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隸屬京城的長長的地點里,塞壬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京城繁華地段的入仙樓,很大的酒樓,很好找,塞壬見過好幾次。瞅準了地方,雖然不算遠,但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許久不見的阿晟了,塞壬甚至等不及跑過去,很想直接用儀器過去。還好喜悅之下理智還在,為了不引起騷亂,她還是提了裙子,飛快地跑了過去。
那里離這里的確不算遠,很快,塞壬就到了地方。抹了抹臉上的薄汗,塞壬本還想與他們好好解釋一下,卻沒想到守在門口的伙計一見她,馬上就笑臉相迎,急急地走了過來。「姑娘,您來啦!」
接著,塞壬被帶進了樓上的雅間。「您且在這兒稍微等會兒,大人很快就來了。」樓里的伙計與她這麼說道,她卻很是迫不及待了,道︰「那個,請問您知道他在哪兒嗎?我自己去找他。」
「不用不用,您可別把自個兒累著了。」伙計鞠了個躬,道,「大人來得可快得很,您且在這兒稍微等等,馬上就來了。」一臉怕又把她弄丟的表情。
見他說得堅定,塞壬想了想,又想著她不會騎馬,自己去大概還不如連晟來得快,這才點點頭。
坐在雅間里,塞壬咬著茶杯,從窗里看樓下的人。放在往日,她是很樂意欣賞這麼天然的遠古風土人情的,可現在,她卻一心只想看到連晟。阿晟會從哪個方向來呢?從這里能不能看到他呢?他多久才會來呢?算算時間,她有四天沒有見到他了。明明只分開了四天,她卻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度日如年吧。
她想,她是真的已經離不開連晟了。
就在塞壬盯著樓下,圍繞著連晟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就忽然見到連晟騎著馬,從酒樓的拐角處閃了出來。多日想念的對象來得太突然,讓塞壬怔了一下,這才馬上趴到窗邊,高聲喚道︰「阿晟——」阿晟!
騎馬的男人速度極快,很快就再次轉過拐角向著前門去了,卻又在听到聲音後飛快地倒退了回來,仰著頭看向了她的方向。
他看著她,驀地松了韁繩伸出手,又收了回去,像是下意識地想要抱她,又才意識到她在樓上,他怎麼能抱得到。「你在那里等我!」他沖著上面說了一句,駕馬動動馬蹄,卻沒走,仍盯著塞壬,「你等著我,等著我,听到了沒有!」他死死盯著她,像是害怕她忽然又消失不見。
「好!」塞壬太容易看穿他的感情了,就用力點了點頭,很認真道,「我就在這里。」
見她這樣承諾,連晟這才抿了抿嘴唇,仍偏頭盯著她,駕馬向前門而去。直到再次轉過拐角,他的視線才離開她。
然後,塞壬默默地數了十個數,連晟就驀地推開了雅間的門,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然後幾步向前,一把抱住了她。他緊緊圈著她,像是要將全身的力氣都卸到她身上去。「你去哪兒了!」他咬牙道,頓了頓,卻松了松胳膊,努力壓下了語氣中的急躁,低聲道︰「別慌,我在了……」最慌的那一個明明是他。
「阿晟……」塞壬軟軟地叫了一句,也用力環住連晟的腰,將臉壓在他的肩膀上使勁蹭了好幾下,認真地感受了他的存在。她覺得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了,她真的很想念他,一直都很擔心找不到他。「阿晟,我想你了。」她這樣道。
僅六個字,就讓連晟身體一顫,而後將她更緊地塞進了自己的懷里。「嗯。」他低低應了,頓了頓,忍不住又應道,「嗯。」
「阿晟,我特別害怕找不到你了。」塞壬又偏偏頭,蹭了蹭連晟的臉,道。
「何需怕這個。」連晟用臉摩擦了一下她的鬢角,一字一頓,「只要你還在,我就定會去找你……定能找到你。」
塞壬听著,忽然就安心了起來。這世上真的沒有比阿晟還要可靠的人了。
總算又能好好看看連晟了,塞壬便將連晟推到了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到了他的腿上。連晟任著她的動作,卻不樂意松開她,一直緊緊與她貼著,用力環著她的腰,讓她整個兒貼在他的胸膛上。
與他貼得這麼緊,塞壬就也只能偏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抬著頭看他的臉。連晟見她抬頭,就自然而然地低了頭,輕輕去吻她的嘴唇。一旦貼上就上了癮,他不自覺地慢慢加重了這個吻,用力從她的唇上汲取她的氣息。不夠,還不夠……他更深地低下頭,用右手按住她的腦後,覺得不得力,就又換了左手,撐著她的頭用力吻她。他太想念她的氣息了,像是干渴多日的人忽然遇上了甘霖,怎麼都汲不夠。
然而,就在他食髓知味,一時半會兒怎麼都無法與她分開的時候,塞壬卻忽然用力地掙月兌了一下,將唇從他的唇上移開,而後一把拿起了他的手。「阿晟,」塞壬低下頭,展開連晟的手掌,皺眉道,「你的手怎麼了?」剛剛他用手按她的頭,她就覺出了不對勁,他的手怎麼像是使不上力氣了?
「無事,累了些就是了,很快便好了。」連晟耐著性子解釋了兩句,而後再次低頭,想要去貼她的嘴唇,卻又被她躲了開來。「怎麼回事?怎麼會沒事呢?」她皺著眉,握著他的四指,輕輕展開他的手掌,就見他的手異常地僵硬無力,蜷在一起,已經無法自主地伸開了。
「無妨,只是累了些。」連晟輕輕動了動手指,不覺得這算是什麼大事。
「怎麼累的?」塞壬仍皺著眉頭,慢慢地給他按摩手掌,「你做什麼了?」
「畫像。」連晟回答,「一直在畫你的像,畫得多了。」說話的工夫,他仍盯著她的嘴唇,說完了,他卻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便又用左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視線這才算是離了她的唇,看向了她的眼楮,蹙眉正色道︰「所以……若不想讓我太過勞累,你便不要再亂跑!」若是為了找她,他就是將自己生生累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好,我不會走的。」塞壬揉捏著他的手掌,擔心地抬頭看他的臉。果不其然,他眼底有淡淡的青紫,一定是沒有休息好。要連續畫了多久才會把手畫成這個樣子?「可是,你為什麼不找別人幫你畫?」塞壬捏著他的手問道。
「他們畫不出。」連晟這樣答道,「只會畫些半像不像的東西,哪里能一眼認出是你。」這個世界的人繪畫追求神似,與連晟那里的形似是不同的。連晟畫技雖稱不上大家,卻也是苦練了幾年的,最重要的是極富感情,能將塞壬的一顰一笑都畫得真切,令人一眼就認得出。
「那……你們不能雕一塊石板用來印嗎?」塞壬伸手輕輕模連晟眼底的青紫,又仰起頭,向那里湊上了一個吻。
「正在雕。」連晟回吻了她,而後道,「只是還需些日子,我卻等不及了。」盡管偶爾還會生出會被塞壬拋棄的不自信,他卻相信塞壬絕不會惡意地將他帶到全然陌生的地方拋下。因而,他發現塞壬不見時,他確信塞壬也在找他,甚至她也許還是極擔心而又慌亂的,就像他一樣。他又哪里忍心讓她多害怕不安哪怕一天,便等不及石板雕刻完成,干脆硬生生地上手,不間斷地畫了無數畫像。若不是入仙樓傳來了她出現的消息,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會畫到什麼時候。
「等兩天又不會怎麼樣!」塞壬說了他一句,卻又低下頭,很認真地在他的手心印下了一個吻,「……辛苦你了。」
「所以,你不要亂跑。」連晟緊抿著嘴,用力攬了攬她的腰,重復道,「若不想讓我太過勞累了,你便不要亂跑了。」
「我不會的。」塞壬用力握住他的手,開始解釋起來,「這是個意外……」
在跟著連晟離開入仙樓的時候,塞壬怎麼也沒想到,連晟落腳的居然會是那麼高端大氣的地方。
「太傅府?」塞壬與連晟共乘一騎,听著連晟的話,疑惑地眨眨眼,道,「我記得,太傅好像是很高的一個官吧。」她曾听人閑談說過。
不喜歡塞壬稱贊別人,在顛簸的馬背上,連晟將塞壬摟在胸前,道︰「官職雖高,實權尚大不過我。」
听著他孩子氣的話,塞壬忍不住笑起來,又在他羞惱的眼神中略收了笑意,給他順毛模著贊嘆道︰「阿晟,你真的好厲害!明明只來了四天,就能住在這種地方了!」
听她語氣里滿是稱贊,連晟不易察覺地微微勾了唇角,道︰「不過與他多說了幾句就是。」
「你是怎麼說的?」塞壬一臉好奇。
「此地並不限制百姓談論政事。」連晟便解釋道,「盡管真正能看穿朝堂之中風雲暗涌的並不多,但尋個茶樓,听讀書人爭駁辯論,卻也能窺得朝堂些許端倪。我听了兩日,覺出監國公主暗掌實權後,太傅形勢大約變得頗為不妥,便找上了他。」與為官路上一直順風順水的太傅不同,連晟仕途一路荊棘,可謂步步驚心,對如何應對險勢自然也頗有心得。
塞壬看著連晟,忽然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對哦,阿晟,我怎麼就忘了呢。」說著,塞壬扭過身子,抓住了連晟的袖子,「阿晟,都是因為你在我面前一點鋒頭都沒有,讓我總忘了你其實有多厲害。」他可是從最低階的小太監一步一步爬到東廠督主位置上的男人,自然是很有能力的。她從一開始就應該更相信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本篇的男女主角還沒有出場…………果然主線男女主才是作者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