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像是漂浮在大海上的人,看見能拯救生命的一艘船,可惜,簡鐘晴自問自己充其量不過是一根稻草,救人談不上,制造令人以為可以死里逃生的假象,估計勉強可以的。一時間,簡鐘晴都沒說話。
「就當——是站在朋友的立場,給出一個善意的提醒。」霍初航乞求,嗓音又干又澀,還帶著深深的認命。
簡鐘晴深深吸了口氣,「做回你自己,或者,你想想如果霍老爺子還在,他會希望你選擇哪條路?」
霍初航听得臉色一沉。
他手指收緊,抓緊了手中的杯子,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晴晴,你的意思我懂了,我,會娶葉藍。」短短的一句話,霍初航卻醞釀了很久很久,每一個字,都像有千金重。
說完以後,看著簡鐘晴秀麗無雙的美目難以察覺的一松,那個瞬間,他只覺得一顆心沉到沒邊。
那是一種接近于絕望的沉重。
他是瞞著家人跑出來的,所以沒有開車,等待的時間漫長又難熬,于是他喝了點酒,臨別的時候,簡鐘晴不放心,要送他乘的士。
霍初航很缺乏說服力的沖她笑了一下,「晴晴,就到這吧,萬一被拍到對你我都不好。」頓了下,他唇線蠕動,似在做出艱難的決定。
「這件事情過去以後,你不要給我希望,不要再跟我說一句話,也不要再看我一眼,否則,我怕我會忍不住——」
霍初航說這番話的時候,跟簡鐘晴已經隔著一定的距離了。
無人的街道上,暗黃的路燈投下來,將他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斜斜的。他整個側影沉浸在難掩的悲痛當中,嗓音像是灌了鉛般沉甸甸的。
他會忍不住做什麼,最後那幾個字,簡鐘晴听不清,她看著他的影子一點一點地離開她腳下踩著的那塊地方,心中除了唏噓,別無他想。
……
霍老爺子的追悼會,就舉辦在他病逝的一個星期之後。
雁山殯儀館,a6大堂。
簡鐘晴跟著席御南一同出席。
追悼會上人才濟濟,驟眼看過去,倒是跟平日參加的宴會差不了多遠,還是那些個熟悉的臉孔,那一張張表里不一的嘴臉,不同的是,這里,沒有歡快的音樂,沒有五彩繽紛的布置,與五光十色的晚禮服,入目分成黑壓壓與白慘慘兩種顏色。
追悼會莊嚴,尤其,在場的人都合力擠出一副死的是他們自己家里人的愁容帶動下,更顯哀傷。
大堂的門口,霍英姿站在一旁,低著頭,神色懨懨的,有人過來跟她說話,她勉強點了下頭,回了兩句,她的身邊站著個男人,長得一表人才,男人雖神態清冷,但是,卻謹守在崗位上,對霍英姿寸步不離。
簡鐘晴猜,那應該是霍英姿的丈夫了。
以前听霍英姿的意思,她的丈夫對她不是很好,但眼見為實,這男人多少是在意霍英姿的。
至少,比霍英姿想象的要多很多。
而霍英姿夫妻倆身邊的是霍初航,他的臉色淡淡的,辨不清表情。