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空一色。
在浩瀚的太平洋中,魔鬼島的上方,同樣是璀璨的星空。
清澈的海水,倒映著裁剪地如彩蛋殼一般的夜空,也映著遙遠天際的那一輪血色圓月。
「墓厄先生,魔鬼城發生異變!」
戴劍平慌慌張張地推開門,名貴的西裝一角,卻別在腰帶之中,褲腿尚在襪子之中。
從戴劍平的穿著打扮看,他一直在模仿墓厄。
只是虛有其表,那種陰柔從容的氣質,卻無論如何也學不來的。
墓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優雅地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西裝,這才走向戴劍平。
就憑這點從容,已經讓戴劍平羞愧難當。
走到戴劍平的身旁,墓厄鼻息大張,對著戴劍平皺了皺眉,目光停在了他的臉頰之上。
戴劍平神色大為慌張,趕緊低下頭不敢看墓厄侵略性的目光,似乎又感到了臉上被墓厄的目光灼傷,趕緊用手擦了一下,卻在手背上留下了口紅的印記。
「該死!」戴劍平低聲咒罵著。
听起來似乎在咒罵自己,埋怨自己的不小心。
「卡珊德拉?」
戴劍平只能老實地點點頭?
墓厄不問魔鬼城出了什麼事,反而詢問卡珊德拉,這讓戴劍平有種不好的預感。
「愚蠢!」
墓厄快速走向了手術室,腳步之快,讓他的身體隱隱帶著破風之聲。戴劍平幾乎是一路狂奔,才堪堪跟上了他的腳步。
推開手術室的門。卡珊德拉正坐在椅子上,無聊地抽著女士雪茄。見墓厄到來。她扭著豐滿的身體站起身來,說了句「你來啦!」
算是打招呼。
墓厄沒有理會她,而是直奔夜淺白身前。
夜淺白依舊平靜地躺著,只是臉色蠟黃,嘴角卻帶著勝利的微笑。
身體已經不滿了汗珠,身下白色的床單早已濕了一大片,幾乎能擰出水來。
「他沒問題,一直睡著呢!」
看出墓厄的臉色不善,卡珊德拉趕緊解釋。
「夜沉白在哪里?」墓厄帶起白手套。抓起針管,再次給夜淺白打了一針。
在針尖刺入夜淺白身體的時候,戴劍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仿佛這針刺入了自己的身體之內。
「夜沉白失蹤了,最後的信號在莫哈維沙漠。」卡珊德拉不得其解。
「狗屎!」墓厄不由得爆出了粗口,奔向窗邊,向外張望。「糟糕,是血月!通知白可斐,放下手頭一切工作。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戴劍平應聲離開,逃也似的離開了手術間。
「為什麼?我不信一個半死之人,能夠影響到魔鬼城!」卡珊德拉十分不解,身體卻沒有動。
「你可知道飛機墳場的上千架飛機。已經被霍華德改造成了天體信號接收器,強大到足以捕捉魔鬼城的任何波動!」
墓厄幾乎是沖著卡珊德拉吼道,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哼。我們不是早就動過手腳嗎?根本無法接受到魔鬼城的頻率。」卡珊德拉挺起高高的脖子,胸口上下起伏。看起來神情也很激動。
「你可知道血月代表著什麼?」發泄過後,墓厄的聲音反而平靜了許多。「夢靈擁有月之力的人,可以借用月光的力量。神話傳說中,狼是月神的寵兒。今天是中國的鬼節,夜淺白、夜沉白是親兄弟,身體中流淌著相同的血液。此時的夜淺白躺在魔鬼城最重要的端口中,夜沉白消失在莫哈維沙漠中,你想到了什麼?」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夜淺白借用了血月的力量,主動激發了夜沉白飛狼城堡,修正了飛機墳場的接受頻率。將魔鬼城的投影引到了那里!」
卡珊德拉夾著雪茄的手不由地顫抖,煙灰掉落在潔淨的地面之上,被墓厄的怒氣吹散。
「現在補救還來得及,增大魔鬼城的信號,捕捉飛狼城堡。」卡珊德拉一把將雪茄扔掉,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的模樣。
「那你還不快去,還有,聯系加藤,我要見他。」
目送卡珊德拉離開,墓厄再次回到了夜淺白的身邊。
「夜淺白,想不到,我千算萬算,還是被你算計到了。生存還是毀滅,你卻在死亡中做出了選擇。」
沙浪狂舞。
莫一方已經分不清自己嘔吐的是膽汁和沙子,他甚至有種錯覺,自己的胃中也嗆滿了黃沙。
閃電如戟。
仿佛一道靈光閃過莫一方的腦海。
如夢令中空蕩蕩的,似乎少了點什麼。
有些疑惑地抬起頭,莫一方猛地發現,風暴之中,飛狼城堡離自己遠去。
閃電毫不留情地擊穿了這座看似堅固無比的城堡,無數的飛狼嘶吼著逃向自己的房間。
在足以擊穿一切的閃電之下,他們逃又能逃到哪里呢。
厄娃,一身白衣,站在飛狼城堡的頂端,任由強大的閃電洗禮。
一別三個月,莫一方無時無刻不再想念著厄娃,一朝相見,莫一方心中滿是欣喜。
只是,此次的相見,竟然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中,充滿了悲劇色彩和離別的哀傷。
身體在電閃雷鳴中,變得虛幻。
沒有恐懼,沒有驚訝,只是對著莫一方微笑。
那無神的雙眼,分明落下一滴藍色的眼淚。
眼淚,是眼淚。
厄娃說過,她是人工智能,是電子合成的圖像,沒有靈魂,沒有感情的,怎麼會流淚呢?
分明是騙人的,眼前分明是一個活生生的,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美麗姑娘。
「當我的眼楮,讓我真正體會人類世界的繽紛。」
那句話依舊回蕩在莫一方的心海。
相聚總是短暫的。莫一方還沒來得及實現自己的諾言,厄娃已經離開。
再次相見。竟成永別。
不由得,莫一方的眼角也濕潤了,只不過淚水剛剛涌出,就被狂風吹散,消失在漫天的黃沙之中。
「厄娃!我來救你。我要做你的眼楮,帶你去看整個世界。」
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莫一方竟然翻下了沖鋒舟,迎著風暴向風暴中心跑去。
「笨蛋!人類都是笨蛋!」風暴中的厄娃,再次滴下了大滴的電子眼淚。即使在漫天的風沙中,這滴眼淚也如同藍寶石一般耀眼。「這就是眼淚?人類的感情?莫一方,要知道你這樣孤身進入風暴,生還的幾率不足百分之一。」
「生還的幾率?男人的臉面總比生命還重些吧,男人如果連諾言都無法實現,還怎麼實現自己的夢想呢?」莫一方自我解嘲,似乎在回答厄娃的提問。
「hit!」沖鋒舟上所有人都驚呆了。
莫一方這個無異于自殺的舉動,毫無征兆,防不勝防。
若婭檸也驚呆了。掌握方向盤的手在輕輕顫抖,腦子瞬間短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救莫一方,所有人都有可能葬身沙海。不救莫一方,風泊組將失去重要的一員,再組成五星連城還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
魔鬼城就在這幾個月出現。沒有了五星連城,拿什麼跟這個傳說中的夢魔城抗衡。要救出艾清文無異于天方夜譚。
「檸姐,我們不能丟棄莫一方!」夏小依焦急地拍打著駕駛艙的玻璃。頭依舊扭向莫一方失蹤的方向,多麼希望風再猛烈一些,將他從風眼中拋出來。
「瘋子,風泊組的人都是瘋子!」科爾瞪大了眼楮,他听得明白,莫一方跳下去之前喊了一聲「厄娃!」
什麼樣的人,能讓這個中國小子奮不顧身。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小子在風暴中產生了幻覺。
可是想想莫一方變?態的如夢令,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推斷。
這家伙死了也好,帶著自己的秘密永遠消失,妹妹雖然會難過,但畢竟交往不深,也僅限于難過而已。
想到這里,科爾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微笑。
雖然包裹在呼吸機中,外人看不清,伊萊莎卻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科爾思想的變化。
伊萊莎抬起頭來,有些陌生地看著哥哥的那頭熟悉的金發。
曾經那個善良、可親的哥哥離開了,為了生存,他對自己百般呵護,對外人卻冷酷而無情,淡漠而充滿了憎惡。
「這小子運氣真好!」翰墨冰感到有些好笑。
狂暴的風暴在莫一方進入的那一刻,竟然在風牆上打開來一扇門,待他進入之後,這扇門又自動關閉。
百萬分之一的幾率啊。
風暴牆是風暴風力最強大的部分,別說是人,就是一頭大象都能被風暴牆的風力撕碎。
大家對莫一方如此平穩地進入風暴眼,嘖嘖稱奇。
無知者無畏,但這運氣也好到了逆天吧。
在風暴眼中的莫一方感到無比的沉悶,這里的氣壓過低,空氣還算干淨,沒有了那黃沙嗆人的味道。
腳下的地面如同清掃車走過,干淨得只剩下堅硬的鹽質地殼。
向四周看看,除了昏暗的黃沙牆之外,就是空曠的空間。
這個空曠的空間是一點點移動的,在自己的左側,風暴牆正一點點向自己靠攏。
一輛汽車被風暴卷入了天空,被凌亂的狂風扭曲,變成一團廢鐵在風中凌亂。
莫一方徹底凌亂了。
當有風沙吹痛自己臉龐的時候,才醒悟過來,風暴眼中的安全是暫時的,這風暴牆是可以殺人的。
不怕死和找死完全是兩個概念。
追逐著風暴奔跑,莫一方幾乎是拿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他必須避開那足以將他撕碎的風牆,保持在風暴眼中。
心中不禁有些後悔和後怕,自己怎麼就這麼冒失地鑽進了風暴的中心,為了一個厄娃值嗎?
風暴越來越強。風暴牆周圍的閃電組成了一道道光網,肆意地宣泄著天地的能量。
在電網能量的中央。一座城牆似乎正在被閃電編織,黑漆漆的。如同飛狼城堡的城牆,而莫一方正在城牆之內。
莫一方跑斷了腿,也跑不過風暴。
幸好風暴眼足夠大,足有三四十公里那麼寬廣。
跑了將近一個小時,莫一方依舊處在風暴眼的中央。
一個小時的狂奔,即使在生死之下,也到了個人的極限。
汗水不再滲出,雙腿沉重如鉛,就連心髒也仿佛不再跳動。
莫一方逃跑的速度如蝸牛。每一次邁步,都如同地獄的火焰燃燒著雙腿的肌肉。
就這樣要死了嗎?
回頭看看已經能夠看到邊緣的風牆,正如同狂奔的狼群,正一點點靠近自己。
這翻滾的黃沙一旦靠近,強勁的風牆足以將莫一方撕碎,將他變成一堆白骨,埋葬在茫茫的莫哈維沙漠中。
歷史也許不會記得,還有莫一方這樣的小人物。
「停下來吧!我跑不過風暴的。」莫一方習慣性地抬手擦擦額頭上的汗,可只擦下一片黃沙和鹽粒。「反正是死。不如死得痛快,死得安穩。」
沾滿黃沙的衣袖,將干裂的額頭擦破,留下一道干涸的血痕。
「不能停。夏小依他們正在尋找你,多活一秒,就為他們爭取一秒的時間!」
「狗屁吧。這是風暴,沙漠風暴。別說七噸重的沙漠沖鋒舟,就是來輛t925坦克。也能被風暴撕碎,別指望他們了!」
每在這關鍵時刻,體內的兩個小人就會出來打口水仗。
一個是絕望,一個是希望。
「應該相信自己的隊友,不放棄,不拋棄,不自暴自棄!」
「狗屁的隊友,所有人都棄你而去,父母,胡猛飆、白可斐、麥克、夏小依???在青島妖情玫瑰,被獵夢者抓獲,他們在哪?在飛狼城堡被追殺的時候,他們在哪?在莫哈維沙漠遭遇死神的時候,他們在哪?在神堡軍事基地的審訊室中他們在哪?如夢令被肆意入侵的時候,他們又在哪?現在在沙漠風暴的中心,他們同樣不會出現。」
「不,一定要堅持,盡人事听天命,如果人事都不曾盡到,天欲活你,也不可能。」
「躺下睡一覺吧,在美夢中死,總好過在痛苦中亡。」
莫一方的腦海完全成為兩個小人的戰場,你來我往,一槍一炮的攻擊。
絕望的小人似乎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將希望的小人死死地壓在身下。
「寧肯在美夢中死,也不要在絕望中亡。」莫一方喃喃地重復這句話,干裂的嘴唇因為蠕動而滲出鮮血,滴落在滿是黃沙的衣服之上。
機械邁動的腳步停下了,透過破爛的褲子,可以看到莫一方雙腿的肌肉在不停地亂抖。
亂抖的還有莫一方的心。
再次與死亡零距離接觸。
「天哪,我這輩子犯了什麼錯,竟然要這麼懲罰我!」
莫一方仰起頭,張開雙臂,對天高呼,沙啞的嗓子爆出號角般的質問之聲。
「如果你要我死,就讓麥克或者科爾直接一槍蹦了我就是了,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這樣玩?弄我?」
慢慢的質問聲變成了哀求聲,即使在絕望中,心中依舊存在一絲的僥幸,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問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風牆正一點點靠近,莫一方依舊如潑婦一般癱坐在地上,捶打著地面。
苦累了,喊累了。
他的內心倒是平靜了很多。
把臉貼在**的地面上,感受著大地的震動。
千軍萬馬正碾壓著地面,滾滾而來。
莫一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他仿佛看到白袍白馬銀槍的武將正迎著滾滾黃沙沖擊而去。
渾身是膽血染征透甲紅,當日誰敢與爭風!
「吾乃常山趙子龍是也,雖千軍萬馬,能奈我何?」
莫一方張張嘴,念著這句名言。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初中之時。莫雲三劍客之一的賀青雲。
當年最親密的伙伴,可在離別之後。關于賀青雲的記憶卻總是有意避開自己,游離于記憶之外。
看到了那白袍大將。賀青雲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現在腦海。
那個陰柔的家伙,那個如同小女孩一樣愛哭的家伙,任何英雄氣概的修飾詞,似乎都無法用在他身上的家伙,卻偏偏喜歡趙雲,總是將「吾乃常山趙子龍」掛在嘴邊。
打架的時候,吼一聲「無奈常山趙子龍」,果然一身是膽,沖在最前頭。下手最狠最重。
每次的事端百分之**十都是他挑起的,原因無他,因為長得像女孩,總被高年級的學生調?戲,被同年級和低年級的學生嘲諷。
在每次打完架之後,卻又為被打之人哭泣。
三劍客的成名之戰,正是學校霸王白老大戲言要娶賀青雲當壓寨夫人,導致這家伙暴怒,對著十多個九年級的小霸王面不改色。真如常山趙子龍一般,一人一拳沖進了千軍萬馬之中。
那一刻,三人如瘋魔入體,將十個仍處于愕然狀態的高年級學生全部干翻在地。
瘋子的體力沒有極限。
白老大更是倒了血霉。被踹翻在地,整整被賀青雲蹂躪了半個多小時。
坐在人堆上的莫一方和夜沉白看得有些累了,但賀青雲依舊興致高昂。
最終。莫一方和夜沉白只能抬著這瘋狂的家伙離開。
白老大差點被賀青雲踢成太監。
白可斐趕到要找三人理論,賀青雲竟然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一個過肩摔,將小丫頭扔出老遠。
群架打完了。賀青雲卻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白老大的人如見鬼怪,相互攙扶著狂逃而去。
從此,有賀青雲的地方,白老大的人繞道而行。
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
莫一方有時甚至認為,這家伙是不是人格分裂。
再次想起這家伙,莫一方不覺莞爾。
臨死之前,能夠享受這段溫馨的記憶,也算不錯的選擇。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在三劍客分別時刻的情形。
在自己高中三年的生活中,賀青雲、夜沉白兩人如夢中浮萍,仿佛不曾存在自己的生活和記憶中。
奇怪的記憶,怪異的夢境,草蛋的人生。
含著眼淚,莫一方翻了一個身,仰面看向點綴著黃沙的明朗天空。
閃電的虛影依舊勾勒城堡的天穹。
只是天穹之處,一張笑臉如明媚的陽光輻射大地,滋潤他干涸的心田。
「賀青雲?」天空中的那張臉龐,分明就是記憶中的賀青雲。
莫一方再也躺不住了,立刻爬起來,向前狂奔。
p︰寫了將近三個月,正是在兄弟們的支持下,老曲才有了寫作的動力。
老曲這里要對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謝,你們的支持,是所有作品寫下去的動力。
是一篇有思想,有內涵的文,這點兄弟們可能要吐槽了,不過老曲不怕吐槽,一貫堅持自己的風格,月兌稿、懸疑,只有在最後的那一刻,才揭開作品的真意。
但寫之前,老曲內心也有大體的思路。
每一卷都是一個**的故事,講的是一個寓意。
第一卷,將在30萬字左右結稿,到現在故事情節已經完全展開,每一條線索中的懸疑都將在後面的十萬字中解密,還請大家關注。
寫書是老曲的愛好,並非謀生的唯一手段,因此老曲保證寫自己的東西,對社會負責,對讀者負責,書的內容會健康向上,有自己的思想,有對現實社會的反思,有對人類本源的挖掘,也有對人類將來的構思,這算是老曲的風格吧,希望大家喜歡。
看過的朋友知道,老曲那時連續280天不曾斷更,上架後每天更新5000字。不過因為工作的原因,曾想過每天一更,一更5000字的,可惜工作太忙,又要質量,所以暫時保持一周四更的速度吧,還望兄弟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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