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闌,五年前我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楮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師父,第二個人是顧楚,而第三個人就是你,所以,當年在斷情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應該是非常了解的吧?」
若水公子清淺大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見天闌面無表情的臉色陡然變了好幾變,眸色冷硬卻不斷的閃爍,垂落在地面上的視線一直躲躲閃閃,始終不敢與若水公子探尋質疑的眸色相觸,「公子,五年前的時候,屬下確實不知道。za」
「天闌!」若水公子的音色凌厲了半分,抬手挑起天闌的下巴、強|制|性的讓他直視著她的眼楮,鳳眸微眯,「天闌,你跟在我身邊也已經有五年了吧,你應該知道的,我向來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什麼。」
「公子……」天闌挺直的脊梁微微僵硬,卻只能硬著頭皮重復道︰「屬下,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很好!」怒極反笑,岑薄而薄情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極其妖異詭譎的笑弧,若水公子緩緩收回手,而後垂眉,細細的撥|弄轉動起自己右手大拇指上的那個白玉指環來,音色愈發涼薄清冷的笑道︰「天闌,縱然我不記得五年之前的事情了,但是我卻還依然記得前一世的事情,德|意|志|帝|國大的首相俾斯麥曾經說過一句話——‘這個時代的重大的問題不是演說和決議所能解決的……這些問題只有鐵和血才能解決。’」
天闌沉默不語,只是依稀感覺後背上、那股徹入骨髓的陰冷寒意直似要將他全身的血液都冰凍住似的,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蟬後,天闌抬頭,「公子,為何要如此執意五年前的事情呢?」
若水公子抿唇笑笑,「听天闌的語氣,似乎是非常不想讓本公子知道五年前的事情,那麼,讓本公子猜一猜……據說五年前,魔教教主容傾姿容端麗、艷絕人寰,用毒手段獨步天下且百毒不侵。hi」
「但是容傾之所以會百毒不侵,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百毒的寄存體,代表著妖魔的三千銀發,以及每當毒發時、眼眸變換成妖艷的血紅色,這些,都是毒素在體內沉澱的作用,而且更為可怕的是,他的血是有劇毒的,平常人只要沾染一點點兒,立即就會斃命。」
「天闌,你說我和容傾是不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同樣百毒不侵的身|體,同樣的血色眼眸,同樣的全身帶毒。
斜睨了半邊眼角,若水公子就那樣笑意盈盈的看著天闌,明明是笑著的,明明是溫潤的,可是天闌卻偏偏在那雙血色的眼眸中看見了滿目的清冷和涼薄,刻骨的陰戾。
「公子。」天闌皺眉,緊抿的唇幾近成一條削薄的直線,那一霎間,他幾乎想把當年的說出來了,抬眼,愕然。
入目所及,是滿眼的血色,他家公子,單手提起一個chi|shen|luo|ti的黑衣人,將臉埋了下去。
側臉輪廓優雅明媚的不似真實,卻偏偏的又那麼真實,銀色面具在陽光下泛著溫涼的冷意,沾染上鮮血,更是迷了人眼。
旁邊,風起已經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公、公、公子……?」
陽光溫暖,歲月靜好,安靜的空氣里,鮮血從體|內「咕咚咕咚」流失的聲音異常清晰。
不期然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店小二模樣兒打扮的小廝走進來,手里還端著一道悅來客棧的招牌菜、糖醋鯉魚,就那樣、瞪大著眼楮、張大著嘴巴愣在門邊。hi
天闌面色微變,急忙閃身擋道小廝面前,聲線陰沉的低聲喝道︰「什麼人?還不趕快退下去。」
小廝卻對天闌的低喝置若未聞,一雙水靈靈、黑漆漆的大眼楮直勾勾的看著將半張臉都埋在chi|shen|luo|ti的男|人的脖頸兒里的若水公子,突然異常激動的「嗷嗚」嚎了一嗓子,隨手把手里的糖醋鯉魚往天闌身|上一扣,撒開兩條小短腿直沖若水公子飛奔而去,「嚶嚶嚶,小姐、小姐,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回來了,嚶嚶嚶……小姐,如玉好想你!」
抱住若水公子的腰放聲嚎啕大哭,如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全部都抹在若水公子那件雪白的衣衫上。
五年來,天闌始終保持著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裂隙和動容,僵硬的低下臉去,看了看沾滿自己胸前的糖醋鯉魚湯汁,抬手,嫌惡且略顯小心翼翼的拍掉一根蔥絲之後,唇角微微抽搐,面色略黑,「如玉……?」
幾近咬牙切齒的低吼,叫撲倒在若水公子身|上抹眼淚、抹鼻涕的如玉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蟬,卻在轉身的一霎然,便恢復了齜牙咧嘴的野性,「你丫的混蛋景西,居然把我家小姐藏了五年,嗷嗷嗷,我恨你,我要咬死你!」
松開若水公子,如玉瞪著一雙睚眥欲裂的通紅眼楮,轉身沖天闌(景西)飛撲過來。
稍稍矮著身|子、滿身憤怒的如玉,宛若一頭發了狂的小母牛,天闌(景西)再次無奈的抽搐了唇角,等如玉即將撞到他身|上時,天闌(景西)嘆著氣、讓側里閃了身。
……于是,如玉就狠狠的撞翻了正一頭霧水、茫然不知所措的風起-_-|||。
風起表示自己很想哭,「……Σ(°△°|||) 」特***,我風起招著誰惹著誰了?!
房間里鬧成一團、亂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手拄太陽穴的如水公子終于頭疼的開了口,「你叫如玉?」
如玉停住追打天闌(景西)的腳步,轉身,看著若水公子,點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小姐、小姐,我是如玉啊,你不記得我了麼?嗷嗷嗷,t——t,沒有良心的小姐,狼心狗肺的小姐,黑心爛腸子的小姐,不過五年不見,你居然就不記得我了!」
如玉表示非常痛心疾首,往地上一座、雙腿往地上一攤,控訴道︰「小姐,當年可是我如玉和你一起去搶了大少爺,也是我如玉,去豬圈搬了豬糞板子,還是我如玉,和你一起燒|殺|搶|砸了春風得意樓,然後才用兩文錢買了垂憐。」
「……」抽噎幾聲,如玉用力吸了吸鼻子,防止鼻涕吃進嘴巴里。
緩了一口氣之後,如玉又繼續哭訴道︰「雖然垂憐是個騙子,可是小姐,我決計沒有想到,口口聲聲把‘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這句話掛在嘴邊的你,竟然是這種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人,怪不得,容傾教主一直說你是一個養不熟的小白眼兒狼呢!」
說到容傾,如玉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張牙舞爪的比劃道︰「哎,對了、對了,小姐,話說容傾教主呢?」
容傾?
若水公子眉角微皺,當下里,卻沒有說話,天闌(景西)試圖阻止如玉繼續說下去,卻在若水公子警|告|危|險意味濃重的眼神兒里,抿唇退了起來。
于是,粗神經、腦洞大的根本沒有發覺任何異常的如玉掰著指頭,絮絮叨叨的繼續念叨道︰「當年,容傾教主和小姐你一起消失了,西岐的變|態太子差點兒沒瘋了,這五年來,西岐那個變|態太子一直在四處的找你,為此,荒廢了西岐的政務,差點兒沒把西岐那個老皇帝給氣死。」
「還有我們天嫠的太子殿下,三年前放棄了太子之位,也四處找尋小姐你的下落去了,恩,然後太子殿下兩年前失去了消息,有人說、太子殿下途經西岐的時候,被野人給吃掉了,也有人說,因為太子殿下久久都找不到小姐,所以傷心過度之下,從斷情崖上跳了下去。」
說著宗政離時,如玉的小臉一直癟著,表情悲戚哭喪,莫名的,也感染了若水公子那顆冷硬無情的心,直覺得,胸口處有什麼熱熱的東西似乎要噴涌出來。
可是如玉是個天生的演員-_-|||,或者說,她的表情、她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話題一轉,下一秒,如玉已經恢復了先前那副興致高昂、神采飛揚的小模樣兒。
「不過說到太子殿下,就不得不說五皇子殿下,哈哈,小姐你知道麼,那騷包又不|要|臉的五皇子殿下可真是悲催,被太子殿下設計、跳進了太子殿下事先挖好的陷阱里,不得已,承襲了天嫠王朝的皇帝之位,這會兒,一面忙著找小姐你的下落,一面又氣急敗壞的派人四處打探太子殿下的消息,準備將皇位那個燙手山芋丟出去呢!」
話落之後,如玉就捂著嘴角,兀自張牙舞爪的樂不可支。
若水公子,「……」饒是再清冷、再淡然的一個人,也終究忍不住臉色一黑、唇角一抽搐,當時,就是一巴掌拍死如玉。
另外兩人,當前的狀況也不容樂觀,風起腦子秀逗,天闌(景西)面色愈來愈黑,嫌惡的扯掉自己的外衣後,忍不住低吼出聲,「如玉,這是若水公子,不是你家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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