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醫院看望思思的路上,小畢的心情一度很沉重。
他想著上午豪哥跟他說的,那個叫「蜈蚣」的會來「收稻子」,就有些提心吊膽。甚至因為分神,他還連續闖了兩個紅燈。雖然,紅燈記錄,堂兄賈春生可以幫他一筆勾銷。但一旦真撞上了人,那他堂兄也不是主管閻王殿生死簿的判官啊。
豪哥說,那個叫「蜈蚣」的殺手,是個職業殺手。
沒人真正見過他的模樣。每次,他接一單生意,都會有做大買賣的做擔保,而且是轉了一手又一手的買賣。
小畢的周圍,誰也不知道,真正的蜈蚣,到底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一副千手觀音的模樣。
江湖傳言,他之所以叫蜈蚣,好像是因為他姓吳。在老一輩的混混里面,大家都稱他「吳工」——一個姓吳的工程師。年輕一點的,喜歡將人名形象化。一來,容易記憶;二來,因為念起來比較霸氣。
但,豪哥也說了,把「吳工」的江湖綽號改成「蜈蚣」,也不是完全沒有原因的。
因為,據說有些正真見過「吳工」的人,確實在他的右手手臂上,看見過一道長約六七厘米的刀疤痕。
那刀疤痕,估計是去某個偏僻的江湖郎中那里縫的針。所以,線腳很明顯。整條疤痕,看起來很像一只蜈蚣。所以,江湖上,就有了「蜈蚣」這個名號的職業殺手。
豪哥說到這里的時候,牛頭又開始不服氣了。他站起來,露出自己的啤酒肚,對豪哥說︰「你看,我這兒也有一道疤子,長得也像蜈蚣,是不是我也可以叫蜈蚣啊?」
「滾你媽的蛋子,照你這麼說,所有破月復產的女人,都該叫蜈蚣?」
豪哥不喜歡牛頭,所以,有時候他罵牛頭的時候,就跟罵私生子一樣。
「你們倆可別以為那個蜈蚣,就只是因為右手小臂上有只蜈蚣。據說,這家伙,最擅長的就是用刀。他的手快得像變魔術。所謂的蜈蚣,只不過是比喻他有很多只手腳而已。這說明,這家伙干活快,收攤子也快。你們兩個,一定要通力合作,這樣才能確保自己……」
豪哥說完,小畢和馬面心領神會地對視了一下。
一路闖紅燈,小畢終于沒有再撞到人的情況下,安全地到達了醫院樓下。
他用手狠勁搓了搓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保持開朗一點。起碼再怎麼著,也得在思思面前表現得堅強一點。
剛剛,小畢在一個戴帽子的人手里,買了一大束康乃馨。他走了沒幾步,突然想起來,買花的錢都忘記給了。于是,他想折回去付錢,卻發現那賣花的那個小伙子已經不見了。
小畢覺得這個賣花的人有點兒奇怪。大熱天,他不但穿了件長袖,還帶了頂油氈帽和墨鏡。而且,自己賣了花,居然還不收錢?
小畢正在納悶的時候,王波和紅蘿卜在醫院的樓上向他狂招手了。
等到小畢到了病房的時候,兩個臭家伙又從安全通道下樓梯走了。
很明顯,他倆不想給小畢和思思當電燈泡。
「恩——醒了?」
小畢咳嗽了一下,然後挑了個隔壁床位坐下了。
「坐那麼遠干嘛啊,我有aids啊?」
小畢沒想到,思思竟然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自從,那一次,在醫院里,思思「捉奸在床」,用一袋子的水果砸暈了小畢後。小畢不是受她的冷眼,就是受她的冷嘲。他倆的感情,比冷站時期的美蘇關系還差。
「也不是啦,只是我被你罵慣了,習慣跟你保持一定的距離。再說了,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嗎——距離產生美。我現在跟你隔著點兒距離,就感覺你越來越美了。嘿嘿!」
小畢因為有心事,所以笑起來比較勉強。
「距離產生美?那好啊,滾回你的師大南路出租屋去吧?你躺那兒去好好產生你的美去吧……?」
思思是心里,其實是假生氣,真開心。說完,她還假裝將頭背過去,看也不看小畢一眼了。
「好吧,雖然我那出租屋里,除了一些**,啥都沒有。既然,你叫我滾,那我就只好滾咯……」
「滾吧,滾吧,誰稀罕……」
思思說完,還是調皮地把頭一直背過去,不回頭。而且,這一次,她還故意用手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楮。
「好吧……」
小畢說著,然後做了幾個假踏步的樣子,裝作人已經走到醫院走廊里去了。
其實,他是一個飛身,就偷偷鑽到思思的病床底下去了。
那一整套動作,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連天花板上的電風扇估計都沒看見。
半分鐘後,思思覺得安靜異常。
這時,她有點兒慌了,她把手胳膊拿了下來,轉過頭,又揉了揉眼楮。
天哪,小畢那個賤人真的走了啊……?
思思大聲地「哼哼哼」了三下。
她心想︰不會吧,那個該死的賈畢不是挺能開玩笑的麼?怎麼,自己今天就那麼隨便說說,他就真的滾了啊?
思思越想越生氣,她開始「哼哼哼哼」坐在病床上捶打被子了。
可憐的被子,被她當沙包一樣捶打得此起彼伏,亂七八糟。
思思開始後悔了,甚至她嘴里開始在罵自己了︰「真是的,干嘛老是罵人家嘛……」
這里的「人家」,指的是「小畢那個賤人」。
對,那個賤人肯定沒有走遠!
思思這麼想著,于是,突然就爬起床來。
剛剛躺在床上的時候,為了打針方便,她一直都只穿了一條運動短褲。于是,她又坐定,猶豫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該多套一條長褲子呢?旋即,她又想,自己再不出去追的話,估計「那個賤人」就已經走遠了。
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三八二十四,便掀開被子爬了起來。
一條白皙的**,小心翼翼地從病床上伸了下來。它,就那樣直白地在小畢的眼前晃動著,晃動著。小畢像一只饞貓,窩在床底下,思思的腿就像一條銀白銀白的魚,散發著迷人的香味,誘惑得他欲火中燒。
「咦,鞋子呢……」
思思一直垂著兩條**在那兒,因為,她突然找不到鞋子了。
「奇了怪了……」
思思自言自語,他心情焦慮得不行,想到「小畢那個賤人」已經越走越遠後,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騰」的一聲,她雙腳著地。
「賈……」
思思才剛說了一個「賈」字,便被一雙大手扛了起來。
她的身體被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頭發就快要踫到吊扇了。
他扛著她的身體,在房間里轉啊轉,轉啊轉。吊扇像一個通人性的服務生,吹拂著她的臉,她的發,她的笑……
這一切,突然讓她想起了,小時候,爸爸帶她坐過的旋轉木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