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新天地電腦城開出來，沒開兩里地，小畢的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請問是小畢哥嗎？」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你是？」
「我是紅蘿卜的……誒……」對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哦，你是紅蘿卜的女朋友，劉英吧？」小畢終于听出她是誰了。
「恩，是是是！」劉英在電話那頭使勁地點頭，她那興奮勁兒，估計比一個小保安轉正當了人民警察還要激動。
「有事兒？」
「哦，小畢哥，你現在方便嗎？」
「我現在在開車，方便不了。再說了，馬路上交警叔叔也不讓我隨地大小便的……」小畢知道劉英也是個跑江湖的，也算是個「閱棒無數」的老油子了。所以，跟她開玩笑，小畢也沒什麼遮遮掩掩的。
「小畢哥還真能說笑，我就是替紅蘿卜問問，你現在有沒有空？」
「有空怎樣？沒空又怎樣？」
「有空的話，你能不能來醫院接下我們啊，紅蘿卜今天出院！他說你那車子大……」
「哦，我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好吧，我等會兒就過來。紅蘿卜呢，他現在在干嘛啊……？」
「畢畢哥，我在吃葡萄呢！」這時，劉英把電話給在了賤人紅蘿卜听，紅蘿卜一邊吧嗒吧嗒吃葡萄，一邊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地說道。
「不錯啊，你小子都趕上中央干部的待遇了啊。又有小秘給你喂葡萄，又有司機給你專車接送啊！不過，老子再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這麼沒大沒小地叫老子畢畢哥，小心老子回頭抽你啊！」
說完，小畢把電話掛了。開著車就去了一家路邊的裝潢店。
「老板，制作一面大點兒的錦旗多少銀子啊？」小畢走到店里，左看看右看看，里面除了一些銅字招牌，就是各式各樣的錦旗。花花綠綠的，感覺像齊天大聖孫悟空擦在背後的那些旗幟。
「錦旗跟女人的**一樣，大一點是大一點的價，小一點是小一點的價。看你要哪一種，材料不同，價格也都不一樣。」老板帶著一副阿炳一模一樣的眼鏡，說起話來也像個算命的，不過別算命的口味重。
「給我弄個最大的那種。材料嘛，你給我弄個能吸水的材料吧！」小畢一邊說著，一邊捏了捏那些綢子的，覺得可能不大吸水，于是搖了搖頭。
「做錦旗，又不是做尿不濕和護舒寶，干嘛還非得要是能吸水的啊？難道，你要用它做擦腳布啊？」老板把他那雙阿炳的眼鏡摘了下來，瞪著一雙綠豆大的眼珠子，吃驚地看著小畢。
「對對對，我女朋友也說了，錦旗沒什麼用，做擦腳布都不吸水。所以，我就問問有沒有比較吸水的那種布料，有的話就最好了。」
「你女朋友干嘛的啊？」
「護士，我打算給醫院送面錦旗，不過要大，布料也要好。她們醫院要是不收，我就送給我女朋友當擦腳布！」
「……」
老板無語，只是怒了怒嘴巴，皺著眉頭就給小畢挑了個面積最大的，布料吸水性也最好的。
「你要寫些個啥？自己在里面挑吧……」
說著，老板遞給小畢一本厚厚的書。
「這什麼東西？」小畢拿著那本書，感覺很奇怪。那本書其實是老板自己裝訂成冊的，粗糙的很，連訂書的騎馬釘都釘偏了了，差一點就刺到小畢的手了。
「里面都是些錦旗上的句子，是我這麼多年來總結起來的，所以就裝訂成冊了。有各種各樣的單位，各種各樣的祝福句子，都在里面了。」
老板一邊說，一邊用毛筆在旁邊一個毛邊紙上練習書法。不過說實在的，他寫的那些個字，連小畢自小就沒學過書法的人知道，他寫得像一坨又一坨。「精氣神」三個字，被他寫得像患了精神病一樣。
「不錯，看來老板還是文化人，自己都出書了啊？」小畢恭維了他一句，誰料，他竟然眼楮發亮了起來。
「恩，我在市書協還有個小職務。早些年，我還在文聯干過幾年。我兒子現在也在當駐站作家，怎麼說我們一家子也算是個書香門第吧。這個小店嘛，也不過是我的一個興趣愛好而已。我平時也比較喜歡咬文嚼字，當然談不上什麼文化人，有空就總結一兩句而已。」老板謙虛起來的時候，都能讓人聯想到「作死」兩個字。
小畢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那本老板的「著作」。說實在的，里面寫的有些句子，要是真做成錦旗的話，收到的人不知道會不會做噩夢。有幾句專門送給醫院的錦旗句子，寫的好像還不賴︰
「妙手回春春又回，救死扶傷傷不再」這一句，有兩個「春」字，估計是給某個老中醫送的。但小畢覺得給它第二句改一個字就好了，改成「救死扶傷傷不起」。
「人民醫院為人民，人民護士愛人民」這一句，小畢覺得，兩句都加上一個「幣」字就完美了。「人民醫院為人民幣，人民護士愛人民幣」。
「老板，你書里的這些我都不要，你按我給你說的寫就行了。」
說完，小畢掏出一支筆，在紙條上寫了兩行字，讓老板照做就行。
老板是個遠視眼，他拿著小畢的紙條，看了半天，才吱吱嗚嗚地說了句︰「依我看，你寫的這個，一般般……」
「一般一般，全國第三，給你錢，就只管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