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電話,氣溫就像降下來了一樣。一個在北京,一個在青海,在不同的大地上,卻是相同的心情。傅家俊遲疑著,究竟父親到底為什麼這樣,是不是怪他先前的所作所為,還是鄙夷著他突如其來的關心。
他的心忽然亂了起來,一時半刻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還會關心我。」傅海明泣不成聲,商場上那精明的男人早就不復存在,眼下他只是個父親,迫切需要兒子關懷的老人。
他流淚了,多少年沒有听過傅家俊的溫柔細語,仿佛他們是天生的仇人,活著只是為了折磨彼此。那個家,從未安寧過,只因為兒子的怨恨,有增無減。
傅家俊亂了分寸,他沒有想過只是一通電話,便能讓父親這樣。腦海里混亂不堪,思緒雜亂,他拿著電話急忙解釋︰「我只是擔心你,怕你有什麼事。」
話音剛落,連他自己也驚呆了。原以為對父親從來只有仇恨,沒想到心中隱藏著深深的情感。愛之深,恨之切,形容的是不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又或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總是不知道怎樣去表達情感。
「哇」的一聲,傅海明哭得肝腸寸斷,他盼了那麼多年,期盼著父子緩和的一天,終于來了。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他原以為自己再不配擁有,沒想到,傅家俊還會對自己和顏悅色。
听到父親的哭,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年少時,總以為父親扛著無止盡的追求忽略自己。等待成年後,才發現他的頭發已經斑白,臉頰不再年輕。皺紋不知道什麼時候悄聲無息的爬了上去,連同手也變得干枯瘦弱。
這是一個人的變化,隨著歲月的蹉跎逐漸老去。
無人能幸免,包括他自己。
程曉晴走上前,模著他的腦袋,示意他應該說話,而不是抱著電話久久沉寂。畢竟解鈴還須系鈴人,當真正邁出第一步後,將來兩人的關系絕對不似從前。
「爸,別哭了!小心傷了身子,你剛剛才因為勞累進過醫院,萬一情緒激動了,身體吃不消的。」傅家俊這番話可不是虛情假意,他真真切切的擔心著父親,情感一旦爆發,就如洪水般泛濫。什麼肉麻,什麼面子,那些都已經不在考慮的範圍內。
傅海明抹干眼淚,幸虧辦公室里只有他一人,不然被別人看到這樣的情景,還以為他出了什麼事。
「我會的,你去哪了?什麼時候回家?」
這個家字,過去是沉重的,如今傅家俊听起來,卻覺得倍感溫馨。他抬起頭,默默的望著程曉晴,如果不是她,恐怕自己至今也不會明白家的定義。
「我在青海,目前感覺還不錯,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她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傅家俊順勢將程曉晴說出來,他迫切的想讓父親明白,有那麼一個人讓他轉變,讓他成長。
「既然這樣,那你就跟她好好的玩玩,什麼時候想回來再說吧!反正家里的大門永遠都為你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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