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隔閡和成見不是一言兩語就能夠輕易撇清。
貝內特先生和莉迪亞這對父女之間的關系雖然已經解凍,但到底沒有貝內特太太她們所希望的那樣親密,不過比起以前的視若無睹,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因此不論是簡還是伊麗莎白都很是耐心的安慰她們的焦躁的母親,讓她不要著急,慢慢來。莉迪亞也說她對現在的相處模式已經很滿足了,沒必要再奢望更多。
事實上,她的心里也確實是這樣想的。
當初威克姆曾經說時間會改變一切,如今她印證了這一點,見識到了時間的魔力,那麼——她又何必再去強求更多?再說了,已經結婚生子的她,就算再渴望父愛,又能迫切到哪里去?之所以會一直放不下,不過是因為心里的一股執念在作祟罷了。如今心結已解,莉迪亞心里是說不出的灑然。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這個好消息沒有辦法傳遞給她的丈夫知道。
與貝內特先生和好的莉迪亞一直在彭伯利住到了八月底,斯托克的小惠勒村傳來瑪麗懷孕的消息,她才打算告辭離開。在走之前,她還以瑪麗懷孕的名義,盛情邀請她的親人們前往小惠勒村做客。
面對莉迪亞的邀請,大家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除了達西先生。
達西先生用歉疚的語氣表示他要把妹妹送到她未婚夫的身邊去,恐怕只能遺憾的推卻邀請。
他的理由說得是光明正大,但熟悉他和威克姆之間齷蹉的大家如何不知這只不過是他想要拒絕的借口,不過大家也能夠理解達西先生不願妥協的心情,最後只有伊麗莎白帶著女兒和大家一同前往。
九月初,在外面整整待了三個月的莉迪亞總算是踏上了歸程。
「外面總是有一大堆的不方便。」坐在驛站的客房里,簡疲憊的仰著頭讓伊麗莎白給她按揉著太陽穴,莉迪亞則歪頭靠在床柱上時不時的打著哈欠。
「等我們到了馬車上再好好的睡一覺吧,我的那輛馬車上墊了厚厚的被褥,躺在里面基本上感覺不到顛簸。」
「也只能這樣了。」伊麗莎白對自己家中看不中用的大馬車還真是懊惱不已。
在她們說話的時候,外面傳來孩子蹬蹬蹬的跑步聲。
阿爾瓦從門外探進頭來,對莉迪亞他們說︰「外祖父和賓利姨父說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了,讓媽媽和兩位姨母做好準備。」他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蛋因為跑上跑下的劇烈運動而泛著健康的紅暈,讓人看了還真有想要捏上一把的沖動。
彭伯利的女主人就這樣干了!
伊麗莎白食指大動地走上前掐了掐外甥肥嘟嘟的小肉臉,笑著說,「告訴你外祖父和賓利姨父,就說我們馬上下來。」
阿爾瓦躲避不及只能認命的把自己的小臉蛋好好的奉獻了一回,這才委屈地拋給莉迪亞一個‘媽媽你都不幫我’的小眼神,蹬蹬蹬又往樓下跑去了。
伊麗莎白忍俊不禁的的瞅著阿爾瓦氣呼呼的小背影,瞟了眼莉迪亞道︰「不會心疼吧?」
莉迪亞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反詰,「如果我捏芙羅拉,你會不會心疼?」
伊麗莎白干咳了兩下。
簡從椅子上坐起,一手挽著一個,「好啦,別胡鬧了,快點上車吧,我可迫不及待想要去斯托克看看了——」
「一定會讓你滿意的。」莉迪亞信誓旦旦的說。
姐妹三個愉快的下樓,往莉迪亞的馬車走去。至于幾個還沒斷女乃的小嬰兒,他們都在貝內特太太的馬車上待著呢——仔細說起來,威克姆夫婦送給貝內特太太的那輛馬車可比莉迪亞自己用得這輛還要好,莉迪亞的馬車是減震系列一代,貝內特太太則是二代——不過威克姆有寫信過來和莉迪亞說已經在為她專門訂做第三代減震系列的馬車了,相信會比現在的更好。
上了馬車,三人不約而同往厚厚的被褥上倒去,準備就這樣一路睡到斯托克去。反正這是最後的一段路程了。
卻不想簡在躺下的時候竟然躺在了一具溫熱的身軀上——從沒經歷過這種事情的賓利太太頓時嚇得膽裂魂飛,張開嘴就要尖叫出聲!
一只看上去分外修長白膩的柔荑突兀伸手捂住了簡的口鼻!
莉迪亞和伊麗莎白齊齊跳了起來,望向那個從簡身邊側身而起的•穿著綠色高腰紗裙的漂亮小姐。
「抱歉,抱歉,請不要出聲,拜托你們讓我躲躲。」小姐語無倫次的說著話,望向莉迪亞三人的眼楮里充滿哀求。
簡將小姐的手從自己嘴上扯下來,帶著幾分驚魂未定的望著她道︰「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們的馬車里?!」
綠裙小姐的臉上閃過難堪。
伊麗莎白冷著臉說︰「如果你不把你的來歷告訴我們,恐怕我們也就只能請你下去了!」
「不,我不要,請不要趕我走!」綠裙小姐如同驚弓之鳥般的輕叫出聲,「我說,我把什麼都告訴你們。」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著,漂亮的琥珀色眼楮因為淚水而閃耀著迷人的光澤。
她剛要開口,馬車外就傳來有節奏的輕叩聲。
綠裙小姐的臉色頓時變得比紙張還要慘白。她的口腔里更是發出‘格格格格’的牙齒打顫聲,可見驚恐到了極致。
伊麗莎白給簡和莉迪亞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的推到綠裙小姐用被褥蓋住了她,伊麗莎白撩開了車簾,「怎麼了?」
賓利先生的臉出現在三人面前。
「驛站里出事了,一位子爵家的小姐走失了,她的哥哥正著急的四處尋找呢,我們恐怕要耽誤一會功夫才能離開了。」
伊麗莎白三人的心里頓時一咯 。
簡勉強用鎮定的口吻說,「子爵家的小姐走失了和我們有什麼關系?為什麼我們不能先走,查爾斯,我現在做夢都想盡快趕到斯托克去好好的睡上一覺呢。」
賓利先生溫柔地看了眼自己的妻子,「親愛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位子爵家的少爺帶了好幾個人在到處搜尋,前面的路也被他堵住了——不經過檢查我們恐怕沒辦法過去。」
「他怎麼能這麼霸道!」伊麗莎白月兌口而出。
「噤聲!」賓利先生臉上的表情是難得的嚴肅,「不要小看那位子爵家的少爺,听父親的話,他似乎並不像我們所以為的那樣簡單——敢做出這樣大不諱的事情來,一定有什麼倚仗。」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莉迪亞緊張的追問。
賓利先生無奈地聳肩,「按爸爸的意思就是稍安勿躁,檢查完了就沒事了——看前面的情形他們還算有禮貌。」他囑咐著,「你們在馬車里不要出聲,等有人來檢查的時候大方點就好,不會有事的——孩子們爸爸媽媽照顧的很好,你們不要擔心。」
「查爾斯!」眼見著丈夫要離開的簡下意識叫了聲丈夫的名字。
「怎麼了親愛的?」賓利先生關切的問。
簡臉上的表情變換了兩下,「你自己也要小心。」她干巴巴地擠出這樣一句沒營養的話來。
賓利先生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放心。」他搞怪地對著女士們月兌帽致禮,轉身離開了。
賓利先生離去後,伊麗莎白把手里攥著的車簾放下了,三姐妹齊齊望向那拱起的一團。
莉迪亞戳了戳。
那一團就像是鵪鶉一樣的戰栗起來。
伊麗莎白沒好氣地壓低嗓門說,「別躲了,人已經走了。」
頭發有了些許凌亂的綠裙小姐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她漂亮的琥珀色瞳孔因為恐懼而不住收縮著。
「你為什麼要躲著你的哥哥?」伊麗莎白開門見山的問,她們可不想平白惹上了一層騷。
「他不是我哥哥!」綠裙小姐的胸脯劇烈起伏著,這讓那高聳溝壑里的一個金色掛墜盒順勢滑了出來,上面的族徽讓伊麗莎白眉頭一皺,「你是喬伊斯家的小姐?!」
那位綠裙小姐聞言震驚的瞪大了眼楮,她如同驚弓之鳥的望著伊麗莎白,下嘴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她咬出了血痕。
「你不要怕,我的丈夫是彭伯利的菲茨威廉•達西,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在看到族徽後,伊麗莎白臉上的表情明顯變得溫和起來,「我記得喬伊斯家的小姐沒有哥哥,只有一個未滿三歲的弟弟,你……」
「米蘭達•喬伊斯見過達西太太,抱歉,我真是太失禮了,冒昧闖入您的馬車,」綠裙小姐提起裙擺,在實在是算不上寬敞的馬車里,做了個見禮的動作。
伊麗莎白回禮。
「是的,您並沒有記錯,我確實沒有哥哥……外面、外面那個搜捕我的人,也不是我的哥哥……他……他……」子爵家的米蘭達小姐又一次無意識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臉上的表情又羞又愧。「他是我私奔的對象。」
「什麼?!」三重奏在封閉的馬車內響起——幸好貝內特三姐妹還記得控制自己的音量。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今天才發現,抱住啃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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