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轉過身,原本就像電力不足的燈光隨著我的轉身,閃一下,繼而徹底熄滅。
借著燈光閃爍的一瞬間,我看見了一雙通紅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我。
突然陷入黑暗之中,眼楮雖然沒適應過來,可身體卻做出了條件反射。本能的抬起腳,狠狠的踹了過去,這一下用上了吃女乃的勁兒,完全不考慮瘦弱的小王要是挨上我這一下會不會受傷。
可結果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腳踹過,我扶著腰低聲的申吟。
居然踹了個空,把我的腰還給閃了一下!
根本沒有听見任何躲避的聲響,小王就這麼的消失在了我的前面。就好像我回頭看到的那雙通紅的眼楮是我的幻覺一樣,不存在于現實之中。
現在的情況對我有些不利。那個沖了小王身的東西一直躲藏在暗中伺機而動,我踫都沒踫到他,卻先把自己給傷了。敵暗我明,此消彼長之下,倒霉的應該是我。
救人不成估計是要把自己搭進去了。本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心態,又安慰自己人各有命,自求多福,我便萌生了退意。
借著走廊里面閃爍進來的燈光,我用手扶著後腰,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門口,心說一聲對不起了,兄弟!保重吧!然後狠狠的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將門把手向上一抬,只听「 嚓」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我反鎖。
把小王關在辦公室里面也是無奈之舉,現在我這腿腳不利索的,要是給他放出來,單挑我都沒優勢。腰一受傷,上下盤全廢。胳膊不敢較勁兒,腿也跟著打顫。
抬頭瞅了瞅閃爍得正歡的應急燈,我在心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是什麼點子呢?怎麼就遇上這事兒了。雖然這棟樓里面確實有一部分非人眾,可並沒有影響到在這里上班的人。外界也從來沒有風傳過我們這里有問題,今天倒好,讓我開張了!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今天出師不利,加班忘記看黃歷了,要不然上面一定會寫著諸事不宜!
無視走廊里面的壓抑氣氛,我緩緩的向安全樓梯走去。
這種情況很讓我無奈,電梯肯定是不能用了。反鎖的防盜門能困得住小王,可困不住沖他身的那個家伙。那個家伙能影響供電系統,自然能控制住電梯,要是把電機燒掉,給我來個高空蹦極,就算我命大僥幸不死,這麼刺激,我的小心髒也受不了啊,去游樂場我還一直都對跳樓機敬而遠之呢。
走樓梯也是下策,樓道里空間狹小,而且參照物幾乎沒有。這種小環境最適合搞鬼,不夸張的說,如果那個東西想,我完全可以一路下到頂層。是頂層,不是底層,影響人的感官這不是什麼難事兒,鬼打牆嘛!
事實上以上的悲觀想法都是我想多了。我剛走了沒兩步,就看到走廊前面出現一個瘦小的身影,垂著腦袋,穿著一身水泥灰的制服,配合著閃爍的應急燈,整的跟終結者似的。
這是要終結了我啊?我皺著眉頭暗自戒備。
昏暗的走廊里,應急燈明滅不定,我跟被沖了身的小王遙遙相望,一瞬間讓我找到了西部牛仔決斗的感覺。
我握緊手中的金剛杵,緩緩抬起來,將不甚鋒利的杵尖對著小王,左手則從後腰上拿下來,上臂垂于身側,小臂展開,跟身體保持水平,手心向前,拴在左手腕上的金剛結自然垂下……
小王雖然沒有抬頭,但是仿佛有所感應一樣。隨著我拉開架勢,他也動了起來,緩緩抬起頭,嗓子里面發出怪異的「咕嚕」聲。
剛才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身後的家伙果然是他。
因為此時他正瞪著通紅的眼楮死死盯著我,血腥的眼神讓我渾身不自在,有一種被毒蛇注視的感覺,好像只要我一分神,他就會撲上來一樣。
這麼僵持不是辦法,我雖然沒有傷人意,可他卻有害人心。我輕輕扭動了一下腰,發覺緩過來點兒了。當即心中發狠,眼神一變,凌厲了許多,凝神聚力,閉氣開聲,一股真氣從小月復部升起,直達頭頂,鼻子里面重重的哼了一聲︰「嗡!(ng)」
隨著這口氣從天靈沖出,腰部的疼痛感登時消失不覺,走廊里的燈好像供電前閉合電閘沒成功一樣,猛的閃了兩閃,正在小王嗓子里面「咕嚕」得歡的異響猛然一頓。我見機會來了,腳下發力,卯足了勁兒向他沖去。
沖了小王身子的那個家伙可能是料想不到我還有這一手等著他,發怔的時候見我沖了過來,也似激發了他的凶性,嗓子里面的「咕嚕」聲更加響亮,就好像有個開水壺坐在了里面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轉變成水開了的蜂鳴聲一樣。
見他沖向我,這正好合了我的本意。我倆距離本來稍遠,他要是不正面沖過來,無論是站著不動還是扭頭就跑,對我而言都是極為不利,只有迅速跟我拉近距離,這才正中我的下懷。因為我這一招有時間限制,只能維持一息時間。
也就是說,這口真氣只夠我施展一招,倘若我這口氣沒憋住,散了,那我就會暫時的陷入月兌力狀態,到時候可就是他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見小王離我越來越近,我高舉左手,左手的金剛拳印和色彩艷麗的金剛結同時揚起,小王血紅色的眼楮里面凶光迸發,順著我的動作緊緊盯住了我的左手,嗓子里面的「咕嚕」聲也轉變成一聲清脆而急促的「咕呱」。
我見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左手之上,一絲得逞的笑容爬上了我的嘴角,一個箭步加速,左手向身側一晃,矮身沖到了小王的眼前,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右手的金剛杵狠狠搗進了他的心口窩,一直憋著的一口真氣也終于從嘴里吐了出來︰「吽——」
隨著我這一聲降魔真言響起,走廊里面的應急燈集體熄滅,廊燈陸續亮起,機器重新通電的滴滴聲,也從不知道哪個辦公室里面傳出來。小王軟到在我的身旁,我也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看著他原本泛青的臉色逐漸有了血色,我這才放下心來。
將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一探,我猛地一愣,氣息全無!
不會吧?!雖然說我剛才那一下確實沒留手,可是他身上不是有東西呢嗎?就算五五分成,他也不應該讓我一杵懟沒氣兒了啊!
我一時有些慌了手腳,趴在他的胸口確認他到底是不是真沒氣兒了。
「砰、砰、砰……」心髒跳的比我的都有勁兒。可為什麼沒了呼吸呢?
我納悶兒的撓撓頭,又將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忽然覺得不對勁兒,入手處如同模到了冰塊一樣。
回想起剛剛的情況,我用力掰開他的嘴,里面的情況嚇了我一大跳。
他的舌頭不見了,準確的說,不是不見了,而是被一個惡心的癩蛤蟆給死死抱住,完全看不到了!
那個癩蛤蟆堵在他的嗓子眼兒里,所以他才會氣息全無!
我直到這時候才徹底反應過來,哪里是什麼惡鬼沖身,這是修仙的畜生沖了他的身子,佔了他的七竅。
不過讓我有些不解的是,修仙的畜生沖身,哪有用這種方式的?這也太惡心點兒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修仙畜生附體都是元神出竅,捆住人身。從來沒听過這種跟寄生了一樣的方式的。這蛤蟆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
我忍著惡心,用金剛杵將蛤蟆從小王的舌頭上挑了起來。這時候我才看到小王的舌頭上已經紅彤彤一片,就好像被扒了一層皮一樣,在他舌尖的地方,有一個三角形的傷口,正在汩汩冒著鮮血,一陣惡寒涌上我的後背。
這蛤蟆居然在吸小王的舌尖血!這尼瑪是妖物了!絕對不是普通修仙的畜生,難怪會用這麼另類的方式沖身!
舌尖血的意義很特殊,在道教來說,咬破舌尖吐一口鮮血來破邪是很正常的事兒,倒不是因為舌頭尖容易咬破,而是因為舌尖血的陽氣極重。這妖物已經開始用這種方式來吸取活人的真陽了,真是讓我有些覺得後怕。
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今天能制伏這妖物純屬僥幸!
密宗咒語的根本是「嗡」、「啊」、「吽」、「呸」這四個種子字。
何為種子字?種子就是可以衍生萬物的意思,密宗咒語都是從這四個種子字上衍生出來。
其中「嗡」的根本意義是創造,代表著宇宙萬物。「啊」的根本意義是永恆,代表著金剛不壞。
「嗡啊」在一起的意思就是萬物永存,生的含義。
而「吽」的根本意義是降伏,代表著大威神力。「呸」的根本意義是摧毀,代表著徹底毀滅。
「吽呸」在一起的意思就是邪魔伏誅,死的含義。
人類的潛能是非常巨大的,密宗善于挖掘這一點。修習密宗最重要的是觀想和願力,說白了,這其實就是精神力修煉的方法。可有些危急的關頭,精神力會被本身的情緒所影響。比如墜崖的時候,倘若能生起諸相非相之心,那麼即便如日虛空住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真正能達到諸相非相境界的,就是真菩薩了。與生俱來存于本識的恐懼會讓人在這種危急關頭心神大亂,一念即生,則境隨心轉。當心已經覺得掉下去必死的時候,那結果其實就已經出來了。
為了避免危急關頭出現自己的心先崩潰這種「自廢武功」的情況出現,密宗還有一套秘密不共法,將精神力轉化為本元真氣,以本元真氣配合著密宗咒語使用,其威力僅次于獲得證量的大德僧侶。
由于本元真氣這個稱呼很容易讓人想到本土道教的煉氣法門,所以為了避嫌,這是秘而不宣。
我從重拾前塵記憶到此時,一共也沒積攢下多少本元真氣,本來以為是遇見厲鬼附體,哪成想踫上的卻是妖物。
妖物和厲鬼有著本質的區別,就好比原裝隻果機和山寨機的區別,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說,今天這事兒,真的是不幸之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