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男主記錄志 第20章 督主(十一)

作者 ︰ 瑟刃

如果塞壬知道會出這事兒,當時,她就是用趕的,也得把連晟趕到他該到的地方去,不用他留下來陪她。可是她不知道……甚至如果不是她夠強硬又敏感,估計她到最後都不知道出了這種事,連晟的人,口風都太嚴了。

那日起床後的第三天,連晟忽然要與她分房睡了,理由是為了方便批閱公文。那時候,塞壬還愧疚了一下。的確,每天早上,不管兩個人是什麼時候醒的,只要躺在一起就不自覺地拖到臨近中午才起,搞得連晟這兩天都不得不熬夜做事,夜里回來的越來越晚。她當然也心疼連晟,本來還想好好克制一下的,卻不料被他先提出來了。

分房後,其他的事也很正常,比如連晟每天都要抽時間來陪她一會兒,並且會在固定的時間來,免得正趕上她出門,找不到她。盡管因為最近太忙,雖然每天都要來找她,他陪她的時間卻都不是太久。

在這個表面看來什麼異常都沒有的時候,塞壬覺出了不對勁的原因其實挺沒道理的,就是覺得連晟每天來找她的時間太短了。其實,按理說,連晟公務日日繁忙,要是遇到什麼難事格外忙了,能堅持每天都抽空來找她已是不易了,會沒有太多時間陪她也是當然的。可塞壬就是沒道理地覺得不對勁,她就是覺得……連晟應該會陪她更久才對。

所以塞壬就主動去找他了,卻沒料自己會被攔下來。

「就讓我去看看阿晟嘛。」塞壬向臨桂的背後探了探頭,道,「不會很打擾他的,就看一眼。」

「小姐喲,您可別為難奴才了。」臨桂苦著一張臉,哈著腰道,「不是不讓進,是近來督主真的忙……有些公事啊,不能亂看。」

「書房里,不能看的就只有文件吧,那我只在門口看看不成麼?」循著心里的不對頭,塞壬堅持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臨桂躬躬身子,微微湊過去,半是恭維地低聲道,「可是,您還不知道麼,督主稀罕您呀。接見別人沒關系,若是要是見了您,那督主還不得心亂如麻,公事也處理得不好了。」女人家,都是依附男人的,若是被恭維能得自己男人的喜愛,必定會哄得歡喜,也不會再不依不饒了吧。

臨桂,你太天真了。「那我在這兒等他好了。」見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塞壬就干脆直了身子,站在原地,道,「阿晟總歸是要出來的吧,那我就在這里等他好了。」

臨桂見她這樣,在心里用力地抹了把汗。開玩笑,這位大小姐有多得寵,瞎子都能看得見,誰敢讓她在一直外面等著?可督主現在又……讓他連去通報也不敢。苦惱于塞壬的死纏勁兒,臨桂正要再想想阻止她的辦法,卻沒料到面前的塞壬忽然抬起頭來,笑道︰「阿晟,你出來了?」

臨桂一愣,扭頭一看,就見連晟竟真的正慢慢地走了出來,一張臉冷靜依舊。臨桂顯然有些驚訝,卻很及時地收了表情,默默地低下了頭。

連晟都出來了,自然也就沒人敢攔塞壬。塞壬就沖著連晟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笑道︰「阿晟,我想你了,想來看看你。」連晟听她這話,眼底不易察覺地泛出滿足,回抱過塞壬,道︰「嗯。」

「阿晟,你這兩天都不太來陪我了。」塞壬又道,同時將臉埋進了連晟的懷里,嗅了嗅。

「近日忙了些。」連晟模了模她的脊背,道,「走吧,這就陪你。」

塞壬就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卻沒有走的意思。「阿晟,」她滿是笑意的臉微微冷了下來,問道,「你身上為什麼會有藥味啊?」

「……是房里的燻香。」連晟面不改色,淡淡回答道,「近日天涼了,驅驅病氣。」

塞壬听著,就笑起來,道︰「阿晟給自己驅病氣,會不給我也準備嗎?」

「就打算送去了,臨桂都弄好了。」連晟說著,抬眼看向臨桂,吩咐道︰「把東西送到房里去。」再低眼,卻就見到不知何時,塞壬已經全無笑意,只是冷著臉,默默地看著他。連晟從未見塞壬有過這樣的表情,心里猛地一跳,不自覺地抿抿嘴。

接著,塞壬就飛快地伸出手,驀地在連晟的臉上抹了一把。手指帶上了微妙的黏膩感,他顯然是在臉上上妝了……她從來沒見連晟上過妝。見她察覺到了自己臉上的妝,連晟僵了一下,抱著她,語調仍十分平靜,道︰「今日去見了皇上,這是以示尊敬。」

連晟的情緒從來就瞞不過塞壬。塞壬冷著一張臉,仰頭看著他,道︰「我不騙你,前提總得是你也不騙我吧。」說著,她也不多話,扒拉下連晟抱著她的胳膊,轉身就想走。

連晟忙一把拉住了她,又想再抱她。可看著她冷冰冰的表情,他動動胳膊,沒抱上去。「一點小傷罷了。」東廠督主最是識時務,連晟拉住她的胳膊,坦白道,「不礙事的。」

塞壬以為自己還會因為他一個勁兒的隱瞞而多別扭會兒,卻在確認他竟真的有傷時,就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帶傷了,而且一定是重傷,重到他要靠上妝來隱藏病容。「傷哪兒了?做什麼瞞著我!」她皺著眉,想要讓他給她看傷口,卻見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進去吧。」他說。

進了書房,塞壬才發現,整個書房都充斥著淡淡的藥味,書房里棄置不用的床已經被收拾了出來。連晟帶她進了房間,猶豫著看了她一眼,道︰「其實也不必看,已經沒事了。刑的地方也不很方便。」

听他這樣說,塞壬便大概知道是哪里了。但既然知他有傷,她就也顧不得尷尬。「那也要給我看看……我還要照顧你呢。」塞壬抿著嘴,緊緊抓著他的手腕,「我與你還不夠親密嗎?」

連晟當然不會答「不夠」,盡管不會說出口,他實則卻是恨不能能與她綁得更緊些的。听她這樣說,連晟抿抿嘴,原地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輕輕呼出口氣,慢慢地趴到了床上去。

塞壬沒讓他動手,自己慢慢月兌去了他的下衫。剛月兌下一點,她的手就不自覺地略略抖了起來,硬撐著把下衣褪了,她一時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由臀至腿,大片大片的青紫,一指高的杖痕,破口滲膿,光是看著就足夠讓人心里發緊。這是塞壬第一次在連晟身上看見現成的傷……過去他身上的傷疤已經足夠讓她難受了,如今猙獰得傷口就更是讓她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出生在大多數病痛都可以迅速痊愈的年代,塞壬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猙獰的傷口,而如今第一次見,就是出現在讓她這麼心疼的人的身上。

「疼不疼……」塞壬下意識地抓著他的衣襟,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為什麼這樣?怎麼會受傷的?誰打你?憑什麼?憑什麼打你!你疼不疼嘛!」

「……疼。」連晟看著她心疼,盡力壓住心中難以啟齒的愉悅感,靜靜地吐出一句,「疼得很。」

塞壬听著,更是急得發慌,心里緊得難受。連晟看著她,不易察覺地微微勾了勾唇角,就又將她輕輕拉過去,道︰「現在已經不疼了。」

塞壬卻哪兒還能听進去他這話。「藥呢?」她拽著連晟的袖子,一臉急色道,「藥在哪兒?」

「那邊的櫃子上。」連晟指了指一旁的櫃子。塞壬就忙從櫃子里拿了藥膏,挖在手里。將藥膏在手心里搓得熱熱的,她才伸出手來,輕輕地往他的傷處抹。

有些事真的很神奇。受到這樣的責打,傷在這樣的地方,對連晟而言堪稱奇恥大辱。是以,這幾日就是再疼,他也決不允許其他人涉足書房,就是上藥,也是他自己扭著身子慢慢涂上去的。他戒備著,不許任何人見到他這樣狼狽的樣子,戒備到就是誰在他上藥時隔著門稟報,他也要惱怒異常,冷冷地將人斥走。

可是現在,塞壬正在看他羞恥的部位,正在踫他受辱的地方,他頗覺尷尬,覺得丟面,覺得羞恥,卻沒有絲毫惱怒,甚至……他是在愉悅的。塞壬的著急和心疼太明顯,竟是慢慢地擠走了他的尷尬和羞恥,又一點一點把他的心填得滿滿的。在過去,沒身份沒地位時,他任人欺凌,沒人在意他,沒人溫和地對待過他。而現在,有身份有地位時,他又不允許任何人踫自己,幾乎從未與任何人有過親密的肢體接觸。所以,塞壬一直都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溫柔地對待他的人,超過他自己。

她輕輕抹過他的傷處,抹過他受辱的地方,手掌很暖,幾乎沒有弄疼他。她的溫柔好像能撫平他的心,竟讓他因當眾受辱而連日壓著的怒火都慢慢平靜了下來。連晟閉上眼,從未在袒露羞|處的同時如此放松過。舒坦地趴了一會兒,他微微扭頭,向後看塞壬,卻愣了一下。

塞壬盯著他的傷處,一臉難過,連眼眶都是紅的。連晟見她這樣,心顫了一下,忽然就後悔與她說疼去博她的心疼了,他沒想弄哭她……他沒想到她是這麼把他放在心上的,他沒想到會有人為他掉眼淚。

「不疼了。」他忽然開口,同時忍著疼試圖起身,「看著嚇人就是,早就連公文都可照批了,你……不必難過。」

塞壬卻用力地將他壓了下去。「不許亂動!」她還是頭一次用這麼強硬的語調與他說話,「趴好,公文也只能趴著批。」

「好……」他應道,「只是的確已不疼了,你不用太過掛心。」說著,連晟便隨著她的話,控制著因疼痛而生的僵硬,乖乖趴著了。除了皇帝,她大概是唯一敢支使他的人了,而就是皇帝,也不可能讓他從身到心都听話成這個樣子。

塞壬極用心地給他上好了藥,看著他的傷口,越來越不敢想之前的事。說要分房的時候,他就坐在床邊,慢慢地跟她說。而她一邊听他說話,一邊還不老實地坐到了他的腿上,抱著他的腰亂晃悠,那時候……他就已經傷了吧……還是新傷。

這兩天他來找她,她也總是要與他鬧一會兒的,還曾把他撲到床|上,壓著他亂戳。那時候,他的傷是不是比現在還猙獰?

這個人……是忍著怎麼樣的疼,每天都跑來陪她,還要任由她胡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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