我有丈夫,我不,不找朋友。」
我一說話對方忽地笑了,一口雪白的牙齒笑的一臉燦爛。
「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看見你一個人在看魚,我當時車子差點撞到你,你擺了擺手就走了,換成是別人早就敲詐我一筆了,我看好你的人品,打听過來知道你來了有段日子,還知道你帶著一個病在炕上的丈夫,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和你組建一個對你和我,還有兩個孩子都好的家庭。
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帶著丈夫不方便,我們兩個人,以後我能照顧孩子,幫你照顧丈夫,這樣我覺得也很好,你好好的想想。
我這個人不是個什麼人都能中意的人,農村這個地方想找個知書達理的人不容易,城里的女孩想跟我也是沖著我錢來的,農村的我也和她說不到一塊去,我覺得人人能吃苦,既然能來到這個地方,想必就是以後再也不打算離開了。
我也年輕過,我兒子的母親是我大學的同學,我也曾經為了她的離開一度依據不振,對感情我也很忠貞,但是日子還是要過,我們還有沒有完成的責任,父母孩子,過去的就只能放進心里,我們不能只依靠著回憶活下去,諾言雖然很重要,但是未來更重要。」
眼前的這個男人,我被他說得有些失神,絕不是痴迷,而是我覺得這種相親的方式真是要人吃不消,弄得我是如此的被動,說什麼都不對,不說什麼也都不對。
想到什麼我回去拿了紙和筆出來,說話我說不過他,手機我早就扔了,和他這麼說話是在是費勁。
‘我很抱歉不能答應你,我需要平靜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固執,也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人和你組建新的家庭。’我把紙推給對方,對方看了一眼,忽地一抹笑容,看向我︰「這麼漂亮的字真少見。」
說話我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沒有了,對方放到拿走了我手里的筆,在紙上寫著剛勁有力,金鉤鐵劃一樣的字。
他的字也確實漂亮,但是……
‘我們先從朋友開始。’他寫完抬頭目視著我,像是在證明著什麼。
那是哪年秋天的事情,歲月那把無情的刀很快將時間定格在了冬天,當那個冬天來臨的時候,我的屋子里出現了兩個孩子。
小石頭在地上咯咯的笑著,跑了一圈突然抓住了我的腿,哇哈哈的把頭埋進了我的腿上,身後那個六歲的小男孩也笑的前仰後翻,捧月復大笑。
陳霖楚這兩天不在,把孩子給送了過來,我第一次見到陳霖楚的兒子,雖然陳霖楚沒事就跑過來看我,但是他兒子還是第一次來,誰知道兩個孩子一見面就玩得不可開交,這會正在房間里嬉鬧。
陳霖楚有一個長相十分可愛的兒子,在市里的小學校上學,一個月才回來一次,也難怪陳霖楚每天那麼多的時間,沒事就跑過來。
小男孩叫陳凡,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來了之後就幫我照顧小石頭,這麼听話的孩子很少見,小石頭也有了個可以玩的哥哥,說句實話,從來了這個地方開始,小石頭還沒見過一個小孩子,這會玩得都忘了吃飯了。
「吃飯了。」小石頭會說話開始我就盡量不結巴,要麼不說,要嗎就慢一點說,小石頭喜歡學人說話,我擔心他長大了也是個結巴,所以都是慢一點說話,只要慢一點,說的不多就能連上。
「不等爸爸麼?」陳凡問我,我搖了搖頭,抱起了小石頭放到了炕上,把鞋子給他月兌了,陳凡很講衛生,轉身去洗手,我出去的時候看到陳凡正用香皂洗手。
「弟弟不洗麼?」陳凡問我,我說擦擦就行了。
陳凡竟學著投毛巾,我忙著把手伸了過去,拿走了毛巾要他先進去,「弟弟等你,一會急了。」
「我去看弟弟,阿姨快一點。」陳凡進門去了,我投了毛巾進去給小石頭擦了擦,給小石穿上了小罩衣,轉身把飯菜擺在了桌上,端了一條魚給老女乃女乃他們送過去,回來了準備吃飯,進門竟看見陳凡在給小石頭剝魚刺。
「弟弟要吃。」陳凡看我進門跟我說,我笑了笑。
「你也吃。」我拿走了碗筷正要喂小石頭,房子的門響了,听見動靜我看了一眼,陳霖楚直接走了進來。
「下雪了,真冷!」說好不回來,要我幫忙帶兩天孩子,說他回來就接走,沒想到竟然突然的又回來了。
「吃飯了?陳凡,你听話了麼?」陳霖楚進門後就換鞋去洗手,一邊洗一邊問,陳凡馬上說听了,父子倆一說一合的各自就位。
坐下了陳霖楚自己盛了一碗米飯,先嘗了兩口菜,才看我。
「對了。」陳霖楚想起什麼把他剛剛扔到炕上的背包拿了過來,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盒子,直接放到了我面前。
「你看看喜歡不喜歡,我覺得很適合你。」盒子放到我眼前,我卻沒有伸手去拿,小石頭不懂事看見有東西再桌上,以為是玩具,伸手拿了過去,半天才把盒子弄開,坐在炕上看著,在里面拿出一條白色的項鏈,玩的咯咯笑。
……
那是哪年冬天的事情,轉眼就是春天了,哪年的春天陳霖楚給我求婚了,問我嫁給他的事情,但我還是拒絕了。
「安然。」吃晚飯的時候陳霖楚叫了我一聲,抬頭我看他。
「你相信我是真心喜歡你麼?」陳霖楚很認真的看著我,我卻沒有任何的回答,但當天晚上我失眠了。
不單純是因為陳霖楚的表白觸動了我,還因為東方的頭上有了更多的白發。
同年的那個夏天陳霖楚結婚了,結婚的當天還請了我去參加婚禮,新娘很漂亮,是個二十三歲的女大學生,說是在母校的一次活動上認識了對方,兩個人讀過一所大學,也算是有緣人。
結婚的當天陳霖楚認了我這個妹妹,卻再也沒見過他。
又是一個夏天,百花齊放的時候小石頭開始漫山遍野的跑,我跟在他身後一路的跟著他,回去的路上我抱著小石頭累的氣喘吁吁,小石頭拼了命的要下地自己走,我才把他放下,听見他說︰「媽媽不累,小石頭一個人走,媽媽就不累。」
稚氣的聲音來自一個剛剛會走沒多大的孩子,可是這個孩子在那時候給我的感觸是那樣的多,低下頭朝著我的小石頭看著,仿佛看到有個人在身後一直陪伴著我們一樣。
依然是哪年的夏天,我和小石頭在院子里正乘涼,老女乃女乃突然倒在了我身邊,身體靠著我的肩滑向了地面,小石頭也因此嚇壞了,嚇得整夜整夜的哭。
老女乃女乃一病不起進了醫院,家里沒有人照看我沒辦法抱著小石頭趕去了醫院里去照顧老女乃女乃,加上老女乃女乃的兒子女兒常年不歸家,兩個人根本就沒什麼收入,迫不得已我動用了李航遠給我的那筆錢,也因為這樣我的行蹤被公公找到了。
老女乃女乃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非人力能夠挽留,彌留之際老女乃女乃哭了,無聲的哭泣是那麼的淒涼,蒼老的容顏讓人感到了無奈,望著上蒼那番從未改變的藍我乞求著,希望老女乃女乃能夠度過這個夏天,哪怕是只有一個月也好,可到最後老女乃女乃還是靜靜的走了。
老女乃女乃走後的當天老爺爺就一度昏厥了過去,在那種情況下我只能一邊料理老女乃女乃的後事,一邊打電話給老女乃女乃的兒子女兒,一邊照顧起老伯伯。
身邊帶著個孩子的我是在是忙不過來,只能在醫院里請了兩個人,殯儀館醫院兩邊跑來跑去。
那段日子有半個月左右,讓我從一個已經很豐潤的女人一度瘦了很多,看一看鏡子里的自己都不敢認識了。
老伯伯的兒子女兒都半個多月了才趕回來,見了面卻為了老人的財產爭吵不休,而奄奄一息的老伯伯躺在床上卻沒人去管。
我畢竟是個外人,有的時候什麼都不能,只能看著老伯伯彌留之際痛心疾首的哭泣。
沒人的時候小石頭問我︰「媽媽為什麼哭?」
「媽媽想爸爸了。」我緩慢的回答,小石頭突然撲進我的懷里,告訴我︰「小石頭也想爸爸,可小石頭更想祖女乃女乃,更不想離開祖爺爺,小石頭要把祖爺爺帶走,媽媽跟小石頭把祖爺爺帶走好不好,不要讓那些壞人吵他,壞人一吵祖爺爺就哭。」
連小孩子都看出來的事情,大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可有時候就是這樣,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殘忍,殘忍到讓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老伯伯的身體眼看不行的哪天,我接到村子里打來的電話,林家的阿旺嬸在幫忙照顧東方,她說東方突然的醒了。
我當時不知道是什麼反應了,手里的手機啪的一聲就落到了地上,整個人都傻了一樣。
「媽媽,媽媽……」小石頭撿起了新買來不久的手機,平時那是他最愛不釋手的東西了,看見我不小心摔了,忙著撿起來給我,我卻晃著要想會跑,跑了一半听見身後小石頭追著我跑著喊的聲音,轉身我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孩子,忙著跑回去抱起了小石頭,一路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趕回去。
門開了,我呼呼的站在門口大喘著,小石頭擰著身子到了地上,我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房子里站了很多人,從老人到中年再到年輕人,還有很多的孩子,把整個房間堵得水泄不通,讓人看不見想看的人,讓人心急如焚想要喊,可卻怎麼都喊不出來。
房子了所有的人突然都向後朝著我和小石頭看著,小石頭抬起頭好奇看著村子里平時都不來串門的人,還是有些擔心害怕了,這段時間小石頭在醫院里看見的人都很凶,對他們都開始懼怕了,一看那些人以為又是來吵架的人,一轉身撲到了我的腿上,緊緊的抱住了我的雙腿。
我低頭看著小石頭,所有人都躲開了,把一條通往光明的路給了我,我抬頭的石頭已經看見了坐在炕上正朝著我這邊投來目光的男人,雖然他已經有了很多的白發,但他還是那麼的年輕,一點都影響他曾經英俊不羈的那張臉。
腳像是灌了鉛一樣,走一步都是那樣的艱難,小石頭看見爸爸起來了,還害怕了起來,抱著我竟嗚嗚的大哭起來,興許他是一時間不習慣爸爸活了過來,其實我也不習慣,可我卻喜極而泣,抬起手緊緊的捂住了嘴。
東方望著我,漆黑的眸子少了些往日的狡黠,卻還是那麼的明亮,望著我深深的打量著,忽然身體晃動著,勾起唇朝著我笑了,笑起來花又開了,我卻哭得是那樣的傷心,淚雨滂沱,再也忍不住像個孩子般大聲的哭了出來。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慢慢的退了出去,只有我還艱難的朝著東方走著,小石頭卻躲到了我身後去。
「別過來。」東方突然的說,我的腳步像是釘在了原地一樣突然的就不會動了,小石頭也摟著我的腿摟得更緊了。
東方看著我,呼吸越發的均勻,目光朝著房子里的地面看著,看了一會朝著下面挪動了一下,雙腳落到了地上,我突然的發現我一直沒給東方準備平時穿的拖鞋,甚至沒有一雙他能穿出門的鞋子。
白皙修長的雙腳落到紅色的磚地上,一步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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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少了一點,因為不在家里,只能先檢查到這里,以後補上,錯別字晚上回去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