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不忍心的扭過頭,想了想,終究是開口道︰「三郎,您便去看看吧。」即便湘蘭白日里還挑釁侮辱了她,但她到底不算個心狠的,想到那般鮮明的一個人若真的就這般沒了,竟是有種物傷其類的悲傷感。
她們這些做下人的,皆是萬般不由命啊!
湘雲便感激的覷了她一眼。
韓幀皺皺眉頭,尚未應允,便看到謝櫻身邊的丫鬟也是匆匆趕來,只道夫人請三郎過去。
韓夫人既然開了口,韓幀也不好再拒絕,淡淡的應了,囑咐了青玉一聲,便大步的走出房門。
湘雲忙爬起身來,跟了過去。待走了不遠,她回眸看了青玉一眼,然後搖搖頭,不再胡思亂想。自青玉來了,她便幾乎未在近身伺候過三郎。雖然她向來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但心中到底是有些不高興的。
只後來看到青玉的日子並不好過,即便是三等的丫鬟也敢給她臉色看,湘雲便對她有了些同情。只同情歸同情,湘雲也沒想著同她加深感情,畢竟按照這個趨勢以及府中紛紛揚揚的猜測,也許過不多久青玉也是會被三郎收房的。
畢竟三女乃女乃的不得寵,是有目共睹的。
只再不得寵,有夫人在那兒盯著呢,眾人對三女乃女乃依然是言听計從的。
湘雲搖搖頭,甩去腦中的胡思亂想,腳步匆忙的跟在後面。
也不知道湘蘭這次到底能不能撐過去,她方才看到那一盆盆的血水自屋子里端出來,又听到那一聲聲淒慘的叫聲,嚇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湘蘭的院子就在不遠處,尚未走進,便听到她淒厲的哭喊聲。
「三郎,三郎……你在哪兒呢,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求您了……」
「救救他……」
湘雲身子一抖。便不忍心的閉了閉雙眸。
韓幀腳步頓了一下,只臉色卻依然是冰冷的。
韓夫人正神色焦急的等在外面,看到韓幀進來,忙走了過來。錘了他一下,斥責道︰「這好歹也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你就這般的不關心。」
站在另一邊的謝櫻眸中閃過一絲冷笑,但面上卻只淡淡的,並沒有什麼表現。她原本就對湘蘭極是排斥,若是這個時候表現的太過著急,反而引起別人的懷疑。
說話間,便又有丫頭端著血水自里面走了出來。
韓夫人雙手合十,希望老天保佑可千萬莫要有事。雖然是個妾生子,但總比沒有的強。畢竟按照韓幀同謝櫻這麼的折騰法,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真正的圓房。
母親便是這樣,她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身邊有那些鶯鶯燕燕,不喜歡夫君有庶子。但卻希望自己的兒子莫要守著同一個女人。
韓幀蹙眉,「母親。這兒人來人往的,莫要沖撞了您。既是謝櫻在這兒,您便先回去吧,待過會兒有了消息,再讓她去告訴您。」
「那怎麼能行呢!」其實韓夫人是懷疑謝櫻的,畢竟晨間見湘蘭的時候,人還是好好的。怎麼到了傍晚,便要小產了呢。
謝櫻只當沒听到兩人說什麼,只中規中矩的站在那兒,默不作聲的豎耳听著里面的動靜。
終于,吱呀一聲,有大夫走了出來。看到迎過來的韓夫人時,搖搖頭,嘆息一聲,「孩子是保不住的,大人……傷了根基。怕是以後再也不能生產了。」
韓夫人一驚,忙追問道︰「怎麼好端端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老大夫皺皺眉頭,「看情形並非是吃了什麼容易滑胎的東西。只雖然三個月已經過去了,但孕婦依然不可以太過激動或者生氣,心情定是要愉悅方才可以保證大人同孩子順順利利的。」
韓夫人點點頭,命人將老大夫送回去。
及至到了門外,那大夫方才模了模頭上的虛汗,微微的嘆了口氣。雖是非他所願,但到底是做了一次劊子手,以後便……再也莫要行醫了吧。
只想著他的孫兒能夠平安的回來,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若是下地獄遭報應,那便讓他一人承受吧。
他搖搖頭,臉色多了幾分的灰敗。
韓夫人皺眉,不悅的開口,「怎麼就會激動傷心呢!」想了想,她斜睨了眼自家的兒子,「你呀,但凡對她有一點關心,也不至于會這般。既是不想看到她,何必又將人接回來,這下趁你心意了吧,我的大孫孫沒有了。」
話雖是朝著韓幀說的,那話里的意味未必沒有指桑罵槐的說謝櫻。
謝櫻咬牙冷笑,抬起雙眸覷向韓夫人道︰「兒媳知道蘭姨娘現在身子尊貴,便生怕她有些閃失,連每日里的請安都讓她免了。只沒想到竟是出了這件事情,不知道蘭姨娘今兒發生了什麼呢?」
「今兒是誰在蘭姨娘身邊伺候的?」謝櫻微微挑眉,詢問道。
然後便有個十四五歲,梳著碎辮子的杏眼小丫頭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
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韓夫人板著臉,「今兒發生了什麼事情?」
「夫人饒命啊,夫人饒命啊!」小丫頭磕著頭求饒道。
韓夫人瞪眼,「有話說話,這是什麼樣子。」
小丫頭偷偷的睨了韓幀一眼,咬咬牙說道︰「是……是在花園的時候,青玉姑娘諷刺了姨娘幾句,姨娘生氣便……便擋住青玉姑娘不讓她走,然後……然後青玉姑娘便將姨娘推在地上了。」
「胡說八道。」韓幀冷著臉,哂笑一聲。便是不用想,定也是知道這件事情也許是湘蘭搞出來陷害青玉的。
小丫頭抖了抖身子,便不敢再說了。
韓夫人瞪了韓幀一眼,然後道︰「你繼續說。」
「當時姨娘只白了臉,歇了會兒便又沒覺得什麼。可到了下午,便覺得肚子有點疼。但……姨娘她又怕惹三郎和三女乃女乃不高興,便硬著沒吭聲。沒想到……沒想到過了沒多久,就有血留了下來。」
小丫頭是真的害怕,她在府外面就跟著湘蘭,自然事事都听她的。今兒蘭姨娘在外面同青玉姑娘吵了幾句,及至回來之後仍然很生氣,將青玉罵了一頓之後。便吩咐她若是她身子有礙,便讓她這麼說,之後便把她趕了出去。
可是沒多久,她便听到屋里噗通一聲,蘭姨娘竟然真的摔在了地上,下面已是有血潺潺流出,當即便慌了神。
蘭姨娘還不悅的訓斥于她,讓她趕緊去喚人請大夫。
但她沒想到孩子就這麼真的沒了,但之前的話卻是不敢不說的,她怕……怕若是知道真相,會死的更加的難看。
「好一個賤婢。」韓夫人即便是不相信這丫頭說的話,也決定趁此機會將青玉給解決了。雖然看不到人,但韓夫人依然覺得心中好似有一顆刺,扎得難受。「來人,去將人給本夫人帶過來。」
「母親,青玉斷斷做不出這種事情來。」韓幀皺眉,然後冷冷的看向小丫頭,「你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婢子方才說的就是實話。」話已經說出,便是再害怕也是白搭,小丫頭反而有些鎮定下來。
謝櫻淡淡的開口,「是真是假,將青玉請過來對質一番便是了。」
然後便有丫頭領命前去尋青玉。
青玉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莫名其妙,待听到韓夫人的話,她心里重重一跳,忙矢口否認,「沒有,婢子並沒有同蘭姨娘沖突。」
「哼,你說沒有,那孩子沒了該如何解釋?」韓夫人冷凝著聲音開口。
青玉忙跪下,「求夫人明鑒,婢子真的沒有同蘭姨娘有何牽扯。在園子里雖然遇到了蘭姨娘,可不過幾息的功夫,婢子便先行離開了,她說的事情根本就是莫須有的栽贓陷害,婢子沒做過。」
「求夫人明鑒啊!」
「你的意思是本夫人故意的害你。」韓夫人譏誚。
「不是的,婢子並沒有這個意思……」青玉忙低頭解釋,「婢子真的是清白的。」
「你說謊,本來就是你推了我們家姨娘。還說……還說現在三郎那般的寵你,早晚有一日也會被抬房的。莫說是蘭姨娘了,便是夫人都沒有你在三郎那兒的寵愛多。」
「你還嘲笑我們姨娘也就只能生這一個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近三郎的身。」
「我們姨娘氣不過,才同你吵了幾句。你便推她……」小丫頭瞪著眼楮說道,臉上的表情好似自己說的全都是真的一般。
青玉氣急,「你才是胡說,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她知道韓夫人巴不得自己受責,便只能哀求的看向韓幀,道︰「三郎,婢子真的沒有說過這些話,也沒有做過。」
「真是好大的口氣啊。」謝櫻冷蔑的開口,「不若我這個正室的位置也讓你給如何?」
「阿喬這般單純良善的一個人,怎麼會養出你這般惡毒的丫鬟。怪不得將你發賣出來,三郎,還希望你明面是非,一定要為蘭姨娘討回公道啊。」
韓幀哂笑一聲,「莫說青玉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便是做了又如何。」」你……「謝櫻一梗,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都已經這樣了,韓幀竟然還是這般的護著青玉。
僅僅因為青玉是宋喬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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