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沙從來沒打過架，也不會打架。
而這次，他卻把小胖子的鼻子給打破了，鼻血嘩啦啦的流，用棉花堵都堵不住。
別看他很瘦，可是論蠻力，三個小胖子也比不過他。
自己越善良就越會被欺負，欺軟怕硬似乎就是人類的一種天xing。他們總會通過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來證明自己的勇敢，特別是孩子。
旁邊那條忠心的土狗咬了上來，土狗最狠，經常與巷子里的野狗流浪貓打架，很拼命。他力氣再打也是手無寸鐵，手中沒有趁手的東西，不能打死一條成年的狼狗。
小腿肚子被咬了一口，狠狠的撕下來一塊鮮血淋灕的血肉。
腳腕的大筋火燒火燎的疼痛，鮮血滲出，打濕了簡陋的衣衫。滿是生銹味的血腥氣……
「大夫，快去找大夫~~」
慶掌櫃還算有些良心，听到這里響動，與伙計們趕過來時，急忙拿著棍子打破了滿口鮮血的狼狗。
全身上下不知被這只狗咬了多少口，爪痕，血痕~~
……
……
墨大夫，是褚州城很出名的一位。
褚沙很快就被送到這里來，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奄奄一息，似乎下一刻就會死去……
先用草木灰止血，再處理一上的鮮血。
用濕潤的棉布擦干淨全身，鮮血把一大木盆的清水都染成了血紅se。
慶掌櫃內心期盼著，千萬別死啊。
攤上人命官司，他也不好過。這不是兩個錢能打發的。暗地里死幾個人是沒有管的，可是這種明面上死人，官府肯定追究。
自貞觀元年，大唐境內已經施行實名認證。就算乞丐也要在花名冊上記錄檔案。這一方面是為了防止犯罪的現象，另一方面，也是更清晰的梳理這個國家，把那些淤泥之類沖到下水道，保持大唐這個jing密機器運轉。
前些年，青州那邊一家三十多人慘死，直接驚動了太宗。
人命，在這個世界上還是很大。就算那些世家豪門，也不敢公開屠戮生命。
……
……
命是救回來了，只不過傷還需要養上幾個月，就暫時住在墨大夫的醫館里。
醫藥費是慶掌櫃出的，而且多給了些，一部分是他的工錢，一部分是賠償費，他是不敢再用褚沙了。
……
褚沙從昏睡中醒來，感覺全身火辣辣的。
身下的棉被很溫暖，不是那些chao濕的被子，軟軟的，躺在上面非常舒服，真想就這麼一直躺下去。
鼻尖聞到了濃郁的苦味，這是草藥味道。
撐著頭，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頭頂就正沖著窗戶，窗戶沒關，所以院子里的空氣也能進入屋子內。
外面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曬了很多草藥，有的是根睫，有的是枝干，還有的是植物的花朵。
那邊是一個花圃，有很多蜜蜂嗡嗡。
而讓他驚奇的是院子的一角有一片透明水晶板制作的隔離空間，里面也用水晶板隔離成一個個小空間。
養了很多毒蛇，蟾蜍，蜈蚣，蠍子等等怪蟲。
都是劇毒。
看著它們的樣子就滲人。
穿著墨se衣服的老人正提著一木桶清水澆花，花圃里的這些花也可以稱之為藥。
墨大夫年齡看起來五六十左右，雙手很干淨。雖然經常上山挖草藥，培養藥材，指甲里依然沒有像尋常老農一樣塞滿黑漆漆的淤泥……
听到房間里動靜，他放下木桶，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才閑庭信步的走到屋內，笑說︰「你醒了~~」
褚沙感覺面前這個老人像死去的爺爺一樣，有一種想哭的沖動，鼻子不爭氣的抽搭起來，一滴滴滾燙的淚水也落在了棉被上，啪嗒，啪嗒，一朵朵盛開的水花，浸染了棉絮。
「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
墨大夫可憐的看了一下他的左腿，嘆息說︰「你的左腳腕的腳筋斷了，所以就算傷好後，會影響些走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褚沙抬頭，怔怔的看著。
「坡子？」
「可以這麼說」。
「哦」。
褚沙淡淡的應了一句，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可愛，再也提不起什麼心神。
他見過一個老坡子，是以前城外拾荒的老趙，有很多頑皮的孩童老學他走路。
像旱鴨子一樣的坡子~~
……
……
「你每天喝多少水？」
墨大夫搬了一個座椅，坐在床邊詢問他一些事情。
「一杯吧」。
「多大的杯子？」
褚沙比劃了一下，讓墨大夫沉默了很長時間。褚沙每天喝的水不足一個小酒盅。而正常人每天的飲水是三大杯，大約是七百毫升，一斤半。
他喝得這點水，不足半兩。
「那你尿尿嗎？」
「什麼是尿尿？」
褚沙有些疑惑。
「就是站著放水，把身體中的水排出來……」
「沒有，平常也就出些汗，不排水」。
「那你的那東西還能硬嗎？」墨大夫剛剛說完，就覺得自己啼笑皆非了，一個小孩子，想硬也硬不了。
褚沙咬了咬嘴唇，抬起頭看著墨大夫，眼神中閃過一絲堅毅，倔強。
「老先生，我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墨大夫本不想回答，可是看到褚沙雙眼中的誠摯，狠不下心欺騙。或者現在說清楚，對這個孩子更公平一點。
「你有病！」
墨大夫說。
墨大夫是一個很出se的大夫，既然他說褚沙有病，他就一定有病。
輕輕掀開他的衣角，露出上身，在褚沙的左右腰部，都有兩條猙獰的疤痕，像蜈蚣一樣的疤痕。
這里被切開過，又被歪歪扭扭的針腳縫上。
「你的左右腎葉都被摘了，腎髒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它可以排毒。而一旦腎髒出了毛病，人就會被自己身體內產生的毒素殺死。可是你卻還活著，真是一個怪胎，生命力很頑強，就像那路邊的雜草一樣，牢牢的把根睫扎根在泥土中……」
褚沙看著這兩道疤痕，說︰「打小便這樣，從有記憶以來，這疤痕就有了。遇到yin雨天也很痛，像傷口抹了鹽巴一般。我爺爺說，我小時候肚臍眼中經常流膿水，很嚇人……」
「可憐的孩子！」
墨大夫起身給他做了些東西吃，蛋花紫菜湯，藥粥，蘆筍片，還有一些補血的肝髒菜肴。
……
褚沙確實餓了，所以吃飯的時候就吃的非常快。這也是因為這頓飯是他吃過的最好的一頓，最豐盛的一頓。
墨大夫平時吃的食糧，都是從深山中取得靈粹。對人體非常有營養，就算是那些肝髒，也不是豬牛羊的眼髒，而是野牛肝髒。
山里的野牛血氣旺，肝髒最是滑女敕補血。而且野牛使用的青草也是因為水土緣故，遠遠比家養的牛吃的干草新鮮。野牛吃好的青草，自然比家養的牛要健康，肝髒里面毒素很少。
墨大夫看著他吃飯，剛開始還保持笑容。可是當褚沙開始吃第三碗米飯時，他的笑容就成了怪異。看著那小肚子，怎麼也想不通，吃了這麼多，肚子還平平的。
一碗碗米飯進了肚皮，菜肴非常好吃。如果不是有人看著，他都要用米飯擦干淨盤子。
第十碗米飯進入肚子，褚沙終于放下碗筷。而一直提著心神的墨大夫也送了一口氣，用打量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似乎這小小的身軀內隱藏著一只貪婪饑餓的怪獸。
看著空蕩蕩的碗筷，墨大夫的眼角都打顫。
「吃飽了嗎？」
「飽了」。
褚沙也就剛剛吃個半飽，不過現在白吃人家的飯，他也不好意思。剛才實際上一直控制著食糧。放下碗筷也是用了很大的毅力。
「平常也是吃這麼多嗎？」
「不是」。
墨大夫听到回答，心想或許是這孩子受傷，身體有什麼想不通的怪異變化才讓他能吃這麼多，可是緊接著就听到褚沙說︰「平時根本沒有這麼多飯吃，所以吃不飽，能有一口吃的活著就很幸福了……」
是因為沒飯吃所以吃不了這麼多，而不是吃不下。
這是兩種不同的觀念。
……
……
墨大夫發狂，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怪胎。
他起身，徹徹底底的檢查了一下褚沙的身體狀況，最後眼神非常復雜。
「你到底是不是人？」
「我是人啊~~」
「那你見過誰的心髒比大象心髒都健壯？你見過兩片腎葉都沒了，還能再長出來的嗎？你見過誰的肚子里長了兩個胃？」
墨大夫這一次檢查，檢查出的問題太多了。
首先，褚沙的心髒很健壯，簡直健壯的不像人類。心，乃五髒之首，有調節全身鮮血的作用，乃是身軀的水泵，要把鮮血供給全身各處，最是關鍵。
他的心髒跳動的很慢，一分鐘只跳動仈jiu次，比常人慢了六七倍。
之後，就是腎髒。
腎髒的位置雖然空空蕩蕩，可是卻有兩個小小的腫瘤，正在汲取營養慢慢生長。吃的食物大部分都化為營養，用來生長這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營養用來長身體，增長力氣。
盡管如此，他依舊比同齡的孩子力氣大。
再者，就是他的身體內有兩個胃，都具有超強的消化能力。任何食物進入胃部，都會很快的被消化吸收。
這種畸形，就連墨大夫也說不清是好是壞。
……
……
「哎！可惜，你是一個修行的好苗子，可惜腎葉被摘了，不然現在修行，肯定能打下最扎實的基礎。你的狀況我已經看不懂，可是我清楚，新的腎葉想要重新生長完全，必須要十年的時光才可以。到那時，你的骨骼已經定型，很難再去修行……」
能修行者，萬中無一。
天賦是最重要的。
普通人很少有這種天賦，這是天生的。就如一片麥田里肯定會生長幾棵比普通的麥子高或矮的麥子。
高矮麥子都可以修行。
說到修行，不得不說，這個世界能修行的人太少太少。這褚州城，只有那位太守的小兒子可以修行。
整個大唐能修行者，少的可憐。只要能修行，就算天資再差，你也可以免費進入國院，以後出路不成問題。
……
「修行與腎髒有關？」
「嗯！簡單來說，腎髒中的百味輪是一個中樞，最重要的零件……」
腎髒里有一個看不見的輪子，人們稱之為百味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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