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長街,殺氣蕩風。一派鬼哭狼嚎的喊叫聲,昔日繁華三千,早已匿了蹤跡。
燕京府加上御史台,雖有官兵上千人,然,對上昔日名震宇內,令諸**隊聞風喪膽的戰神手下的四大神將之一的子夜,便也只有哀嚎求饒的份!
不出片刻,長街之上早已是血染長天,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的尸體。
「住手——」眼前的景象,早已讓慕承風氣紅了眼,仰頭望天,驀然一通狂吼,聲震四方。
子夜微微偏頭,看了一眼死傷過半的一眾官兵,幽若千年寒潭般的冰眸之中劃過一道冷厲的光華,一掌揮出,強勁的掌風逼退了又一波沖殺上來的官兵。
王妃說的還真是一點不差,這些人還真是一心求死!
「大膽!反了——反了——慕雲希——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慕承風雙眼冒著紅光,大張著雙手,怒極狂吼,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倒是讓人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怒火攻心,氣血上涌,昏死過去?
子夜的寒眸之中驟然劃過一絲冰寒之色,微微抬手,一絲冷冽的勁風疾馳而去,正對一名手執長劍的官兵,勁風過處,那人身形一個不穩朝前倒去,不其然的,他手中的長劍直直的刺出,正中那個仰著頭,嘶聲怒吼的慕承風。
「嘶——」長劍刺穿皮肉的聲響,在這滿目驚亂的人群之中細不可聞。
「該死的東西!」手臂傳來的刺痛讓慕承風瞬間皺眉,出于本能的一掌揮出,將那個官兵一掌拍飛了出去,口中震怒罵道。
「大人——您沒事吧——」見慕承風受傷,那些官兵瞬間一臉的緊張之色,螞蟻一樣的涌到了慕承風的身邊去查看傷勢。
其實吧,他們實在是不想再送死了!借著關心長官之機,遠離那個恐怖駭人的修羅一般的男子!
「一群沒用的東西!你們一群人連他一個都抓不住嗎?」不其然的,一聲暴喝震得眾人耳膜都在隱隱作痛。
「大人——是屬下等無能,大人您的傷勢要緊,反正都已經知道了縱火的凶手是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人回去稟明聖上,加派人手前去追捕不就可以了?」眾人揉了揉發蒙的耳邊,極力的找著對策,開導。
慕承風聞言,眼中驀然一亮,那一臉的暴怒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怎麼會沒有想到這一點呢?一定是之前被慕雲希那個臭丫頭氣昏了頭,神智有些不清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有想到。
「回府!」冷靜下來之後,慕承風的眼中劃過一抹陰沉狠辣的神色,看了一眼那滿地堆積的尸體,唇邊浮起一絲詭異的笑意,緩緩開口,沉聲下令。
那一派混亂之中,早已不見了那道仿佛化入暗夜之中的黑色身影。
一場殺伐對決,悄然落幕,只是,空氣之中彌漫著的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那股炙熱的風,提醒著眾人,今日,發生了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火燒鳳凰樓,血染燕京城!
今日,烙印在眾人心中的是一個充滿了恐懼感的名字——慕雲希!
同時銘記的還有那遺世輕狂,讓人心驚膽寒的話︰非議夜王者,殺無赦!
帝都,燕京,皇宮。
御書房中,皇帝正在批閱奏折。
雖然他是低著頭坐在那里,讓人看不到他那雙惡狼般肆虐冷酷冰沉的眼楮,雖然,那一襲明黃,極度明亮的色彩,可,他的周身卻縈繞彌漫著一股陰涼晦暗的氣息!
那種氣息,幽冷,灰暗,仿佛終年不見陽光的濕冷之境的風,透著絲絲駭人可怖的氣息,讓人下意識的想要遠離。
元福手里抖著一根浮沉,低眉順眼的伺候在一旁。而大殿之中當值的侍女和小太監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驀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須臾之後,便有一名侍衛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微微彎腰附在元福的耳邊小聲稟報了幾句,然後便見元福的臉色微微一變,對著那名侍衛擺了擺手,侍衛躬身退出。
元福邁著細不可聞的腳步慢吞吞的走到皇帝的身邊,彎來,小心翼翼的的開口匯報,那低緩輕細的嗓音,生怕會驚擾了皇帝一般。
「皇上,賢妃娘娘派人來報,說八皇子在夜王府挨了打,受了重傷,一條腿和一條手臂都被人打斷了!還請皇上為八皇子做主!」一番話,說的元福是膽戰心驚,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額頭之上,已經不自覺的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來。
只是去了一趟夜王府,就搞得斷手斷腿!這夜王府還是什麼龍潭虎穴不成?
賢妃娘娘可是四妃之首,地位僅次于皇後和貴妃!而且,後宮中的女人,可都是有些後台背景的,不然,也不會被皇帝收入後宮。
此事,怕是有些麻煩吧!
「什麼?」皇帝批閱奏折的動作微微一頓,冷酷冰沉猶如惡狼般的眼中驟然劃過一道駭人的光芒,嗓音低冷幽寒。
「回皇上,八皇子重傷,左腿和右手臂都被人折斷了!太醫正在全力救治。」對上皇帝那惡狼般恐怖駭人的目光,元福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回道。
雖然伺候皇帝多年,可,皇帝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還是會讓他止不住的心驚膽寒,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在他的身邊伺候的越久,恐懼感就越深。
「八皇子不是奉朕之命去夜王府?怎會重傷?」低冷幽寒的嗓音讓人不寒而栗,皇帝沒有說完,言外之意卻很明顯,八皇子奉了他的命去夜王府,何以會斷手斷腿而歸?夜王府中有誰如此大膽,竟敢重傷皇子?
「回皇上,八皇子就是在夜王府中受的傷,听隨行的下人稟報,出手重傷八皇子的人,就是夜王妃。」元福始終低垂著頭,低眉順眼,根本就不敢直視皇帝那冷酷陰冷的眼神,每看一眼都會害怕上半天。
「什麼?夜王妃……慕千秋的長女?」皇帝听了元福的解說之後,惡狼般的眼中驟然劃過一抹驚訝,微微沉吟了片刻之後,出口問道。
他記得,那日大殿之上,他得知慕千秋的嫡長女命犯七煞,克夫之命,便下旨將其賜婚給了軒轅澈那個傻子,本以為可以了卻一樁心願,沒想到,她竟然如此不懂規矩,膽敢重傷皇子!
實在是無法無天!思及此,眼中驟然劃過一道冷酷冰沉之色。
「回皇上,就是慕尚書的長女,名喚慕雲希,今日,正是她將八皇子打成了重傷的。」元福低垂著的眼中也劃過幾分幸災樂禍的光芒,至今他都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日他去尚書府宣旨之時,那個慕雲希可是囂張的很啊!絲毫就沒有將他放在眼中!言辭狂妄,態度更是蠻橫刁鑽!這樣的一個女子,他絕對相信她會將八皇子打成重傷!至于,那後果,呵呵!也夠她受的了。
「……慕雲希?」皇帝微微沉吟了一聲,似乎覺得這個名字實在太過陌生,臉上的表情晦暗難明,不知是在計較著什麼。
「回皇上,是的,此女一直被尚書大人養在深山之中,日前才被召回京城,自然是無法和知書達理,秀外慧中的二小姐相提並論。」能在皇帝身邊伺候多年,位極御前太監總管,自然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察言觀色最是擅長,瞥見皇帝微微疑惑的臉色,立即低眉順眼的解說了幾句,卻也是點到為止,不顯嗦。
「慕傾顏的確是難得一見才貌雙全的女子,嫁給太子也算是珠聯璧合。」說起慕傾顏,皇帝的臉色微微緩和了幾分,興許是愛屋及烏的原因也未可知,畢竟,太子是他最寵愛的皇子!雖然,他冷酷無情,肆虐殘忍,可,虎毒尚且不食子,多少還是有些父子真情的。
「太子與太子妃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沒有想到,夜王妃與太子妃本是姐妹,卻相差甚遠,根本就是雲泥之別,如今,夜王妃更是目無法紀的打傷八皇子,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元福說起慕雲希時,字里行間都帶著幾分隱晦的敵意,極力在皇帝的面前貶低她。
「她如此嬌縱蠻橫,目中無人,可探听到,他對那個傻子如何?她應該不滿這樁婚事才對。」皇帝冷酷肆虐猶如惡狼般的眼中劃過一抹驚心駭人的幽光,語調幽冷的開口。
若慕雲希果真這般刁鑽無禮,飛揚跋扈,那麼她應該狠狠的折磨那個傻子才是,畢竟,這世間沒有哪一個女子願意嫁給一個傻子!更何況,她還是尚書府嫡長女,即便不受寵,即便一無是處,卻也不會甘心嫁給一個傻子。
「呃——回皇上,這個,不知道那慕雲希是怎麼了,竟然處處維護著夜王,听八皇子的僕從說,就是因為八皇子罵了夜王,所以,才被夜王妃給……」說到這里,元福那陰柔的臉上也浮起了一絲明顯的困惑,口中如實稟報,心中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做夢也沒有想到,囂張橫行的夜王妃,會如此維護夜王。
「哦?竟有這事?」皇帝聞言,冷酷肆虐的眼中劃過一抹明顯的訝異,微微皺眉,沉聲問道。
「回皇上,此事千真萬確……」雖然他也不敢相信此事會是真的,但,八皇子的僕從的確是這麼說的,應該不會有誤。
恰此時,門外便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便見一名侍衛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看到正在與元福說話的皇帝,微微一愣,一時之間,也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了。
「有何事稟報?」元福微微瞪了那名侍衛一眼,嗓音略顯尖細的出口詢問,礙于皇帝在場,聲音壓得極低。
「回皇上,元公公,東宮傳來消息,太子今日去拜訪夜王殿下,不知為何負傷而歸,太子妃,太子妃也受了傷……」東宮來的小太監的確是這麼說的,雖然有些驚世駭俗,可,的確是在夜王府受的傷。
「你說什麼?太子受傷了?嚴不嚴重?是誰傷的太子?」聞得那名侍衛的稟報,皇帝驀然震怒,騰地一下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連聲追問道,周身的氣息冷酷幽寒,陰冷駭人,一雙惡狼般的眼中更是閃爍著駭人的寒光。
「回回回皇上……東宮來人只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受了傷,並未提及傷勢如何……好好像是夜王府的人干的……」驀然被皇帝一吼,那名侍衛頓時只覺三魂被嚇走了七魄,結結巴巴的開口回道。
「什麼?夜王府?又是夜王府!」皇帝聞言,周身的怒意與幽冷一瞬間飆到極致,一雙惡狼般的眼中幽光陰冷,恐怖駭人。
「是是是……是的!夜王府的人……」那侍衛此刻面色早已嚇的慘白如紙,額頭之上早已被冷汗浸濕,身子也是抖得厲害。
「簡直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王法了?」皇帝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張本就幽冷暗沉的臉更是陰冷駭人,惡狼般冷酷肆虐的眼中凶光彌漫,讓人只一眼便覺毛骨悚然。
「……皇……上……」一旁的元福擦了擦額前的冷汗,彎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喚了句。
「擺駕東宮!」惡狼般的厲眸一掃,皇帝的面色極致陰沉。夜王府,那個傻子居然敢傷他的皇兒!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夜王府。
慕雲希一手環著軒轅澈的腰身,身姿如翩鴻照影般,在世人驚艷的目光中,一路掠過長街,到達北市之中的夜王府大門前。
身形在半空之中一個輕旋,如一片跌落凡塵的星雲般翩然落地。
「這麼快就到了……唔!好想再多飛一會——」落地的瞬間,耳邊不其然的響起軒轅澈滿是失望與不舍的話語,清越稚女敕的嗓音,帶著幾分意猶未盡的惋惜,一雙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的眼眸之中點點星光璀璨,卻是無盡流連。腦中一直閃爍著一個念頭,為何夜王府離西市這麼近呢?這麼快就到了!真的很不好哎!
拜托!荒涼僻靜的北市離繁華喧囂的西市足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只不過,慕雲希輕功絕世,不需要那麼久的時間罷了!
「你就那麼喜歡飛?」聞言,慕雲希頗有些無語的看著他那意猶未盡的表情和無盡期待的眼神,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微微挑眉,輕聲問道。
「恩!很喜歡!特別是和姐姐一起就更喜歡啦!」聞言,軒轅澈立刻眨著一雙清澈純粹如天池靜水般明淨無暇的眸子直直的看著慕雲希,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非常認真的開口回答。
飛起來的感覺真的好好哦!就像那些自由自在的鳥兒一樣!特別是,身邊還有他最喜歡的姐姐!那簡直就是世間最幸福的事情啦!
「可是,你很重哎!」看著他晶亮純粹的不染一絲凡塵雜質的眼眸,慕雲希琉璃色的眸子里忽而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微微斂眉垂眸,嘆了一口氣,清冷空靈的嗓音帶著幾分柔軟的意味,似乎,是疲憊,又似乎,是隱晦的輕笑。
「啊?」軒轅澈純真無邪恍若天使般的臉上,表情微微定格,滿滿的都是錯愣,尤其那雙好辦法你恍若月下寶石般的眸子,不停的輕眨著,眸光很是困惑,很是奇怪,似乎在思考模一下話中的意思。
慕雲希看著他無辜懵懂至極的眼神,清冷空靈的眼眸之中驀然劃過幾分清淺瀲灩的笑意,此刻的他,一臉的困惑懵懂,無辜又純潔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話說,小孩子的思考方式都是單純而明了的,他可能一時之間有些不明白他重不重和喜歡飛,之間有什麼關系吧?
「姐姐——澈兒不重的!澈兒和子夜他們比是最輕的!姐姐居然嫌棄澈兒……」良久之後,軒轅澈那一臉困惑的表情散去,轉而換上一臉的不滿,撇了撇嘴,為自己辯護。
姐姐居然嫌棄他重!可是,他哪里有很重了?明明就是最輕的!
軒轅澈微微偏著腦袋,長長的睫毛垂下,恍若一把羽扇般在他美如夭邪的臉上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臉上的表情微微不滿,那般模樣,根本就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嘛!而那欺負他的人,自然就是慕雲希嘍!
「……」這是什麼情況?她有說自己嫌棄他嗎?什麼時候說的?她只不過是說了句他很重而已!
「姐姐真的嫌棄澈兒了嗎?」低垂著腦袋的軒轅澈,沒有听到慕雲希的回答,還以為她是默認了呢!一絲驚慌劃過黑白分明恍若天池靜水般的眸子,倏地抬起頭看向慕雲希,動作之間帶著一絲急切與慌亂,臉上的表情亦是委屈無辜之間彌漫著絲絲緊張之色。
呃——這孩子!
他可不可以不要用一副被人拋棄了的小狗的眼神看著她?那樣會讓人生出一絲負罪感的好麼?
「姐姐……」清越稚女敕的嗓音帶著幾分綿軟的味道,隱約之間有著一絲哭腔,那雙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璀璨晶亮的眸子也仿佛蒙了一層霧氣般,幾分迷離,幾分委屈,幾分蠱惑……
「沒有!我沒有嫌棄你!」看著眼前的他,慕雲希的嘴角微微一抽,他的樣子,似乎只要她敢說出一個是,他就會立刻哭給她看一般!思及此,竟沒來由的渾身一個激靈,連忙開口,清冷空靈的嗓音帶著絲絲急切,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的。
「真的?姐姐真的沒有嫌棄澈兒?」聞言,軒轅澈眨了眨純粹清澈如天池靜水般的眸子,眸中依然有霧氣匍匐其中,看起來楚楚可憐。將信將疑的看著慕雲希,開口問道,嗓音清越綿軟,透著絲絲懷疑之色。
「當然了!我怎麼可能會嫌棄澈兒!」看著他那一幅被狼外婆欺騙了很多次的小紅帽般的表情,慕雲希的眼角跳了跳,語氣肯定而認真的開口回道。
為何,在看到他無辜又委屈的眼神時,她竟生出一種她是狼外婆的感覺來?
「哈哈——我就知道姐姐不會嫌棄澈兒的!」幾乎在慕雲希話音落地的瞬間,軒轅澈忽然張開雙手習慣性的抱住慕雲希的胳膊,美若夭邪,純真如天使般的臉上是一抹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的大大的笑容,明燁炫目如九天明日,讓人忍不住的目眩神迷。
「……」慕雲希的額前劃過三道黑線!他之前那一幅委屈的要哭了的樣子,全部都是裝的?還是說,每個小孩子都是這樣多變?艷陽高照抑或是狂風暴雨都只在一念之間?收放自如?
「啊——救命呀——野蠻女要殺人了——主子救命啊——」驀然,一道石破天驚的哀嚎聲劃破長空,直上九霄,震得整個夜王府都在晃動!
慕雲希的嘴角狠狠一抽,用手指頭想一想都知道這鬼哭狼嚎般的聲音是誰發出的。
「什麼聲音?」正沉浸在無邊喜悅之中的軒轅澈不其然的被這道淒慘無比的聲音嚇了一跳,倏地一下抬起頭來四處搜尋著,似乎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
「鬼哭!」慕雲希眼角微微抽搐的看了一眼夜王府後院的方向,櫻花色的唇輕啟,緩緩吐出兩個字來。
「啊?鬼……哭?有鬼嗎?姐姐不要怕!澈兒會保護姐姐的!」軒轅澈臉上狐疑的表情驀然一僵,一絲緊張劃過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是故作鎮定的伸手拍了拍胸膛,豪氣萬千的開口,一幅信誓旦旦的樣子,清越稚女敕的嗓音,異常肯定果決的語氣。
「……」慕雲希的眼角跳了跳,忽然間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他是真的太單純了?還是實在太相信她了?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信以為真麼?
「姐姐?姐姐不要害怕!有我在,會保護姐姐的!」見慕雲希沉默不語。軒轅澈似乎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忽然張開雙手將無語望蒼天的慕雲希抱了個滿懷!一雙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眸光璀璨如漫天星河交織著絢爛煙花,卻寫滿了明顯的緊張與擔憂,不經意間波動心湖……
慕雲希的身體微微一僵,驚詫回神,凝眸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臉,美若夭邪,純真無邪如天使,他臉上那抹真切的擔憂與緊張清晰的映入她的琉璃色的眼眸中,而他干淨純澈如天池靜水般的眼眸中,清晰的映著她的身影,那麼純粹,那麼清晰,仿佛,他的世界中,只有她……
而邊還清晰的回響著他清越稚女敕的嗓音,語氣卻是那麼的堅定,讓人想要毫無保留的去相信他……
心,微微一窒,一種從未有過的怪異感覺自心底升起,悄然波動那秋水無波的心湖,緩緩蕩開層層漣漪……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悄然落下,隨著時光荏苒而日久彌深,情如靜水深流……
慕雲希微微一愣之後,伸手將他推開,微微斂眉,拂去心中那一抹怪異的情緒。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害怕麼?」琉璃色的眸子淡淡的看向他,慕雲希微微挑眉,開口輕問出聲,清冷空靈的嗓音染上幾許輕柔之色。
「啊?不是害怕麼?」聞言,軒轅澈的臉上劃過一絲明顯的錯愣,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臉困惑的看著慕雲希,清越稚女敕的嗓音帶著滿滿的疑惑。
「……不是!」慕雲希的嘴角幾不可察的一抽,他這是在懷疑她說的話麼?
「那是什麼表情啊?好奇怪!不是害怕嗎?」聞言,軒轅澈臉上的困惑愈發加深,眨著一雙恍若天池靜水般清澈干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慕雲希,一幅認真求教的好奇寶寶的模樣,那般神態,實在可愛至極。
只是,慕雲希看著眼前這般模樣的他,竟有種想要一巴掌飛了他的沖動!
小孩子都是這麼不依不饒的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麼?
求知欲泛濫?好奇心決堤?
「姐姐?」沒有等都慕雲希的回答,軒轅澈再接再厲,一張美的人神共憤的臉上,表情愈發懵懂無辜,清越稚女敕的嗓音帶著絲絲綿軟,讓人想要發火都不能。
「思考的表情!」慕雲希嘴角微微抽搐,清冷空靈的嗓音分明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見鬼的思考的表情!明明是無語郁悶想要教訓人的表情!
「哦……原來是思考。可是,為什麼……」聞言,軒轅澈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點了點頭,口中如斯說道,忽然,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轉,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似有不解的開口。
「沒有為什麼!」未等軒轅澈把話說完,慕雲希便搶先一步開口,清冷空靈的嗓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異常堅定,不容置疑。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悄悄地看了一眼慕雲希微微不善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雙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讓人目眩神迷的眸子,弱弱的開口,低低的嗓音,稚女敕而綿軟,卻帶著幾分莫名的固執。
「……」慕雲希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清冷空靈,淡靜無波的眼眸中劃過一絲微微的怒色,鮮少有人可以波動她的情緒,對于世間任何事,她永遠都是淡漠的近乎涼薄的,仿佛,世間一切,于她不過是過眼雲煙,根本不足以讓她凝眸駐足。
然,眼前的這個純潔無暇的恍若天使,無辜懵懂的恍若孩童的家伙,卻是如此輕易的便可波動她的情緒……
「姐姐……」慕雲希的的沉默不語,並沒有磨滅他的好奇心,耳邊,又響起了他弱弱的嗓音,愈發無辜,愈發綿軟……
「再敢說話就點你啞穴!」驀然,一聲低吼在軒轅澈的頭頂炸開,音色清冷空靈,卻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憤怒!
低垂著腦袋的軒轅澈身子縮了縮,抬手揉了揉耳朵,緩緩的抬起頭看向慕雲希。
不其然的,對上她微微燃燒著怒火的琉璃色眼眸,眨了眨眼楮,姐姐這是生氣了麼?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姐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那些被紅燒的壞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是……
「姐姐,什麼是啞穴?」軒轅澈眨了眨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的眸子,悄悄地看了慕雲希一眼,又極快的低下頭去,純真無邪如天使般的臉上表情無辜至極。
他是真的很好奇啊!
靜默!耳邊只有清淺的風和慕雲希微微不穩的呼吸聲。
半晌,在軒轅澈以為慕雲希不會回答他的時候,耳邊卻傳來她清冷空靈的嗓音,只是,語氣卻是異常的輕柔,異常的低緩。
「澈兒真的想知道?」慕雲希的淡雅清新的臉上,一派雲淡風輕,唇邊,還浮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輕柔笑意,琉璃色的眸中,清淺瀲灩,怎麼看,都是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
軒轅澈滿臉錯愣的看著她,眨了眨眼楮,又眨了眨眼楮,好看的眉越擰越緊,為何看著姐姐的表情,他總感覺怪怪的?似乎,還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恩……」只是,再怎麼困惑,再怎麼覺得不對勁,在心中強烈的好奇心的驅使下,軒轅澈還是鬼使神差般的點了點頭,低低的出聲應道。
聞言,慕雲希唇邊的笑意有著一瞬間的凝滯,琉璃色的眸子閃了閃,沒有一絲遲疑的抬手,素手縴縴,玉指翻飛,只在眨眼之間便點了軒轅澈的啞穴。
好吧!她給過他機會的!是他自己沒有把握好!也不能怪她欺負小孩子!
察覺到慕雲希的意圖,想要閃躲之時,卻已然來不及,毫無意外的,軒轅澈再一次被慕雲希點了啞穴!
一雙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的眸子驀然張大,軒轅澈微張著嘴,美若夭邪,純真如天使的臉上寫滿驚詫與不可思議,無辜又委屈的看著慕雲希,干淨純澈如天池靜水般的眼眸中滿是控訴!就那樣一眨不眨的盯著慕雲希。
在方才,她的手指點上他的身體的那一瞬間,腦海中忽然浮現起昨夜的情形,他也是被她那麼輕輕一點之後就說不了話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就明白了什麼是啞穴!
然,還是晚了一步!此刻,他只能無辜又委屈的看著她,默默的控訴……
「現在知道,什麼是啞穴了嗎?」琉璃色的眸子帶著幾分閑適慵懶,好整以待的看著他無辜委屈,無聲控訴的表情,心下甚是滿意,慕雲希微微扯了扯嘴角,彎起一絲清淺瀲灩的笑意,輕聲開口,聲線空靈,語氣之中隱著絲絲危險的意味。
聞言,軒轅澈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回答,然,張了張口,滿意發出絲毫的聲音,恍然意識到他是被姐姐點了啞穴的!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姐姐果然是很厲害!點啞穴?好厲害的功夫啊!以後,他也要學!
心中雖然這樣暗自下著決心,卻是非常配合的點了點頭,他的確是知道了什麼是啞穴!
「知道就好,以後,別問那麼多為什麼。」她小的時候也沒有像他一樣好奇心泛濫啊!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真的很讓人抓狂哎!
聞言,軒轅澈只是委屈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好吧!他是想回答的,只是沒有聲音罷了!
「哇——野蠻女你公報私仇——我要向主子告發你——」不其然的,又是一聲堪比鬼哭狼嚎的吼叫聲傳來,帶著石破天驚之勢響徹整個夜王府的上空。
慕雲希狠狠的抽了抽嘴角,額前劃過三道黑線,這個子墨,還真是夠吵的!除個草而已,怎麼搞得像是殺豬一樣?
軒轅澈似乎被那平地響起的一聲鬼哭狼嚎嚇到,身子微微抖了抖,下意識的朝慕雲希的身邊靠了靠,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戒備的看向四周,滿臉的緊張之色。
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叫?聲音那麼難听!
一黑一綠兩道聲音如驚鴻剪影般出現,瞬間落在慕雲希與新成員的身邊,帶起一陣清涼的風。
「小姐,子墨怎麼了?」綠綺剛剛落地,便听到了那道堪比魔音的噪音,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看向慕雲希,滿臉狐疑的問道。
一起出現的子夜,靜默的站在一旁,收斂了全身的氣息,身影仿佛化入了黑夜之中一般,若非那周身彌漫的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般的冷意,幾乎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不過,在听到那聲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之時,面無表情的臉上還是微微出現了一絲裂痕。
「不知道,去看看。」琉璃色的眸子緩緩掃了二人一眼,一道暗斂鋒芒悄然劃過眼底,扯了扯嘴角,淡淡開口,清冷空靈的嗓音依稀隱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
子墨落在清凰的手中,情況,應該不會很好吧?
夜王府,後院,西北角。
偏僻荒涼,雜草叢生,一眼望去,滿目都是各色雜草,高低不齊,品種繁多,頭頂,各種不知名的鳥兒比賽飛翔似的,爭先恐後的飛來飛去,嘰嘰喳喳,熱鬧非凡,一曲獨特的蟲鳴鳥叫的華麗樂章在夜王府荒涼的後院中奏的歡天喜地。
滿目雜草中的一顆小樹枝上,一襲淡黃色輕紗長裙的女子,翹著二郎腿,慵懶閑適的坐在上面,手里拿著一個紅彤彤水靈靈的隻果,不時地咬上一口,神情愜意至極!
而她的另一只手里,拿著一條用藤蔓編制的長鞭,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靈氣逼人的臉上滿是桀驁不羈之色,時不時地看向那幾乎已經被半人高的雜草掩埋了的百草從中一抹黑!
滿目雜草之中,一個黑色的身影,半蹲著身子,深埋著頭,雙手並用的奮力拔著眼前的雜草,因為低垂著的腦袋已經被雜草掩蓋,所以看不清臉上的神色,但,那一身黑衣之上早就沾染了滿目的泥土,而那打理甚好的發髻之上,片片雜草流連其上,在和煦的清風之中輕舞飛揚,似乎在與風嬉戲著,好不歡騰。
「仗勢欺人的野蠻女——拔根野草詛咒你嫁不出去——讓你欺負人——讓你欺負草——」一道細不可聞的嗓音從那深埋著野草中的腦袋發出,滿腔憤怒,咬牙切齒!
他每說一句都會狠狠的拔掉一根雜草,那般狠勁,似乎那野草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呃——或者說,他是把那無辜的雜草當作了某女的替身,狠狠的拔掉它,然後扔到一旁的地上曬死它!
在他身後,已經有一堆小山似的野草淒淒慘慘的躺在那里,那些草,多數都是從中折斷的!呃——可能是,拔草之時太過用力了吧?
「還吃隻果——噎死你——小人得志——把你變成草——曬死你——」心中的憤怒猶如滾滾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拔草不停,詛咒不休!
在他偶爾抬頭斜斜的瞥向那邊樹枝之上的女子時,那張臉,還是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呃——昔日的俊美早已消失無蹤!修長的軒眉之上粘了幾片草葉,一張如斯俊美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綠一塊,黑一塊,真的是五彩繽紛,色彩斑斕!
那些,其實都是草木的汁液!可能是他拔草之時太過用力,將草木折斷了,汁液才會濺到了臉上,被他擦汗之時不經意的一揉,蔓延到整張臉都是,也就成了現在的效果!
「嘀嘀咕咕說什麼呢!快點!一柱香的時辰之內把這里的草全部拔光!否則——嗖—— ——」驀然,一道怒意十足,氣勢十足,威力十足的吼聲傳來,伴隨著那一聲否則落地,一道綠色的長鞭如靈蛇一般狂卷而來,仿佛一道旋風,精準無誤的打在了那堆小山似的草堆上,瞬間,草飛漫天!
紛紛揚揚的草葉在空氣中飄灑而下,仿佛綠色的雪花般,甚是迷眼。
可憐的子墨,似乎蹲的太久了,竟然沒有來得及躲開,便被那些自半空之中紛揚落下的草葉灑了一頭一臉都是!
「野蠻女——你謀殺啊——拔根野草詛咒你——」可憐那些草葉,遇到了他臉上未干的汗水,便紛紛蝴蝶見到了花兒一般,怎麼也不肯離去,粘的他滿臉都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從遠古的洪荒之中穿越來的野人一般!
「還有力氣詛咒我?快干活——半柱香之內拔完所有的草——不然——」一邊樹枝上的清凰聞言,美眸半眯,一絲危險的氣息劃過眼底,拿著隻果的手驀然高高揚起,毫不遲疑的輕輕一揮,那個啃了一半的隻果,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弧度,狠狠的砸向漫天飛草之中的那一抹黑色。
「殺人了——主子救命啊——」蹲到雙腳麻木的子墨根本站不起來躲開那索命隻果!只能就地一個鯉魚打滾,狼狽至極的堪堪避開了那破空而來的隻果,口中殺豬般的大喊著。
「哼!難道你忘記了殿下與王妃不在府中麼?喊吧!就算你喊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救你!」一旁的樹枝之上,清凰美眸半眯,滿臉興味的欣賞著他的狼狽,似乎在看一出很精彩的好戲一般,手中長鞭霍霍生風,靈氣逼人的臉上掛著氣死人不償命的桀驁囂張,那一幅有恃無恐的姿態,那一句紈褲惡霸調戲良家女子常用的經典對白,差點就將滾倒在地的子墨氣的當場吐血而亡!
「主子救命啊——你再不來就要為我收尸了呀——」滾倒在那一堆雜草之中的子墨,吐出了嘴里那一根趁虛而入的草葉,絕望的閉上雙眼,驀然爆發出一聲氣壯山河,氣貫長虹的鬼叫聲,震得滿院的雜草都在瑟瑟發抖著。
「吵死了!閉嘴——」魔音荼毒之下,清凰忍不住擰緊了娥眉,輕斥一聲,身形驀然凌空而起,猶如輕靈的飛燕般掠向那一堆雜草掩埋著的某人,手中長鞭同時揮出,靈蛇般卷向草堆之中的子墨,帶起風聲陣陣。
「子墨——」一道蝕骨冰寒仿佛來自地獄冰寒般的嗓音傳來,一道黑影疾風般掠過,直朝雜草堆積的小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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