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臣心知這林中必有古怪,有歌悠謙的神劍在手,也不慌亂,輕輕拉住身旁之人的衣袖。***
「悠謙,你叫周丞相快些跟上,都別走丟了——」
那袖口敏感光滑,質地細膩,似乎還繡有精致花紋,儼然是一件錦衣華服,與島嶼上的粗布服飾筒直天壤之別……
段之臣松手,驀然轉頭。
茫茫霧色之中,那人劍眉星目,挺鼻丹唇,一身陽剛英氣,面戴銀色面具,正朝自己伸出手來。
「我等你好久了——」
熟悉的面具,熟悉的聲音。
不是歌悠謙,而是…衛子揚!
段之臣啊的一聲叫,直覺地,退後一大步。
濃霧彌漫,衛子揚朝她緩緩走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蕩漾在眉眼間︰「你怎麼都不來看我一眼就離開了呢?你知道嗎?我好想你,過來我抱抱你。你好像瘦了,而且我已經後悔了,當初應該帶你離開。」
「衛子揚……」
段之臣一陣驚喜,就見他步步逼近,朝自己伸出手來,俊臉上滿是歡悅之︰「既然你回來了,我就帶你離開好不好,讓他們找不到我們的地方生活在一起,生一堆可愛的孩子怎麼樣……」
「你胡說什麼、、、、」
「沒有胡說,我幾時騙過你?」衛子揚手指一動,就來勾她的鼻子。
段之臣微微偏頭避開,笑道,「衛子揚,你怎麼出現在這里?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傷好了嗎?」
衛子揚眼神一黯,嘆道︰「你是不是還在恨我,當初沒有選擇你?臣兒,你明明是擔心我,明明心里想著我,為何就是不承認……」
「我沒有……」
「別說這個了,來,把手給我……」
大手伸來面前,五指張開,寬厚有力。
段之臣盯著那只手,微有猶疑。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衛子揚受了傷應該不知道她要來源山的,而且他說的話也太值得人懷疑了,這時手中的神劍劍身輕顫,散出淡淡紫光,令人瞬間清明。
不,他不是衛子揚
是……叢林中幻境!
段之臣抿唇,拔出神劍,猛地一劍刺去!
長劍入體,無聲無息。
「你……好狠心!」
衛子揚捂著胸口,直直倒下,還沒到得地面,影像忽然消失不見。
段之臣大大吁了口氣,果然是幻境!
自己倒是有神劍護身,可是歌悠謙呢?他又會遭遇到怎樣的形?不對呀?他不是把衣角和自己拴在一塊兒嗎?
想到這她低頭一看,衣角處已經不知何時被割斷了,頓時心里貿然升起一絲恐懼。
「悠謙!悠謙!」
段之臣口中叫著,一個轉身,朝之前歌悠謙站立的方向奔了過去
一縷似有似無的輕煙飄來,場景一轉,卻是化作寬敞而金碧輝煌的殿內是喜堂內朱紅遍地,燈火通明,左右兩邊的食案前已經坐了不少人。而堂內新郎一身正紅,胸襟領口和腰帶處則是玄黑,衣袖衣擺處還繡有金邊圖紋,頭上戴著瓖著火紅翎羽的高冠,再配上一張看似俊秀儒雅的面容,頎長挺拔的身材,在人堆里十分扎眼,猶如鶴立雞群,風采翩翩。
而新娘也是一身紅黑相間的喜服,顏色與款式與他的衣裝都有些類似,裙擺很長,逶迤如浪,由兩名童男童女托著隨行,髻高聳,一層大紅的薄紗從頭頂罩下來,一直垂到胸前,四周燈光輝映下,頭上的金飾寶珠光芒璀璨,垂下的流蘇相互踫撞,叮當作響,清麗妝容在薄紗下隱約模糊,每一步都走得窈窕生姿,款款如蓮。
段之臣瞪大了眼,一邊感嘆,一邊鄙夷。
這是誰結婚這麼濃重哦!看得自己有些羨慕了,如果那新娘是自己的話不知有多好!
畫面模糊之極,根本看不清楚模樣,還未來得及看清新郎與新娘的樣子又轉到了另一個畫面,是一個身穿官府的男子站在某個角落,他都是背著身子,根本看不到他的臉,便隱約覺得那身形和官服和自己平時上早朝穿得太像了。
隱隱約約的見到那男子走近新郎身邊,不知他對新郎說了什麼,然後就見男子席地而坐,有人遞過來古琴一把,見得男子撫著古琴不知在干什麼、、、
听不到聲音,可能是在為新郎伴奏吧!畫面里新浪只是呆怔在站在原地,並沒有做什麼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她也覺得看得有些不耐煩了,心想又是什麼幻影吧,一劍刺穿幻象,卻見那撫琴的男子忽然向後仰,身子後傾的時頭上有官帽隨之也掉了下來,一頭烏黑的長竟然瞬間披散在腰際之間,身體正好躺在墨黑的絲之上。嘴角微微上揚,唇邊一絲鮮紅的血絲溢出,英眉微蹙,眸光迷離,唇瓣暗紅的血色盡染,嬌顏上一片蒼白,滿是悲傷過度後的痛苦之色、、、
只是瞬間的時間,壓在後背之下的墨黑絲卻變成了白色、、、、
而這人竟是如斯眼熟。
段之臣定晴細看,渾身一震。
老天,那男子竟是……是……
是她自己!
媽的,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畫面不好,整個自己竟然白了頭的,真以為自己是在拍電視不成,演白魔女嗎?
不過,這場面真夠血腥悲慘的。郁悶難消,于是劍鋒一抖,正待一劍剌穿畫面,忽又一個念頭襲來,既然女子是自己,那麼,這結婚的兩個人是誰呢?自己竟然為了他撫琴白了,這也太過于偏激了吧!難不成他是自己認識的人?
一念及此,立時停住長劍,目光一凜,偏頭去看那男子的臉。
但見男子身軀微顫,一身喜紅色的新郎裝,有些刺眼。一路朝上,眼看就要看清面容,忽然一個陌生的身影擋住了所有的視線,竟然抱起地上的她奪門而去、、、
該死的!
只差一點,那麼一點點.就看到了……
段之臣氣得長劍一揮,紫光如電,畫面轟熬一聲從中破開,碎成齏粉,一陣微風吹來,頓時消散無蹤。
真是邪門!
段之臣定了定神,繼續朝前走,邊走邊喊︰「歌悠謙,周丞相、、」
風繼續吹,身上愈陰冷。
場景再次變幻。
夜色,濃黑得如同墨色傾瀉,四周火光閃爍,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在黑漆漆的崖上,周身破碎,鮮血淋灕,一把劍直直的刺入他的胸口之中,似是滿足的看著圍在左右的白飄揚之人。
怎麼回事?難道被人追殺麼?那白的人是自己嗎?因為前面那個畫面不是自己頭白了嗎?
段之臣還沒看清形勢,就見他忽然一個轉身,朝著絕壁深淵展臂墜下,長袖翩飛,一如破繭之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