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畢，是吧？」
絡腮胡楊警官遞了兩支煙過來。王波也分到了一支。
「嗯，我們打過照面了，還記得不？」
小畢說著，徑直從楊警官那兒要過火機，給王波也點上。
王波沒進過局子，有點兒小緊張。看見小畢進派出所就跟進自家菜園子似的，他也就放松了不少。
小畢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進東湖派出所了。
上次用磚頭拍了「南站十三鷹」的老七，還沒出醫院，小畢就來過派出所三次。又是錄口供又是喝茶聊天的，里面的人早把他當座上賓了。
當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真正把小畢當王爺似的供著，並不是因為他為民除害的先進事跡。而是，他跟高嵐走得近。
想想看，高嵐是誰啊？堂堂公安局長的千金。
有一段時間，小畢和王波都能發現一個驚人的秘密。那就是，別人擠不上公交，就是打的。而高嵐要是沒開車的話，公交車也懶得坐，直接就是打110的車。
能把110車當的士車用，該是件多拉風的事兒啊。既不會被「滴滴滴」的跑表聲壞了自己的心情，也不會因為闖個紅燈睡不著覺。說不定，還有交警給你一個菊花燦爛的微笑。
「小畢，你一進來，我就認出是你了。你小子牛啊，全市人民要都像你這麼英明神武，我們這幫人豈不是都要下崗踩三輪車了？犯罪分子都給你們抓了，我們指標都完成不了了啊，年底獎金發不了啊。」
楊警官直呼賈畢的小名，端了杯陳年大益普洱，算是孝敬他老人家的。
「謝了啊，給我兄弟也滿上一杯吧，這事兒他也出力了。」
小畢接過燙乎乎的茶，也不忘提攜一下同甘共苦的王波。
小畢抿了一口，喝不慣，說道︰「茶有點兒苦，還是給我倆整杯飲料什麼的吧。」
五分鐘後，一位身材曼妙的女文職警員，拿著兩個冰凍的易拉罐可樂來了。
「你小子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楊警官用手指點了點小畢的腦袋道︰「不過，這次還得真心再感謝你一次，他們這個所謂的‘鷹十二’，我們之前蹲了好幾個通宵，都沒守到。居然讓你小子躺中心湖那麼點兒時間就踫上了，看來你小子有魅力啊，你小子命里帶刀啊。」
「什麼啊，這不明顯是他們在報復我麼？看過《故事會》的小學生都猜得到啊！」小畢道︰「這小子，不但偷了我錢包，還偷了我電腦……」
小畢剛說到這兒的時候，被王波扯了一下手。小畢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把自己在校外租房子的事兒給曝光了。
「沒事兒，楊警官是自己人。高嵐經常說楊大哥的好話。」
小畢剛說完這句，頓時，那個叫楊大哥的絡腮胡楊警官，差點兒把茶葉梗都喝下去了。
他猛地抬起頭，像中了五百萬似的，喜出望外道︰「真的？高嵐真的老說我好話？」
「這還能騙你啊，咱都是有身份證的人。」
說完，小畢猛地一拉易拉罐，可樂是被他偷偷搖晃過的。
他這一拉，砰的一聲，一股氣泡不偏不倚正好射到了女警官的制服裙子上了。
小畢連忙起身說，對不起，對不起。
女警官有些慌亂地說，不要緊，不要緊。
她竟然也沒特在意，而是拿著幾張紙巾，自個兒在那兒低頭擦試著。
擦的時候，她順勢抬了抬腿，扯直了下裙子。
大家知道，是金子總要發光的，是裙子總要走光的。小畢和王波一起閃電般的偷瞄了一眼，然後兩個人相視而笑。
王波用手捂著嘴，放小畢耳邊道︰「粉色系。」
「沒錯，還是蕾絲邊。」小畢答道。
「喂，你們兩個，在那兒支支吾吾什麼呢？」
楊警官一邊整理文件夾里的口供，一邊疑惑地問。
「沒說啥，就覺得你們派出所風水特別好。」小畢笑道。
「是麼？還風水好呢，好個球球，老子都呆這兒快十年了，一直想調去市局，唉……」
一個絡腮胡警官懷才不遇起來，那表情，還真夠賤的。
這樣的話，他估計跟祥林嫂似的，說了至少有十年了吧。
這種警察的心態，小畢一眼就能洞穿。平時有事兒的時候，躲貓貓能躲成貓王。到了邀功的時候，就跟哪吒踩了風火輪似的。
今天，本來小畢和王波抓到鷹十二後，馬上就打了他們110的電話了。可過了四十分鐘後，他們才趕到現場。
這樣的速度，如果不是小畢他們今天走運，沒踫上「南站十三鷹」的大部隊反圍剿。要是踫上他們幾十號人開著面包車趕來搶人，估計人被搶走了不說，自己和王波早就被他們剁成肉餅了。要是再加點火候，估計肉餅湯都炖好了。
「沒事兒，楊警官的事兒，包在我身上，回頭我讓我媳婦在她老爸面前多美言幾句就行了！」小畢道。
雖然，從事實上講，高嵐已經把他拉了黑名單了，但狐假虎威的日子，小畢還是可以得過且過的。
「哎呀，那就再好不過了啊。來來來，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事兒，直接給我掛電話，比直接打110管用。」
楊警官說著，畢恭畢敬地遞了兩張名片給小畢和王波。
「行啊，你們與時俱進了啊！名片我收了，有事兒就給你電話，當然喝酒也會找你的！」
小畢一股腦把可樂喝完了，然後豎了個大拇指給正在擦裙子的女警官。
女警官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來了大姨媽，被小畢那麼一夸，臉紅得也跟京劇里的穆桂英似的，好看。王波看在眼里拔不出來，還想再跟女警官套套近乎，無奈已經被小畢拉起來了。
「反正也錄完口供了，那小偷也交給你們了，沒什麼事兒，我們就先走了啊。」小畢給楊警官抱拳。
「行，沒問題，你又給我們所里解決掉一個釘子戶。年底啊，我們一定給你送個錦旗。如果所里經費足夠的話，再考慮明年開春，把你當警民合作模範典型，往上面推一推，爭取給你一個海南五天雙飛游的名額……」
既然剛剛小畢都說了，要在高局長面前好好美言美言楊警官。那他楊警官也不能朽木不可雕啊。他怎麼著也得禮尚往來，開一些空頭支票，給小畢也畫一個的大餅什麼的。
「還有我吶……」
被拖到門口的王波，想著以後能多往所里跑幾趟，多看看剛剛那個穿粉絲小內內的女警官，他也來勁了。
「行了，回頭讓十三鷹的哥們好好找你談談吧，你要是這麼貪功的話。」小畢踢了他一腳，道。
「那算了，我還是低調一點吧。雙擁模範和合作典範給你當吧，我可沒那個膽子。剛剛抓鷹十二的時候，老子都快尿褲子了……」
王波這時候，才算真正淡定下來了。
「那還不趕緊請客吃飯，順便給你自己壓壓驚？」小畢拍了一把王波**，剛想走的時候，楊警官突然從里面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了。
「小畢，你們等等……」楊警官出來的時候，還拎了個手提袋子。
「你這是……？」小畢駐足發問。
「來來來，一點小意思。袋子里面還有個警棍，我們的淘汰產品，反正放那兒也沒人用，就留著給你日後防身。這些煙嘛，你倆就拿去抽，這些茶葉和化妝品嘛……」
楊警官一邊翻著手提袋里的東西，一邊介紹道。
「知道知道，這些是給我嫂子高嵐的嘛！」連王波都知道搶著插話。
「對對對，以後，還望小畢同學……」
楊警官這話說一半，小畢就已經拍了拍他肩膀，表示理解了。
「好說好說，一切盡在不言中嘛……」
說完，小畢拎著沉甸甸的一大袋子禮物，起身就要離開了。
「哦，對了，小畢，還有……」楊警官看來還真夠嘮叨的。
「還有事兒麼？」小畢和王波已經迫不及待想在拐彎的地方分贓了，讓楊警官這麼一叫，小畢只能再次假裝一本正經起來，道。
「也沒別的事兒，就是，你以後下手的時候，可不可以出手輕點？南站十三鷹的老七，被你用磚頭直接拍成了安德海。這老十二又被你踩得大腿骨折。萬一，這要是……」楊警官終于把心頭苦水給倒了出來。
「行了，知道了，你們打掃戰場、做後期的也不容易。要是有下次，我會注意的。不過，前提是人不犯我哦！」小畢斬釘截鐵道。
「哈哈哈，好好好，只要你能理解我們的難處就行了，咱們一言為定。」
楊警官說完，用感激涕零的表情目送小畢和王波的走遠。
待到看不見他倆影子的時候，楊警官捏著拳頭，在心里說了句︰「小畢啊，我的小祖宗，哥的前程可全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