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角羊群狂奔于戈壁,鷹隼翱翔天際,響尾蛇盤踞,野兔凌草飛馳,向人類展現著自然的野性之美和生命之美。
即使在莫哈維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也能產生萬類霜天競自由的勃勃生機。
沙漠的邊緣就是無名大戈壁,黃色的土山上稀稀拉拉地長著幾株絲蘭,白色的小花向著太陽舒展。
莫一方抱著槍,興奮地跟在麥克的身後,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拿槍。
麥克說他的槍感不錯,很有當兵的天分,就給他講解槍戰的要領。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峽谷前。
微風吹過,香氣撲鼻,讓人精神一陣。
干裂的皮膚被濕潤的空氣擦過,如吃了人參果一樣爽快。
「好香啊,是絲蘭的香氣麼?」
莫一方指著頭頂的絲蘭,一臉陶醉。這種花香中夾雜著點點的膠皮味,讓人有些上癮。
「是絲蘭,不過還有罌•粟!」麥克臉色不再平靜,而是有些吃驚。
「罌•粟?難道這里是羚羊谷,世界上最大的罌•粟保護基地之一?听說這里的罌•粟盛開,如同金色的地毯一般,將整個山谷鋪滿!」莫一方頓時興奮了,他查過莫哈維沙漠的資料,自然知曉世界聞名的「金色的羚羊谷」。
麥克拉著莫一方躲到了山根,身體蹲了下來。舉起槍,透過瞄準鏡向四周查看,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給莫一方解釋。
「這里不是羚羊谷,羚羊谷的罌•粟花在4月底開放,現在早已開敗。這里是另一處山谷,傳說中的‘神花谷’,也被稱作‘贖靈花園’,這里是神堡陸軍訓練基地的私產,我們已經闖入了禁區。我想我們應該離開這里,跟霍華德匯合後再作打算!」
莫一方向山谷內張望,山谷的外形似酒瓶,入口窄小,五六米寬,路面向內緩緩高起,站在莫一方的位置,看不到山谷中的景色。
山谷很寧靜,嗅不出一絲陰謀和危險的味道。
「既然是禁區,白可斐極有可能被杰特帶到了這里。我們更應該闖一闖。」
莫一方握緊手中的槍,有些躍躍欲試。
「你有所不知,這里是陸軍的地盤,杰特不可能來這里!」
「有什麼不可能,杰特揍了你一頓然後帶著白可斐離開,去哪里都有可能!」莫一方有些固執。
「即使白可斐在這里,就憑我們幾個人,別說救人,估計連大門都進不去。」
「三棲作戰部隊不是美國最厲害的兵種嗎?再說,你們都是美軍,一家人,他們還能殺了我們不成?」
有麥克這樣的高手在,自己也能變成古裝武俠劇中高來高去的大俠,變得刀槍不入。
「可是,在美國,每個部隊都有自己的秘密,何況海軍陸戰隊與陸軍有過節,神堡對我來說太過陌生???」
「好了,別可是了,我們只是來看看,又不是來打架,大不了投降就是了!霍華德跟他們有一腿,不會坐視不理。」
莫一方站起身來,貓著腰向斜坡上跑去。麥克無奈,只能跟上。
兩人輕松地爬上了山坡,眼前豁然開朗。
整個山谷真的像一個橫切開的酒瓶,過了瓶口,地面突然降低、變寬,變成起伏不平的谷地。
谷地中,血紅色的罌•粟花怒放,就像一片片血雲,漂浮在碧海至上。
無數的美洲王蝶、蜜蜂和蜂鳥在花間忙碌,共同編織著這朵夢一般的浮雲。
莫一方和麥克都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更有些沉醉。
有了血紅罌•粟的點綴,整個神花谷就如同一瓶上好的紅酒,在這片干旱的土地上等待著上帝的品嘗。
聞著濃郁的膠皮味,莫一方有些醉了,頓時文思泉涌,借來古人詩詞一首,鄭重地吟了出來。
「行過險棧出褒斜,歷盡平川似到家。萬里愁容今日散,馬前初見米囊花。可惜沒有酒,當浮一大白。」
麥克听得一愣一愣的,不過「似到家」這三個字他還是听懂了,伴著淡淡的鄉愁。
「你想家了?」
「是!」莫一方點點頭,「你想家了嗎?」
「我?」麥克神情傷感,鐵血的漢子眼眶發紅,「我曾有過妻子和一個女兒,但他們在校園槍擊案中喪生!」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件事!」莫一方跟著傷感,想不到這家伙還有這麼慘痛的遭遇。
「沒什麼?」麥克從衣兜中模索出一包煙,不顧這里是軍士禁區就點了起來。
「凶手繩之以法了嗎?」美國的校園槍擊案太多了,莫一方並不知道是那一次。
「繩之以法?美國沒有死刑的。他被我殺了。」抽上一口煙,麥克平靜了很多,「可惜,殺掉一個凶手,依舊無法阻止校園槍擊案的發生。」
「這些凶手都是瘋子,在中國也有不少的瘋子為了報復社會,沖進幼兒園、小學,殘害無辜的孩子。」
莫一方有些唏噓,跟麥克要來一根煙。這是莫一方第一次抽煙,第一口煙入肺,嗆得他死去活來,但是他拼命地壓住了,很快變得飄飄然起來。
「不一樣的。我看過中國的報道,他們多是為了利益沖突而報復社會。美國的瘋子沒有利益目的,他們都是冷酷的殺手,殺人只是為了獲得存在感。」
「獲得存在感?在美國竟然沒有存在感,真是可笑。你可知道在東方,美國就是天堂,存在感滿滿的。」
「夢想和天堂也有破碎的那一刻。那個殺手死前,眼神中充滿了解月兌,對生命的放棄。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亞裔人,平時是一個非常膽小、溫和的人,也是受過嚴格禮教的人,但正是因為溫和,他備受欺辱,連年不順,最終精神崩潰。說真的,我恨他,但更同情他。」
淡淡的憂傷隨著香煙裊裊升起,香煙的香氣伴著罌•粟花的膠皮味,反而產生了一股濃郁的香味,讓人身心放松。
「自甘墮落的人,對生命的漠視,不應該是他們戕害別人的借口。這種人只是懦夫、逃兵,他們已經失去了靈魂!或許,真如霍華德所說,人類月兌離自然太久了。」
突然想到了夏小依所說的獵夢者,專門用來收割人類靈魂的家伙,在這類殺手的身上,會不會找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
兩人都沉默了,靜靜感受這片罌•粟花海中蘊藏的生機。
罌•粟花,這種被埃及人稱為「神花」的珍貴花卉,在歐洲被稱作是「英雄之花」,現在卻成了「罪惡之花」。
錯在于這花太過美麗,太過誘人了嗎?
輕輕撫模著罌•粟花,亭亭的睫、闊闊的葉托著不含絲毫羞澀而又美麗撩人的花,這是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擁其入懷,親吻她、**她,融入她。
但這美麗的花,勾起人類靈魂中最現代、最狂野的罪惡感,又讓人有些敬畏。
這朵花的「罪惡」是花本身的美麗造成的嗎?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這也許就是美國的精神。
校園槍擊案的殺手們不正是在這朵「神花」中迷失了自我,不斷地沉?淪。
這就是幻光。
看著忙忙碌碌的蜂鳥,莫一方突然感到一股白色的幻光穿過腦際,他似乎看到了在山坡的另一邊,罌•粟花叢中盤坐著一個年輕人,似乎已經入定,白色綢緞的唐裝飄逸出塵。
兩人的夢靈對撞,對方的眼皮之下,眼球蠕動,臉向莫一方和麥克藏身的方向微微偏過,感覺沒有發現什麼,再次陷入了冥想之中。
莫一方吃驚,趕緊停止了思考,向著山丘的頂部匍匐前進。
麥克將香煙掐滅,緊隨其後,雖然有些不解,但長期的戰場生活讓他從莫一方的身上嗅到了一絲火氣。
「你看,罌•粟花叢中有個家伙在冥想,我們抓個舌頭如何?」
麥克從瞄準鏡看了一下,本能地感到不妥,但卻違心地點了點頭。
雙方距離將近百米,即使在瞄準鏡中也只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真不知道莫一方是如何隔著山丘發現這里安靜的人影。
兩人稍微一合計,從兩方對著遠方的年輕人包抄而去。
因為是第一次,莫一方並沒有太多的經驗,只能將身體隱藏在罌•粟花中,向前匍匐前進,速度不是很快,幾乎與反向包抄的麥克同時到達了年輕人30米左右的距離。
突然,年輕人似有所覺,猛地睜開了眼楮,扭頭看向身後的麥克。
麥克用槍指著他,用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形勢雖然明朗,但莫一方似乎感到有些不妥,站起身來,全速沖刺。
年輕人在短暫的愣神之後,看清了麥克身上的徽章,隸屬海軍陸戰隊,緩緩舉起手來,天藍色的眼楮對著麥克眨了眨。
麥克突然感到一陣恍惚,雙手有些失去控制,手指正從扳機上一點點挪去。
三十米的催眠距離。
有了對戰深幽學院的經驗,麥克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疼痛之下,精神頓時一振,手指重新扣上了扳機。
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而少年則上前跨步,兩人的距離總是保持三十米以內。
金色的短發飄逸,年輕人突然感覺一陣狂風吹過,心中一驚,猛地回頭,發現了莫一方。
莫一方心中暗喜,騰空而起,對著金發少年猛撲過去。
事發突然,金發少年本能地向後退去,要躲開莫一方的撲擊。
莫一方來勢洶洶,速度極快,猛虎撲食一般將對方撲倒在地。
計算有些失誤,對方的退步讓他抓向肩膀的手卻是抓向了對方的胸口。
猛虎撲食這個動作曾經跟父親練過很多次,但用于實戰還是第一次。
莫一方未免有些緊張,左手死死地抓住對方的身體,右手騰出空來抓起手槍頂在了對方的腰眼上,同時低喝一聲,「別動!不想死就老老實實的。」
金發少年身體僵硬,因為緊張全身顫抖,雙目含淚,竟然委屈地抽泣起來,甚至張口要哭。
麥克早已抓住這個時機,快速跑到了兩人的身邊,發現金發少年的異狀,伸出帶著煙味的手,捂住了對方的口鼻,做了噤聲。
有了麥克的幫助,莫一方終于放松了下來,他突然發現對方的身體竟然軟綿綿的,手里仿佛握著一個氣球。
怡人的清香撲鼻而來,聞起來十分舒服,躺在對方的身上,莫一方有些不想起來的感覺。
麥克有些傻眼,他已經發現了問題。
這個金發少年看起來十分俊美,皮膚滑女敕,身體幽香,身體即使平躺依舊能夠顯示出女性的特征來,而特征的另一半正被莫一方用手握著,如揉面團一般搓揉著。
金發少年應該被稱作金發少女。
作為一個老兵油子,麥克對著莫一方詭異地笑了笑,對著對方說道,「我是三棲作戰部隊第六分隊中尉麥克,我們沒有惡意,只要保持安靜,我們不會傷害你!」
對方點點頭,表示同意。
莫一方這才將對方扶起來,不過右手的槍依舊指著對方的腰眼。
「啪!」。金發少女高高地揚起手臂,在莫一方的臉上留下了鮮紅的指印。
冷不防,莫一方被對方打蒙了。「你打我?」
「臭流?氓!你還用那骯髒的東西頂著我!」
少女開口,莫一方恍然大悟,原來對方是個女的,剛才過于緊張,竟然沒有注意這個問題。
面前的女子高瘦,個頭幾乎跟莫一方齊平。
金色的短發筆直,僅僅能夠蓋上額頭,讓原本有些瘦長的臉略顯圓潤。面部稍長,皮膚白皙,幾點雀斑很巧妙地點綴在眼皮、嘴角的位置,看起來有些俏皮。
嗔怒起來,卻像是在撒嬌,眼楮如天空一般蔚藍,瞳孔處如同晶體一般略帶晶綠色,十分迷人。
意識到剛才自己「非?禮」一位假小子,莫一方的左手突然感到滑膩起來,甚至帶有馨香,有些不好意思地舉起雙手,「rry,實在是rry,i’–nt故意的。」
看著莫一方的窘樣,麥克突然感到非常開心,背過身前笑得肩膀直顫。
這點讓莫一方十分惱火,一**坐在地上生悶氣,「麥克,你笑個屁啊。趕緊把她綁起來,審問過後,我們要交換人質。」
「你真的是海豹部隊的?」少女帶著質問的語氣詢問麥克,「為什麼要抓我,我不會跟你回去的。還有你,你是誰?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你的夢靈的存在?」
少女心中充滿了疑惑,她的夢靈城堡可是「花獄」,雖然不是很強大,但在神花谷,所有的罌•粟花都是自己的耳目,卻找不到莫一方,讓她感到萬分驚訝。
這話倒是把麥克和莫一方說蒙了,什麼不跟他回去,這女人是誰?
莫一方忘記了,剛才跟麥克說話時,用的是中國話,這個女人應該听不懂。
「麥克,你問問她是誰?怎麼會在這里?問問她白可斐被關在哪里?」
莫一方沒好氣地問,將冰冷的手槍放在臉上,火辣辣的感覺頓時消失了不少。這妞火氣不小,手勁也不小。
「你是布魯舍爾德家族的?叫什麼名字?」麥克並沒有將少女捆綁的意思,直接詢問。
「這個姓氏讓我們蒙羞。」少女有些倔強甩著金發,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淚珠。
「但是你體內流淌的是布魯舍爾德的血液,眼楮中閃爍著藍盾之光,你的靈魂無法月兌離這個家族。」
麥克說的很平靜,似乎對那個布魯舍爾德家族很熟悉。
「喂,喂妞,你要弄清你的身份,你是我們的俘虜,沒有資格討價還價,快點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氣不打一處來的莫一方更加生氣了,這妞竟然一點當俘虜的覺悟都沒有,對殺氣騰騰的兩桿槍毫無在意。
「你給我閉嘴,我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少女對莫一方的話很是不滿。
「**牙膏的,你說啥,信不信我揍你。」莫一方也被激起了火氣,舉起手就要還對方一巴掌。
「你打啊,打啊,有本事打死我。」少女竟然站直了腰,將臉高高揚起,迎上莫一方的手掌。
她已經吃準了,莫一方和麥克不算太壞。
「我???」,莫一方的手停在半空,卻怎麼也下不去。
從初中到現在,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癟,偏偏對方是個有倔強小姐脾氣的家伙,讓他有種老鼠拉龜無處下手的感覺。
「你什麼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剛才哪只手踫我那里的,拿過來,我要把它切了。」
少女竟然變戲法一般從身上拽出一把軍刀來,對著莫一方的左手刺去。
「我的姑女乃女乃。」麥克大吃一驚,一把抓追少女的手腕,奪下了刀子。
「哼,你還是海豹嗎,幫著這個日?本種來對付我。」少女對著麥克一陣嗔罵,讓兩個大男人有些頭大。
「修禪能修成這麼火爆的脾氣,不會是修的歡喜禪吧。」
莫一方自言自語。
不想對方耳尖,竟然再次勃然大怒,「你才修的歡喜禪呢,你全家都修歡喜禪,你這個褻瀆靈魂的家伙。」
「我,我好男不跟女斗!」
「就憑你這小身板,你斗得過嗎你?」
「都給我閉嘴!」
麥克終于忍無可忍,下達了噤聲的命令。
他一把抓過少女的胳膊,將兩人分開。
「小姐,我這次來是找人的,不是執行藍盾家族的任務。我叫麥克,他是中國人,叫莫一方。我們有個同伴被綁架了,是一個中國女孩,跟你的年紀差不多,白衣白裙,個頭能到你肩膀,請問你在神堡見過她嗎?」
听著敘述,少女的神色軟了下來,搖了搖頭,「我叫伊萊莎,你說的女孩我沒見過。神堡是美軍訓練基地,不是恐怖分子基地,不可能干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有什麼不可能的,海灣戰爭,阿富汗戰爭,你們的丑聞還少嗎?」
不知怎麼的,莫一方似乎很喜歡跟這個叫伊萊莎的女孩斗嘴。
「這???」女孩一時為之語塞,「他們是他們,神堡是神堡,誰告訴你神堡中有你們要的人了,有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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