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妻子已經熟睡,但季唯安靠在床頭卻了無睡意。
我不能失去你……
他滿腦子都是小妻子說話時候的神情,哪怕是最細微的部分,現在回想起來也是那麼清晰。
那幾乎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要怎麼說,他是刻意讓人放大伯母進家里的?甚至他已經讓人通知了記者,大伯父一家跟季家沒有半分關系這樣的新聞,他並不滿足于那只是一份報道。
只有更大的丑聞才能打擊對手,季唯安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但他沒有想到大伯母居然會帶槍過去。
還開了槍……
季唯安目光一凝,眼角眉梢盡是冷意。
這件事,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這個夜晚注定不眠,季唯德此時正坐在警察局里,等待著律師跟警方交涉。
雖然季家已經算是分家了,但季唯德最近過的還算不錯。從老爺子那里分來的財產雖然讓他不滿意,但那確實是一筆不少的錢了。
錢生錢,讓錢好好被利用這才是一個成功人士應該做的,打造京城最大的購物中心,只是這個名聲就非常有賣點。
況且即使分家了,但季唯德跟父親手中每人還是有百分之三的季氏股份,外人也不會不拿他們當季家人看,做起事來依舊順風順水,到處有人奉承。
這樣的生活其實比之前沒分家的時候更爽,因為他的手中有更多錢,可以做更多是而不用去擔心老頭子會怎麼想。但就在今天,季老爺子的一份聲明卻把季唯德從天堂打下了地獄。
他不是季家的人?甚至他爸也不是……
但這怎麼可能?從小他爸就是季家的長子,他的長孫,怎麼就突然不是季家人了?
「季先生,對方堅持要走法律程序,而您母親的情節已經夠得上謀殺,所以警方拒絕保釋。」
等了大半個晚上,律師給出最終的交涉結果。
「什麼?」
季唯德聞言笑了,他站起來站到律師的面前,一字一字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媽要在這破警局里面過夜?」
「恐怕是這樣的。」
律師點點頭,把手中的資料遞了過去。「這是警方提供的材料,季老爺子堅持一切按照法律程序辦……」
下一秒,那些材料被重重地摔在律師的臉上,文件像天女散花般落下,正送咖啡進來的女警察就那麼愣在門口,不敢進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恩?」季唯德指著律師的鼻尖,表情猙獰。「我是季家的長孫,你跟我提老爺子?那是我爺爺!我爺爺!你是什麼東西,還跟我提那老頭子,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怕嗎?」
他低吼,因為太過用力,手指青筋爆出。
「給我聯系人,我媽是正當防衛,誰知道季唯安那缺德貨怎麼陷害的我媽。呵。」他冷冷一笑,死死地盯著律師。「什麼叫做正當防衛你懂吧?」
「對方有當時的錄像,恐怕我沒有辦法翻案。」
「那你就給我滾!」
季唯德怒哼一聲,轉頭就走,在路過女警察身邊時,季唯德突然笑了,那笑容幾乎可以稱得上溫柔。「美女,咖啡是給我的吧?」他拿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謝謝,我想請問你局長辦公室怎麼走?」
「啊,從這里上樓左轉。」
女警被他喜怒無常的樣子嚇了一跳,月兌口便說。直到季唯德上了樓,她才想起來這麼晚了,局長根本就不在。
應該沒什麼事吧?
女警察有些忐忑,想了一下還是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卻沒有看到,被留在房間內的律師在季唯德走後便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是的,少爺……幾年的刑罰肯定是少不了的。」
「謝謝你了沈律師,聘請書會在三天後送到,福利完全按照我們之前約定的……合作愉快。」
醫院的走廊中,季唯安掛斷了電話。
外面的天還是非常陰沉,但季唯安的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
危險的人和事物,一定要趁早除掉才是。
只是季唯安也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這麼容易解決的……
從槍擊發生已經過去三天,國內的媒體都沸沸揚揚地報道著這一起豪門丑聞。
多年前的善良舉動,最後被回報的卻是一顆子彈。有多少人在背後看著這件事,剛開始季唯德還想動用關系讓他母親能夠早點從警局出來。但只是短短三天的時間,曾經稱兄道弟的一些實權人物都避而不見,而他母親也從警局被移交到了看守所,就等待開庭了。
種種的不順讓季唯德越發暴躁,「都他媽的小人!」
不止是母親的事情,甚至已經開始建設的購物廣場也遇到了很多問題。
先是前陣子施工人員摔斷腿的事情被捅了出來,甚至連執照都出了問題,要經過有關部門重新審核,甚至還有用料的質量也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偌大的一個工程就這麼擱置了下來。
季唯德簡直要罵娘!
要說這後面沒有人在搗鬼打死他都不信!
而最有可能做這些事的只有一個人——季唯安!
只是經過槍擊事件,再想見到季唯安已經非常困難,季唯德就像被困的猛獸一般,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直到季唯安的一通電話,讓季唯德仿佛看到了一絲曙光。
兩人約定了見面地點,季唯德見到衣冠楚楚的季唯安,第一反應就是狠狠地打這人一頓。只是季唯安身邊的一個保鏢讓他清醒了不少。
「呵。」
季唯德上前坐下,掏出煙毫不避諱地點燃。「我說安子,跟哥哥見面還需要帶保鏢?」
他眼角挑著,斜著眼楮看季唯安。其中的不屑之意非常明顯,其實他今天根本就沒有做鬧事兒的想法。
季唯德也不是笨蛋,該低頭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硬撐。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天算他季唯德栽了,但只要錢還在,那他早晚有翻本的一天。
他叼著煙舉起雙手,「看,我可什麼都沒帶。」
「哥你想太多了。」
季唯安笑笑,卻並不解釋,而是直接切入正題。「伯母的事情我最近想過了。」
「哦?」
季唯德挑眉,卻沒有激動。
如果季唯安真的想干過他們,那麼他媽就不會還在局子里了。不過季唯德也不拆穿,他覺得季唯安叫他來就是為了施恩的。
所以他今天才來的這麼坦蕩。
「我媽那是被嚇到了,你知道的,她從小在美國長大,帶槍也是習慣。」
「只是現在這里是國內,大伯母的事情即使我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季唯安搖搖頭,「我知道哥你因為這件事兒最近心情不好,不過我今天找你來,是有別的事情。」
季唯德也不說話,只是抽著煙,顯然是想等季唯安繼續說下去。
曾經高傲如他,現在卻要坐在這里等著季唯安說話,這種感覺對季唯德來說實在是太憋屈了。
「我听說打個你的購物廣場旁邊有一棟老宅子,那邊應該沒有建設,我有個朋友看中了那點兒地,所以特意托我來跟你商量下,看是不是能夠割愛。」
季唯德聞言挑眉,季唯安一說他就知道是哪塊地了。
之前他知道旁邊不遠就是夏至臻的工地,不過兩人的地之間還就隔著這麼一棟老宅子,本來兩邊都是差不多大,但多了這麼一棟宅子,那他的地比就夏至臻的地要大。
地盤大就有面子。
有時候雖然簡單,但很多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我能弄到比你更大的地,那就是我有本事,所以即使最後花了他三千多萬,但季唯德覺得值。只是現在季唯安提起這塊地……
那就值得玩味了。
「那塊地可是風水寶地,我找過香港的大師看過,那地我不準備賣。」季唯德說完就站起來。「我想起來還有事兒,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改天再回去看爺爺。」
他走得毫不留戀,因為他知道季唯安還要再找他的,所以季唯德就不著急了。
「先生。」
等到季唯德走了,季唯安身邊保鏢樣子的人開口了。「那塊地不是咱們賣出去的嗎,怎麼現在又要買回來?」
「誰說我要買回來?」
季唯安笑了,氣質頓時變得凌厲,他看著窗外季唯德的背影,目光冰冷。「我只是跟他打听一下,可沒說要買,至于他怎麼想的,跟我可沒有關系。」
最近他把季唯德壓得動彈不得,但季唯安也要防備季唯德會反撲來個魚死網破,那就得不償失了。
雖然雙方有怨,但季唯安是個商人,並不能沒有理由就扳倒一個人。為了尋找季唯德的破綻,他還需要一些時間。
現在用一個莫須有的事情拉攏一下季唯德是有必要的。
槍擊這種事情,發生一次就足夠了。
季唯安沉著臉,眼楮卻看向遠方。這一次,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把季唯德逼急眼的。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醫院。」
他起身,神色淡淡地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卻被人叫住了。「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