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的園子里頭今日特別的熱鬧,到處都能瞧見打扮精致的貴女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說話,走在園子里邊,到處都能听著鶯聲燕語,婉轉啼鳴一般,實在好听。
夫人們坐在花廳里頭,陽光透過鏤空的那面牆照了進來,打在她們的身上,在地上投射出千萬點金黃色的影子,不住的搖晃著,似乎要耀花了人的眼楮。
「柳夫人,好像我听說貴府還有位二小姐,最近才接回來,怎麼不見她出來?」說話的是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的夫人,她是在座夫人里邊身份最高的了,左布政使乃是從二品的官職,與柳元久這正四品的知府差了足足有三級,所以她說起話來的時候,眼楮帶著些俾睨眾人的神色。
柳四夫人听著左布政使夫人發問,也只能陪上一副笑臉︰「昨日她偶感風寒,身子著涼,不宜出來見客,還請呂夫人見諒。」
「原來如此。」呂夫人笑了笑,嘴唇拉出一條弧線來︰「貴府大小姐生得實在美貌,我們有些好奇,不知道二小姐又是什麼模樣呢。」這柳府的公案,呂夫人知道得清清楚楚,這位本該是嫡出的二小姐現在變成了庶女,還不知道期間柳四夫人怎麼樣整她,也不知道被養成什麼樣子了。
「呂夫人如此抬愛,可她卻無緣得見,真真是可惜了。」柳四夫人惋惜了一聲,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心中卻似有一把火在燒著一般,這位呂夫人恐怕是故意的,特地將柳明媚提出來,分明是想要踩自己的痛腳。
「我听說柳知府的二小姐只比大小姐小半歲,下回二小姐芳辰的時候我們再來罷。」呂夫人笑眯眯的望了一眼旁邊的夫人們︰「你們意下如何?」
眾位夫人自然是要捧著呂夫人,一個個都笑吟吟的答應著︰「怎麼能不來?否則柳知府與夫人會怪我們不知禮!」
柳四夫人臉上有幾分尷尬,卻只能依舊堆著一臉笑,身上的衣裳已經是汗涔涔的一片,一肚子火不知道往誰身上發。這時就听外邊傳來腳步聲,舉目一看,柳元久大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喬景鉉。
喬景鉉可是在座夫人們注意的目標,英王府的世子,生得又風流倜儻,誰不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只是有些夫人掂量著自家門第配不上,所以只能仰望,揣著一副看好戲的心情坐在那里,想瞧瞧那些有企圖的夫人們斗狠。
「喬世子,你母親今日怎麼沒有一道過來?許久沒見著她了,甚是想念。」呂夫人仗著自己身份高,率先開口與喬景鉉攀談。若不是知道柳四夫人定然會請喬世子過來,她才不會巴巴的來參加一個知府女兒的生辰宴呢。呂夫人瞄了一眼喬景鉉,見他生得英氣勃勃,站在那里便如芝蘭玉樹一般,心中十分滿意,只是遺憾自己兩個女兒正在外邊園子玩耍,也不知道喬世子看見她們沒有。
「若是夫人真是想念我母親,那不妨去別院拜望她便是。」喬景鉉毫不客氣的回答,後邊又加了一句︰「只是她現在抱恙在床,恐怕不喜旁人去打擾,夫人還是別去了。」
呂夫人得了這句回答,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才好,這位喬世子實在也太不給人留面子了,讓她坐在那里全身不自在,總覺旁的夫人們都在用嘲弄的目光看著她。
柳四夫人暗自高興,喬景鉉總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她笑著對喬景鉉道︰「喬世子,怎麼到花廳這邊來了?明珠她們都在外邊那園子里呢,你們年輕人去一塊玩總比陪著我們這些長輩們要好。」
喬景鉉也不搭理她,只是朝柳元久拱了拱手︰「柳大人,我想向你討個人,不知道你答應不答應?」
花廳里的夫人們都將這句話听得清清楚楚,個個臉上都露出了一副好奇的神色,柳四夫人雖然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可幾乎要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她的心跳得很快,腦袋也暈乎乎的一片,莫非喬景鉉是自己來提親了不成?
「喬世子,請問你是想要討要誰?」柳元久只覺奇怪,英王府什麼人沒有,怎麼這位喬世子便看中了自己府里的人了?
「我方才從普安堂過來,瞧見貴府一個丫鬟在里邊幫忙,我見她手腳勤快,又懂些藥理,想要討了回去伺候我母親。」喬景鉉本來想說討了回去伺候自己,可話倒嘴邊還是改了口。若是讓京城里那些好友知道他喜歡上了一個丫鬟,還不會被他們笑歪嘴,現在拿了母親做筏子,最最合適。
「喬世子孝心可嘉,本府自然該要听命。」柳元久笑著點了點頭︰「只是那個丫鬟是我二女兒的貼身丫鬟,需得先問過她的意見才是。」轉臉望向柳四夫人,柳元久模了模胡須問道︰「明媚呢,怎麼我方才過來在園子里邊沒見著她人?」
柳四夫人的一張臉紅得像塊豬肝,她剛對著滿堂貴婦們說明媚偶感風寒不能見客,此時卻被柳元久掀了她的底。她抬眼望了望喬景鉉,心中狐疑,喬世子說的那個丫鬟,究竟是柳明媚還是她那個丫鬟?
「我這就派人去喊她。」柳四夫人不敢說是自己將明媚趕出府去的,只能喊了錢媽媽過來,朝她使了個眼色︰「快去沉香閣將二小姐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