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電話的忙音是冷冰冰的,但小畢心里還是熱乎乎的。
起碼跟之前高嵐的漠視比起來,今天,她畢竟還是接了電話。
而且她還洋洋灑灑地聊了一米的天。
甚至,聊到後面,小畢還听到了她久違的笑聲。銀鈴般的笑聲。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淡淡笑聲可以翻盤。
夜里十一點半,小畢披星戴月,亂碼走調地唱著《希望的田野上》,走在師院前的小樹林里。
這麼晚了,小畢也不會傻到一個**搖大擺地走在師大主干道上。
要是讓學校保衛科的那些個死對頭抓個現行,少不了一些麻煩事。
校保衛科里,有小畢和王波討厭的「江南七怪」。
他們的老大,也就是保衛科長,姓柯。
而且他也是獨眼龍,所以大家都叫他柯鎮惡。他手下本來有幾十個弟子的,也是一個長得比一個丑。
于是,小畢和王波就干脆統稱保衛科那幾個看不順眼的弟子,叫「江南七怪」。
要是讓「江南七怪」里的任何一個弟子,看到小畢這麼晚了還拎著個包包在學校閑逛,他們一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
尤其是,現在,他的包里,還有一個來路不明的警棍。
想到這里,小畢走路格外小心了,他像鬼子進村一樣——「悄悄滴,打槍滴不要」。
樹林里,陰干潮濕,倦鳥已歸。
可以借著不遠處站崗亭警燈的余光,樹林里雖然不是伸手不見十指,但也是相當的漆黑了。
古木參天的大樹,讓小畢抬頭看天,都看不見月亮姐姐的一絲走光。
他走路得格外小心,因為樹林里磕磕踫踫,除了大磐石、小瓦礫,什麼都有可能踩到。
有一次,王波不小心帶洋芋頭到這兒體驗校園激情,都無意中踩到兩個杜蕾斯。其中一個,王波還踩出了響聲。他以為是誰掉地上的發箍,用手一模,居然還有余熱。王波一手的粘液,惡心得想吐,罵道︰「誰他媽的,這麼缺德啊,做完事,也不清理現場。小草青青,也是生命。萬一讓小草也受精了,你對得起人類和大自然麼,對得起達爾文麼……?」
沒想到,王波才這麼一說,便從灌木叢中就伸出三五個帥哥的大頭。
他們一個個怒目圓瞪,齊刷刷地質問王波︰「你丫罵誰吶?」
小畢想著王波那次的「杜蕾斯奇遇記」,差點傻傻地笑出了聲。
正巧這時,他突然听到了兩個男孩子的笑聲。
沒錯,是兩個男孩子互相調戲的笑聲。
天吶,在這陰森森黑漆漆濕漉漉的小樹林里,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會傳來兩個男人的打情罵俏聲呢?
想到這兒,小畢突然想到了已故的張哥哥和唐唐。
如果不是他們人鬼情未了,莫非……
小畢弓著腰,躲在一塊大盤石的後面。
他慢慢的,慢慢的接近那簇灌木叢。
因為,那灌木叢在動,而且還發出唧唧我我的lang打lang的聲音。
小畢現在經驗豐富,知道那是嘴咬嘴的聲音,知道那是拔火罐一般親吻的聲音。
「人家都叫了你那麼多次,你老是不肯出來。」
一個尖尖的男聲說道。
很顯然,他是主「受」的。在男同志的世界里,他應該是負責扮演林黛玉角色的。
「嗨,這不是出來了麼,等下,我還要進去吶……」
一個有點粗粗的男聲道。
很明顯,他是主「攻」的。在男同志的世界里,他應該負責扮演任達華角色的。
「死相,是不是被哪個狐狸精纏上了啊?最近一個月,我才見你幾次喲,我們在一起也才幾次喲?」林黛玉小聲地說道。
「這不是來了麼?來,再讓哥親一個,我就喜歡你這小女敕臉……」
任達華開始粗魯了起來。
「小心有人啊……」
林黛玉用靦腆當武器,用矜持當誘餌,一個勁地賣著叉燒包。
「有人還怕啊,你不就是保衛科的麼……?」
任達華說這句話的時候,差點沒把躲在磐石後面的小畢嚇得尖叫起來。
難道,難道,難道!
難道,那個娘娘腔就是師大保衛科里「江南七怪」的老六?
「討厭,你老愛拿我職業開涮……來嘛,讓我好好看看它嘛,好久都沒……」
林黛玉說這句話的時候,小畢能斷定了。
沒錯,就是他——「江南七怪」的老六。
平日里,很多人都叫他娘娘腔。一般保衛科平時訓練走隊列的時候,大家伙就愛看他走貓步。人家都在練踢正步,娘娘腔怎麼踢都像「紅色娘子軍」。
「好了,好了,別急嘛,等會兒,等會兒,等我掏出來嘛……」
任達華的聲音也有點熟悉,小畢好像在哪兒听過似的。
但他就是從記憶庫里搜不出來。
小畢躲在石頭後面,干著急。
「咋樣?粗了沒?」
任達華說這一句的時候,小畢听得都快——嘔吐嘔吐,驚起一灘鷗鷺了。
「要不要我再來給你吹一曲?」
小畢走近了看,娘娘腔說話的時候,已經將頭俯下去了。
小畢心想,這個時候,要是搬起旁邊的那塊大石頭砸過去,會不會把他倆的古箏連同《高山流水》一起砸斷啊……
唉,棒打鴛鴦的缺德事兒,咱還是別做好了。
寧拆十座廟,不砸一個玻璃樽啊。
小畢搖了搖頭,心想,如此前衛的師大,如此神秘莫測的師大小樹林,還真是人才濟濟,**也濟濟啊。
想想自己,身為一個性取向完全沒問題的24k純爺們,居然還要熬到不久前,才被動破身。
看來,自己還真是徹底落後了廣大進步青年一個光年啊。
「媽的,沒什麼好看的,不就是玩玩1對1的對攻游戲麼。老子就愛玩1對0的傳統游戲。平時,老子連筷子踫筷子都覺得別扭。他們這同志間的擊劍游戲,還是下次有空再欣賞吧!」
小畢在心里這麼說著,于是,躲躲閃閃地正要離開。
突然,這時候,任達華的手機響了了。
彩鈴是王心凌的《睫毛彎彎》。
「喂,誰啊?」
任達華捂著嘴,小聲地接著電話。
他的身子下面,「江南七怪」的老六,那個娘娘腔,正在用舌頭給他做槍頭打蠟。
任達華一邊接著電話,支支吾吾,一邊身子抽搐著,似乎隨時都要打個冷顫的樣子。
「什麼?他連我都不知道是誰?媽的,你就告訴他,老子就是體育學院的那個查理,對對對,李查……」
天吶,小畢簡直不敢相信。
原來,任達華是——查理!
高嵐的現任男友——查理!
***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