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小山村外,煙雨朦朧,枝頭泛著女敕芽,露珠悄然無息滴落。
一陣響亮的啼哭聲打破了這片寧靜的地方,在一家不起眼的農舍外人影晃動,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張嫂生了?男孩女孩?」柵欄外一個扛著鋤頭路過的農婦咧著嘴笑嘻嘻的問道,
一個身著淺綠色衣衫的丫鬟正在端著血紅的分來回奔跑著,連汗都來不及擦一下,看見打招呼的是隔壁沒多遠的李嬸,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生了生了,是個女孩!」
一听是女娃,李嬸眉頭立馬皺了起來,嘆了嘆氣搖了搖頭走了。
綠衣女子看了李嬸的表情,沒說什麼,繼續來回忙活著,無論小姐生的男孩女孩那都是小姐的命。
李嬸剛到家,看見老伴點了點旱煙,吧嗒吧嗒兩口,正要出門,看著李嬸笑嘻嘻得說道,「隔壁張家嫂子生了,也不知是男娃女娃,我去看看!」
李嬸眉頭一皺,鋤頭往地上一丟,吼道,「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生個女娃,我看你是想去看看張嫂吧,都老大不小了還不正經!」
「你!你這個娘們整天腦子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張嫂是張大哥是過門的媳婦,現在連女圭女圭都給他生了,我能有啥心思!」老李被氣的劇烈咳嗽了起來,臉立馬紅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猜中了心思。
「那也是張大哥從外面不知哪撿回來的一個狐媚女子,連丫鬟都能一起撿回來,才撿回來沒多久張嫂就懷孕了,你說說奇怪不奇怪!」說完李嬸低腰繼續捂著嘴湊到李老漢耳邊繼續說道,「我懷疑那女女圭女圭根本就是個野種!」
李老漢一听這話嚇得里面跑到門邊,東望望西望望確定四周無人後,里忙把門一關,拉著老伴的手低聲吼道,「婦道人家,無論那孩子是不是老張的,現在都已嫁給老張了,這話以後不準再說了!」
李嫂嘟噥兩聲,做到板凳上繼續說道,「可惜了可惜,添得是個女女圭女圭,要是個男孩,還能在農活上搭把手,老張前妻去世的早,已經給老張留下兩個女娃了,現在又添了一個女娃,這女娃命不好!」說完又嘆了一口氣,張羅著準備做午飯了。
李老漢一听這話,吧嗒吧嗒兩口旱煙,低頭沉思了起來。
一個紅漆的搖籃襁褓里的女女圭女圭瞪著大大的眼楮,盯著眼前蛛絲纏繞的房梁,嘴里不停的吐泡泡。
離著不遠的一張儉樸干淨的竹床上躺著一個氣息微弱的美婦,典雅不失端莊,簡單不失華貴,額頭用一張干淨誠樸的素布包裹著,素淨的小臉,鵝蛋的臉龐上一雙睫毛輕輕抖動著,隱隱約約有醒來的跡象。
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綠衣丫鬟手里端著一碗黑不隆冬的藥,輕輕的吹著,慢慢朝床邊走去。
「小姐,你醒了?好點沒,還有哪里不舒服?如兒再幫你去找大夫!」名叫如兒的丫頭看著床上的人醒了,連忙把湯藥放在的桌子上,扶著輕飄飄枯瘦如柴的女子坐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小姐自從懷著小小姐以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輕飄飄的沒半兩肉,一陣風都能刮跑的樣子,如兒忍不住淚眼朦朧。
床上的美婦雖然病懨懨的,但是那雙眼楮卻明亮如星,靜靜得搖了搖頭,微微扯出一絲苦笑,問道,「央兒呢?抱過來給我看看!」
如兒哽咽了一聲,擦了擦眼淚,起身朝搖籃走去,抱著小小姐遞給美婦看。
美婦望著襁褓里的女嬰,突然笑了,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用指頭逗了逗懷中的孩子,「央兒,我的孩子!」
襁褓里的女嬰像是听懂了,極力伸出小小的手指擦了擦娘親的臉龐的淚水,卻怎麼也擦不完,嘴角動了動,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央兒!央兒!娘的心肝寶貝!不哭不哭!」美婦更是摟緊了懷中的孩子,抱著輕輕哄著,眼淚更是止不住了滴落。
門外,一個差不多四歲和五歲的女娃趴在門縫,使勁往門里看,卻什麼也看不到。
從集市上趕回來的張大哥,身上背著一個背簍,里面有一只剛剛拿了一大背木柴換的母雞和幾個雞蛋,手里還拎著一包草藥。
看著門口兩個**翹得女娃,吼道,「二丫,三丫你們干得活干完了沒!趴在門口看什麼!」
兩女娃嚇得連忙轉身,看見來人是爹爹後,齊齊加了聲‘爹’,然後低著頭不說話。
「都說了多少遍,慕姨娘剛生完妹妹,不要打擾她休息,你們兩個兔崽子不听話是不是!」張大哥擦了擦汗,連忙月兌下了踩滿泥巴的草鞋,將背簍慢慢放下,笑嘻嘻得看了看背簍的母雞,有了這只母雞,慕姑娘身子也能補一下。
二丫眼精,看到老母雞激動地跑過來,歡喜得說道,「爹爹,今晚有肉吃了嗎?」
三丫看到後也急忙拿起背簍里的雞蛋說道,「爹爹,今晚是不是吃雞蛋?」
張大哥搖了搖頭,笑嘻嘻說道,「這是給你慕姨娘補身子的,你們不準動,听話,二丫三丫快去生火做飯,爹爹去看看你們姨娘!」
二丫嘟了嘟嘴,眼淚忍了忍沒滴下,嘟囔著,「又是給姨娘,什麼好吃的都是給姨娘!」
張大哥也沒听到,轉身開了門走了進去,望著床邊眼楮通紅的美婦,憨厚得模了模腦瓜子,說道,「怎麼樣,還疼不!」
美婦微微搖了搖頭,啟辰說道,「張哥,這些日子謝謝你了!」
張大哥連忙擺了擺手,一臉通紅,說道,「不用不用,只要慕姑娘你好好的就行!」然後看到襁褓里漂亮的嬰兒張著大大的眼楮盯著自己看,忍不住開口說道,「我,我能抱抱她嗎?」
美婦笑了笑,點點頭,把手中的嬰兒遞給了張哥!
「呀,這女女圭女圭真漂亮,和你一樣漂亮!」張大哥看著手中漂亮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想模模,一看手上還有泥塊,連忙在衣服上擦了擦,這才慢慢模去。
一旁的如兒看著張大哥憨實淳樸的樣子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退了下去,聲稱幫著兩個丫頭做飯。
「這麼漂亮的女女圭女圭,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懷中的女女圭女圭翻了翻白眼,繼續吐泡泡。
「嘿嘿,她吵我笑了她竟然吵我笑了,嘿嘿!」張大哥笑的合不攏嘴。
美婦望了望有些淡淡的憂愁聚攏在心頭,淡淡說道,「只可惜是個女兒身,要是男兒張哥以後就不用這麼幸苦了!」
「女娃好,你看我不就生了兩個女兒,這麼漂亮的女女圭女圭,將來長大了一定得給她好好找個大戶人家!」張大哥笑了笑,繼續說道,「這女圭女圭有名字沒?」
「取了,以後就叫未央吧!」美婦側了側身,攏了攏發間說道,「她命苦,配不得大戶人家,以後就養在這鄉野,等她長大後給她許給一個平平凡凡的小伙就行,莫要讓她再回去都城,張哥以後這孩子拜托你了!」
「這,她還這麼小,你真的決定了嗎?」張大哥望了望懷中的孩子,擔憂得問道。
「張哥,我也是身不由己,來世若是有緣,湘雲定當做牛做馬報答張哥的救命之恩!」美婦說完彎腰朝張大哥磕了磕,滿眼早已布滿了淚水。
「唉,我也勸不了你,雖然我認識你不長,但也是知道你的性子的,放心,這孩子我一定給你帶大,一定當親生女兒對待!」張哥扶起了湘雲,目光堅定柔聲說道。
襁褓中的孩子似乎也感染到了離別的氣氛,哇哇大哭起來。
二個月後,樹上的春芽都發了出來,長出了新葉,蝴蝶飛舞,花苞待放。
一身樸素干淨的穆湘雲手里挎著一個包裹,身邊跟著淺色綠衣的如兒走在鄉間小道上,緩緩朝山外走去,時不時回頭看著遠處站立的男子,懷里抱著剛剛滿兩月的未央,身後跟著兩個女女圭女圭,朝遠去的兩人不停的揮手。
听著忽隱忽現的嬰兒啼哭,穆湘雲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輕輕跑了起來。
對不起,央兒,娘對不起你,娘不能陪你長大,看不到你出嫁的那天了,央兒別怪娘狠心啊,娘現在去尋你爹爹了,央兒,永別了!
七尺男兒再也忍不住,看著漸漸模糊的影子,鼻子酸了酸,眼淚忍不住滑落。
二丫看了看遠去的姨娘,小小的人兒裂嘴笑了。
三丫看了看一邊落淚的爹爹,又看了看身邊裂嘴直笑的姐姐,皺著眉頭不明所以。
十年後。
大雪紛飛,偌大的雪球把枝頭都壓彎了,大地雪白,冬日寂靜的天空里灰蒙蒙的,只听見一陣陣敲打的聲音。
一個小人兒靜靜得在河邊洗衣服,大中午也不見一絲陽光,時不時刮上一陣北風,小小的身子又抖索了一下。
‘啪啪啪’只听見簡單敲擊衣服的聲音,河面早已凍結,村里的人在這河邊敲了一個河洞,能讓村里的人都河邊洗衣服挑水吃。
遠遠一個大娘抱著一個木盆和一大堆衣服朝這邊走過來,小小的人兒站起身子擦了擦花了汗,笑嘻嘻的喊道,「胡大娘也來洗衣服啦!」
「這不是央兒丫頭嗎?你兩個姐姐呢?怎麼就你一人在這洗衣服?」胡大娘邊說邊朝未央走來,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個熱乎乎剛煮好的雞蛋遞給未央,繼續說道,「這麼冷的天,你爹爹怎麼忍心讓你一人出來洗衣服,來,乖孩子先拿著雞蛋捂捂手。」說完就著雞蛋大手連忙捂著未央的小手掌輕輕搓著。
「沒事,爹爹和姐姐她們去集市賣雞蛋了!家里的小花可爭氣了,一連幾天下了一大籃雞蛋,胡大娘央兒在家反正閑著也沒事做,就來洗洗衣服!」未央笑嘻嘻的回答,
「瞧,手都凍破了還沒事,可憐的孩子!拿著雞蛋去吃吧,剩下的衣服胡大娘幫你洗了!張大哥這些年拉扯你們這幾個孩子也不容易!唉!」胡大娘說完就著未央洗衣服的地方,拿著木頭啪啪開始洗起來。
未央笑了笑,說了聲謝謝,蹲在一邊敲著雞蛋,開始回憶起這段日子。
听大人們說這里是司馬王朝,而她生在這個地方叫桐花村,二十里出了山就是有名的桐花鎮,從來沒听說過的歷史,這些年自從穿過來以後也漸漸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她是個孤兒,記得娘親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走了,再也沒回來過,而爹爹也不是她親爹爹,這些年爹爹對她很好,但是兩個姐姐不喜歡她,一直說她是個野種,沒娘養沒爹生的野種,想著當時娘親的面容都開始有些模糊不清,記憶里應該是個很美很美的女子。
村里的人都很心疼她,再說她一直都很乖也很听話,兩個姐姐欺負她她也認了,畢竟她在這里的確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孩子,一直堅強的活著。
她一直想不通自己坐著那架飛機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墜毀了,想著自己現代的生活,在想想現在的日子,她有時候在想是不是過奈何橋的時候孟婆是不是忘記給她喝湯了?
小小的身體有著二十五歲現代的記憶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所以從小就很懂事,幫著爹爹把家里打理得比起早些年真的好多了,現在的日子過的真的很恰意,每天除了洗洗衣服做做飯,家里也喂了很多雞,還喂了兩頭小豬,來年爹爹說了再也不缺肉吃了。
模了模脖子上掛著的玉佩,爹爹說了這個玉佩是當年娘走的時候掛在她脖子上的,好幾次未央都問了爹爹,娘還會不會回來,爹爹說她這輩子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未央從此再也沒問過自己的身世,她自覺告訴自己,她的身世很不簡單,因為這樣的玉佩不是一般大戶人家所擁有的,因為它上面紋著龍紋。
娘當初走的時候也沒提過什麼,只是跟爹爹說讓她無憂無慮開開心心渡完這一生,就當隨了娘的心願吧,再說她本來也不喜歡那種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日子。
北風再次卷來,衣衫單薄的人兒這才從回憶中出來,擦了擦眼角的濕潤,裂著嘴笑道,「胡大娘,雞蛋太大了,央兒吃不了這麼多,大娘我們一起吃吧!」未央說完朝胡大娘嘴邊遞去。
「好孩子!胡大娘吃飽了,你吃吧,我還是瞧瞧瞞著你胡叔叔藏著的,呵呵!」胡大娘繼續忙著手中的活兒。
「胡大娘,你幫央兒去集市上找點活計吧,我上次看見你幫人縫補衣服,一件衣服能拿一枚銅錢呢,央兒也想賺錢!」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大娘一定幫你找!」胡大娘打心眼里喜歡這丫頭,不僅懂事,而且是個好幫手,這幾年雖然老張家沒個媳婦,可$**小說是家里樣樣都打理得干干淨淨,將來誰家要是討到這樣能干兒媳婦真是有福氣!可惜了自己生的也是個女娃,想到這里微微又嘆了氣。
「不嘛,央兒想賺錢!」未央拉著胡大娘的衣袖撒起嬌來,
「呵呵,那央兒告訴大娘,你賺錢想干嘛?別告訴大娘你這麼小就開始準備嫁妝啦?」胡大娘挽起衣服,停下手中的工作,轉身開始打趣。
未央小臉微微一紅,嘟嘴說道,「才不是,胡大娘開我玩笑,央兒想多賺錢幫爹爹買身棉襖,爹爹這些年都沒添一件新衣服,衣服都是補了又補!」
「原來是這樣,大娘錯怪你了,難為你有這份孝心,那好趕明兒我和你胡叔叔去集市上多拿些衣服來縫補,這樣你就可以賺錢了!」
「謝謝胡大娘!」未央有史以來沒這麼開心的笑了,趴在大娘臉上賞了一個大大的吻。
這樣的日子過的也挺好,未央心漸漸靜了,就這樣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