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歸朝著說話之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酒樓門口處由許多人簇擁著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看那男子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精神飽滿,一雙眼楮炯炯有神,走路很有氣勢,遠遠看去倒像是一位達官貴人。
那人所過之處,在場眾人無不起身相迎,尊一聲「方二爺」。
方二爺左右環顧,最後看到夜不歸的時候竟然還沖他微微點頭示意。夜不歸雖不知何故,但也還施一禮,心道,這位方二爺果真氣度不凡,倒像是得道的隱士一般。
方二爺來到書桌前,抱歉拱手先向台下眾人深施一禮。然後走到書桌後正襟危坐,準備開書。樓中眾人也趕忙坐好,等待二爺開書。
「啪!」方二爺一敲驚堂木,說道︰「走遍天下游遍洲,人心怎比水長流。初次相交甜如蜜,日久情疏喜變憂。庭前背後言長短,恩來無義反為仇。只見桃園三結義,哪個相交(啪)到白頭!」
「好好」方二爺只說了一段定場詩,台下叫好聲便響成一片。
方二爺等叫好聲過去之後,又接著道︰「方某多謝諸位捧場。今天這回書咱們說點什麼呢想必諸位也都听說了,‘秋水’商號的秋常慶秋老板明日要比武選婿,那麼今天方某便以這秋老板為引,說一說當今武林的幾大名宿。」
眾人一听今天要講的是江湖中人最關心的事,不禁都聚精會神,生怕漏了一個字。夜不歸听聞此言,頓時也來了興趣,放下茶杯要听听方二爺的下文。
方二爺道︰「當今武林,要論武功排名,排在第五位的就是當年人稱‘千葉劍’的夜離。夜家千葉劍法瀟灑飄逸收放自如,行雲流水如畫中美景。而且此劍法是一脈單傳,世代揚名,傳到夜離已是第九代。十年前,他與‘逍遙王’蕭克陽相約在恩怨谷決戰,爭奪武林第四的排名。卻怎料夜離輸了對方一招,屈居第五。又奈何天妒英才,‘千葉劍’夜離英年早逝,夜家也就此沒落,至今無人繼承,武林中人無不唏噓啊!」
夜不歸听方二爺提起自己的父親,不禁勾起心中傷感。轉念又想,看來武林中人只知父親離去,卻並不知曉其中原委,自己則更不知道何時才能報仇,不由得倍感心痛。
夜不歸正在傷心處,方二爺又道︰「這武功排在第四的就是當今皇叔,人稱‘逍遙王’的蕭親王蕭克陽。蕭王爺可謂是真正的武痴,為求武學至高境界竟可以放棄皇位,一心沉醉其中而無法自拔。他那套水磨鋼鞭的鞭法自成一派,十年前更是一戰成名,為武林中人所津津樂道。」
「排名第三的則是‘天下第一寨’清泉寨的大寨主,‘青龍杖’枯木先生。清泉寨一共三位寨主,二寨主乃是‘塞北飛刀’慕容滄海,三寨主為‘夜雨琴魔’諸葛孤雁。此三人無一不是武林中赫赫揚名的高手,尤其是這位枯木先生,最是神秘,在寨中一向深居簡出,江湖中很少有人得見其容。而且他杖法如神,手中青龍枯木杖一出那更是無人近得了身。」
「第二位的就是‘天下第一商號’,‘秋水’商號的老板‘左右逢源’秋常慶。秋老板的一身硬氣功冠絕天下,以金鐘罩為內功再將鐵布衫真氣散于體外,真可謂是刀槍不入,銅身鐵骨啊!」
「最後要說的這位武林中公認的天下第一,自然就是‘天下第一莊’天雲山莊的老莊主‘天雲手’段景天。段老莊主一門天雲掌的功夫獨步武林,招數更是變幻莫測,退敵猶如探囊取物一般,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此時听完方二爺對幾位江湖名宿的介紹,夜不歸這才覺得自己真如井底之蛙,竟不知天下高手如林,想在其中混出名堂談何容易。但他卻並未灰心喪氣,反而有一種「欲與天公試比高」沖動。天下第一又怎樣!待我習得夜家千葉劍法之精髓,定要與他們一較高下!
夜不歸心潮澎湃,耳邊又听得有人發問道︰「方二爺,您能不能再跟我們說說這秋家小姐的事兒?我們行走江湖多年,卻從沒听說過秋老板還有位千金啊!」
圍坐眾人也都起哄道︰「就是就是!二爺,您說說吧!」
方二爺笑道︰「諸位不必心急,且听方某慢慢道來。要說這位秋家小姐眾位可能有所不知,可要是方某提起另一個名字,各位便能恍然大悟了。」
方二爺此言一出,頓時引來議論紛紛。
「誰啊,你知道嗎?」
「我哪知道,二爺說的到底是誰啊?」
方二爺見在場沒有一個知曉,接著說道︰「這個名字,便是‘仙人索’秋海棠!」
眾人听聞「仙人索」秋海棠的名字方才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她啊!」
夜不歸見眾人已了然于胸,只有自己疑惑不解,心中想到,難道這位秋小姐也是江湖中有一號的人物?否則怎麼會有「仙人索」的雅號呢?但不知這位秋小姐武功如何,難怪秋老板要比武選婿,如果不是武林中一等一的英雄好漢,又怎能配得上秋小姐呢!
方二爺見眾人恍然神色,心中甚是滿意,又抬起頭沖夜不歸的方向看去,見他疑惑不解,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有道是‘靈丹妙藥仙人索,妙手回春賽活佛’,這位秋家小姐可謂是世上難得一見的奇女子,當真有‘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啊!那容貌更是出落得閉月羞花,國色天香。她不僅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她還有一顆菩薩心腸,秋小姐從小習醫,自醫術有成之日起便治病救人,且分文不取。遇到窮苦百姓還要仗義施舍,此等女子說她是當世活佛也不為過啊!」
眾人聞听方二爺此言,也不禁連連稱贊道︰「對對對!方二爺說得對。兄弟們行走江湖多年,這‘仙人索’秋海棠的名號那是早有耳聞哪!怎奈卻無緣得見,真沒想到她竟然是秋老板的千金,當真是虎父無犬女啊!」
在場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語盡是吹捧之意。
只听其中有一人問道︰「方二爺,我等只知道秋小姐醫術高明,卻不知她會武功不會啊?這‘仙人索’之名難道別無他意嗎?」
方二爺笑道︰「這位兄弟果然慧眼,這‘仙人索’當然不僅僅指秋小姐醫術高超,也是指她所用之兵器。秋小姐擅使金索,武功也著實不錯,一招一式猶如仙女下凡一般,因此才有此雅號。只不過秋小姐一向樂善好施,江湖上人人稱頌,無人與她為難,所以很少有人見過她出手。況且她出身名門,舉止落落大方,溫文爾雅,又怎麼會輕易施展武功呢!」
夜不歸听方二爺對秋家小姐如此大加贊賞,心道,世上當真有此等天下無雙的女子嗎?恐怕不盡然,說書之人本就愛夸大其詞,方二爺所言就算真有幾分道理,那也未免添油加醋,夸張了幾分。又或者方二爺與秋家熟識,仗著秋老板的面子,對秋小姐才如此贊賞。
之後方二爺又說了一些江湖上的見聞,夜不歸都听得津津有味,對江湖上的事情也多了幾分了解。
待方二爺說完書之後,夜不歸也沒再往台上看,坐在那一邊喝著茶一邊考慮接下來要干些什麼。
正當夜不歸盤算之時,就听得有人向他這里走了過來。他抬頭一看,正是那位說書的方二爺。
方二爺走到夜不歸的桌前,抱拳拱手道︰「這位公子,不知方某可有幸坐下與公子閑聊幾句啊?」
夜不歸沒想到方二爺竟要跟自己攀談,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慌忙答道︰「前輩不必客氣,請坐!」
酒樓眾人見方二爺竟然要跟一不知名姓的公子攀談,甚是驚訝。心里都在想,這可不像是方二爺的作風啊!方二爺每回說完書之後立刻便走,絕不與人閑聊,待到過不知多少時日才又回來一次,從沒見過他主動跟什麼人說話。怎麼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當真是比江湖奇聞還要奇了許多。
夜不歸不知方二爺平時作風,只想是他見自己臉生,所以過來閑聊幾句,交個朋友而已。于是問道︰「不知前輩有何事指教?」
方二爺笑道︰「指教不敢當,只是有一事請問。」
「前輩請講。」
方二爺深深地看了夜不歸一眼,隨即問道︰「不知公子明日可有意前往秋府爭得美人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