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腳上傷被穩妥包扎好,莉迪亞不動聲色讓自己貼身女僕把樓下那間臨時臥室給改回原樣。蘇珊有些猶豫,福斯特太太倒是舉雙手贊成。
「去吧,既然小少爺也平安回來了,相信下面那間臨時臥室呃沒有存必要了——太太那兒休息,若非權宜,到底有失體面。」除了僕佣,哪個家里女主人會把臥室安置一樓。
蘇珊這才屈膝退下。
莉迪亞又提出要見阿爾瓦,福斯特太太有些猶豫看向她腳底心。莉迪亞抱住管家太太手臂搖晃,學著阿爾瓦用女乃腔撒嬌,說她現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兒子,還說她肚子里妹妹也想要看看她哥哥。福斯特太太妥協了,半攙著莉迪亞來到阿爾瓦房間里。
阿爾瓦還酣眠,小臉粉粉枕著莉迪亞給他做得星星枕頭。看到兒子莉迪亞淚眼婆娑。她捂著自己嘴唇,小心翼翼地走近他,親吻他額角。
莉迪亞顫抖唇落到阿爾瓦額角時候,阿爾瓦彷佛有心靈感應般睜開了眼楮。
「媽媽……」他粉女敕小嘴動了動,小手臂攬上了莉迪亞脖子。
莉迪亞忍不住抱住他幼小身軀嚎啕大哭。
莉迪亞悲傷感染了阿爾瓦,小家伙很努力憋了憋,到底還是跟著大哭出聲,邊哭還邊一個勁喊著媽媽,福斯特太太門口看著也跟著哭了起來,一時間威克姆宅二樓哭聲一片。
正餐廳里用著早餐彭斯夫婦听到哭聲以速度沖上了樓,連聲問站門口管家太太怎麼了。
福斯特太太用手絹邊擦眼淚邊對著阿爾瓦臥室里母子倆努了努嘴,「太太醒了。」
彭斯夫婦頓時恍然大悟。
眼見著母子倆真情流露彭斯太太清醒激蕩,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被彭斯先生按住了肩膀。
「讓他們好好哭一場吧,就像我們昨天那樣,不要打擾他們。」壓抑煎熬太久,總需要一個發泄渠道,否則郁積于心,怎麼都不是一件好事。
彭斯太太揩了揩眼角,和丈夫悄聲無息離去了。
福斯特太太也對彭斯先生話頗有感觸,輕手輕腳闔上了門,把空間徹底留給了母子二人。
莉迪亞抱著兒子縮溫暖被窩里,額抵著額,喁喁細語。
他們親昵極了,彷佛有說不完話。
莉迪亞啄吻一直都阿爾瓦受傷小臉上徘徊,她充滿歉意和憐惜親吻撫平了阿爾瓦心中驚懼和害怕。小家伙回到家里臉上第一次有了真正放松。
「……媽媽,我真高興我還能和你一起,」小家伙聲音糯糯,听得人眼眶發澀,「我一直都想你,做夢都想。」
「媽媽也想阿爾瓦……」莉迪亞聲音里帶著哭腔。她把兒子摟得近了,恨不得把他嵌到自己身體里去,「是媽媽沒用,一直都沒有辦法把阿爾瓦救回來。」
「媽媽,您千萬別這麼說,」阿爾瓦豎起一根小手指抵著嘴唇,「我會幫您保密,」他眼楮亮閃閃,「我知道是您把我們救出來——我知道。」
兒子話讓莉迪亞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听。
「……你知道,是我把你們救出來?」她啼笑皆非地看著懷中小家伙,「寶貝,你知道自己說什麼嗎?」
「媽媽,真!我誰都沒有說,」以為莉迪亞不相信他阿爾瓦頓時有些急了,「彭斯先生他們問我我也沒說!」
「……阿爾瓦,我很高興你危險關頭,你想到那個人是我,」莉迪亞溫柔地親吻阿爾瓦面頰,「可是你不能把別人功勞安到媽媽頭上來,很抱歉,寶貝,媽媽並沒有你想象中那樣強大——這些天,為了能夠把你們平安救出來,彭斯先生他們費心思絞腦汁,為了你們他們是整夜整夜都沒有闔眼,反倒是媽媽,很不爭氣,不但沒能幫上忙,還添了很多很多麻煩……對不起,阿爾瓦,媽媽讓你失望了。」
「媽媽,您別把我當小孩子哄,」阿爾瓦不高興說,「我早就長大啦,您覺得我會認不出自己媽媽嗎?我可以肯定告訴您,那個救了我人就是您!沒有別人!」
莉迪亞滿臉無奈看著自己兒子,真是哭笑不得。
「阿爾瓦,媽媽真沒有你想象那樣——」她語氣一頓,突兀想起了自己那莫名受傷腳和腳心那與泥濘混合凝固血痂,臉上表情不禁有幾分遲疑。難道……難道那個救了孩子們人……真是……可是……可是這怎麼可能呢?!莉迪亞腦子里頓時像塞了一大團毛線,怎麼理都理不清。
「媽媽,我會為您保密……我知道那幾個壞蛋傷得很嚴重,您不能說是您救了我們……」阿爾瓦緊張兮兮地湊到母親耳畔嘰嘰咕咕。
莉迪亞壓了壓心頭亂糟糟情緒,故意逗著兒子說,「你是答應保密了,詹姆士和西尼爾他們呢?他們也不會說嗎?」她故意做出一副要是‘他們泄密了怎麼辦’嚴肅表情來。
阿爾瓦抿了抿小嘴,和母親如出一轍蔚藍大眼楮一眨一眨閃爍著狡黠光。
「媽媽,他們不知道!他們都以為救我們其實是山林里幽靈呢,我也和他們說一定是幽靈,」小家伙大眼楮彎成了可愛月牙,「我知道這樣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莉迪亞終于被兒子一本正經小大人口吻逗笑,暫時扔掉了心里所有包袱,摟著兒子床上翻滾嬉鬧起來。
不管情況到底如何,是好是壞——她兒子回來重要!
四個孩子突然被抓又離奇救回故事斯托克傳了個沸沸揚揚。威克姆家幾乎每天都會有一大堆人過來探望幾個孩子問候幾位父母。據傳,迪福家也和威克姆家一樣,根本就沒有消停過。面對這種熱火朝天場面,福斯特太太不止一次說︰必須舉行一場宴會,好好感謝一下大家,也讓大家讓他們回復到平靜生活中來——畢竟孩子受驚不小,需要時間回復。
福斯特太太話讓莉迪亞深以為然。彭斯夫婦是差點就提出告辭不斯托克過聖誕節了——如果不是莉迪亞極力挽留話。彭斯太太對莉迪亞很是認真道了歉,她把她心頭曾經滋生一點不堪念頭毫無保留說了出來,說她不配做莉迪亞朋友。
莉迪亞卻告訴她,如果她去別人家做客時候,孩子卻因為那家主人被綁架,她心里也會生出這樣心思。
「那種孤立無援情況下,您和彭斯先生留了這兒,給了我心里大依靠,席妮亞,我感激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責怪你呢?」
莉迪亞發自肺腑話讓彭斯太太又羞愧又感動,兩人之間隱隱生出隔閡也被徹底打破,友誼也隨著這次考驗深入了一層。不止是彭斯太太,迪福太太本人也過來道歉了。女兒回歸讓她能夠冷靜開始思考問題,面對她真誠道歉,莉迪亞表示了諒解,但她畢竟不是彭斯太太。
東方有句俗話叫︰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相向六月寒。兩人關系到底沒有先前親密無間,無意識變得疏遠起來。
這天晚上,威克姆家起居室里聚集了很多人。先生們棋牌室里消磨時光,女士們則起居室里一邊做著繡活一邊說著什麼。打從孩子們回家那天起,威克姆家就彷佛變成了公共場所般,幾乎每晚都會有人不請自來,坐個滿滿當當。
「除了威克姆先生還能有誰呢?想想他曾經勇敢行徑吧!」一位太太說得口沫橫飛,「他一定是收到孩子們被綁架消息就日夜兼程趕回來了!哦!他真是太偉大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這位太太觀點,無疑,神秘人就是威克姆說法小鎮上很有市場。
也有人說是路過哪位勇士不忍心見家長們悲痛而死才出手相助。
「那一定是位有著輝光過去勇士!我想他一定有著高大身軀和像鷹隼一樣銳利眼楮——鐵定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巴特那幾個混蛋行蹤,立刻就抓住了他們!哦哦!想想那幾個惡棍下場!真是太痛了!」
幾乎每個晚上,威克姆家都熱鬧可以掀翻屋頂。
開始幾天莉迪亞還覺得不錯,後來,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親愛福斯特太太,這樣下去我真懷疑我會不會精神衰弱而死,」莉迪亞按揉著太陽穴,「你上次說宴會,我們現就提上日程吧。」
「可……可先生還沒……」
「你真以為幾個孩子是他救回來?」莉迪亞揚了揚眉毛,神情間帶著一種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鋒芒,「他既然說了會量聖誕節前趕回來,那麼,我們就不能指望多!」
「噢,太太……」
「我好管家,我沒有責怪他意思,我發誓,」莉迪亞怕極了福斯特太太長篇大論,「我知道那是他工作,是他事業,他也不知道孩子們出了事……我應該表示諒解,甚至像鎮上絕大部分人一樣,幻想著他不辭辛苦從大老遠跑回來把我們拯救于水火,又連夜趕回了他工作地方——但您覺得那可能嗎?我好管家?」莉迪亞自問自答,「不,不可能,我完全沒必要指望這些,喬治是個對工作認真負責男人,他一工作起來就廢寢忘食,哪里來精力去關注他妻子是不是又有了孩子,他兒子是不是遭人綁架了!」
「噢!太太……」福斯特太太嗔怪看著自己女主人,這還叫沒有責怪男主人意思?
莉迪亞也意會到了自己失態,面色微紅,「抱歉,我失態了,」她懊惱地捂住面孔,「家里太吵了,吵得我都有些精神失常了。」
福斯特太太剛想要安慰她,女僕蘇珊就提著裙子蹬蹬蹬地狂奔了進來,「太太……太太……」她撐著膝蓋大口喘息著。
莉迪亞看著這樣她,心陡然狂跳起來!難道!難道是她丈夫回來了!是喬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