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沉默了許久,唐貝才再次開口,這次,她帶著求教的謙虛口吻問︰「雪姐,為什麼老鼠吃了藍汐的眼楮,結果就被藍汐的鬼魂上身了呢?難道說,真的應了那句俗語?眼楮是靈魂的窗戶?眼楮跟靈魂真的有關系嗎?」
初雪看在李悟的面子上,耐著性子給唐貝講了鬼魂的本質是電磁波的理論,也就是說,至少在她的派別理論的基礎上,老鼠吃眼楮,跟鬼魂上老鼠的身沒有任何關聯。要非說有什麼關聯吧,那也是因為藍汐因為自己的眼楮活生生被老鼠吃掉了,所以也要用老鼠啃噬的方法去慢性折磨唐貝復仇。
「但是我想,這點應該可以解釋為什麼藍汐的鬼魂要直到最近才來找你復仇,而且是必須要上了什麼動物的身,」初雪說著說著,便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我記得你跟我講過,當年法醫得出的結論是,藍汐的眼楮是在她還沒有死去的時候活生生被老鼠吃掉的。也就是說,藍汐在死前很可能是感覺得到自己的眼楮被吃掉的。」
李悟和唐貝一起坐起身,面對著初雪,急切地問︰「這跟藍汐一年之後才來報仇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啦,因為藍汐變成了盲魂,」初雪死飄課堂時間又到了,她耐心講解著︰「當然,人在臨死前變成了瞎子,並不代表他變成了鬼魂也會是瞎子,可是他卻會認為自己是瞎子,而他的這個自我暗示就會導致他變成鬼魂之後也是個盲魂。這麼說吧,打個比方,就比如我和小李子之前見過的一個死飄,是個出車禍的慈善家,我們看到了他變成鬼以後的模樣,他的模樣也是一片狼藉,血肉模糊,惡心得很,保持著他車禍臨死前的狀態。其實這是因為他在出車禍的一瞬間,感覺到了自己身體遭到了破壞,甚至說他很可能看見了自己的血肉模糊。在死後,他殘留的電磁波會承載著他生前的或者是臨死前的感情和思想,同時也會承載著他思想中的一些自我暗示,也就是他所認定的自己應該變為的模樣。大多數鬼魂也都是這樣,在人前現身的話,會讓人看到他臨死前的模樣,如果是被壓斷了腿,那麼變成鬼魂也會是拖著一條腿一瘸一拐,如果是被割喉了,那麼變成了鬼魂也是脖頸斷裂,一副呼吸不暢的模樣。大多數人以為這是鬼魂刻意為之,為了嚇唬人的,其實不然,他們只是受到了自己臨死前的自我暗示的影響,認為自己該是這個樣子的。當然,也有少數的例外,而這些少數的例外就是臨死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死得稀里糊涂,還以為自己完好無損的,或者是那些死的時候就跟活著的時候一樣的,比如壽終正寢,或者睡著睡著自然死去的。」
李悟一拍腦袋,叫道︰「我明白了,雪姐,你的意思是說,藍汐在臨死前感受到了有老鼠在吃掉她的雙眼,她就心想,完了完了,我成了瞎子了,我什麼也看不見了。因為當時的感受太過痛苦和強烈,形成了強烈的自我暗示,這暗示直接影響了她的鬼魂,讓她變成了鬼魂也是個盲魂。」
「沒錯,」初雪打了個響指,「一個盲魂,根本就辨不清方向,找不對目的地,所以這一年以來,她一直在四處飄蕩,就像個盲人,即使能夠听到一些有關于你的消息,她也很難找到你的所在。很多人都認為人變成了鬼就是萬能的,其實這是個思想的誤區。鬼魂也有鬼魂的無奈和制約。」
唐貝雙臂環抱著自己,一邊為自己這一年來的安生生活感到慶幸,一邊瑟瑟發抖,「雪姐,那麼,為什麼藍汐現在又找得到我了呢?她的自我暗示失效了嗎?還是說,她上了老鼠的身,就是為了借助老鼠的視力?」
初雪意味深長地笑道︰「當然不是,我想,這一年來她一定一直都在找你,要是能改變她的自我暗示,她老早就突破恢復‘視力’了。而且,她也不可能是因為上了老鼠的身,借助了老鼠的視力找到的你。要知道,老鼠的視力雖然不像成語鼠目寸光說的那麼微不足道,它們的夜視能力很不錯,但是就n市而言,這個碩大的城市對于渺小的老鼠來說也是個毫無邊際的迷宮,就跟咱們人類進入了宇宙一樣,想要準確找到某個星球,那也是難于上青天的。藍汐找到你不是因為她的視力恢復,也不是因為有導盲鼠做引導,而是因為你,是你把她給引過來的。」
唐貝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怎麼可能引她過來?再說,我根本沒那個能力吧?」
李悟這會兒悟性又回歸,他恍然大悟,「難道是靠磁場把她引過來的?」
初雪模了模李悟的頭,「孺子可教也。」
唐貝不明所以,「什麼磁場啊?你們在說什麼?」
初雪帶著點戲謔的口吻說道︰「你沒听說過一種現象嗎?裝神弄鬼會引來真的鬼。越是怕鬼,鬼越是會來。其實道理很簡單,鬼魂這種電磁波會受到人的心里的某種磁場的吸引,找上那些總是談論著它,想著它,害怕它的人。換而言之,要是一個人心存正氣,不語怪力亂神,秉持著堅定的唯物主義世界觀,那麼他撞鬼的幾率也就更小。」
李悟看唐貝仍舊雲里霧里,便對她解釋︰「唐貝,我想,是你找人在mv里做手腳,裝神弄鬼引起大家的話題,從而制造了這個吸引鬼魂的磁場。這段時間里,網友們都在談論你,把你和鬼聯系在一起作為談資,你周圍的人在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恐怕也是在暗暗恐懼。要知道,一個人的心態變化是可以影響他的身體分泌各種不同物質的,也是可以改變其自身的磁場的。正是你身邊這些人,你的同事們粉絲們,這麼多人,他們內心對于鬼的恐懼和好奇吸引了藍汐到你身邊。」
「沒錯,藍汐找到了大致的範圍之後,就可以借助導盲鼠的幫助,找到你確切的位置啦。」初雪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口吻,甚至還對唐貝有點幸災樂禍,「所以說呢,藍汐跟老鼠的連接只是暫時的,我推翻我之前關于靈魂跟老鼠身體分不開的推測啊,藍汐的靈魂跟老鼠的身體應該是出入自由的,但是呢,她為了不讓這些對她有大用處的老鼠跑掉,怕關鍵時刻找不到導盲鼠和報復的傀儡工具,她應該是長期地,並且是部分地上了這些老鼠的身。而她的另一部分還是處于死飄的電磁波的狀態,之所以要把自己一分為二,是為了在老鼠們啃噬你的同時,讓你沒辦法醒過來反抗,也就是俗話說的,鬼壓床!」
李悟重重嘆了口氣,「沒錯,之所以那些老鼠啃噬唐貝的時候,她怎麼也醒不過來,就是因為鬼壓床。雪姐,你怎麼才想到這一點啊?」
面對李悟的責怪,初雪氣不打一處來,「我就應該早早洞悉一切嗎?我又不是神!再說了,要怪你應該去怪你的未婚妻唐小姐,要不是她一下子就給了我三個目標人物,我又怎麼會繞彎路搞錯呢?肯定早就一擊即中啦!」
唐貝一听初雪語帶諷刺,一時間氣憤和委屈交織而來,她也不好直接指責初雪,只好一頭鑽進李悟的懷里,低聲啜泣。
李悟一邊用一只手不斷撫模著唐貝的後背安撫她,一邊小聲指責初雪,「雪姐,你別說了好嗎?唐貝現在已經夠慘了,你別再雪上加霜了。」
初雪聳聳肩膀,又躺下,翻個身面對牆壁。她想,自己也沒必要跟唐貝這個即將要鋃鐺入獄的女人一般見識了,搞不好以後她還是會成為自己的弟妹的,關系弄得太僵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