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畢的女神,是上星期在圖書館里偶遇的。
他逛圖書館,其實是一件不靠譜的事。就像一個站街女,拼了命的要過四六級一樣,純屬假正經。
考上師大,他一共才去過兩次圖書館。
第一次,因為他身高臂長,力大無窮,班主任本著lang費可恥的原則,抓了他去搬書。
還有一次,是因為協助王波泡妞,幫他佔位子。
當然,位子不能白佔。條件是一個肯德基全家桶。經不住美食誘惑的他,最後被王波逼良為娼。
第二次去圖書館,小畢便偶遇了女神。
她,水晶一般大大的眼楮,如瀑一般長長的秀發;高挑旖旎的身材,符合黃金分割。她那嬌嬌欲滴的紅唇,不是一般的美女多抹點「美寶蓮」,就能趕上的。
小畢看她的第一眼,表情很驚訝,所有人都以為他發現了ufo。
他來不及廢話,果斷變形為「美女跟蹤器」。
王波在他後面,祥林嫂附體似的,一個勁用全家桶做誘餌,他頭也沒回。
他跟蹤女神,到了七棟宿舍門口,心跳得跟裝了三個馬達。
誰料,女神進去之後,就再沒出來了。
小畢在七棟門口,踮起腳足足守了兩個鐘頭。宿管科阿姨見了,都在猶豫要不要打110了。
那次目標消失之後,小畢足足兩天茶飯不思。
王波還以為他是片子看多了,「手藝活」做多了。
每天,小畢去食堂,都會繞道去七棟宿舍門口。
但,無論小畢多麼勤勤懇懇、爬山涉水、踏破鐵鞋,他的女神還是沒出現。仿佛那天,小畢偶遇的,只是那個王祖賢扮演的「小倩」。
沒想到,此刻,「小倩」竟然在小畢宿舍對面的大磐石上現身了。
這簡直就是「金剛」拉大便——猿糞啊。
「你好,窩香溫溫你……」來到那塊大磐石邊,面對「小倩」,面對女神,小畢決定先把自己設置成一個問路的韓國思密達。
現在的女生,不看韓劇的都是爺們。
小畢班上的女生,至少有一半,都偷偷地撕過曼秀雷敦的廣告宣傳畫回宿舍,把畫貼在自己的床頭。廣告畫上,那個光膀子見月復股溝的rain同學,所有的敏感部位,都讓那些娘們模爛了。
小畢心想,把自己扮成一個思密達帥哥,應該能比較順利地搭訕成功吧。「你好,你是?」
女神不愧是女神。一開口,連聲音都跟德芙巧克力一樣——入口即化,纏綿無限。
「你好,窩香溫溫路」既然是扮韓國人,說普通話就不能超過幼兒園小班的水平。
「哦,你是問路,對吧?」
女神悟性很高,熱情也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堆堆堆」「您想去哪兒呢?」
「窩香溫溫你,尼森七東怎麼走?」「哦,你是問,女生宿舍七棟吧?」
「堆堆堆」「這樣吧,我剛好住七棟,帶你去吧。」
女神撿起地上的本,伸了個懶腰,這就要給咱國際友人帶路了。
那首兒歌詞怎麼唱來著︰小鳥在前面帶路,風啊吹向我們,我們像春天一樣……
「歇歇你」「不用,您是韓國人?」
女神在前面帶路,也不忘回頭問小畢的國籍。
其實,就算在小畢身上打上八竿子,也打不到韓國。從他老家坐飛機去韓國,得在飛機上吃兩頓飯。
「思思思,窩看起來不香日奔人嗎?」「嗯,也不是不像。只是我不大喜歡日本人。呵呵,您不會覺得我不夠國際思想啊,您不會說我思想太狹隘啊……」
「瞎愛?瞎愛是森麼意思」「哦,是狹隘,不是瞎愛。其實,也沒什麼了,等你中文再學好點兒,就知道了。哦,對了,你是國際訪問學者啊,還是留學生呀?」
媽的,女生都一樣,一見到帥氣的思密達,鐵定成話癆。
什麼國際訪問學者啊?小畢長這麼大,香港都沒訪問過。他去過的唯一像點兒外國的地方,是江西省的一個叫「興國」的縣,還是個特困縣。
「窩是溜學生」小畢其實想說——我不是留學生,我是個流氓學生。
「哦,怎麼好像沒見過你啊?原來我們外語學院還跟你們國際留學生,一起派對過的呀!」這句話,女神起碼透露了一個信息——她是外語學院的。
小畢心想︰好啊,還會玩派對?以後,要是做了俺媳婦,哪兒也不準去。乖乖在家里女乃孩子、女乃老子、洗衣做飯打豬草、打毛線。表現好點,才讓你繡個十字繡陶冶情操。
「窩見鍋你,你當時好香坐在那個交羅里,窩一蝦子就記得你了。」小畢上氣不接下氣下氣地把這個長句子說完後,人都快要死了。心想︰媽的,原來電視里那些裝日本鬼子說話的配音演員,干的也是他媽的髒活累活啊。
「你見過我?」
女神停住了腳步,上下打量著小畢。這讓小畢感覺不自在,就好像自己藏了毒過安檢似的。
「刀了麼?」「嗯,這兒就是了。對了,我怎麼好像……見過你似的……」
女神把眼楮睜得跟趙薇一個尺碼。
可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這位思密達在哪里見過。
小畢心里偷著樂。
「通靴,你能高書我,你交森麼名字嗎?」「哦,這就不必了吧……」
女神的防線還挺厚。她婉拒了小畢查戶口。
這一點,小畢也能理解。
像她長這麼漂亮的女神,在師大被人查戶口,應該是常有的事兒。就跟王波同學一樣,他長得那麼騷包,只要去站前路走一趟,那些霓虹燈小店店主見了他,就跟見了老主顧似的,立馬就會給他掀簾子、吹口哨,撩大腿。
一個人的長相,往往就決定了他的處境。
「我想雞蝦你的名字和掂花!」小畢思密達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來。他準備再死皮點,繼續追問姓名和電話。
王波曾經告誡過他,泡妞這件小事兒,秘訣無非兩個字——皮厚。要是換成三個字,就是——不要臉。泡妞法則是︰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小樣兒,誰他媽找畢姥爺我呀——小樣兒,誰他媽找畢姥爺我呀——小樣……」
正當女神有那麼一點點動心的時候,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該死的,小畢的手機響了。鈴聲是小畢自己錄制的——「小樣兒,誰他媽找畢姥爺我呀……」這句話,是小畢一個人悶在寢室里,無聊時,學著小沈陽的風格錄制的。
該死的鈴聲,連響三遍,什麼概念啊……
不單是女神被雷到了,估計連天上的雷公都被雷得蛋疼了。
電話是王波打來的。
小畢手一滑,居然又按了接听鍵。
「喂!我操,小畢,你小子把我那些a片都藏哪兒去了……」
小畢手機是山寨的,兩百小時超長待機,雙卡雙待,電力十足。聲音大得離譜,就跟按了免提似的。
蒼天啊,大地啊,可憐可憐小畢這個無辜的娃兒吧!誰能想象,王波這破銅爛鐵一般的震天吼鈴聲,帶來的後果有多麼嚴重嗎?
「呦,不錯嘛,裝得還挺像!說實話,本姑娘最討厭那樣的死漢奸了,他們**上夾根玉米,就裝自己是個高麗棒子,該死的單眼皮棒子……」
「是麼?好在,我是雙眼皮。」
木已成舟,飯已成屎,臉已丟盡。小畢只能強打起精神,把電話掐了,繼續將皮厚進行到底。
此刻的他,十分能理解《皇帝的新裝》里面那個被大家瞅見小**的國王的心態。
「那你就更惡心了,你裝什麼不好,非要裝個韓國人,說話還……」
女神終于要跟小畢同志不共戴天了。
「不是——美女——同學——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嘛!」
感覺就像底褲都被別人拔了一樣,心虛的小畢,站在七棟女生宿舍樓門口,被陣陣涼風吹得膽戰心驚。
「你還是回去,好好找找**放哪兒了吧……拜拜,不見……」
女神的話還在空中余音繞梁,女神卻已經一溜煙地飄走了。
「……拜拜,不見……」女神御賜的這四個字結束語,仿佛被香港恐怖片的導演做了手腳一般,久久盤旋在小畢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王波,我**大爺……」
小畢怵在了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