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觸到完整的劇本之前,卡門•克洛維帶著一應主演參觀還未完全建設完畢的拍攝棚。
這里大的像是工廠,周圍環繞著低矮的山落,拍攝棚就位于山坳當中,抬起頭,四面能看到被樹叢掩映過的湛藍天空。
白色的看上去像是臨時搭建起來的鐵皮大廠房十分簡陋。
然而走進去,卻是別有洞天。
牆壁上掛著各種泛著寒光的武器——劍、砍刀、巨大的鐵錘、弓箭,弩……
「我的天吶!」艾瑪旋轉了一圈,顯然很是驚喜,雙眼都開始發亮,「這些是……」
「為你們打造的武器。」克洛維說,「接下去的一個月時間里,新演員們要學會怎樣使用它們,如何與他們配合的默契。艾瑪,你的伙伴不在這里,你用的是法師杖。」
「對,我是精靈女王。」艾瑪笑了起來,「太可惜了,為什麼不是一個別的角色。」
飾演戰士的烏姆參演過《刀鋒戰士ii》,現場的武器中有一部分就是上部戲拍完後留下來的,他輕車熟路地拿起武器架上的那柄鐵錘,在手中顛了顛,揮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看!」
艾瑪拍了拍手,不甚熱情地夸獎道︰「真棒。」
烏姆立刻湊近了她︰「這是我的武器,你想要試試嗎?」
艾瑪連連擺手︰「不……謝謝,不用了……」
羅定走近武器架,段修博跟在他身側,小聲問他︰「喜歡哪一種?」
他搖了搖頭,熾熱的目光從一柄柄閃著寒光一看就知道是精工細致出來的道具上劃過。一些武器表面甚至還有細小繁復的花紋,就像他上次試用的那個頭盔一樣,圖騰般的線條帶給人一種宗教森嚴厚重的氣質。
段修博笑了起來,羅定的性格內斂,許多東西想要知道必須自己去注意。對方的目光停留在側上方的大劍上已經好幾秒了,巧的是,那正是他的武器。
伸手將這柄刀身上雕刻了一整頭林狼圖樣的大劍取下,劍很沉重,克洛維向來舍得在這些細節的東西上花錢,于是使得這柄劍用肉眼看來也相當有質感。
「想不想試一試?」
他攬著羅定的肩膀與對方對視,羅定顯然也很喜歡這柄劍,笑容一下真切了許多。
「很漂亮。」
「嗯。」段修博盯著羅定,輕笑著附和,「是很漂亮。」
對方的眼神忽然讓他有些不自在了,羅定被自己心中突然生出的尷尬搞的有些模不著頭腦,克洛維恰在此時湊了過來。
「不不不不不,羅,你的武器不是這個!」他毫無眼色地推開了段修博給羅定遞劍的手,自己踮著腳從高處拿了個東西塞到羅定懷里。
這是一張弓。
金屬的、彎曲柔韌的弓身近似起伏的山巒,兩頭尖尖弓身細扁,精巧又靈活。銀白色的表面浮有藤蔓的圖樣。
羅定細細看了一遍,從任何細節的邊角處都找不到粗制濫造的痕跡,雖然沒有段修博的那柄大劍威武霸氣,可清新自然,也別有一番美感。
「會用它嗎?」克洛維問。
羅定手指在結實的弓弦上撫過,微微一笑,取來一根旁邊箭簍里的木箭,側站著瞄準牆面上的箭靶拉了個滿弓。
他這一番動作立刻就吸引了周圍人們的注意,身姿挺拔的青年一臉肅殺地盯準了自己的目標,完美標準的挽弓姿勢極富美感。
就連站在他身邊的克洛維也不由自主地被這股氣勢壓制地倒退了兩步。
的一下,箭月兌弦,穿刺空氣閃電般射向遠方。
眾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啪」
月兌靶。
「哈哈哈哈哈哈!!」回過神的艾瑪毫無形象地拍大腿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指著羅定, 跺腳,就是說不出話。
眾人都有些無語。
羅定自嘲地笑了︰「我只知道怎麼使用它,但一般情況下使用的都不太好。」
腦袋上蓋下一只大手,段修博揉揉他的頭發,安慰道︰「很好了,拉弓的姿勢很漂亮,沒有專業指導做不出來的。」
「對!」克洛維也附和,「這樣已經足夠了!非常棒!拉弓的姿勢很標準也很好看,羅你以前還學過這個?」
羅定一愣,旋即避重就輕地回答︰「俱樂部里學過幾招,騙騙人而已。」
他剛才的姿勢別看只是短暫的幾招,可管中窺豹,沒有專業訓練師手把手的教導,普通人短時間肯定是學不下來的。克洛維一時咂舌︰「中國的俱樂部……」
好在出現了那麼一出小插曲後,原本因為跟羅定不認識還有些尷尬的眾人都慢慢放下了那份陌生試著來和他交流了。作為外來者,羅定自己不好做的太熱情,只能被動地等待對方主動來接觸他。他能看出一部分人在听到克洛維介紹自己來自亞洲後表情都有些微妙,種族意識雖然已經呼吁平等了很長時間,但不論是社會日常還是宗教文化,歐美人總還是會有一些皮膚上的優越感。
「嘿!」克洛維讓大家可以自己熟悉一下這個棚子里的東西,羅定低頭研究自己的弓箭,忽然嗅到一陣香風,抬頭便看到蹦跳著湊近的艾瑪。
美國甜心穿著一件擠出深深事業線的v領裙裝,紅唇卷發,女人味十足,表情卻天然帶著無辜俏皮︰「你叫羅、定,沒有英文名字嗎?」
羅定對她無差別微笑︰「或者你可以像克洛維一樣,叫我羅。」
艾瑪眨了眨眼楮,表情有那麼點小意外,似乎沒想到羅定會給她這樣的回答︰「……你真特別。」
「謝謝。」
羅定可不敢獻殷勤,艾瑪恐怕真的把他當成了空降好萊塢的毛頭小子,可羅定早在上輩子就認識她了。艾瑪滿身渾然天生的女人味可不是白來的,這是個獵艷高手,輕易能將追求者玩弄于鼓掌之中,且口味多變。圈中男明星、導演甚至政客和議員當中都有她的裙下之臣。倒是很少听說艾瑪利用這些人的資源,她似乎只是單純地在游戲人間。
作為男人,羅定很享受她的美貌,不過因為性向問題,被對方看做目標對羅定來說就不那麼美妙了。
在艾瑪和他說話的這幾分鐘內,遠處拎著大錘的烏姆視線從頭到尾沒有離開過這邊。看來又是一個墮入情網的可憐蟲。
拍攝棚距離市區很遠,克洛維的意思是大家最好住的近一些,雖然還沒開始正式拍攝,但即將開始的集訓活動會消耗人大量的精力。每天花時間在交通上可不是明智之舉。所以經過商議後,克洛維便在附近下了一家小旅館。
旅館條件不算差,雖然房間小了些,但衛生條件不錯,裝修的也挺順眼。包括艾瑪在內沒人提出不滿的意見,眾人都在吩咐助理去市區購置必需用品。
段修博的房間就在羅定左側,床頭靠床頭的設計。幫羅定把衣服整理出來掛進衣櫃,他慢悠悠地問︰「如果吃不慣這里的飯菜,旅館的廚房是可以借給客人使用的,你可以讓小吳去做。雖然出門在外,可也不一定什麼地方都要委屈自己。」
想到晚飯時幾乎是強行咽下的肉腸和黃油餐包,羅定苦笑了一聲,沒想到還是被段修博發覺了。
段修博見他的表情便想發笑︰「你等等,我去拿東西給你。」
衣服疊到一半暫時放在床上,關門的聲音讓羅定驟然放松了下來。
他望著天花板明晃晃的燈光,片刻後又閉上眼楮,伸出手指重重地按在眉心。
太奇怪了,為什麼會覺得尷尬。
從今天在攝影棚因為一柄大劍和段修博對視開始,不知道是哪里不對,看到段修博的笑容或者接觸到他的眼神,羅定就總覺得眉頭一跳一跳,心中說不出的詭異。
這樣太糟糕了,明明以前也都是這樣相處的,偏偏現在味道就變了,這不是段修博的問題,是他的問題。剛才段修博很自覺地幫他把衣服從行李箱里拿出來掛進衣櫃時的模樣讓他心跳甚至快了一拍,對方一邊整理東西一邊絮絮叨叨,給他的感覺不僅僅是一個普通朋友能帶來的。
門被輕輕叩響,小旅館甚至沒有門鈴。
一定是段修博回來了,不知道他拿了什麼東西,羅定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掛好笑容,一邊開門一邊輕快地說︰「你拿了什……艾瑪?」
門外卻站著一個在他預料之外的人。
艾瑪換了一件碎花的吊帶長裙,圓潤的肩膀和線條精致的鎖骨帶著長期運動才能擁有的健康活力的美感,雪白的皮膚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一層柔光。她笑著站在門口,一手拿酒瓶一手拎了兩只高腳杯︰「嘿!」
「……嘿。」羅定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艾瑪便十分自然地側身從他與門的縫隙中優雅地走了進來。
飄揚的長發帶起濃烈惑人的香氛。
「我才發現我竟然帶來了酒,1975年的格里爵士。那一年的葡萄長得非常好,這瓶酒我一直不舍得打開,要一起來一杯嗎?」
羅定想了想,把門虛掩上,誠實的回答︰「我的酒量其實很糟糕。」
但艾瑪已經自說自話地把酒給倒上了,紫紅色的液體濃稠到能掛在杯壁上,香氣已經飄揚了出來,確實很棒。饒是羅定這樣不懂欣賞高雅的大老粗也能看出這是好東西。
盛情難卻,他只好接過艾瑪遞來的酒杯,淺淺嘗了一口。
不好喝。
艾瑪卻滿臉享受地眯起了眼楮,用羅定曾經見過的十分標準的品酒儀態緩緩將酒液咽了下去,這才睜開了眼楮︰「知道嗎?你給我的感覺,就像這瓶酒一樣。」
正題來了。
羅定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將酒杯擱在電視櫃上,避開了她的眼神︰「其實我不喜歡葡萄酒。」
「……哦?」
「我更喜歡來自中國的白酒。葡萄酒非常棒,可惜的是我不懂欣賞。」
艾瑪細細的眉毛微皺了起來,仿佛有些不甘心,委屈地嘟著嘴慢慢走近︰「你才喝了一口……」
「已經夠了。」羅定伸長胳膊按在她的肩膀上,阻止對方接近的同時,微笑著回答︰「謝謝你的酒,今天穿的很漂亮。」
艾瑪眯眼盯著他。
羅定坦然地和對方對視。
好半天之後,艾瑪終于笑開了︰「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羅定挑眉︰「哦?」
「一個來自東方,來自中國的,和你一樣的人。」艾瑪聳了聳肩膀,笑容又變的俏皮了起來,「我想你大概認識他,他是中國很有名的大明星,雖然你比他年輕比他英俊,可是他也有他的吸引力。他跟你一樣不起英文名,他……恩,遺憾的是,他剛剛去世了。」
羅定慢慢站直身體,手從對方的肩膀上移開,他知道艾瑪說的是誰。這種拒絕的手段他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艾瑪長嘆一聲,攤開手做了個無奈的動作︰「好吧,既然你不喜歡喝葡萄酒,我應該把我的酒送給欣賞它的人。」
羅定剛想微笑,香味驟然接近,紅唇以猝不及防的速度襲了過來。他迅速扭頭,卻沒能完全避開,只是勉強讓對方原有的落腳點稍稍偏移了兩分。
艾瑪有些失望︰「你反應真快!」
羅定捂著嘴角有些無語,這姑娘……
「我打擾你們了嗎?」一旁驟然響起的聲音讓兩個人都嚇了一跳,羅定猛然想起自己為了不營造曖昧刻意沒有關門,一抬頭,站在轉角處的果然是段修博。
「是的是的是的。」艾瑪轉身拿回自己的酒瓶和酒杯,帶著點抱怨的腔調說,「那你為什麼要開口說話呢。」
段修博笑著對她說︰「抱歉。」
「喜歡喝葡萄酒嗎?」艾瑪將瓶口湊近了段修博一些。
縱然有些莫名其妙,段修博還是實話實說︰「還行,挺喜歡的。」
「哦~」艾瑪有些遷怒地對他說,「可是我是個挑剔杯子的人。」
她搖曳生姿地走了,碎花的長裙飄揚的弧度很是漂亮。段修博目送她離開後,將門鎖好,握著自己拿來的瓶子低頭回到房間。
羅定被踫到這麼一幕還有些尷尬,有些不好意思面對段修博,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把帶來的浴袍疊了又疊︰「你帶來了什麼?」
段修博卻沒回答,問到第二聲,對方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可見地比艾瑪在時淺了一些。
「哦。」他精神似乎有些不集中,語氣輕飄飄的,「這個。」
「老干媽?」看到瓶身上那個千嬌百媚的老大媽,羅定一下子笑了起來,伸手欲去接過,「我來的時候就說要帶,方圓他居然忘記……」
段修博沒把瓶子遞給他,而是收了回來,自己朝著羅定靠近了幾步,直至將對方逼到牆角。
他低著頭,自高而下盯著羅定嘴唇的視線越發熾熱直接。
羅定心中竟然漸生怯意,一時啞然︰「……你……」
段修博抬手緩緩撫上了他的臉,大拇指在嘴唇上劃過,落在嘴角處。
嘴唇蠕動了兩下,他不知道是走神還是低落,總之目光又飄忽了起來︰「口紅。」
哦!
羅定趕忙自己擦拭起來,末了一看指尖,果然是艾瑪留下的唇膏。他頭疼的不行,心想段修博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解釋,解釋會不會越抹越黑,只能尷尬地為自己解圍︰「國情不一樣,這里的姑娘們真熱情。」
段修博抿了抿嘴角充作笑容︰「艾瑪很漂亮,這個劇組里的男人們,超過一半心里都對她有想法。」
「要不怎麼是美國甜心呢。」羅定干笑,「我看出烏姆肯定喜歡她了,難道段哥你對她也有意思?」
「意思?我?」段修博簡直想撬開羅定的腦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麼東西,剛才那一幕將他實在打擊的不輕。抱著取悅羅定的念頭回房間去取個辣醬的功夫,一回頭他這邊就跟劇組里最千嬌百媚的女主角親上了。
艾瑪的魅力有多大,只看那些被她收的服服帖帖的追求者們就能知曉。羅定才幾歲?接觸過幾個女人?國內風氣本就不開放,女人們就像是沾著露水含苞待放的桃花,從粉女敕清新的桃花林里剛一邁足就踏進了正處花期的牡丹園,見多的粉女敕的顏色,猛然接觸到如此香艷濃烈的美景,又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住誘惑?
段修博此刻的心情有些復雜,既覺得自己不該插手羅定的個人感情,又酸的慌,心中哪兒哪兒不是滋味。
搓了搓手指,指肚上油潤的口紅還殘存在那,羅定嘴角那一抹紅剛才真是刺眼極了,劃過嘴唇時那種飽滿豐潤的手感,如果用嘴唇和舌尖來品嘗,又會是什麼滋味。
越想越火大。
「呵呵,我對她有意思……是聰明人就不會去踫她!」段修博語氣一下子重了起來,「我下午就提醒過你的,劇組里有多少人喜歡她,到時候就會有多少人針對你!還有,你為什麼開著門?」
「因為我沒有要跟她怎麼樣的念頭!」羅定本就很尷尬了,段修博還說的好像是他主動要怎麼樣似的,這種罪名多大年齡的人被冠上都會覺得委屈的。
段修博看模樣似乎已經累極了,沉默了好半天之後,才搖搖頭道︰「不是故意對你嚷嚷的,我今天很累了。總之你自己注意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拿著醬料瓶先朝著玄關走,手在觸到門把時又反應了過來,把瓶子擱在衣櫃的格架上,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羅定火大的要死,有種被最親密的人質疑和冤枉的委屈。段修博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態度讓他很是受不了,再加上剛才被艾瑪強吻後的尷尬,糅雜一些日後該如何與艾瑪如常相處的無奈,洗完澡出來還是氣的不行。
他開著所有燈,盤腿坐在坐在床上一邊念三字經一邊刷微博。
雖然手機就在手邊,但他素來不喜歡社交軟件,點開看的機會少之又少。
明明才出國沒多久,他已經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了,倒著時差,國內這個時候正在上午,刷微博的人不算很多,首頁的新評論大多過好幾秒才能刷新一個。
粉絲們各種溫油的夸獎讓他心塞的感覺稍微和緩了一些,已經改名為「羅定後援會」的原「伏株後援會」一如既往大手,評論又被大批點贊到頂端。
對方的名字羅定都已經能記住了,點進微博一看,這位的粉絲也早早過了五位數,恐怕已經成為了飯圈中比較有話語權的人物。首頁一溜兒下來都是跟羅定有關的消息,羅定想了想,還是秘密關注了她。有些時候他也是需要了解一些飯圈最新動態的。
剛剛顯示關注完畢,首頁當的一聲就出了一條新微博。
刷新一看,原來是「羅定後援會」轉發a1essandro的新微博,這又是一個熟人。
a1essandro說︰「心塞、難受,睡不著。」
羅定後援會說︰「模模,大大怎麼了?」
這位也成了大大?
羅定還有些模不著頭腦,點進a1essandro的主頁一看, !置頂微博有四位數評論!
點開微博大圖,羅定也有了種咳嗽的沖動——俯拍角度,凳子上、地面上,厚厚的,全都是,全都是羅定的ep。
這里至少有上千張了,關鍵是這位a1essandro配圖的表情還很冷高,一個拜拜的動作什麼話都沒說。
評論里清一色回了他拜拜,土豪、炫富、大大求抱大腿的字眼隨機出沒。
粉絲圈中曬專輯的就是體面,這位的人氣已經跟「羅定後援會」快差不離了,新微博一條心塞,底下評論刷刷刷就好幾條。
羅定後援會︰「大大怎麼了?」
我撅 比天高︰「心塞啥,听歌就不心塞了。」
我是羅定的花褲衩︰「妹子失戀了?」
我是羅定的白襯衫︰「妹子來大姨媽了?」
……
哦,原來是個妹子。
羅定心想,自己做活動的時候這些土豪妹子一定會出席,到時候簽名一定要給她畫顆愛心。
倒回床上,羅定嘆了口氣,在異國他鄉的日子總是孤寂難忍,從前身邊沒有一個可說話的人,語言又不通,有時候當面被人罵了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只能靠自己。而現在,身邊有了一個段修博這樣的好朋友,兩個人又為這點小事吵架,吵完架的心情比從前被人指著鼻子罵廢物還要難受。
睜眼到十點,房間里忽然響起一陣嗡鳴。
床頭櫃的電話響了起來,屏幕一閃一閃的,羅定拿起來一看,覺得十分意外。
「湯米李」
這是這位在要到他的電話之後第一次打過來。
接通知後,听筒里傳來呼呼的風聲和人喘氣的聲音。
「he11o?」
湯米李咬著音說中文︰「羅定!」
「是我。我該叫你湯米李還是李湯米?」
「隨便你。」湯米李說,「我听說你回美國了?現在在哪里?」
「我在拍攝組附近一個旅館里,我準備睡了。」
「嗤——」湯米李似乎很不以為然,「才幾點鐘,睡什麼覺?我知道你在哪了,我現在去接你,快把衣服穿好。」
「喂!」羅定詫異地坐了起來,「為什麼?你來接我去哪里?」
「把衣服穿好!」湯米李說著掛斷了電話。
壓根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再打過去,對方已經不接了。
這個心理年齡遠比生理年齡要小的青年做事情向來這樣,自我為中心又听不得反對意見。羅定被這樣一搞,除了順應他的意思起身穿衣外別無選擇,好在他一點都不困,生物鐘導致他現在的精神還停留在國內的上午時分。
湯米李性格張揚,私下里從不是個低調的人,跑車都選擇最耀眼的紅色,車輪胎還做了改裝,映著燈光轉動時像燃起了一團火。
車停在院子里,發動機的轟鳴響起的瞬間,羅定就用腳趾頭猜到他來了。
「羅定!」湯米李在車里喊他。
與羅定同時,段修博的房間門也打開了。
羅定匆匆披著外套朝著湯米李而去,回頭就看到背著光卻能感覺到正在盯著自己的段修博,下意識出聲解釋︰「段哥,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帶你去參加派對!」湯米李探出頭來,發型吹出一個狂放不羈的風格,表情很不耐煩地拍拍車門︰「快上來。」
羅定困擾地揉了揉額頭︰「我跟你這是第二次見面。」
「我願意,不行嗎?」湯米李眯著眼楮從眼縫里打量他,「我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跟第幾次見面有什麼關系?」
段修博已經走了過來︰「你們去哪里?」
「超模派對。」湯米李回答。
羅定從沒听說過這個派對︰「那是什麼?!」
段修博看起來有些為難自己該如何解答︰「一些,政府官員、商人、律師會出席的,精英派對,比較私密。」
「明星接受不到邀請的。」湯米李似乎很是自得,「我猜你是個聰明人。我只是不想邀請女伴,所以請你陪我走一趟而已。」
羅定猶豫了起來。
他不是很喜歡派對這種場合,但如果像段修博說的那樣,出席派對的人士都是政府官員、商人和律師這種歐美圈上流階層的話,認識多一些類似的圈子,對他在好萊塢事業的發展無疑大有助益。
「你想去嗎?」段修博在他猶豫的時候出聲問道。
羅定反問,「你去嗎?」
段修博盯著他,目光映著湯米李跑車的光亮先是燃起了一簇火苗,然後慢慢又熄滅了。
他無可奈何地說︰「好,我去。」
湯米李急忙出聲︰「我不帶你!」
段修博斂起笑容,白了車里的年輕人一眼︰「我自己有邀請函。」
一路上湯米李都在憤憤不平︰「他居然翻我白眼!」
跑車的震動的噪音響徹耳邊,羅定滿腦子卻都是段修博剛才那個專注又有些無奈的眼神。
耳根子在不知不覺時從耳垂開始慢慢浸潤了紅色。
看車行駛的方向羅定就明白到為什麼上輩子的自己對這場派對毫不知曉了。
唐曼卡山莊,洛杉磯的富人聚集地。各類別具一格的豪華別墅掩映在樹林之後,入了夜,路邊連路燈的模樣都和市區里大為不同。
這里確實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每年的房產稅就足夠平民傾家蕩產,更別提在這里擁有一棟房產並非有錢就可以做到了。好萊塢也有幾個頂級巨星在這里定居,每次出鏡的時候,主持人總用很驕傲的語氣來介紹他們的住處,仿佛能居住在這里,就是一件令人萬分榮耀的事情。
數不清的豪車朝著目的地匯聚,車拐上一道小坡,停在一處前院燈火通明的別墅前。
健壯的黑人保鏢從大門處出涌出來替湯米李打開車門並接過他的鑰匙。湯米李整了整西裝,已經有看見他的人過來和他打招呼,滿嘴甜心親愛的跑火車。在這些人面前,湯米李一點看不出面對羅定時的壞脾氣,嘴角的笑容清晰深刻,真誠的不行。
「莫莉姨媽、克麗絲姨媽……」一一與這些人擁抱,湯米李聲音溫和,「一段時間不見,你們比從前還要漂亮。」
「哦……嘴甜的小壞蛋!你母親總跟我們抱怨你不肯回家,一定是她的錯。」女人們挽著自己丈夫的胳膊極盡優雅地捂嘴笑著。
段修博的車來的毫不起眼,黑色,又是商務風格,在場的人們幾乎都不會選擇這個。
保鏢們甚至猶豫了一下才去迎接。
然而打開車門,段修博下車的一瞬間,就有人認出他來了。
「哦!艾克!」百無聊賴地站在妻子身邊正在跟湯米李說話的一個男人眼楮頓時一亮,「沒想到你居然會來!你父親會氣死的,他上午剛拒絕了我的邀請!」
艾克?
羅定回頭望著段修博,有些模不著頭腦。段修博卻仿佛一點不意外般,一邊扣著紐扣一邊緩步走了過來,「斯特尼斯叔叔,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