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她要氣很久才會原諒他。
宋喬便不耐煩的推他,「你離我遠些嘛,好熱的。」
賀章嗯了一聲,但卻是不行動。
宋喬磨磨牙哼唧了聲,便只能隨他,到底是下午鬧得很了,她覺得非常困頓,被他這般抱在懷里,便忍不住的閉上雙眸,迷迷蒙蒙便要睡過去。朦朧間,覺得有雙手在自己身上移動,她皺皺眉,咕噥道︰「不要了,我難受。」
賀章原本是是想要給她揉揉,舒緩一下她的疲累。但看到她這般嬌俏可人的模樣,焉能有不心動的,只到底是疼她,便只能壓下自己彭拜而起的欲、望。將人往懷里摟了摟,憐惜的親親她的唇,道︰「放心吧,不踫你。」
得了他的保證,宋喬終是睡沉過去。
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她猛地坐起身來,喚人,「墨玉。」
墨玉並紅玉兩人走了進來,挑了床幔之後,宋喬便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墨玉抿著唇笑道︰「稟夫人,辰時末了。」
宋喬一驚,臉當即就變了,「都這個時候了,你們也不曉得喚醒我。」
「郎主他吩咐了讓夫人好好歇歇。」紅玉躲在墨玉身後,但仍然忍不住冒出頭來說道。
宋喬便咬了牙去瞪她,「你是听我的還是听他的,趕明兒去伺候他算了,別跟著我了。」
嚇得紅玉臉都白了,當即便要跪下請罪。
話說完,宋喬便有些後悔,知道她們也是心疼自己,希望讓自己能夠好好休息。只現在老夫人還在家中,她這個新婦便這般睡到這個時候,總歸是有些難看。
使了個眼色,讓墨玉拉住她,便哼唧了一聲。「下不為例。」
墨玉便安撫的拍拍紅玉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頭。
紅玉便順勢直了身子,可憐巴巴的望向宋喬。
終究是繃不住,宋喬扁扁唇。「好了,就算是訓也不是你一個人,你們一個個的都有錯。白跟了我這麼些年,心竟是向著別人。」說著說著倒是說出了幾分酸楚。
反正自從嫁過來,這幾個丫鬟便都尊賀章的話居多。
外面,橙玉將廚間溫著的早膳給她端過來。宋喬略略用了兩口,便匆匆忙忙的往賀老夫人的房中而去了。
賀老夫人正與平兒兩人收拾東西,看到她這般匆忙模樣,便笑著嗔道︰「這般著急作甚呀,仔細著腳下的路。」
宋喬臉兒紅紅的喚了聲母親。喏喏兩聲之後,方才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兒媳今兒早晨起晚了。」
賀老夫人拉了她的手,將然帶至椅子便坐下,笑道︰「晚就晚了吧。咱家又不興那亂七八糟的規矩。」
宋喬便抿了唇笑,心中軟綿綿的。
賀章中午並沒有回來,午膳之後宋喬同賀老夫人招呼了一聲,便帶著墨玉和紅玉出門去了。只在何輝的店里面轉了一圈,听他道那邊的幾人一切都很順利,然後又交代了一番,便回了宋府。
宋夫人看到她回來很驚喜。拉著她敘敘的說了好一會兒話,方才問她可是有什麼事情。
宋喬便笑了笑,道︰「無事,只不過……」
她頓了頓,轉眸繼續道︰「听說那陳國公夫人替那梅七向咱們家五娘提親,可是真的?」
宋夫人一愣。「你怎麼知道?也不對,不是五娘,是四娘。」
四娘?宋喬皺眉想了想,難道是因為隨著她的改變,有些事情也跟著改變了。還是說前世的時候原本提的也是四娘。只沒幾天謝六便來提親,最後只得換成了五娘。
「听我婆婆說的嘛。」宋喬解釋道。「那您答應了嗎?」
宋夫人也不疑有它,賀老夫人的身份擺在那兒,被別家夫人請去說話得了這麼一個消息也是有可能的。她點點頭,「你父親命人查了查,雖然喜歡玩了些,但做事卻是個爽利的。四娘性子雖然溫柔,但骨子卻帶著執拗,想來也應該管得住他。」
「而且,我也命人去算了算生辰八字,兩人倒是極貼合的。」
宋喬便把原本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若是不牽扯到五娘,她是非常樂意宋苗同這梅七牽扯到一起的。但就怕謝六這幾日便有動作,她默了一下,便笑著道︰「其實我今兒來還有別的事情呢。」
宋夫人便疑惑的挑挑眉。
宋喬道︰「我想等過幾日,請四娘、五娘去家里坐坐,最近天熱,她們老是憋在家里也怪無趣的。」
宋夫人自然沒有不允許的。
母女兩人便親親熱熱的說了會兒話,然後宋喬去王氏、周氏她們幾人院子里走了一遭,便回去了。只走的時候同宋夫人說好,待準備好了,再命人來通知。
洞房花燭夜,原本是最風采的時刻,但歐陽澤卻覺得胸中悶得慌,有股說不出的火氣和難堪憋在那兒,讓他快要喘不上氣來。今兒的一切事宜全都是姜家操辦的,莫說是他,便是他的母親都不若一個姜家的僕婦在這兒說了算。他就如同一個人偶,按照別人的要求該說的說該笑的笑,他只能听話不能反抗。
還有那些輕蔑的不屑一顧的笑聲。那些人明明看不起他,卻還要為著姜家的面子前來觀禮,面上笑盈盈的,轉過身去卻將他貶的一文不值。而他自己,數來數去,竟是沒有一個至交好友。同期考上的,那些清高的總是帶著譏誚的眸光看他,而那些趨炎附勢,希望通過他依附姜家的,他又不想與之交往。此時想想,當真是可悲可嘆。
他一點兒都沒有成為新郎官的欣喜,相反的他根本就不想進去那所謂的新房。
他狠狠的悶了口酒,心道就這麼醉過去算了。可姜家人連喝醉的機會都不給他,身旁這個姜家的二管家,名為姜波的,雖是點頭哈腰的跟在他的身旁,但說出的話卻帶著幾分的警告,「我們娘子不喜人身上有過多的酒氣,還望姑爺莫要多飲才是。」
他雙手一緊,然後慢慢松開後,便淺笑著將酒杯放在了桌上。
之後便都沒有他什麼事情了。可笑的,今兒他大喜的日子,他的母親和表妹被勒令待在房里莫要出來,只拜高堂的時候他方才在高坐上看到自家母親。
便是昨天,歐陽老夫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般。今兒一早,姜家人便浩浩蕩蕩的涌進了這處院子,將原本收拾妥當的一切給全部打散,然後重新歸置。她自然是不允許的,便冷笑著制止,卻沒曾想會被一個最下賤的僕婦給嗆了回來。
「我們家娘子的喜好,老奴模得最清楚了。老夫人您不會歸置,我們自然便要幫手。這院子原本就委屈了我們娘子,可不想再因為其他的事情而礙眼了。」
氣得歐陽老夫人當即便砸了個茶杯,那被人喚為黃媽媽的僕婦,只淡淡的覷了她一眼,便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出門忙活去了。
再然後她便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僕婦堵在了屋里,道是貴客太多,怕她們沖撞了人到時候就麻煩了。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莫不是嫌棄她們來至小地方的鄉下人,笨手笨腳的沒見過什麼世面,丟了她們姜府的人。
歐陽老夫人陰沉著臉坐在那兒,柳姍姍不忿的偎在她的身邊,氣哼哼的說道︰「姨母,她們怎麼能夠這樣?再怎麼說,您都是表哥的母親,現下竟是不讓您出去,實在是太氣人了。方才行禮的時候,您就該鬧一頓,看到時候誰丟臉。」
她自小被歐陽老夫人疼著,哪里受過這種氣。
歐陽老夫人冷笑兩聲,「誰丟臉?自然是你表哥丟臉。」
她咬咬牙,「便是再得意又如何,我且看那姜家能護著她一輩子。哼。」
她原本以為這高門貴女,定都是好拿捏的,沒曾想迎娶的是個潑辣貨。鄉下人?沒見過世面?他們歐陽家輝煌的時候,姜家指不定在哪里種地呢。若比身份尊貴,他們歐陽家前朝乃是皇親國戚,處處都高人一等。不過是時運不濟敗落了而已,不過很快的,她相信歐陽家在阿澤手中定能重新走向輝煌。
有朝一日……有朝一日,她一定會將今日的羞辱百倍償還。
因著歐陽老夫人的話,柳姍姍一梗,便不滿的撇撇唇,但到底是沒再說些什麼,只咬了舌尖在那兒生氣。她原本還想著同那姜黎套套近乎,得些好處呢。想想前日里那一車車,幾乎裝不下的嫁妝,柳姍姍便十分的羨慕嫉妒。
若那些全都是她的就好了。她樣貌品行樣樣不輸給她們,憑什麼她就要從小過那般的苦日子。
還要做妾。雖然是表哥的妾室,但是她依然覺得自己屈的厲害。
心思便活泛了開來。
新房內,早就掀了蓋頭的姜黎在等著歐陽澤,看到他進門,便羞答答的垂了首,一副嬌不勝羞的模樣。
歐陽澤眸色淡淡的覷了她一眼,便兀自坐在了一旁的桌子邊。
姜黎愣了一下,只得柔聲開口喚了聲夫君,立時便覺得胸口砰砰直跳,臉頰也燙燙的。她抿抿唇,起身,腳步生香的來至他的面前,嬌滴滴的說道︰「夫君,我們……喝交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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