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對面房頂好像有個**……」
尖頭端著那把五四鐵槍,模了模自己的**,蹲在窗前,說話有點兒結巴。
他結巴,估計是因為緊張。看來,經過這一仗後,謝大富鐵定是要開除他了。因為小畢斜著眼望去,謝大富已經看都不想看這個草包一樣的尖頭了。
「雞,雞你媽個頭啊!對面房頂怎麼會有雞啊……?」
謝大富不知道尖頭在說什麼。但他知道,這小子此刻已經緊張得說話結巴了。要說平時,尖頭這個王八蛋,說起黃段子來,那張嘴比郭德綱的還厲害。這下,踫到個突發事件,他緊張得跟只閹掉了的小雞一樣,就知道在那里「**雞」。
「不是啊老板,我是說,對面樓頂上有個**手啊!」
原來,尖頭想表達的意思是「狙擊手」。沒想到,他家鄉口音太重,又加上緊張,便把「狙擊手」說成了「**手」。
「媽的,你們豪哥還跟我謝大富玩專業的啊?」
謝大富這句話很明顯,是說給小畢听的。
「因為專注,所以專業。謝老板,你以為我們就只會來你這兒點餐啊?就你那個什麼狗屁牛扒,咱們還看不上呢!」
小畢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很滿意,尤其是當他看到九零九號房間里趴了一地的人,他就開心。
剛剛那兩個大傻逼保鏢,一個被馬面的散彈擊中了腰,一個沒被子彈擊中,倒是被飛濺的碎玻璃刺破了耳朵和經脖子。
那個被碎玻璃割破了耳朵的家伙,說起來比尖頭更丟人。他模到自己頭上和經脖子上都是血,于是就直接躺在地上了。原來,他以為自己被對面的狙擊手給一槍爆頭了。
他傻乎乎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在喘著粗氣,說著一些嗦的大話和胡話。
小畢听了,差點沒笑出聲來。
那家伙模著自己被割破的耳朵,剛開始是大聲哭了起來。
「煩死了,吵個毛啊,你媽的!」尖頭被他吵得很煩躁,他一邊模著自己褲襠里的肉手槍,一邊舉著鐵手槍罵他。
「尖頭哥,我知道我被子彈射穿了頭了,這下我是真完蛋了。」
「行了,別瞎想了,你就是被玻璃割了下耳朵而已。」尖頭試圖安慰一下自己的兄弟。
「尖頭哥,我知道,你說這話是希望我挺住。我知道,你是對我好。但是,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你看我手上全是血,我的頭被打穿了。不過,臨走之前,我有話要對你說,尖頭哥……」
「有話說,有屁放。媽的,老子都說你沒事了。」尖頭還有任務在身,不想跟他多廢話。
「尖頭哥,你看,我模到自己的腦漿子了……」
「媽的,那不是你的腦漿,那是我剛吐的痰!」
小畢得溫馨提示那小子一下。他堂堂一個一米八五的大漢,躺在那兒作死,大家都開始煩他了,連小畢也覺得他煩了。
「哦,尖頭哥,我腦漿還沒那麼快出來啊……?」
「****,都說了,只是一些碎玻璃割破了你耳朵,那一槍沒打中你……」
說話間,尖頭哥貓了貓身子,他挪到另一邊的窗簾下,隱蔽了起來。
「尖頭哥,我知道我就要死了。我也知道,在公司里,就數你對我最好了……」
那家伙說這話的時候,尖頭根本不想回他話了。因為尖頭還要專心研究對面樓上那個「**手」的動態。
「尖頭哥,臨走前,我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我怕我不說,以後永遠都沒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謝大富用腳踹了他一下,罵道︰「混蛋,說什麼說!」
「尖頭哥,你要不要听……這可是我要說的最後幾句話啊……」
那家伙好像感覺自己快不行了一樣,說話也開始有「臨終遺言」的範兒了。
「娘的,我都跟你說過了,你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你有話說,有屁放!」
說話的時候,尖頭把子彈也上了膛,小畢看見他保險也打開了。
「尖頭哥,這件事,盡管謝老板在,我還是要說……」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謝老板恨不能爬過去咬死他。
「謝老板……?」尖頭有點兒丈二了,他轉過頭對那個「臨終遺言」的家伙,含情脈脈地說了句︰「說吧,兄弟!」
可能是尖頭「兄弟」這兩個字說得太感人了,那個「臨終遺言」的家伙,開始又在那兒哽咽了起來。
「你要是敢胡說亂說,老子等下叫人作了你!」
大家都沒想到,這時候,謝老板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說話的時候,他還貓著身子,爬了兩步,用力踹了一腳「臨終遺言」的那家伙。
「媽的,謝禿子,老子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我還怕讓你給做了?你不讓說,老子偏要說……」
誰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一句話,居然是一個保鏢對一個老板說的。
如果不是這個老板一年都沒發他的工資,他這個保鏢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呢?
「鳳子,媽的,你再亂說,老子一槍崩了你……」
尖頭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內心很糾結。
一邊是老板,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一邊是自己的兄弟,而且兄弟此刻還在那里發表他的「臨終遺言」。
「尖頭哥,你開槍吧。能死在你手上,我鳳子這輩子值了。只是,在我死之前,我真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原來那個「臨終遺言」的小名叫「鳳子」,很女性的一個名字,難怪他說話那麼婆婆媽媽的。
「尖頭,開槍,媽的,給老子打死他!」
沒想到,謝大富居然要對這個「臨死」的鳳子下毒手了。
尖頭舉著槍,手在不停的戰抖。媽的,這叫什麼事兒嘛,對面的「**手」還在瞄準這邊,這邊的老板居然要自己開槍把兄弟干掉。
亂了,全亂了!
「開槍!尖頭!」謝大富大聲喝斥。
「尖頭哥,你開槍吧,不過開槍之前,我要對你說個秘密……」
鳳子就像一台復讀機,他要對尖頭「說個秘密」已經說了三次了。
「有屁就快放,連我都煩你了!」
這時候,連小畢都快听不下去了。他回頭,又往鳳子頭上吐了一口唾沫。這一次,鳳子不再以為那是腦漿了。
「尖頭,上次你說嫂子被人干了的那件事,我知道是誰……」
鳳子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謝大富居然站起來了,他不顧生死地沖向鳳子,重重的就在他背上踩了一腳,道︰「喜歡裝死,老子就讓你去死!」
「尖頭,你開槍吧,把這個鳥人謝大富和我一起給打死吧。就是他干了你的女人……」
鳳子說完這句話後,只听到「砰」的一聲槍響。
沒錯,是尖頭對著天花板開的那一槍。
開完槍,尖頭歇斯底里地大聲罵道︰「謝大富,我***的祖宗十八代……」
罵完,尖頭披頭散發地走了,那把五四手槍,被他重重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小畢望著他散了架一般的身影,傷感地,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再見阿郎》里的那個阿郎。
「大家伙都撤吧,叫人去一樓!」
兩分鐘後,謝大富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後,他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走到酒店走廊,大聲吩咐手下。
「老板,叫人去一樓干嘛啊……?」手下被嚇得智商嚴重下滑,沒猜到謝老板的意思。
「***個頭。趕緊給老子去一樓大堂,在門口擺一掛爆竹。你就說,這一仗,我們認了……」
謝大富說完這句話後,仰天長嘯了一下。
沒錯,謝大富的金牌殺手都因為老婆被搞而罷工了,都成了邊城lang子了。他謝大富還有什麼資本再跟馬面玩下去。去大門口擺一掛大爆竹,是他謝大富不二的選擇。
按照江湖規矩,放一盆水,一盆火,就說明水火不容,沒得談。放爆竹,就表示謝大富要歡迎馬面去接人了。
沒錯,小畢得救了!
因為馬面,因為鳳子,因為尖頭,因為謝大富,因為尖頭的老婆。
因為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