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爾會回想,那時候自己是怎麼過來的。記不起來了……甚至怎麼開始的也忘卻了。
只記得那份迷戀來得是那麼熾熱那麼濃烈,來不及躲開已被燃成灰燼,消融掉,沒了自己。
即使看著那女人已悄悄靠近那男人,還是不可自拔地去追逐,甘心成為她的地下**,甘願自己變得千瘡百孔,甘願自己迷戀的單純變得復雜自私。別人甚至那個女人都說他太笨了,可他傻笑,執著而已。
18歲到23歲,五年,1826個日夜,那些甜蜜,那些苦澀,那些痛苦,那些瘋狂,到十年後的今天都淡忘了。是否代表,那份執著也沒了?
23歲後的一兩年的歲月,他反而記得很清晰,不是因為時間更近些,也不是因為太深刻,而是他一半思念一半向前的生活回歸到了單純,沉澱下來了。他的人生之湖平靜下來了,沉睡得像死水一樣,卻還是會折射著七彩陽光,數著四季的花開花落,等著被喚醒。
終于,在某一個黎明,他听到了泠泠的清脆,一襲清泉姍姍來遲,他醒過來了。沒有熾熱沒有濃烈,可是他再也離不開,這個女人,太奇妙。
有她陪伴的日子淡淡里,他終于品出了一點味道︰那女人是罌粟,這女人是水。而他的生命,不需要迷失,而需要不息。「不息」,不是科學上那繁衍不息的冰冷的人類行為,而是他個人所需要的生命之泉。
說起來真的很老套︰這女人是他的生命。
然而,罌粟回來了。戒掉毒癮之後再接觸到毒品什麼感覺,他最近算是嘗到了︰苦澀、羞恥、怨恨、慶幸,還有……吸引……
只有這奇妙的女人感覺到了他有點犯毒癮了,所以才不讓他靠近那女人,所以才會這樣患得患失。
開始他覺得這小女人大驚小怪,和她頂了幾句,很快他就嘗到了苦果︰這女人躲著他,害他又食不知味夜不成寐!
他突然有點討厭那女人,那讓他**了5年,戒了2年的罌粟,居然害他的生命斷水了!
突然心里鑽出一股刺痛,迅速地蔓延,擰緊了他的整個軀體,因為這女人,已一天不見的女人。他不能沒有這個女人!
就在那夜,站那棵棗樹下,他憶起自己和那女人的美好,心里泛起淡淡甜味,在秋風中散開了,淡開了,消逝了,青澀的愛情,即使美好。沒了迷戀,沒了怨恨,他與那女人,真的遠離了,淡了,看不見了。
抬頭看那女人,他只有一個念頭︰過去,過去的那女人,可以允許他向前走了嗎?
他理應祈求過去允許,雖然已經晚了。因為他變了,因為他已經拋棄了過去,他感到有些慚愧。
而在那刻,他看到了那女人的悲哀,因為她似乎還在回頭留戀過去。
她坐在棗樹上向他伸出手,她扔他棗子,她給他擦拭,她沒心沒肺地拿他的錢去買咖啡……
追著當年……
然而他不能再把手給她,因為他現正牽著幸福。她再也買不到咖啡,因為那咖啡館早就被遺落在過去。她仍站在那里,回頭遙望過去;他卻已出發,向著前方。
他突然有點同情那女人……
看著在酒吧里買醉的那女人,很擔憂。
她叫他去找她……
可是怎麼辦?他已經不在那里了,也不可能回去了。
誰,那里,還有誰能拉她一把呢?
他撫著那女人的頭發嘆息著,像富有的慈悲者憐憫無家可歸的乞丐一樣。
直到那男人出現在眼前。
這個他從來都看不順眼的敵人,這個淡然得不可一世的家伙,他不是一直在那女人那里嗎?!
喂!礙眼的家伙!她交給你了!
拉住彼此的手吧,守望過去的你們這兩個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