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抱著簡直快要變成「脆皮」的芒斯特沖到了離自己最近的有水的地方,他的浴室。
打開花灑後他胡亂地將水灑在那只小怪物身上,但是後者看上去依然虛弱。不安迅速地從蘭德心中升起……
盡管他一直覺得芒斯特現在的樣子有些古怪,但是他從未想過讓它死去。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對它的粗暴讓它神經過于緊張,他曾經見過自己朋友的兔子因為受驚而死亡的案例,在聯想到芒斯特……
「哦,不,我可不想這樣。」
蘭德慌張地自言自語,他打開了浴缸的水龍頭並且開始在那白色的缸子里蓄水。
然後他把芒斯特放了進去。
它筆直地沉到了水底。
水龍頭依然開著,嘩啦啦的水聲在浴室里回蕩,透明的水線依然在上升。蘭德眼楮一眨不眨地瞪著水底的芒斯特……在浴缸的襯托下它顯得比蘭德所想的還要小。
它的兩根觸須耷拉了下來,那條藍色的尾巴偶爾會甩動一下,但是蘭德並不確定那是它自動的行為還是因為水流的波動。
「嘿,別這樣。」
蘭德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抽緊了,他蹲下來,湊到浴缸的旁邊,對著它喃喃道。
畢竟就在一會兒之前它還顯得是那麼富有活力……
就在這個時候,那只藍色的小怪物忽然以蘭德完全反應不過來的速度自浴缸底部竄到了水面之上,它沖著蘭德張開了嘴。
「噗——」
一道帶著淡淡腥味的水線沖到了蘭德的臉上。
蘭德眨了眨眼楮,大腦在空白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就在剛才,這只小混蛋吐了一口水在他臉上。
水滴打濕了他的頭發,順著他的臉頰滴下來,連他的睡衣領子都變得濕噠噠。
蘭德用手抹了一把臉,挑高了自己的眉毛,臉色扭曲地對上了芒斯特的視線。
此時它的動作與其說像是一條魚,不如說更像是一只水獺。剛才還像是石塊一般沉在水底的身體現在卻顯得輕盈得不可思議,它輕而易舉地漂浮在浴缸里,兩片胸鰭緩慢地拍打著水流,脖子以上的部分直直地立在水面上。
它的眼楮閃亮,似乎連臉上那兩塊紅色的斑紋都顯得更加鮮艷了一些,在對上蘭德視線之後,它咧開嘴發出了一連串「唧唧唧唧」的嘟囔——它看上去活力四射,完全沒有一丁點兒虛弱的樣子。
「很好。」
蘭德冰冷地說。
他發誓自己從那一連串的唧唧聲中听到了嘲笑和愉快。
該死的,來自一條魚的嘲笑!
而就在剛才他甚至還在擔心這只小混蛋。一瞬間,蘭德只覺得在這樣一個夜晚他竟然在因為一條魚,穿著濕漉漉的睡衣呆在浴室里的行為簡直蠢透了。
他猛的伸出手,將得意洋洋的某只小怪物一把壓到了水底。
然後他站起來徑直走出了浴室,「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身後傳來了響亮的水聲,蘭德不知道是否是芒斯特竄出了水面,但是他發誓自己不會再去理會它了。現在的他又困又疲倦,而且身上還濕漉漉的。
他實在沒有精神去理會那只甚至會裝死的家伙了。
蘭德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對著浴室門大吼道︰「閉嘴!」
他並未期待這個,但是門後面的「唧唧」聲和水聲卻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很好。
蘭德翻了一個白眼,他月兌下自己的睡衣(上面依然帶著那股古怪的淡淡腥味),一頭栽倒在自己的床上。
「哦,就讓那只小怪物見鬼去吧。」
他在自己的腦海中對自己說道,閉上了眼楮,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而在同一時間,另外一個人……或者我們該指名道姓的說,蘇珊,卻並沒有與蘭德足夠多的幸運。
盡管她也疲倦得要命,但她面對的事情可讓她沒法那樣簡單的閉上眼楮去睡覺。
因為托尼死了。
蘇珊顫抖地看著托尼的尸體,她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問題——在托尼身上有幾道明顯的傷口,被蘇珊的鞭子抽出來的,然而理論上來說只能在皮膚上留下紅色凸起的鞭痕卻在托尼腫脹的身體表面深深的綻開,就像是在熟透的果實上輕輕地割上一道口子,汁液瞬間迸出……而在這里,托尼身體迸出的可不是果汁那麼美妙的東西,暗紅色的血,粘液,還有一絲一絲淡黃色的粘稠物(也許是脂肪),那些玩意混雜成了黏稠的液體幾乎把地毯完全浸透。
房間里彌漫著濃重的惡臭,蘇珊蜷縮在牆角,胳膊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膝蓋,淚水將她黑色的眼線沖成了一層斑駁的網籠罩在她蒼白的臉上。
「我沒有想過會這樣,我沒有想過……一點都沒想過……」
她機械地不停地重復著這一句話。
「哦,閉嘴,蠢妞。」
房間里的另外一個人厭煩地對著她吼道。
那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穿著與蘇珊差不多的皮制外套,然而在蘇珊身上繃得緊緊的衣服在她身上竟然是松松垮垮的,她那頭被刻意染成紅銅色的頭發月兌落得差不多了,深深凹下去的臉上星星點點地分布著一些紅色的斑塊——長期吸食藥物的人總會有這玩意兒。
她的外號是「方塊A」……當然只是曾經的稱號。
與蘇珊一樣,她之前也是「蕾絲與皮革」中的一員,甚至還是最當紅的那位。只是就跟所有的癮君子一樣,青春與美麗就像是指尖的砂礫一樣迅速從她的身體里流逝,她很快就成為邊緣人物——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熟知這里頭的一切規則,蘇珊在這之前與她是不錯的伙伴,尤其是「方塊A」偶爾還能幫忙跟她一起應付托尼,這份「友情」便繼續延續了下去。
理所當然的,當托尼以這樣詭異的方式死在蘇珊面前之後,她本能地找來了「方塊A」。
與飽受驚嚇的蘇珊比起來,「方塊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