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城過了就是泅水城,瑾國的邊界小城,離城之事早已一傳十十傳百傳到瑾國老百姓耳中,甚至連瑾皇也有耳聞,所以下旨傳未央上殿,下人來報這才知道未央沒有住在南宮,居然住在了離皇宮不遠的豐鎮,美名曰體察民情。
這天,夜園迎來了第一位貴客——瑾皇。
雖說是微服私訪,但是長長的護衛隊伍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家家戶戶左右鄰居抬頭朝夜園門外的守衛看去,一陣嘀咕。
「帶了這麼多的護衛,看來這人非富即貴,有可能是皇家貴冑!」
「你猜夜園里住的是誰,能引起這麼大排場?」
「我怎麼知道,這夜園主人從搬來到現在都沒露過面,誰知道長什麼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猜一定是個丑八怪,不然怎麼都不敢露面呢?」
「這個有可能!」
人群雜七雜八說了一大堆,最後看看日頭到了飯點,又通通散去回家做飯去了。
而在夜園大堂正中,瑾皇端坐在主位上,身側依次坐下的是瑾鈺、達納,達納會來未央並不奇怪,奇怪的瑾皇怎麼會來?
雖然瑾皇微服出巡,該有的禮節未央一點沒差,吩咐著下人端茶遞水準備膳食,井然有序,絲毫不慌張。
瑾皇暗暗欣喜,雖然這是第三次見未央,可是打心眼里還是十分滿意這個丫頭的,只是可惜了她是司馬王朝送來的人質,若不是這樣,他倒是真心想接受這個女孩,可惜了。
「听說你不禁醫術了得,而且還破了離城的奇案是嗎?」抿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瑾皇眯了眯眼楮,細細品味了起來,先是苦澀蔓延接著茶香四溢,果然是從司馬王朝帶來的好東西!
瑾鈺從頭至尾都沒敢抬頭看未央,怕看到她那雙眼楮,瞬間又會落荒而逃,一雙干淨清澈的丹鳳眼尚未長全,若是到了及笄,眼尾展開,那是怎樣的絕色無雙,時間絕無僅有的一雙,除了死去的穆姨娘,只有她有!
達納則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好久沒見未央了,好像上去跟她聊天玩耍,在宮中都沒人敢靠近她,陪她玩耍,她最近好無聊的說,可是奈于父皇在跟前,怕惹他不快規規矩矩坐著,從進門到現在那兩雙眼楮始終到處亂晃悠,一刻也不閑著,這會听說未央懂醫,而且還醫術了得,則一副崇拜的模樣望著未央。
未央微微驚訝,蒙著面紗的雙眼忘著一直低頭瑾鈺,莞爾,「離城之事未央不敢居功,說起來若不是瑾太子出手相救,未央這條命早就斷送在了離城城主的手里!」
瑾皇這才將頭轉向從皇宮里出來一直沉默的瑾鈺,問道,「竟有此事?那你為何回宮隱瞞不報呢?」
瑾鈺這才抬頭回道,「只是小事一樁,皇兒覺得沒什麼好交代的!」
看著瑾鈺如今滿不在乎懶散的樣子,達納差點懷疑面前的男子是不是她的哥哥,當日在大殿上,瑾鈺一臉護犢的樣子可是歷歷在目,明眼人都看得出鈺哥哥很是喜歡這個叫未央的女子,可是時隔一月怎麼就感覺有些東西變了,現如今都搬出了南宮,不願與鈺哥哥同住,莫不是兩人吵架了?
達納在心中已經暗暗把未央當成她的朋友閨蜜甚至是嫂子,決不允許鈺哥哥這麼欺負冷落她,心直口快,「鈺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未央嫂子!」
周圍的暗衛听了又是一陣冷汗,主子走之前發話保護夫人的安危,甚至連一天的言行舉止都要報告,不知道主子听了這段話後會是怎樣表情?
瑾鈺此時听到嫂子兩字是多麼的諷刺,平日裝傻充愣待在她身邊做名義上的夫君,可如今只覺得很尷尬,也不知用什麼身份來面對她,哥哥還是夫君?
耳邊依稀傳來一個月以前未央清晰肯定的聲音,「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哥哥,我會逃得遠遠地,不讓他找到!」
他不想找不到她,只想這麼近的守護著就好,知道她還在就好!放任著她居住在夜園!
瑾鈺喝了一口茶水,眼神犀利朝達納射去,「我怎麼對未央還需要你置喙?」
達納潛意識還是有些忌憚鈺哥哥,嘟囔兩句便在一邊不言不語。
「鈺兒,真是胡鬧!」瑾皇雖然板起一副嚴厲的樣子,可誰都听得出語句中並無責令的意思,相反微帶些寵溺的意味。
未央作為當事人卻絲毫不覺得他們話題針鋒相對的主角是自己,泰然處之,只是隱藏在琉璃杯盞的嘴唇彎起了一絲讓人察覺不到的冷笑。
瑾鈺話語月兌口後這才感覺萬分後悔,抬眼朝未央看去,她依然面若泰山崩而不變,悠哉得喝著碧螺春,瑾鈺咬了咬牙朝別處望去。
瑾皇看兩人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吵架了,鈺兒從小到大,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見過,卻唯獨對這個從他國帶回來的質女情有獨鐘,想到此,瑾皇忽然開口說道,「安定公主,你被司馬全老兒作為質子嫁到我們瑾國的目的是什麼?」
未央听聞這話,放下手中的琉璃盞微笑啟唇,「瑾皇這話說的安定听不明白!」
瑾皇鷹眼一眯,慈眉善目如曇花一現緊緊盯著未央的臉龐目光如炬,「明人不說暗話,孤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娃子,有些話點到即可!」
未央睜著無辜的眼楮眨了眨,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
「你!」瑾皇瞬間被萌到了,這是那個斷案如神醫術了得的傳奇女子?這分明就是一個調皮可愛裝傻賣萌的孩子!
達納哪有看見過未央這樣,忍不住被逗笑出了聲,瑾鈺更是!
賣萌裝傻什麼的她不懂喔,誰叫瑾皇說她是女娃呢,差點忘了她本身就是十二歲的小女孩,想到這,臉上更是無辜許多。
瑾皇明知未央是裝傻,卻也無可奈何揭穿不了,「孤知道你現在一時想不通,不過既然來了孤的國土,司馬老兒那邊的事你最好忘得干干淨淨,不然你的下場會很慘,孤說到做到!」
鷹眼一眯,未央瞬間感覺全身上下像被x光來回掃射,只好一個勁裝傻猛點頭,外問了一句,「瑾皇不留下吃午膳嗎?」
瑾皇再次氣的揮了揮衣袖,怒瞪瑾鈺兩人,「還愣著做什麼,真想留下吃午飯嗎!還不隨孤回皇宮?」
達納嘟著嘴,明顯一臉不願意,好不容易出來找到未央,說什麼打死也不願回去。
瑾鈺望著未央,略含深意的一眼,「照顧好我妹妹!」
紫衣翻飛,衣帶縹緲,便隨著聲勢浩蕩大部隊回去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左鄰右舍紛紛猜測著夜園到底住著哪位大人物,而此時夜園的主人未央毫無形象與達納正在瘋狂搶奪桌上的山珍海味,大快朵頤。
夜園的管家福伯正推門進屋稟報時,就看見一個碩大的碟子滴溜溜朝他飛來!嚇得一**坐到在地,而未央與達納坐在桌子兩端,手還拿著筷子互掐,臉上身上則到處是米粒睜著大大的眼楮側頭望向來人,同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沾滿油膩的湯汁順著盤子邊緣滴落在福伯帽檐中,頂著菜葉的福伯氣的兩眼一翻大有暈倒之勢!
逸主子啊,這未主子哪有半點女兒家矜持淑女?這不是典型的地痞流氓市井潑皮的瘋丫頭嘛!
說起福伯,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個老叫花子,趴在夜園門口死活不走,高喊著‘院中有他的貴人!’,現如今也就成了夜園的管家,不過夜園的管家不是誰說能當就能當的,就比如這個福伯來說,還是有一定的能力,除了善于管理做事嚴謹一絲不苟以外,未央看重是他看風水寶地的一雙慧眼。
倒不是未央相信這些神鬼論,而是這位福伯進院子後二話不說抱著司馬逸的大腿就喊‘逸主子,終于等到你了!’
眾人皆是一愣,因為從來沒在下人面前說過司馬逸的名字,更奇怪的是司馬逸竟然同意了福伯做了夜園的管家,而且對待福伯像是對待老夫子一般恭敬,未央心有疑慮明顯討厭這種死纏爛打攀親帶故的叫花子,倒是寧願拿出一些銀兩給他,也不願夜園的生死掌管在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身上,所以提出考驗考驗福伯的能力,結果竟然出乎未央的意料之外,福伯不僅飽讀四書五經,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二話不說道出夜園是塊結合陰陽五行所建,司馬逸很是滿意這位福伯,于是福伯就這麼當上了夜園的管家,而且夜園四周風景擺設陣法皆有他所設。
而相反這位未主子對他倒是不冷不熱,這剛進屋想稟報院外有人想見未主子,迎頭就蓋了一個菜盤子,氣死了都!
未央怕福伯氣的癲癇發作,到時候逸回來不好交差,于是收起嬉笑,問道,「福伯,有何事?」
福伯顫顫巍巍爬起來,「門外有位公子要見未主子!」
「可有拜帖?若是沒有就回了吧!」未央揮了揮手,漫不經心收拾身上的衣物,剛搬來這座小鎮,想結交的人少說也有百八十個,若是一一應付,哪有時間偷閑,再說未央一心低調隱世,不想與外界有任何結交,這會听到又有人求見,皆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福伯拿掉肩頭的菜葉一臉嚴肅,「未主子,老夫懂你不想結交達官權貴的心思,可門外這位不像攀炎附勢之人,聲稱歸還未主子的東西!」
「喔~是嗎?那你把來人引進偏廳,我換身衣裳就過來!」未央說完就準備起身去換衣服,達納緊緊抓住未央的衣袖說道,「我也去!」
未央無奈翻翻白眼,「帶你去可以,不搗亂裝啞巴,我就帶你去!」
達納眼楮亮亮的,留著哈喇子使勁點頭。
來到偏廳,未央還未坐下,男子急忙站起問道,「請問您是安定公主嗎?」
未央這才抬眼朝男子看去,眼前的男人一襲灰色樸素,但是渾身上下干淨利落,墨發束于冠中玉簪橫插,方子臉劍眉下一雙干淨清澈的眼瞳散著急切的目光,拳手緊握。
「你是誰?找安定公主干嘛!」一旁的達納口直心快,未央微微抬眼朝達納看去,達納連忙用手緊緊捂住嘴巴,搖了搖頭再點點頭。
「在下是豐城邱家的長子,那日與公主有過一面之緣,不知公主想起沒?」邱少說完,拳頭微松,全是汗水。
未央微微蹙眉,想了許久突然眼楮一亮問道,「你就是那日撞我之人?」
邱少點點頭,「對不起,那日因為有急事趕路,所以誤撞了公主,還請公主原諒!」
未央雙眼一眯,淡淡的殺氣隱約浮起,語氣不善不悅道,「你怎麼我是安定?」
男子突然被未央的冰冷氣勢威懾,微愣,這才將包裹中金牌掏出說道,「那日與公主相撞之後在下撿到這塊牌子,想必是公主所遺落,所以才敢斷言您是安定公主,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原諒!」
身邊的達納剛想伸手觸模這塊燙金的牌子,卻被未央一個眼神又給震懾到了,于是乖乖的坐著不敢亂動!
「呵呵,這位公子你弄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所說的安定公主,請回吧!」未央端起茶水溢了一口,開始下逐客令。
男子臉色微變,手中的金牌滾燙難握,最後滾落在地,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傳聞安定公主菩薩心腸,救治離城若干百姓,如今看來傳言果然不可信!」
未央眉頭微挑,看著遠去男子的背影,啟唇,「去查下這位邱少的身份,若有異動,格殺勿論!」
福伯佝僂的身子微抬,淡淡看了兩眼未主子,點頭下去了。
達納像是解月兌一般從凳子上一躍而起,撿起金牌左看右看,「好像是真的!」
未央嘴角直抽,「廢話,我的東西能是假的嗎?」
「啊~這麼說來,剛才那男的是真的撿了你的東西?那你為啥要殺了他啊?」達納秉著好奇寶寶不要臉的啊q精神問著,
「屁話真多!」未央淡淡揮了揮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起身朝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