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這世間少有的體格極其陰寒的女子,所以,她的心頭血可以給容傾解毒?!
突然覺得這世界上的事情太過神奇,只是還不待流月哂笑出聲,卻听見紅蓮又繼續低沉著聲音道︰「如若方才不是教主強|行用了內力,或許還可以撐過這次的血毒毒發……」
「夠了!」橫空打斷紅蓮那幽幽緩緩的話,流月皺緊了眉,低吼出聲,「不要和我說些有的沒的廢話,我只想知道,陰蓯花滅絕了之後,容傾每次毒發的時候是怎麼撐過來的?」
紅蓮抬眼、神色古怪的看了流月一眼,然後低頭沉默、不知道在思忖什麼,差不多半盞茶的時辰之後,她才繼續用那無比低沉悠緩的聲音說道︰「陰蓯花于三年前滅絕,之後,每個十五月圓之夜教主身|上的血毒毒發時候,都會強撐過去,可是方才,教主強|行用了內力催動桃花陣,桃花陣反噬其主,導致血毒侵入五髒六腑、筋脈盡斷……」
「如果沒有體格極其陰寒的女子的心頭血,教主必然撐不過今晚子時。遴璩暱zahi」紅蓮話落,夜北、景西、南同時默然的垂下了臉去。
許是距離有些遠的緣故、又許是他們垂著臉的緣故,睫毛堪堪遮住下眼瞼,將情緒盡數遮掩,看不太清晰他們臉上的表情,只是依稀能感覺出圍繞四人周身的氣場異常的肅穆、異常的清冷。
這四人,一個傲|嬌(紅蓮)、一個木頭(夜北)、一個歡月兌(南)、一個冰山(景西),搭配在一起絕對是這世界上最怪異的組合,偏偏,卻給人一種溫暖的心都融化了的感覺。
當所有的人都是談容傾色變、談魔教色變、談魔教四大護法色變之際,于流月而言,他們卻是最真實的存在,溫暖了她整個生命的存在。hi
于是,同樣默然了片刻之後,流月抬眉看向紅蓮,目光堅定而決絕,「所以,只有我才能救得了他?!」
面無表情的流月,音色平靜淡然的太過詭異!
一時間里,偌大的空心殿大殿上,鴉雀無聲,安靜的幾乎能听見眾人呼吸壓抑的聲音。
「當下里、就只有流月姑娘你能救得了教主了。」唇線緊抿,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牙一咬、心一橫,紅蓮終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話落之後,許久得不到流月的回應,紅蓮抬頭看了流月一眼、而後又側過臉去看了南一眼,南緊蹙著眉峰、察不可微的沖她搖了搖頭,于是,紅蓮復又低下頭去,聲線低沉落寞的道︰「可是……教主的心思我們猜不透!」
「這是什麼意思?」流月皺了皺眉,「你們教主的心思、你們猜不透?」
紅蓮、南、景西、夜北四人再度沉默。
流月卻淡然淺笑著說道︰「你們只要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取出心頭血來就行了?」
此話一落,滿殿嘩然,一眾文武大臣的臉上皆是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紅蓮、夜北等四人亦都驚愕的看著流月,眸色復雜,尤其是紅蓮、眼底里的愧疚之意如滔天駭浪似的襲來,幾乎將她淹沒。
宗政離、宗政暝、鐘離魅的臉色同時變了變,卻沒有一個人開口,倒是十三皇子宗政麟擔憂的問道︰「月兒,你知道取心頭血意味著什麼嗎?」
「我知道。」流月唇邊的笑弧再度上揚了半分,不置可否的姿態。明明是那般柔弱瘦小的一個女孩子,此時此刻被浸潤在幽咽灼灼的藍色燭火和皎冷清白的月光中,卻凝集了那樣決絕而果斷的震懾力,明媚耀人的叫人睜不開眼楮。hi
眾人面面相覷,氣氛詭異。
「流月……」宗政離剛開口,九級台階上,面色已經漆黑鐵青的宗政天琮猛地站起身來,大掌重重的往面前桌上一拍,怒喝道︰「百里流月,平日里小打小鬧的事情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如今,你竟然為了一個魔教的魔頭要自取心頭血?百里流月,你當真是要造反還是以為朕不敢摘了你的腦袋?」
「敢,皇上您貴為九五之尊,整個天嫠王朝都是您的,您自然敢摘了流月的腦袋!」
流月垂眉,濃密而縴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落兩片小小的扇形陰影,她看著前方的眸光稍稍有些飄渺,沒有半分焦距的視線不知停留在哪個虛無的點上,滲透無限落寞和苦澀。
鼻息里哼出一個哂然嘲諷的雜音吼,流月冷笑起來︰「皇上,既然我知道取心頭血意味著什麼,那麼,難道我還會在乎皇上您會不會摘了我的腦袋麼?」
「流月一直都是賤|命一條,我也從來沒有在乎過這條命會被留到什麼時候,于我而言,活著還是死了並沒有什麼區別……中國古代有一位特別偉大的史學家司馬遷說過這樣一句話,‘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我百里流月只是小女子一個,沒有什麼大忠大孝的大抱|負,只是單純的想要按照自己的方式來決定生活,如果非要違背本心、叫我沒有活下去的支撐,死了倒也安生!」
話落的霎間,流月眼角有一抹噙了濃郁煞氣的冷光迸|裂,緊接著、一抹詭譎的刀光劍影于眼角尾端閃過,眾人定楮一看,竟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宗政家的幾只小狐狸同時站起身來,面色微變,「流月,你冷靜一點兒!」
「冷靜?」唇微啟,流月繼續冷笑,冰冷的沒有半分溫度的眼楮緩緩掃過唇線緊抿的宗政離、眉眼微皺的宗政暝、眸中滿是擔憂的宗政翼和宗政麟,然後,嘲諷哂然的目光重新凝聚回手里的匕首上,流月垂眉輕哼了一聲,「難道我還不夠冷靜嗎?」
「縱然我百里流月沒有什麼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的心腸,但是,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比起某些人一次次的利用我、將我逼向死路而言,容傾卻是一次次救我于水深活人中的人,今天,無論如何,這恩情我是償還定了!」
——此話,無疑實在含沙射影的影射某人,某人,非宗政天琮無疑!
宗政天琮的臉色黑了又黑,直到完全的震怒起來,拂袖將面前矮桌上的菜肴和酒水都掀翻了過去,「百里流月,你放肆!」
龍威大怒,眾文武大臣皆驚恐的跪了下來,「皇上息怒!」
整個大殿上的人的精神瞬間緊繃,唯獨流月、依然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眼簾慵懶的掀起半分,流月側歪著臉、噙著嘲諷冷笑的眼楮毫無畏懼的迎上了宗政天琮怒極的臉,笑道︰「我百里流月一直都是一個放肆的人,皇上您應該不是第一次才知道吧?」
今天終是撕破了臉皮,流月本就不打算活著走出這空心殿了!
空心殿啊空心殿,何其趁和當前意境的一個名字——空心!——
前世,有算|命先生給流月卜過一卦,極凶的卦象,驚得那算|命先生當場將卦簽扔出去很遠、蒼白了臉色,一直慌亂無措的念念叨叨著︰「千年難得一遇的極凶之相,惡魔的轉世,受了十世轉世的詛咒,不管是哪一世,必定都會流血至枯竭而死!戾氣與魔障之氣相生相衍,自此之後,每輪回過一世,身|上的業障和魔性就會疊加一層,終至第十世的時候魂飛魄散為終止!」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泄露了天機,直到那算|命先生淒淒慘慘的抬頭、撞入流月漆黑冷鷙的沒有半分溫度的眼渦深處里,渾身劇烈一抖。
算|命先生一臉見了鬼的倒霉臉色,眼角擠出幾滴眼淚裝可憐,悲戚切切的假哭起來,「姑女乃女乃,求您饒了我吧,您這卦象實在是洪荒天機難測,恕我難以準確的預測出,只是、只是……姑女乃女乃啊,您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家里還有兩條狗和八只雞,全靠我一人之力供養,就求您饒過我吧!」
流月冷哼一聲,眉角閃出一抹極其凶險陰戾的冷光,她說︰「我顧流月從來就不相信什麼‘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可時至如今,她不得不相信,因為那算命先生說過的,「她第七世死于一場意外的非命,而第八世卻是為了還情、全身血夜流盡而死!」
又據說,她要還情的那個人,是和她有著十世愛恨情仇糾葛的人!
鋒利的匕首在皎冷月光的趁和下,籠上了一層迷離的霧色霜華,艷烈、決絕。所有人都怔然之際,流月咬緊了牙關、執起匕首猛地就往往自己xiong口刺去。
「噗——」的一聲,匕首戳穿皮肉,鮮血四濺。
宗政天琮眼角微眯,揚手命令道︰「御林軍、禁衛軍,拿下這個逆賊!」
「是!」一眾身穿黃金鎧甲的皇城禁衛軍和御林軍嚴謹有素的小跑上前,卻不是沖著流月來的,而是,紛紛將手里的長矛指向了、已經昏迷過去的容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