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光頭的手下人提著兩個袋子,在楊白勞送閨女的目光之中把比自己閨女還親的兩個袋子交給了笑得皮里陰陽的女黃世仁,就在接過手的那一刻,手下人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同時看到女黃世仁那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悲傷之情就更是由心而生。在眾目睽睽之下,雙眼竟然流出了一絲男兒淚。
「呵呵,看不出陳老板手下都是一些性情中人啊……」杜塵感覺自個兒臉上有些抽筋,但是礙于禮貌問題,連忙扭過頭去,只是不斷聳動的肩膀就可以證明,他在忍笑忍得很辛苦。
他先人的!丟臉!光頭用眼神示意一下旁邊的心月復,「待會把那丟人現眼的小子丟到河里去!」
「呵呵,嗯,這一次數目沒錯了!陳老板,那我們後會有期咯。」徐安然稍微點了一下袋子里邊的錢之後就將袋子交給杜塵,然後拍拍手掌,準備離開了。
「且慢!」光頭毫無意外地伸手一擋,手下的馬仔們也很配合地堵住了大門。「請留步!」
杜塵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來,說道︰「陳老板有什麼指教?莫非還是認為人多是一種優勢麼?」一邊輕聲低語,杜塵一邊活動了一下手部的關節,手指骨發出的吱嘎吱嘎的響聲,似乎有一種震人心魄的奇異能量,讓擋路的馬仔們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方才那短短的五分鐘給他們的震撼太過強烈了!
「小兄弟不要這麼激動。」光頭抽了口雪茄,似乎不把杜塵的威嚇放在眼里,輕笑著說道︰「我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交易,不知道小兄弟有沒有興趣听听呢?」
你都已經攔住我們的路了,難道哥還能說不听麼?杜塵在心里邊吐槽了一句,
「但言無妨。」
「其實是這樣的…………」
月亮在黑夜之中綻放著銀白色的光芒,在月光之下,兩個人影漫步在街道之上。
「你真的相信光頭的話?」在回去的路上,徐安然低聲問道,兩人此時一人拎著一個大袋子,走在路上看誰都像是想打劫的。徐安然只能鬼鬼祟祟抱在懷中,時不時左右看一看。毫無一點豪門千金小姐的風度。
「相不相信先不說,我這時候只想吐槽一下,大小姐,對于凌氏來說一百萬連九牛一毛都說不上,為什麼你好像是抱著自己老子的骨灰壇一樣呢?照理來說你不是應該把這一百萬隨手丟到我的臉上,然後發出一陣女王式的笑容,來上一句,賞你的!這樣才符合你的身份麼?」
「哈!我倒是希望抱著的是我老子的骨灰壇。」誰知道徐安然臉上露出一陣陰沉的笑容,說出這句大逆不道的話之後又恢復成平日里那沒個正形的樣子,笑道︰「那你說說看,我是啥來著?」
「你是凌氏總裁的表妹啊!整個申東誰不知道,上任總裁凌中天沒有兒子,所以把你們這一群表小姐看得和自己生的一樣。」杜塵歪著腦袋,問道︰「這個難道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你說對了一半!我是凌氏總裁的表妹,也就是表小姐,但是也僅僅只是表小姐而已,你知道麼?像我這樣身份的,高不成低不就,說是外人又不是外人,說是自己人又不是自己人的,其實在凌氏里邊相當的尷尬。」徐安然此時臉上露出了非常少見的黯然的笑容,「就好像一個家族里邊出了一個出類拔萃的超級天才,剩下的人在自知無法超越他的情況下就會像是附骨之蛆一樣攀爬在他身上,不斷地吸收他的精血。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少見你懂麼?」
「懂!這也是人類的本性之一……」
「呵呵,不怕告訴你,凌氏家族里邊最起碼有八成以上都是這樣的人!」徐安然眼神之中有一股嘲諷之意,「凌中天就是那個出類拔萃的超級天才,在商業之道的天才,能夠一手創立起凌氏這樣的商海巨艦,但是他也抵擋不了來自血脈之間的累贅!他一成名!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隔壁鄰居都要過來拉一拉關系,呵呵!窮在鬧市無人理,富在深山有遠親!說句誅心之言,凌中天相信他一手提拔出來的手下也不會相信他所謂的血脈之親。」
嘖嘖嘖嘖!果然豪門之內是非多!這表面上看起來如同無敵戰艦一般的凌氏集團里邊竟然有這麼多的問題,甚至就連自己的親眷也諸多怨言。杜塵舌忝了舌忝嘴唇,突然發現,大小姐,以你的身份來說這種話真的沒問題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徐安然挑了挑眉,冷然道︰「他們把凌氏當成一個可以供他們肆意妄為的參天巨樹,而我卻把它當成了一個惡臭難當的糞坑!而最可笑的是,我越是這樣嫌棄,他們就越是把我當成凌氏的核心人物!嘿嘿,如果不是表姐的緣故,我一早就甩掉這個糞坑離開了!」
杜塵一路走著一路听,徐安然此時遠比平日的時候更加健談,而且說出來的話更加是離經叛道,不僅僅是不符合她的身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大逆不道,在她的嘴里邊從凌中天到他的父母,凌氏的親眷全都被批判了一遍,在說到自己父母的時候甚至還有一層更深的恨意。杜塵美譽插嘴,只是默默地听著,因為他知道,徐安然只是在發泄而已,今天收到的沖擊很大,讓她一時之間無從宣泄,只能這樣發泄平日里邊積攢著的怨氣。所以杜塵沒有插嘴,只是默默地听著,因為徐安然不需要什麼建議,她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有自己的決斷,不需要旁人多加干涉。
「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我說了這麼多你就不會附和一句或是安慰我一下麼?」一口氣 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出來,感覺到自己稍微有些口渴的徐安然橫了杜塵一眼,不悅地說道。
「安慰啥呀,我相信大小姐你是聰明人,懂得自我調節情緒,只要睡一覺起來就啥都恢復了!」杜塵聳肩笑道。
「我說了這些,你就不覺得我很奇怪麼?」徐安然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輕聲問道︰「你就不覺得我這樣是很不識抬舉很矯情麼?生在大富之家里邊竟然還埋怨這個埋怨那個的,要是別人的話老早就一巴掌扇過來,留下一句賤人就是矯情!」
「要說奇怪的話是挺奇怪的,不過我只是在奇怪為什麼你要對我說這些呢?另外誰告訴你生在大富之家就沒有什麼煩惱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的,某位禪師就說過了,人生下來就是要受煩惱的,不會因為你的錢多或是少,不會因為你長得美或是丑,不會因為你的性格良善或是暴戾而有所偏駁。窮人有窮人的煩惱,同樣道理,你們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煩惱,對此我表示喜聞樂見!」
「噗!」徐安然一下子笑了出來,「你這個人確實很有趣,和我以前接觸的人不一樣。」
「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強烈的想要研究一下我的沖動?或是對我開始感興趣?」杜塵露出一副得意的樣子笑道︰「那個誰誰誰說過,當女人對一個男人產生好奇的時候就是……噗啊!」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橫身肘擊擊中肋下的杜塵很理智地選擇了閉嘴。
「好奇?」徐安然冷笑了一下,道︰「對一條狗產生好奇的時候怎麼沒見那個女人愛上那條狗啊?那個誰誰誰不是腦殘就是在意yin!」
過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的徐安然突然問道︰「差點就被你忽悠過去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光頭的事情你真的相信他說的?」
媽蛋!這女人的記憶那麼好干什麼!杜塵輕聲嘆息道︰「其實我是不相信他的,不過架不住他那時候一雙溫情的雙瞳還有旁邊馬仔們炙熱的目光和崇拜,所以我一時心軟就答應他們了,這個答案你相信麼?」
回答杜塵的是又一記肋下刺拳,而且勁道十足!
「okokok好了!我說可以了吧!」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肋骨,這死女人的拳頭也不知道是和學的,竟然還有空手道的基礎。
「記得剛才光頭開口第一句說的是什麼麼?‘想要雇佣我去打一場比賽!-要知道他可是帝都地下拳壇的老板之一,手底下就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拳手吧?如果是無關緊要的拳賽的話,他會出那麼高的價錢讓我上場?三千萬啊!這可是花花綠綠的鈔票!說句難听點的把我賣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三千萬!剛才你也看到了,一場比賽就算有收外圍的話,也不可能有三千萬的收益吧?所以我可以肯定,這場比賽肯定對他有非比尋常的價值,甚至超過了三千萬!」
「就算是又怎樣?」
「不怎麼樣!因為我知道他會安排我去打哪一場的拳賽!所以我答應他咯!」杜塵輕松地笑了笑。說道︰「蕭武你還記得麼?就是我的學長!在你躺房間里邊的時候,我和他去了一個地方那里是帝都的地下拳壇四大會館之一,在那里他介紹給我認識一個人,也是帝都地下拳壇里邊的大腕!和他聊天我就知道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光頭被人掃場了!他手下的拳館被一伙高手給拆招牌了,听說手底下四大金牌拳手一死三殘!所以你別看剛才光頭牛逼轟轟的,其實他已經是大不如前,手底下剩下一些雜魚而已了。而四大會館的另外三個老板,商量之後就決定要和那伙過江龍來一場決定地盤歸屬的比賽!所以我敢肯定,光頭雇佣我的,就是要我去打這場比賽,而具體的,就是要看他什麼時候能夠說動另外三個老板,讓他安排一個拳手出賽了,要知道這可是劃分地盤的大事,要是光頭被排擠在外的話,只怕他以後都沒有什麼翻身的機會了,另外三個老板絕對不會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
「哇!听著似乎好刺激啊!所以你決定幫他?」
「不知道!」杜塵搖了搖頭,「關頭能不能說動另外三個老板還是未知數呢!所以他才會告訴我們要等他通知,不過老實說,我還是不怎麼看好他就是了,要是真有這麼容易就能夠參合進去的話,那另外三個老板只能說是腦子進翔了!這麼好的排除異己的機會還讓他從手指里邊溜走,能當上老大的人怎麼可能會這麼蠢呢?」
而就在杜塵編排光頭的時候,電話響了,一個未知號碼的電話打了進來,杜塵皺著眉頭想了想,接了進來,「喂!我是!什麼?真的?呃…………行!就這樣了!順便問一句,你怎麼知道我電話?喂?喂?次奧!賤人!」
看了看徐安然疑惑地表情,杜塵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光頭打過來的,他說事情搞定了,等時間確定下來的時候就安排我出賽!臥槽!打臉也不要這麼快啊!話說另外三個老板真的是吃翔吃多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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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了光頭要加一個人進來的要求?」渾身大汗,肌肉都變成暗紅色,如同一塊燒紅了的岩石一般,佛哥坐在沙發之上身體外層似乎有蒸汽緩緩散發出來,顯然是剛剛經過了高強度的訓練。
站在吧台旁邊,掛掉了電話的貓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舒緩一下自己的神經順便理清一下思緒。過了一會兒,說道︰「我答不答應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因為光頭不知道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竟然說動了老四,讓他讓出一個名額出來給他,通知我也只是一個例行公事而已,我相信白毛那邊他也是這麼說的。」
「謝老四瘋啦?」佛哥手勁爆發,硬生生地將一個玻璃杯子給捏碎了,握力驚人!「當初說好了要乘機將光頭的地盤給並吞了,就連怎麼劃分都已經攤牌說好了,現在他腦子被驢踢了才會答應光頭加他一人進來!」
貓叔郁悶地點上一根煙,長長地吐出一口煙圈,然後將自己置身在雲霧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輕聲說道︰「謝老四不是蠢材!相反,他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他應該清楚知道就算聯合已經日薄西山的光頭也不會是我們和白毛的對手,他這麼做應該有什麼理由,不然哪怕光頭付出再大的利益也絕對不會貿貿然動心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光頭為什麼要硬加進來參合這件事?」
「這不明擺著麼?」佛哥恨聲道︰「光頭加進來的話根本就是為了一個名頭,如果光是我們三家一起對抗那伙人的話,那以後說出去就不是四大拳館而是三大拳館了,外邊人可不會管他當時手底下有什麼牌,只會說光頭連對抗的本錢都沒有,他的名頭就算是毀了,以後也別想和我們爭!他現在硬加進來就是想要維持四大拳館的名號!哪怕他派出一個垃圾出來,被人家秒殺了,人們也只會認為他選人失誤而不會說他沒種對抗。倒是好算計!」
「這個是一個理由!但絕對不會是主要的理由!」貓叔將煙頭掐滅,「你我都清楚,這一次的比賽是因為什麼才舉行的,白毛老四他們也清楚,只要抓住這點,將來光頭叫出來的人一輸,我們也可以說他手下人垃圾,到時候哪怕他硬撐著四大拳館的名頭,也會被外邊的人說他名不副實,這個可比被排擠在外更加可怕。難道……他網絡到高手了?」貓叔定了定神,隨後又自己反駁道︰「不可能,這才幾天而已,就算有高手也絕對不會是光頭能夠招攬到的。除非……」
佛哥也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除非他去借人!」
「對了!這樣才能解釋老四為什麼會讓出一個名額!」貓叔一拍大腿,說道︰「光頭花費了巨大的代價就是向老四借了拳手!他的目的就是一場勝利而已!只要贏了就可以維持住他拳館的名頭,而拳手是老四的,只要到時候付出點轉會費就又回來他手下,一場拳賽就可以有大把收入,以謝老四那死要錢的德行答應了也不足為奇!原來如此!肯定是這樣!」
「怪不得啊!怪不得光頭不是和我也不是和白毛談。」貓叔舒緩出一口氣,說道︰「白毛脾氣臭,向來就看不起光頭,別說借人了,就是平日里也尿不到一壺,而我的手底下也就只有你一張‘大王’就是想借也沒得借!也就只有謝老四,有兩個名額,手底下的拳手也多,再加上他那只要有錢賺就連親爹都可以出賣的性格,他才是最理想的合作伙伴。」
「難道我們就這樣光坐著什麼都不干?」佛哥有些不服氣。
「我們也只能這樣辦了。」貓叔嘆氣道︰「你也清楚這場比賽的重要性,其他人的事情不要去理會,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定要贏!只有勝利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日後再說了。」轉念一想,這個會不會也在光頭的計算之中呢?知道自己會顧全大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只要老四和自己同意了,那白毛就算不認賬也沒用。
「光頭,似乎也不是一無是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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