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一陣寂靜!靜得連一根針跌落地上都可以听得清,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在這詭異的安靜之中顯得那麼刺耳。方才氣氛還如同嘉年華一般的場地此時好像荒廢了千年的孤墳一樣,整個會場里邊只有滴答!滴答!滴答!水滴慢慢滴落在地面之上發出的聲音,就好像水龍頭沒有關緊一樣。
「怎麼搞的?突然靜下來了?」剛才因為內急而跑出來上廁所的的李磊發現了這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他不是頭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對于一個家境富裕的年輕來說,找刺激似乎就是他們生活里邊必不可少的一種元素,李磊自然也不例外。因為家底頗為豐厚的緣故,李磊在他們的圈子里邊算是比較受歡迎的人物,在一次去夜場時泡一個野性的辣妹然後被她帶到這里來之後,李磊就瘋狂地愛上了這個地方。
瘋狂!刺激!血腥!賭博!這些能夠讓人熱血沸騰的東西在這里似乎能夠輕易找到。和其他圈子里邊的朋友不同,李磊其實是一個相當自律的人,國外名牌大學畢業、然後進入醫院里邊實習,沒有依靠父親的權力和母親的關系,在醫院里邊嶄露頭角,連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都對其青眼有加,在公眾場合多次聲稱其未來會是一代國手!平時不抽煙、不喝酒、不吸毒、不飆車、不賭博,除了喜歡去夜場把妹泡妞之外,李磊在外邊的形象都是讓父母能夠抬頭挺胸驕傲地告訴別人這是我兒子。當然,作為一個二十六七歲,風華正茂,外表英俊,身體強健,性取向正常的男性,喜歡去夜場把妹這一點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妥,就算說出去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作為一個模範兒子和社會精英生活了二十多年,李磊對自己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滿意,和睦的家庭,父母親健在,家境殷實,而唯一一個小小地不滿就是他時常會有一種提不起勁的感覺。用通俗點的說法就是,他的心態已老,沒有什麼年輕人的熱血。雖然這一點被老教授夸獎為少年老成,但是李磊其實自己清楚,這只是無聊,對于日常生活感到無趣而已。當然他熱愛自己的生活,也沒打算做出改變,只是每當心血來潮的時候總是會有那麼一絲無聊和頹然。
而這樣的狀況自從來到了這里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充滿野性的拳腳相向,鮮血和**的沖突,這里發生的一切讓第一次接觸的李磊驚呆了。在辣妹略微嘲諷地眼神之中,李磊清楚地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渴望的是什麼來著。刺激!一種可以將無聊的日常打破的刺激!而在這里,隨時可以看得到找得到!比起電視上邊一切都安排好的摔跤和像是跳舞多過練武的武林大會,這個拳拳到肉,招招見血的地下黑拳更加適合自己。每當看見擂台之上的拳手用生命相互踫撞而產生的火花之時,李磊就覺得那是多麼讓人熱血沸騰的景象!
隨便擦了擦手之後,李磊慢慢地走回了會場。一路上那寂靜的過道甚至讓他懷疑是不是走錯路了?但是一走進會場,眼前所見的現象讓他明白,為什麼全場會如此的寂靜了。
「這家伙……真的是……人類麼……?」這是坐在貴賓房里邊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相信表情的貓叔口中唯唯諾諾的自語。不僅僅是貓叔,就連白毛、謝老四和光頭以及幾人身後的馬仔都是一副見鬼了的樣子,而所有人之中唯獨蕭武抿著嘴巴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咕哇!」一個較為年輕的女人捂著嘴巴跑到一邊狂嘔不止。而這一聲響就好像是丟到水潭里邊的小石子一樣,將一灘死水的寧靜打破!現場所有人或是口中發出啊啊啊啊之類無意義的喊聲,或是跟著一起彎腰嘔吐,又或是抓著腦袋做出難以置信的模樣,一時之間,那個死靜的會場再次熱鬧起來了,不過這次倒是不同于方才那嘉年華一般的熱鬧,而是出現在暴動現場般的混亂。
李磊單手捂著嘴巴,緩緩地從過道里邊走了出來,刺鼻的血腥味讓他的腦子有些麻木,但是眼楮之下的眼楮卻是如同夜空之中的星星一般閃亮,擂台之上讓所有人都懼怕的場景在他的眼中就好像寶石一般吸引人,以至于他忘記了身邊的景色,眼楮之中只剩下那擂台之上的情景。「好……好美啊……」
徐安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進來,在杜塵的身邊,雙手緊緊抓住杜塵的肩膀,眼楮之內淚水聚攏,嘴唇哆嗦著說道︰「杜塵,我們走吧!不要那錢了!告訴他我們現在就走!你也不要上去打了!那個……簡直就是妖怪……」方才那恐怖的場景給這位大小姐無與倫比的震撼,比賽開始之前那要杜塵必勝幫她賺錢的戲言再也不提,此時的她心里邊只想著千萬不可以讓杜塵上場,不然自己僅有的朋友之一恐怕今天就要死在場上了。
擂台之上的情景非常恐怖。說是煉獄屠殺場也不為過,一只手臂血肉橫飛連骨頭都散落在擂台邊上的佛哥捂著自己已經完全廢掉了的手,縮在擂台角落邊上痛苦地喘息著,在他的腳邊一小截白色的骨頭散落在地上,那是他的拇指骨頭,鮮血不斷地從手臂處噴涌出來,臉色蒼白得可怕,滿臉冷汗的佛哥此時完全沒有拳王的氣度,反而像是一條已經失去了斗志的喪家之犬一般。而在他的面前,那個鐵塔般的巨汗,單手舉著一具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的尸體,如同惡魔一般睜著赤紅色的雙目俯視著他。幾分鐘而已,僅僅只是幾分鐘而已,兩個在地下拳壇里邊稱得上高手的人就一死一殘,這樣的戰績什麼時候有人見過,這個鐵塔般的巨汗不是人,是怪物,一頭披著人皮的怪物!
時間回溯到十分鐘之前。
「兩個一塊上吧!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如同悶雷一般的聲音,這是形如小山一般的漢子在踏入這個會場之後第一句話!聲音不大,但是沉穩有力,就如同他的步伐一般堅定。在上場之後他沒有多余的表現,也沒有什麼情緒的波動,好像剛才死去的人不是自己的兄弟一樣。他只是默默地舉起了手,指向了對面,沉穩地說了一句話。
狂妄麼?當然狂妄!在一個地下拳王和一個常勝高手面前口出狂言,還揚言要以一敵二,至于杜塵,那相對瘦弱的身子被選擇性無視了。最起碼在剛听到這話的時候,佛哥的怒火一下子就往上竄了。「目中無人!」一聲冷哼,這是功夫裝大叔發出來的,他自付也是一個高手,外家橫練功夫也是爐火純青,所以在剛剛進入地下拳壇沒有兩年,就已經是聲名鵲起的常勝高手了,不然也不會被白毛挑中來打這場比賽。但是現在一個年紀比他小,身材比他高的小子竟然揚言要以一敵二,這無疑讓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武林中人各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哪里容得別人小覷,哪怕是自己方才贊賞的人也一樣。
「既然你想死!那就成全你!」佛哥深呼吸了一下之後,冷笑著說道。和自稱武林中人的大叔不一樣,佛哥更多的是江湖人士,而且是黑色成分居多的人。對于這樣的人來說什麼武林道義之類的大多是嗤之以鼻,他們只相信,對我有利的那就是有用的這一原則。所以哪怕方才心里邊冒火,但是佛哥也明白,兩個打一個,哪怕對方的身材高大得像鐵塔一樣也絕對不會是自己二人的對手。至于名譽,哼,這可是對方自己要求的,與我何關!只要能勝利就好!死人是不會站出來辯解的!時間一久還不是黃土一杯,被人遺忘!
于是一個冷笑,一個憤怒,地下拳壇兩大高手齊齊起身,站立在擂台之上,面對著那赤紅雙眼的高大身影,而任誰也沒有想到,這就是他們的絕響!
比賽鐘聲一響,佛哥主動搶攻,引以為傲的連續快拳如同雨點一般擊打在對方黑黝黝的身體面前,發出一陣陣拳拳到肉的悶響。但是對方面無表情不為所動,仿佛被打中的不是自己一樣。佛哥一愣,但是隨即一道勁道十足的飛踢在他腦袋上方掃過,勁風讓他的頭皮有些發麻眼角微微一動。大叔一出手就是高難度動作,無論角度還是力量都是上上之選,直取巨漢面門。
「十二路譚腿?」用臉硬生生接下這一飛踢的巨漢眼角一瞄,似乎有些驚訝。而更加驚訝的是佛哥和大叔二人。方才兩人那足以擊倒一頭牛的連續攻擊竟然讓他連退一步都辦不到。就好像真的擊打在一座山之上一樣。那黝黑的皮膚仿佛鋼澆鐵鑄一樣,佛哥的重拳在上邊連一個紅印都留不下。
「再來!」大叔一咬牙,身在半空一個大回旋,雙腿如同風車一般旋轉,重力加速度全部集中在外腳背之上,目標,巨漢的脖子!普通人要是挨上這一擊只怕腦袋都要被踢飛了,就好像被大刀活生生斬首一樣,所以這一招有個非常霸氣的名號。
「天刀旋風腿?」
依舊是沒有動彈,哪怕脖子處已經重重地挨上了一腿,但是巨漢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蚊子叮咬了一口一樣,赤紅色的眼球一掃,口中輕聲說道︰「還有什麼本事?盡管使出來吧!不然待會就沒機會了!」
連續兩招都不能動搖巨漢半分,大叔眼中閃過了一抹凝重,一個後空翻退開幾步,自言自語道︰「好高明的橫練功夫!不是鐵布衫之類的普通外家功夫,是橫練十三太保還是傳說中的金鐘罩?」稍微打量了對方一陣,大叔開口道︰「這位兄台!普通的攻擊對他是沒用的,橫練功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估計他已經練到家了,除非我們打中他的罩門,不然只怕累死在上邊也傷不了他分毫。」
「你說的罩門在哪里?」佛哥也點頭說道。這麼強橫的抗打擊能力確實很像傳說之中的內家功夫金鐘罩。結合方才上陣的兩個,一個擅長南拳,一個擅長北腿,那這個老大會內功也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雙眼!咽喉!羶中穴!下陰!這幾個是金鐘罩明顯的罩門,但是主要看他修煉到第幾關了,最高級別十二關!自金鐘罩創出至今,唯獨達摩禪師這絕世奇才練成,罩門完全消失,成了金剛不壞之身,根本無需動武!達摩禪師當年任由各門各派高手拳打腳踢,力劈劍斬,火燒水淹,不眠不食五百日,甚至吃下穿腸劇毒,仍安然無恙,精神燦燦,此舉轟動天下武林,其後創立少林寺,威震五湖四海,永垂不朽,金鐘罩絕學居功至偉。」大叔似乎就是擁有解說癖一樣,哪怕是在如此緊張關頭一旦涉及武林知識,立刻就化身解說員幫佛哥科普一下武林知識。
「好!你攻上方我攻下方,我們一起上!」佛哥一聲暴喝,如同坦克推進一般沖鋒而去,雙拳聚力,蓄勢待發,肌肉糾結的手臂似乎漲大了幾分,而大叔則是發出一聲怪叫,運氣于下月復,同時飛身而起,在半空之中一個白鶴亮翅,直取對方咽喉和羶中穴。
巨漢冷冷一笑,從上台至今首次做出動作,但卻不是什麼武術的起手式,而更像是橄欖球選手沖鋒的準備動作一樣。
「喝啊!」一聲炸雷平地而響,巨漢面朝佛哥沖鋒,如同西班牙斗牛一樣的恐怖壓迫力讓佛哥都心生寒意。但是箭已出弦,只能硬抗,佛哥不退反進,成名已久的「火箭炮」和沖過來的巨漢那比沙煲更大的拳頭硬踫硬。雙方舍棄一切花巧的技術,直接拼拳頭!
砰啪!如同爆竹炸響一樣,沒有絲毫的反應,看著自己的拳頭在自己面前炸裂開來,血肉橫飛,骨頭飛濺開來,那些筋肉什麼的還有一些飛濺到自己的臉上,佛哥第一感覺不是疼痛,而是這一切都是那麼的虛幻和不真實。「這是我的拳頭麼?這真是我那雙連鐵板都可以轟進去的拳頭麼?碎了?像瓷器一樣?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我打中炸彈了麼?似乎不怎麼疼啊……」
一拳!僅僅是一拳!堂堂地下拳壇的火箭炮就被打成了爛泥巴。巨漢赤紅的雙眼像是受到了血腥的刺激一樣,變得更加血紅,在被大叔雙腿連踢數下之後,如同趕蚊子一樣一揮手,直接將半空之中的大叔抓住,接著好像電影里邊才會出現的劇情一樣,只是輕輕地一扯,大叔的一條腿就被扯了下來,好像破爛的布女圭女圭一般,鮮血頓時噴灑滿了整個擂台。在撕心裂肺的恐怖叫聲之中,巨漢用蒲扇一般的大手握住了大叔的腦袋。「輕聲點!不要吵到我兄弟休息。」聲音很輕柔,就好像一個初為人父的男人擔心吵醒自己心肝寶貝一樣。但是接下來的舉動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嚇得神魂巨震。
只見巨漢抓住大叔腦袋的那只大手一用力,像是捏碎面餅一樣,啪嚓一聲,大叔的腦袋就好像爛西瓜一般被捏碎,黃的紅的白的噴灑而出,名副其實的血濺五步、肝腦涂地。而做出了如此恐怖凶殘事情的巨漢則是沒事人一般在自己的胸前擦了擦手,好像自己剛才捏碎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腦袋,而是一個核桃一般。就連尸體都隨手甩到一邊不再觀看……
「怪物……怪物……這個怪物……該死……該死的怪物!」佛哥緊緊握住自己的斷手,絲毫不敢動彈,失血過多讓他神志有點不清,臉色蒼白得像是一個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樣,好像風稍微大一點就要吹倒他。眼前巨漢那壓倒性的恐怖讓他生不起一絲反抗的情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慢慢地朝自己走過來。舉起那巨大的拳頭,冷聲說道︰「到了下邊,記得好好服侍我兄弟!不然老子將來下去了,讓你連鬼也做不成!」
如同一柄巨錘一把的拳頭砸向了佛哥,在場的女士有些膽小的已經捂住眼楮不敢再看,就連男士們也別過腦袋,不想看到方才那恐怖的影像再次發生。唯獨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正迫不及待地等待著那黃白紅三顏色的再次綻放。就好像李磊一般呼吸急促,冷汗直冒,雙目發直,甚至感覺到下半身都有了搭帳篷的異動。
砰!一聲悶響,過了一會兒等到所有人都轉過頭來,這才發現,沒有想象之中的恐怖場景,也沒有錘爆腦袋的震撼大片,有的,只是一個年輕人以單腿直立用一個上段踢抵擋住了巨漢的拳頭,方才那聲悶響不是佛哥腦袋被人錘爆的聲音,而是巨漢的拳和年輕人的腿相互踫撞發出的悶響。
「別這麼激動嘛,我還沒和你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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