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些天，天上的太陽離得地面格外近。
雖是冬季，正午的陽光卻熱烈的堪比夏天。大地上的寒霜，草葉上的露珠，玻璃上的寒冰窗花，紛紛在熾熱的陽光下融化。
有人說這是妖孽作亂，天降災禍的征兆。各地異教紛起，蠱惑民眾，yu要推翻大唐王朝的統治。
……
佔星台上稟太宗，稱此為子午一線星象，乃是星球軌跡偏轉的結果。三千年一次，每當這時，恆星會離這個世界非常的近。乃是吉兆！
不管各地動亂多大，當大唐十萬重甲軍開始出隴右後，天下各方蟄伏。山東豪門，世族商賈，再也不敢鬧騰。也只有那些不怕死的小教會，才有這個膽子瞎胡鬧。因為他們清楚，這點動靜還驚動不了天听。
然，底層信仰的動亂雖然驚動不了朝廷，可是卻驚動了神殿。
神殿是大唐的國教，在儒家、佛家、道家等等一切玄門之上。他們信仰的是哪冥冥之中的唯一神，這也是大唐的國教。之所以這樣，無非是神殿的拳頭夠大，就算強大的唐王朝也不得不妥協，頒旨冊封那不知在哪的唯一神。
王朝更替，神殿卻不會更換，自很久之前就遺留下來。是人類文明對大自然的感悟綜合體。人們總要找個信仰，這樣心靈才會有歸宿。而宗教不管在哪個世界都存在。
神殿的光輝騎士軍團帶著神殿牧師開始行走天下，遇到那些小教會，直接鏟除，首腦綁在火刑柱上燒死。
……
……
不管天下有什麼變動，底層勞動人民的生活總是困苦的。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個苦字道盡了生活的真諦。
褚沙抬頭看著那**太陽像是壓在頭頂上，伸手就可觸模，髒兮兮的小臉上有一絲害怕。
他今年四歲了，是個孤兒，被一位好心的拾荒老人撿到，用撿來的白菜葉子，米粒，長得別扭的大紅棗子熬成一鍋爛糊糊，把他養大。並找人給他取了一個文藝範的名字。
褚沙沒有喝過nai，無論是母ru還是羊nai，他都沒有嘗試過那種甘甜的滋味。從小到大所吃的只有那一種從來都不變的糊糊。也是因為從小吃苦，爺爺總是說，這孩子好養活。
周圍一片積雪，這是一片荒地。
不遠處就是一個簡陋的小木屋，背靠著一座小山，一條水深不過膝的小河流過，直到再遠處的褚州城。
小河里有魚蝦，非常鮮美。可是爺爺老了，褚沙有太小，逮捕住那些靈活的小魚，所以啊，只能靠著拾荒為生。
四歲的他已經明白很多事情。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所以每當爺爺出去拾荒的時候，小小的他就會步履蹣跚的在周圍的城鎮晃蕩。
他所去的地方無外乎菜市場。
小小的娃兩只稚女敕的小手抄著農民抄，蹲在那里，小眼楮賊亮，踫到那些小販摘掉有些髒的菜葉子，他就一個箭步沖過去，搶先把菜葉子塞到口袋里，免得這好東西被人踩進泥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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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葉子一部分用來吃，一部分喂養兩只小兔子。等到小兔子長大，就可以賣掉，一部分錢買柴米油鹽，一部分錢再買一條最大的兔子腿，爺爺吃一半，自己吃一半。
他人小，吃的卻不少。
每當爺爺用指甲里滿是泥土的手撕下一絲絲的肉絲，塞到他的小嘴里，他就非常高興。
夏天雨後可以撿一些野生蘑菇，木耳，曬干後賣掉。
那些上私塾的孩子們下課後也會吃糖果，那些包裹糖果的糖紙也是他撿的對象。
一張張的糖紙壓平了，放在一個生銹的銅盒子中，每當積攢到一定數量，就可以去賣糖果的小販那換兩顆甜甜的糖。
……
……
今天早晨醒來，推了推爺爺，拾荒拾了一輩子的老人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早起拾荒，爺爺深深地睡著了。
褚沙以為爺爺餓了，就用黑乎乎的鍋把昨晚剩下的半鍋糊糊溫熱，用瓷勺送到爺爺嘴里。無論他怎麼喂，爺爺都吃不下。老人滿是皺紋的臉頰有了淡淡的斑點。
他一直守著爺爺，小臉滿是期望。或許一覺醒來後，爺爺就站在自己面前模他的小腦袋……
過了幾天，爺爺發臭了。
周圍村子里的人們幾天沒有看見這個勤快的拾荒老人，都有些不自在。自家門口放的垃圾好幾天沒人清理了。也是出于一份可憐，當他們來到這個臭烘烘的小屋，看到老人躺在床上睡覺，頓時笑了笑。
「真臭啊，也不知道清理清理~~」
「這臭味好像有些不對！」
一個中年漢子嗅了嗅鼻孔，他家是做棺材的，自然聞過尸臭。他捏著鼻子走進看了看，頓時仰頭大叫︰「我的媽呀，死了，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尸體已經生蛆，怎麼還沒埋掉……」
涼席一卷，幾個好心人就在小屋後面挖了個坑，立了個墳。
最後就是這個孩子的事情了。
這年代，雖然稱之為貞觀盛世，可是底層民眾的ri子還是不好過。而且沒人願意帶一個拖油瓶，不是自己親生的子，誰也不願養活。
最後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個法子，只能先晾著。幸虧小娃能拾荒，拾點飯吃。再加上周圍鄉親的救濟，也能活下來。
吃百家飯，穿百衲衣。
再過四年，褚沙八歲，已經成了大孩子，能自己養活自己，再也不用鄉親們的救濟了。
……
……
在爺爺的墳前磕了三個頭，準備離開這里。
腦海中一直回響著爺爺的話，這也是讓他離開的原因。
「娃啊，拾荒是沒有出息的，拾一輩子也是個要飯的，被人看不起。要想出人頭地，只能讀書，識字。能識字的都是大老爺，不愁吃穿，所以你以後要多認字……」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爺爺每次拾荒都會特意撿一些碎紙片，都是那些孩子們扔著玩的。
一張張展開，壓平，指著紙片上的那些字，用細木枝在地面上畫著。雖然歪歪扭扭，也不清楚這些字的意思，讀法，可是寫的多了就大體明白它的意思。
褚沙的記憶很好，能記住腦子的字絕對不會忘記。到如今，他已經會寫三百七十六個大字，其中就有他的名字還有爺爺的名字，褚遂良。
「要讀書~~」
他對自己說，小臉硬著火紅的朝陽，干淨的雙眼有一種叫做希翼的東西。
ri出照樣紅似火啊。
回頭看了一下熟悉的村落，嗅了一下熟悉的牛糞氣息。
那些人都很好。
有時候自己找不到吃的，他就會去村子里。那些熟悉的人看到他眼巴巴的出現，就會把正吃著的摻了野菜的糠餅掰下一塊給他。
……
……
臨行前的東西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一身滿是補丁的衣服。這衣服不知加長了多少次。從嬰兒時一直續到這。
兩雙小布鞋，一雙合腳，一雙略大。
大的一雙是爺爺以前撿的一雙，看那嶄新的鞋面，估計鞋的主人沒穿幾天就嫌不合腳扔了。
這也是爺爺為了他以後上學而準備的鞋，去了私塾總是會攀比的，總不能穿著漏腳趾頭的鞋去。為了娃上學，爺爺一直很努力的攢錢。
早晨很早就起來，大冬天的從溫暖的被窩里鑽出來，穿上那因為髒兮兮而很難受的衣服，出去忙碌。而這時候的他還在又臭又暖和的小窩里睡覺覺。
他去的是褚州城，在幼小的心中，那里是最大的城池。
……
風吹過，清晨的風有些涼。
……
……
ps︰小時候與小伙伴們撿過破爛，捉過魚，掏過鳥蛋，放過火，偷過西瓜。有很多回憶，最讓我回憶的還是撿破爛這件事，當時好像還賣了兩毛錢呢，那時候足夠買一只雪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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