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她怎麼來了?只是一瞬的停滯,殷楚桓立刻讓人請小蝴蝶進來。
「老板。」小蝴蝶不拘小節慣了,見到殷楚桓也沒把他當成皇子,雖然稱他為老板,但殷楚桓總覺得這是小蝴蝶給他的外號。
不過殷楚桓也不介意,愛屋及烏,對米麒麟的朋友他一向很寬容。
「听逐日說糖糖昏迷了?」小蝴蝶直接道明了來意,「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毒?」
「你有解法?」殷楚桓不奇怪她的問話,他想起小蝴蝶來自西域,說不定她會比百乾國的大夫更熟悉那種毒。
「這個還不敢說。但是我哥哥喜歡研究香草香料,只要是西域的毒,一般都是用這些東西提煉的,哥哥回國前給我一本他編的書,說女孩子單身在外要是知道些這方面的知識說不定能用來自保。」
小蝴蝶話匣子一開就有收不住的勢頭,殷楚桓輕咳一聲提醒她說重點,她這才覺得自己話有點多,便尷尬一笑,說道,「如果知道是什麼毒,我可以看看哥哥的書上有沒有記載,如有就會有解法。雖然不敢保證能立刻治好她,但是總會有用不是?」
「恩。」殷楚桓點點頭,覺得有道理,便告訴她檢查的結果,「是五毒散。」
「五毒散?我好像有印象,等等啊,我查查。」說著,小蝴蝶從隨身包里拿出一本冊子,翻看著。
這本冊子就是維塔在離開百乾國的時候留給小蝴蝶的,里面記錄了他對各類香草香料潛心研究的結果。
如小蝴蝶所說,西域的毒幾乎都是用香草作為原料的,如果明白了中了什麼毒,對應這本書上記錄的內容,就能找到解法。
小蝴蝶慌亂地翻看著,忽然在某一頁停下,「有了!五毒散!」
「哦?快看看上面寫的什麼?」殷楚桓表情一動,書上是用突頑國語記錄的,他看不懂。
「五毒散是用西域有名的五種毒花的花粉提煉後制成,呈粉末狀,放在香爐或沐浴水中便可揮發,尤其是放在沐浴水中的時候,更加有效融入體內。」小蝴蝶邊看邊翻譯道。
「解法是什麼?」殷楚桓听這些和柳聰翰說的差不多。
「我看看啊,有了!解藥是香鈴草!摘取香鈴草十株,曬干後磨成粉末熬成湯藥每日服下的話,三日可解。」小蝴蝶找到了解法,兩眼放光地繼續往下念,不過語氣越來越沉重……
「可這種香鈴草只生長在突頑國邊界,若是派人去取,恐怕一個來回就需要半個月。而且,等摘來香鈴草之後,帶到這里恐怕水土不服會讓花朵枯萎,那樣就沒有藥效了。只能在突頑國制成藥粉之後才能帶來。這樣的話,又需要好幾日才成。」
「中了五毒散後最差的結果是什麼?」殷楚桓聞言眉頭一動,但他心思細密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
若是五毒散沒有其他副作用,那麼就算花多點時間也沒關系,米麒麟只要人在七皇子府就是安全的,最差的失態就是她多昏迷一段時間。
若是有其他不好的結果,事情就比較難辦了,他必須知道這個不好的結果是什麼才能做出下一步對策。
「若是十日之內不解……就會……」小蝴蝶仔細看了看書,臉色慘白,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就會怎樣?」殷楚桓靠近她一步,焦急地問道,隨即深深嘆了口氣,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換了個語氣,「你只管說,我都能接受。」
「就會……長眠不起。」小蝴蝶咬咬嘴唇,心一橫說出了那個殘忍的答案。
長眠不起!
殷楚桓只覺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他穩住身體,想起昨日柳聰翰說的放血治療,或許能夠拖延一些時間。
「這本冊子能借我看看嗎?柳聰翰來的時候我想給他看看。」
「沒問題。」小蝴蝶爽快答應,又提議道,「我哥哥應該已經回到突頑國了,我可以給他寫信,讓他提前準備好解藥粉。」
「好。有勞了。我會派人這就出發,這樣應該能省一些時間。」殷楚桓點點頭,他正想這麼跟小蝴蝶商量,剛好她提出來了。
「那事不宜遲,可否借我紙筆,我這就給哥哥寫信。////」
「好,這邊請。」殷楚桓將小蝴蝶請進書房。
小蝴蝶飛快地用突頑國語寫了一封信,交給殷楚桓。
「信在這里,那……等得空了我再來看望糖糖。」小蝴蝶識趣兒地站起來就要離開,她看殷楚桓這樣子,必定不想讓人看到米麒麟虛弱的樣子。
「謝謝。」殷楚桓真誠地向小蝴蝶道謝,此時他不是什麼皇子,只是作為米麒麟的丈夫向給予幫助的朋友道謝。
「不要見外。那我走了。」小蝴蝶福身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小蝴蝶剛走,殷楚桓就喚來玄月,把信交給他,讓他立刻用速度最快最猛的信鷹把這封信發出,並且命他帶上十名暗衛中的佼佼者,親自前往突頑國去取解藥。
玄月領命離去,殷楚桓這才渾身失了力氣似的癱坐在椅子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濁氣,待冷靜過來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搖了搖腦袋,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哪里算漏了,只道是自己太累了,等緩過勁兒來之後說不定能想起來。
不過,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五日之後了……
接下來的幾天,米麒麟並沒有太大變化,一直昏睡著。到了回門的日子,殷楚桓知道沒法隱瞞了,只好親自登門拜訪了一趟將軍府,和尉遲嫣寧解釋了詳細情況。
尉遲嫣寧急得直掉眼淚,說著就要親自前往七皇子府看望米麒麟,被米雪舟給攔了下來。勸她說即便她去了也是于事無補,不如就相信殷楚桓,希望他的部下能在期限之內取回解藥。
殷楚桓心情沉重地拜別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回到府里頭一件事就是鑽進臥室親自照顧米麒麟。
每日傍晚,柳聰翰都會來七皇子府為米麒麟放血醫治,每次都在十個指尖各扎上一針,從針孔擠出毒液,米麒麟的血雖然是紅色,但匯集到碗里時卻看得出來血色很暗,甚至能感到隱隱的黑色沉積在其中。
「這是毒。」柳聰翰指著血里發黑的部分解釋,「我會開一些補血的方子,不會和五毒粉相沖的。」
「有勞了。」殷楚桓握著米麒麟的雙手,指尖上都是針孔,紅紅的點子像是在他心上開的口子一般,錐心般的疼。
「已經過去三日了,不知道玄月他們是不是已經到了。」柳聰翰見他表情苦悶,便岔開話題想引開他的注意力。
「還沒消息。」殷楚桓搖搖頭,玄月他們一路用輕功前行,自然會比快馬加鞭還要迅速,只不過,再好的輕功,僅僅靠三天就到達突頑國,似乎也有些勉強。
「希望來得及。」柳聰翰輕輕說了一聲,收拾起銀針,背起藥匣子默/默離去。
殷楚桓坐在榻上,攬著米麒麟,每日都是殷楚桓親自為她沐浴更衣。若不是她面色慘白,沉靜的面容真會讓人誤會她在熟睡。如墨的長發被殷楚桓按照記憶中她編的蠍子辮的模樣編成了三股,歪歪扭扭的很是難看。
「糖糖,醒來以後你會不會怪我編得很丑?」殷楚桓撫模著米麒麟蒼白的小臉苦笑一下輕聲說道。
最近他幾乎夜不能寐,每日早朝都告假不去,精神狀態很是低迷,連一向清朗的嗓音都變得很沙啞。
殷楚桓已經沒有任何想對付殷楚旦的想法了,當下,米麒麟的命最重要。殷楚旦……暫且讓他再得意一陣子吧。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還是沒有玄月他們的任何消息。殷楚桓每一日都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這時,又坐立難安地在房中踱步。
真不知道玄月他們到底走到哪里了,路上是否出了什麼事情,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
正當殷楚桓焦急萬分的時候,墨空抱著一只信鷹進門來了。
「主子。好消息!」墨空咧著嘴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什麼消息?」殷楚桓見他笑成那副模樣,心中有了淺淺的期待。
「解藥來了!您看!」墨空從信鷹腿上取下了一個小包裹,攤開來給殷楚桓。
只見包裹里附帶著一包藥粉,用百乾國語寫著解藥,另外附上了一封信,也是用百乾國語言寫的。
殷楚桓這才驚覺自己當初遺漏了什麼。
是信鷹!
信鷹一個來回必定是在毒性達到最強之前,都知道用最快的方法傳書,竟然忘了同樣可以用信鷹將藥粉傳遞回來。
自己真是糊涂了!殷楚桓十分懊惱的同時,對維塔的細心很是欽佩,信中寫道,從百乾國到突頑國路途遙遠,即便是輕功高手說不定也會遇到一些險惡地形不能及時到達。
他做了兩手準備,一邊用信鷹傳遞解藥回來,另一邊為了突發狀況又準備了更多解藥等待玄月來取,畢竟信鷹是動物,不可全部期待。
「速速請柳大夫前來。」殷楚桓見到解藥,壓在心中的石頭終于沉了下去,慌忙讓墨空去請柳聰翰前來熬藥。
「是。」
殷楚桓飛奔至寢室撲在榻上抱住米麒麟,在她耳邊呢喃,「糖糖,太好了,解藥到了,你有救了。過一會柳聰翰就會來為你熬藥解毒。你快醒來吧。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殷楚桓最傷心的時候都挺過來了,此時的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淌。
他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欣喜還是後怕,或許兼而有之,幾日以來緊繃的神經終于在知道米麒麟性命可保之後崩裂,所有的情感一同涌上心頭。
殷楚桓肆意揮灑著淚水,並不去擦掉,只是緊緊地擁著米麒麟,仿佛稍微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柳聰翰到了。殷楚桓這才起身擦干淚水,不過眼眶依然是紅紅的,讓人一眼便能看出他這是剛剛哭過。
不過即使看出來又能如何,墨空自然是裝作看不到的,知道主子的短處那是不想混了。柳聰翰則是理解他的心情,即便見到了也沉默不語。
「這是附在信中的用法用量。」殷楚桓見到柳聰翰立刻迎了上去,直奔主題。
「讓我看看。」柳聰翰接過信箋,仔細察看了一遍,點點頭,「太好了,我這就去煎藥。」
「有勞了。」
柳聰翰幾日前就從殷楚桓那里得到了小蝴蝶留下的書,仔細研究過了,這次又有了維塔親筆書寫的詳細方法,依照維塔的方子,柳聰翰用他給的香鈴草粉末得心應手地煎出了解藥。
藥剛煎好,柳聰翰就端著湯藥碗親自送到殷楚桓面前。
「每日只需服下一碗便是。每日我都會來親自煎制,你大可以放心。」柳聰翰半是安慰半是如實說明,「按照維塔的說法,服下解藥後三日便可解毒,不過這三日之內不會清醒,你也不要太過焦急了。」
「恩。」殷楚桓點點頭,只要服下全部解藥後能讓米麒麟清醒過來,別說三日,哪怕是五日,十日他都等得了。
殷楚桓將湯藥碗放在榻邊矮櫃上,他扶起米麒麟,同時一個旋身坐在她身後,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整個動作做得行雲流水,沒有一絲累贅。
柳聰翰和墨空見狀,知道他這是要親自喂藥,對視一眼之後,安靜地退到外室等待。
殷楚桓端起湯藥碗,許是覺得這藥來得驚喜,更是知道所有的希望都在這碗湯藥之中,手不禁有些顫抖。
深深地呼吸了幾下,殷楚桓調整好自己的內息,這才平復下來,他將碗移至米麒麟口邊,一手扶著她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加以固定。
「……」米麒麟意識全無,殷楚桓喂給她的藥完全進不了口中,全部沿著嘴角流淌而出。
殷楚桓放下碗,掏出帕子為她擦干淨被藥弄髒的嘴邊和衣服,心中焦急。若是不把這藥喝下去,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嘆口氣,殷楚桓猛然端起藥碗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大口,香鈴草名字听起來清秀雋美,可入口之後卻是奇苦無比。
殷楚桓微蹙俊眉毛,強忍著苦味,捧起米麒麟的臉頰,將唇覆在她的唇瓣之上,確定毫無縫隙之後,伸出舌頭撬開她的唇齒,將湯藥一點點灌進她的口中。
或許是有了刺激,米麒麟的喉頭一動,湯藥順著喉嚨滑了下去,見她終于喝了第一口藥,殷楚桓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如法炮制,將剩余的湯藥用同樣的方法給她喂下。
喝過藥的米麒麟從外表上看還沒有什麼起色,但體溫卻有漸漸回升的跡象,模著她略微轉暖的手,殷楚桓揪緊的心這才漸漸松緩下來。
幾日以來一直保持著高度緊張,他根本沒有休息好,見香鈴草煎制的藥竟然這麼快就有了一些療效,殷楚桓覺得米麒麟一定會順利蘇醒。
狠狠的松了一口氣之後,疲憊感如壓頂的黑雲一般覆蓋在他頭上,殷楚桓覺得眼皮很沉,頭腦也很不清醒,腦中一團暗雲襲來。
根本沒有多一點的力氣再動彈一下,殷楚桓和衣倒在米麒麟的身邊就睡下了,臉上露出了幾日以來第一次舒心寧靜的表情。
候在外屋的柳聰翰和墨空等了很久,還不見殷楚桓出來,墨空耳朵好用,听出了里面傳來均勻沉重的呼吸聲,知道主子這是睡了,便搖搖頭說讓送柳聰翰不要等了。
柳聰翰點點頭隨著墨空出了門,他將一些注意事項告訴墨空,等殷楚桓醒來之後再轉告與他。
送走了柳聰翰,墨空回到暗處,從懷中掏出暗哨打響,玄月一去幾日,路上根本沒有一點消息,連通知進度的消息都沒傳回來,他也十分擔心,趁著他夜晚當值,得收集點訊息好讓自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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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鈴草制成的解藥只需服用三天就能解毒。第一次服用後,米麒麟的體溫已經明顯有了轉暖的跡象。
次日,殷楚桓這一覺睡得安穩,醒來時已經艷陽高照了,看看時辰,已經快到用午膳的時候了。
搖頭暗笑自己竟然睡得這麼沉,一手撫上米麒麟的額頭,覺得她體溫好像又有些升高,額頭還出了細細的汗珠,這些都是好跡象。
殷楚桓大喜,捧著米麒麟的臉頰一頓猛親,溫熱的觸感告訴他這都不是夢,他邊笑自己的心髒何時變得如此脆弱,邊伸出修長的手指沿著米麒麟的臉頰輪廓撫模,那樣子像極了捧著絕世珍寶般愛不釋手。
吩咐人準備了沐浴香湯,殷楚桓抱起米麒麟向浴室走去,他本身就是極愛干淨的人,夜晚不洗澡和衣而睡的情況,昨夜恐怕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小心地褪去米麒麟的衣物,他自己也月兌地干淨,抱著她跨進浴盆。浴盆中有一個突起的位置讓人坐下。殷楚桓坐在那個位置,讓米麒麟坐在他的腿上緊靠著他,他仔細地用布巾為她擦洗。
水霧繚繞,米麒麟已經轉暖的體溫讓她的臉色看起來多了幾分紅潤,幾近干涸的嘴唇看起來也似乎更加飽滿了一些。
殷楚桓摟著溫香軟玉在懷卻不能盡人事,接連幾日他都是這樣親自伺候米麒麟入浴更衣,苦笑道怕是這世上沒有哪個新郎倌兒像他這樣悲催了吧。
水溫漸漸下降,殷楚桓再抱米麒麟出水,為她擦干身上,再換上提前準備好的衣服送她回房。
許是看到了希望,殷楚桓不再難過,讓廚房準備了午膳,終于吃上了幾天以來第一頓踏實飯。
傍晚時分,柳聰翰如約而至,替米麒麟把脈之後,點頭夸贊香鈴草真不愧是寶貝,再服用兩日應當能醒來。這話對殷楚桓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救贖。
兩日後,當殷楚桓為米麒麟喂下最後一副藥,她的臉色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體溫也和常人無異。
柳聰翰說再度過一個夜晚,第二天就能醒來了。如果運氣好,說不定不用等到太陽升起來就能醒來。
殷楚桓打算這一晚干脆不睡了,他要第一個看到米麒麟的蘇醒,也希望米麒麟醒來後看到的第一人就是他。
打定了主意,殷楚桓靠在榻上摟著米麒麟,讓她窩在自己腿邊,看著她如同熟睡般的面容,殷楚桓滿心都是米麒麟醒來後的模樣,唇角勾起露出舒心滿足的微笑。
約莫三更時分,殷楚桓忽然感覺腿邊有人在動,以為米麒麟醒來了,慌忙掌燈察看。
待他點好燭燈,返回榻邊的時候,發現米麒麟已經起來了,彎腿坐在榻上,雙手抓著被褥捂在胸前。
殷楚桓趕忙上前,還來不及開口,便對上一雙黝黑卻空洞的眸子,米麒麟緩緩開口︰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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