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穿梭在辛格的街道上。身上的套頭斗篷讓我們看上去就像是兩只毛茸茸的蝙蝠,而辛格過于狹窄的街道簡直和蝙蝠逗留的通風管道一模一樣。腦補了一下我和蕭霖在通風管道里橫沖直撞的畫面,我不禁笑了起來。但在我想要和他分享這個有意思的東西時,我發現……
這家伙怎麼又走到那麼前面去了!
還真是奇了怪了,也沒見尼爾這殼子比我高多少,怎麼他一走起來我攆都攆不上。在連著被甩開了四次以後,我憤怒的給自己加了個加速狀態,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可沒等我享受到甩開他的快感,他先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
「到了。」
「啊?嗷!」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或者說身體又一次快過了腦子。在發出了一個蠢到不行的嘆詞之後,我一腦袋撞上了石質的門框。說時遲那時快,只听砰的一聲脆響,那塊倒霉的石頭應聲出現了一個自帶裂紋效果的小坑。
我看看坑,再看看面無表的的蕭霖,微妙的有點心虛。我假裝並不在意的咳嗽了兩聲,神態自然的拍了拍那個有裂紋的門框,慢吞吞的退回到蕭霖的身邊。
然後我就看到了門框上頭掛著的招牌。
冒險者協會(辛格分會)
「呃……我們來這里干嘛?」
可蕭霖沒有回答我。他在我問話的時候,徑自推開門走了進去。
冒險者協會的內部構造就像是圖書館和酒館的結合體。牆壁上嵌著笨重的大書架,書架上則堆滿了各種拿灰塵做封面的精裝書。長桌,圓凳,高高的木質櫃台,以及倚靠著櫃台,沒精打采的接待員。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讓人聞了就想打噴嚏。
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冷清。
蕭霖從口袋里模出一枚金幣放在櫃台上,那清脆的金屬聲迅速的讓僵硬的接待員像上了發條的玩具一樣活動了起來。栗色頭發的小伙子收起了那副一周沒睡過覺的過勞患者臉,恨不得一笑能露出十二顆牙。
「先生,你需要幫助嗎?」
看那耀眼的金色!這成色,應該是玫瑰帝國或者克里斯帝國的貨色。蒙著臉的都是肥羊,弗瑞,你的好日子到了!
「給我一張佣兵團成員登記表。」
蕭霖的話音未落,一個羊皮紙卷就出現在了櫃台上。緊接著,它就被挪到了我的面前,然後是筆和墨水。
「坐下把它填了。」蕭霖瞟了瞟我身後的長桌,示意我去它的旁邊坐下。我拈起那張空白的表格,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我找不到我的職業徽章了……」我听見自己磕磕巴巴的說︰「時間太久了,你知道上一次……」
「您可以補辦,先生。只需要兩枚……」
「它在我這里。」蕭霖打斷了過于熱情的接待員,從口袋里模出了那個繪有匕首的黃銅徽章塞進了我手里。
「把登記表填了,然後我們去找個旅館。我們大概……」
「哦先生!」那個接待員的眼楮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或許您可以考慮住在協會。看您的打扮我就知道您需要一個安靜而私密的地方,而又有哪里會比協會更好呢?你看看這些天然形成的灰塵,就知道這里有多麼人跡罕至。不考慮一下嗎?一個房間每晚只需要十五個金幣!絕對物超所值。」
「……」蕭霖微微的勾起了嘴角,從懷里模出了一個錢袋。那個鼓鼓囊囊的錢袋甫一出現,就像磁鐵一樣吸走了接待員的全部注意力。此刻他在心中高呼著萬歲,飛快的估量著那麼一堆東西大概價值多少,以及怎樣才能讓它跑進自己的抽屜。
但真遺憾,他大概要失望了。
我垂下頭,把注意力轉到空白的表格上,只用眼角的余光去觀察蕭霖接下來的舉動——雖然我大概可以猜到他準備怎麼頂著高貴冷艷的殼子戲弄這個撞上槍口的接待員,對此我一點都不期待,完全不期待!
蕭霖斯條慢理的拉開了錢袋,讓接待員看到那些亮金金的小東西。隨後,他又把手伸進去,抓出滿滿的一把。接待員眼楮都直了,即使隔著這麼遠,我特麼都能看到他眼楮里金幣的影子!
然後,就在這樣熾熱的注視之中,蕭霖又把那把金幣給放了回去。他用最快的速度收好了那包東西,抬頭平靜的對接待員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逗你?」
「……」
「協會的房間十五個金幣一晚,我想你肯定是在逗我。」
「我沒有!」接待員的臉漲得通紅。他辭激烈的反駁道︰「我可沒有騙您,這可是協會的統一定價……」
「協會的規定里也同樣包括了,什麼樣的環境值得這十五個金幣。你覺得這間屋子有可能符合任何一項協會的規定嗎?尤其是,你這個工作人員還兼職辦假證?」
「先生。」接待員咬牙切齒的微笑著︰「您看,我只是在試著向您,提供一點幫助……我沒有惡意。」
「所以到底多少錢一晚?」
「三……三個……」
「嗯?」
「不,應該是兩,啊不一個,一個金……」
「喂。」
我拍了拍蕭霖的肩膀,把填好的表格遞給了他,順帶給拋給正感激地看著我的青年一個安慰的眼神。
「我們不應該這麼斤斤計較,其實這里還挺不錯的。」哇,接待員的眼楮簡直要燒起來了,他用目光融化塞在蕭霖懷里的那堆金塊嗎?
「一般來說……」我輕松愉快的說道︰「這樣規模的城市,在旅館住一晚只需要二十個銀幣就成了。不是嗎?」
接待員的表情活像生吞了一瓶墨水,而蕭霖則微微的笑了起來,呃,我肯定他是笑了,即使他的臉有一大半都藏進了斗篷的陰影里。
然後,微笑著的蕭霖輕松的把一枚金幣拋在了櫃台上,一起落下去的還有那張填好的表格以及刻著龍戰標志的佣兵徽章。
「先把這個辦了。」他平靜得就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然後我們要兩間房。」
「兩間?」我瞪大了眼楮,「我們倆有必要分開睡嘛?」我們明明都做了那麼久的室友!起碼有三個世界,啊不,四個世界……呃……
好吧,我想起點什麼來了。而就蕭霖回頭的速度來看,他比我更早想到了那個。
「你確定嗎?」他輕聲的問道,語氣中充滿了疑慮。然而他的眼神和他的語氣可是截然相反啊。被那種眼神注視,我感覺我的臉不受控制的發起燒來。
「那有……什麼……「我听見自己這樣說道︰「就,一間就夠了。」
「好的。」
這個時候的接待員充分發揮了他的職業素質,他甚至都沒有看我們一眼,而是目不斜視的看著櫃台——那里現在有兩枚金幣,正在昏暗的光線下靜靜的閃爍著。「這是佣兵團的檔案存根。這是房間的鑰匙。請您收好,祝您愉快。」
在我踫到那張存根的瞬間,他飛快的拿走了那兩塊早被他的眼神舌忝得濕噠噠的金幣。
羊皮紙卷上,龍戰的標志下頭只有掛著兩個名字。第一個是尼爾,而第二個是王小明。上一次我見到這東西的時候,在我的名字前面至少還有五六個名字,而且那個時候,我還填的是一個不知所雲的艾利克斯。
呸,誰他媽是艾利克斯。
我小心的把存根疊好,而蕭霖已經拿好了鑰匙,正靠著櫃台望著樓梯發呆。
「走唄?」
他應聲抬頭瞟了我一眼,隨即輕輕的嗯了一聲。
不過話說回來啊,這地方還真是破得可以。樓梯狹窄的只能站一個人,還吱呀吱呀響個不停。房間的門板斑駁得堪比文物,這東西真的需要鑰匙嗎?推一下真的不會散嗎??
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在蕭霖開了鎖之後,我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那扇門。還好,這門沒它看上去的那麼脆弱,它沒有隨著我的動作迅速倒在地上變成一堆沒法拼合的碎片,而是在發出了巨大的噪聲後,緩緩的靠在了貼著發黃的牆壁上。這里真夠舊的,空氣里都飄蕩著厚重的霉味……和血腥味?
這還真是,運氣不錯?
我飛快的給自己上了一個潛行狀態,貓著腰走到了前頭。玄關到房間的距離非常短,只是拐角的設計讓我們不能馬上就看到屋子的全貌。在我挪動著腳步的時候,我的心里真真是七上八下。這要是里頭有一具新鮮出爐的尸體,那可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換句話說,就算不是新鮮出爐的尸體,即將出爐的尸體也不會好到哪里去的。但若是沒有尸體,估計就是最糟的情況了。
三步,兩步,一步。牆壁造成的死角終于從視線里消失,而出現在我眼前的……
「愛娜??」
「誰!」站在床上嚴陣以待的紅頭發的女孩子幾乎要跳了起來。她身上那件貼身的連衣裙過于短了,這使得她的大腿幾乎有三分之二都毫無保留大被展示了出來。我的臉立刻發起燒來,視線也不受控制的亂飄了起來。而正在我心神不寧的時候,愛娜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尖叫。
但那尖叫里的驚和喜的比例是不是有點不對?或者說為什麼會有喜的部分?
我茫然的轉過頭去,就看見慢放的,蕭霖邊走邊摘斗篷的畫面。黑色的布料慢慢的挪開,露出了那張經外掛加持後堪比武器的臉。
這他媽是放大招啊!
我飛快的回頭一看,果不其然,愛娜臉紅了。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在紅暈爬上臉頰的下一秒,朝著蕭霖扔過去了一大把符咒,隨即立刻轉身朝著窗戶沖了過去。她敏捷而優雅的跳下床,但同時也絆倒了放在床邊的一個大桶。只听嘩啦一聲,鮮紅的液體爭先恐後的沖上了地板,把所有接觸到的東西都染得同樣鮮紅。我被嚇了一跳,這也使得我的速度比我預計的稍微慢了一點。而在我反應過來我應該用技能之前,愛娜成功的撞破了窗戶跳了出去。
「等一下。」在我踩上窗框的時候,蕭霖叫住了我。
「別追了,現在還不是她該出場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內容提要君又回來了!大家想它嘛誒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